陳太忠看一眼肩頭的純良,笑着點點頭,“好,不算它。”
純良也乖覺,聽到這話,直接跳下了他的肩頭——它不信陳太忠鬥不過這麼個傢伙。
麒麟都無所謂?龐真人心裏又是一咯噔,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戰鬥**,頓時泄掉了大半——這個仗,還真是不好打了。
他肯答應生死戰,自然是有足以仗恃的底牌,而他所忌憚的,無非是麒麟幼獸,心説只要不讓麒麟幼獸出手,就有九成贏的把握。
事實上,他更願意相信,若禁止這麒麟幼獸出手,陳太忠應該都不敢接下這挑戰——這仗本就打不起來。
哪曾想,竟然就發展到了眼下這一步——麒麟的表現説明,他龐某人就算有底牌,跟陳太忠的對戰,勝負估計也是五五開。
龐真人可沒興趣為了五五開的勝率,就跟別人打一場生死戰,關鍵是……這原本是百花宮跟陳太忠的地盤之爭,他是曉天宗的人,何必強行插這一腳?
不夠被別人罵傻帽的!
雖然是羞刀難入鞘,但是他臉色變幻好一陣,終於決定不冒這個險,於是乾笑一聲,“看來閣下的信心很足,我是有點託大了,這是百花宮的事,還是問一下三宮主的意思吧。”
三宮主是挑通眉眼之輩,她從小白豬的反應,以及龐真人的話語轉變上,發現了極為明顯的徵兆:龐真人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
要是遇上個不知好歹的,沒準要攛掇龐真人跟陳太忠大戰一場:不管哪一方的死活,都不礙我百花宮的事。
可三宮主是謹小慎微之人。這也是女修的通病。她要考慮惡了龐真人的後果。她都不用攛掇,只要她敢坐視,將來消息傳到曉天宗,她就會成為上宗高階修者的公敵。
至於説她坐視的話,龐真人可能輸給陳太忠,上宗的仇恨會被陳太忠拉走——別逗了,龐真人已經意識到性命攸關了,難道不能拒絕這場戰鬥嗎?
哪怕龐真人真的做了這一場。輸了的話,她自然會被上宗遷怒,就算贏了,龐真人對她也不會有好印象。
這一切因果,在她腦中瞬間就理出了頭緒,所以她很乾脆地表示,“兩位真人説話,我一直不好插嘴,現在想説一句……同是宗門體系中人,何須生死鬥?友好切磋即可。坐下細細商談,也未始不可。”
我不支持你們生死鬥。甚至都不攛掇你們切磋,我支持你們動嘴皮子!
這番話,就充分地體現了三宮主身為女修的算計,她不支持戰鬥,但是龐真人真的拿主意,要坐下談的話,那就算被陳太忠搶了地盤,也不是她的問題——上宗在主持此事。
至於説百花宮就此受的委屈,當然也要向上宗彙報。
龐真人聞言點點頭,“三宮主此言甚是!”
他並不知道女修心裏的彎彎繞,不過他也不會慫包到不敢跟對方交手,“這樣吧,陳真人,咱們來場文鬥,你看可好?”
“隨便你,”陳太忠很無所謂地笑一笑,“怎麼個文鬥法?”
“你我各出一招,另一方不得躲避,只能硬接,”龐真人淡淡地發話,“接不下的人……算輸!”
他是有點頭疼陳太忠的身法,硬生生地拼殺,他還真不怕。
“兩邊都沒接下對方的攻擊呢?”虎妖饒有興致地發問,它是正經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不是要出第二招?”
“那就算平手,”龐真人早想好答案了,“雙方換人再鬥。”
這種爭鬥方式,也是慣例了,不過他完全不看好陳太忠這一方——除了陳太忠,你們這邊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
陳太忠看重的卻不是這些,他輕笑一聲,“各出一招?好啊,誰先出手?”
“這無所謂吧?”龐真人斜睥他一眼,“要不你先出手?”
“呵呵,”陳太忠笑了起來,“你確定要我先出手?”
這尼瑪笑聲不對啊,龐真人覺得頭皮有點發麻,“你覺得不妥,我先出手也行。”
陳太忠哪裏會中這樣的話語陷阱?他笑着回答,“只要你確定,我就先出手好了。”
他是桀驁不馴之輩,一般是不願意佔人便宜的,但是同時,他也絕對不是迂腐之人,在修者的戰鬥中,先出手意味着什麼,他實在太清楚了。
還是那句話,在風黃界的修者中,各種秘術和絕招,真的太多太多了,越階殺敵的手段也極多,令人防不勝防。
在陳太忠以往的戰鬥中,他一直強調的,就是“各打各的”,他有絕殺手段,別人也不是沒有,甚至有多次,他都差一點陰溝翻船。
眼下有先出手的機會,他絕對不會客氣。
龐真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就猜到了他這麼説的用意,於是微微一笑,“看來陳真人對自己的信心很足啊,那就讓你先出手好了。”
他終是自信之人,倒真不相信,自己身為高階真人,可能會被對方一招擊殺——只要你擊殺不了我,那就輪到你好看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陳太忠掣出長刀,伸手一彈雪亮的刀鋒,隨着錚的一聲輕響,笑着發話,“你準備好了,跟我説一聲。”
龐真人雙手一背,微微頷首,胸有成竹地發話,“準備好了,你動手吧。”
陳太忠微微一笑,頭頂猛地多出一個灰色的小鐘來,叮地一聲輕響之後,空中出現一柄十餘丈長的刀影,凌厲無匹地向對手斬了下去。
龐真人還只當對方會使用束氣成雷神通,他身上帶了防雷的護具,同時還打算祭出登天印,硬生生接下對方一招。
但是那灰色小鐘一響,他只覺得識海微微一蕩,心中忍不住大駭,這是什麼鬼東西?
此刻,陳太忠的長刀已經斬了下來,延綿不盡的刀勢,已經死死地鎖定了他。
這一刀,無法硬接!龐真人瞬間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脅,憑良心説,若是沒有識海那微微一蕩,他不怕跟對方硬碰一下,了不得也不過是登天印受損。
但是有了這一蕩,他操控登天印,都有點凝滯感,不能得心應手,而高手相爭,差這麼一絲,效果就是天壤之別。
他頭頂幻化出一個大印,長寬高各是丈許,正是曉天宗秘法修成的登天印。
但是那長刀並不與登天印硬拼,加了點側磕的力道,直接將登天印掃到了一邊,而長長的刀影僅微微一頓,就再次斬向龐真人。
龐真人這下,可是嚇壞了,他身上還有防具,但是他有種直覺,知道防具絕對接不下這一刀,硬扛這一刀之後,他肯定會受傷,而且傷得不會輕。
就此隕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根基受損很正常。
不值得!龐真人的腦中,瞬間就閃出三個大字來,然後一抬手,一道黃色光柱打向陳太忠,“厚土之雷!”
厚土之雷,是曉天宗的一樁神通,嚴格來説,這神通並不僅僅限於曉天宗,中州屬於中央戊己土,修者悟真之後,容易激發類似的土屬性神通。
其實這厚土之雷,並不算雷屬性的神通,只是很多修者認為,雷電除了分陰陽,也可以有五行之雷的説法。
像鋒金之雷便是如此,取金精修煉出庚金鋭氣,化作神通殺敵,鋒鋭無比,而厚土之雷,則是取土之雄渾,以厚重擊殺對手。
這神通也是相當了得,運用得當,可誅滅同階對手。
但是龐真人原本答應的是硬接對方一招,眼下竟然使出了攻擊的法子,卻是已經違規了。
有人説,以攻為守,這也可以算是防守吧?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必須説明的是,龐真人使用的是神通攻擊,而陳太忠對他,壓根沒有使出神通來,他這個防守,有點防衞過當了——須知能扛得住神通的,只有神通。
他一道神通擊出,陳太忠開口大笑,也是一道白光吐出,“哈哈!”
兩道神通相撞,龐真人終究是高階真人,靈氣要厚重一些,積澱也深一些,而厚土之雷又以厚重著稱,擊散了陳太忠的束氣成雷之後,又有部分靈力,重重地撞到了他身上。
灰芒一閃,他的小鐘毫無困難地接下了這一擊。
不過此刻,龐真人已經無心關心這一道神通的威力了,對方的長刀臨近,萬般無奈之下,他不得不身子一躥,以精妙的身法避開。
這就是再一次違規了,説好是硬接對方的招數,他竟然採取了躲避的方式——沒辦法,他真沒信心接下這一刀。
然而,以陳太忠刀法的精妙,又豈是那麼容易避開的?循着對方退卻的氣機,他的長刀就追了過去,“哈哈,你能要點臉嗎?”
龐真人被他笑得臉色通紅,抖手打出兩道白光,卻是兩枚尖錐,尖錐的尾部,有齒狀尾鈎,一看就是攻守兼備的利器,“你這使的算是一招嗎?”
在他看來,陳太忠先敲小鐘,然後使出刀招,也是兩招齊出了。
“音攻是輔助攻擊!”陳太忠不屑地一笑,這是風黃界的共識——除了音攻的神通,其他音攻都算輔助攻擊。
這就像幻術也是輔助攻擊一般,幻術只能迷惑人,精深的幻術,或者能算得上直接攻擊,但是大多時候,就算用幻術迷惑住了對方,最後還是要靠其他手段來制勝。
話音未落,一刀已經斬到了兩枚尖錐之上,發出叮叮兩聲輕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