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尋了一處無人的丘陵,抖手又放出逍遙宮來,“且先歇息一陣。”
韋曉笙對此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問,她一路未曾出力,精氣神圓滿,就自告奮勇地飛上天空,為真人護法。
歇息了差不多有一天時間,陳太忠覺得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才將兩名天仙從逍遙宮中拎到外面,“你可以下手了。”
韋曉笙倒也乾脆,直接掣出一柄刀來,將兩人的人頭斬落,然後又摸出一瓶藥劑,看起來是要毀屍滅跡的樣子。
“不用了,”陳太忠一抖手,將兩具屍體收起,嘴裏輕叱一聲,“快,擾亂天機!”
就在她擾亂天機之際,陳太忠摸出一張火焰寶符,將地上的血跡燒得一乾二淨。
純良雖然就在他的肩頭,但是這時候,可不能使用麒麟真火,這火的因果大、根腳深,瞞不過真仙的推算,倒不如用制式的火焰寶符——反正他在幽冥界這些年,得了不少寶符。
放完火之後,他也火速地打出一連串的手勢,以擾亂天機,同樣的手勢,他身為真人,擾亂天機的效果比上人要好。
擾亂了天機之後,他二話不説收起逍遙宮,然後裹起韋曉笙就跑,一個萬里閒庭之後,又停下來再次擾亂天機,接着繼續萬里閒庭。
如此操作了五次,他才長出一口氣,“總算安全點了。”
韋曉笙卻是看得有點傻眼,此刻她才知道,為什麼陳真人要休整一天。合着是要養精蓄鋭好跑路。
然而。她還是有點不理解。於是遲疑一下發問,“真仙的感知,真有如此駭人?”
“小心一些總是不錯的,”陳太忠沉聲回答,想到自己見過的白燕舞和姚仙,一股濃濃的乏力感湧上心頭,“你是沒見過真仙,不知道真仙的可怕。”
韋曉笙聽得有點駭然。“真人您見過真仙?”
“我見過不止一個……算了,走了,”陳太忠裹起她來,繼續狂奔,“沒準現在姚仙已經算出那兩人的隕落之處了。”
事實離他猜的不遠,幾乎在那兩名天仙被殺的同時,曉天宗的弟子就發現了命牌的開裂,忙不迭向主事者彙報,“暗衞十一號和十三號命牌開裂。”
暗衞死亡,算是相當不小的事。因為他們往往肩負着超出其修為的重任——此次十一號和十三號若不是被真仙之下第一人無恥伏擊,就算逃不掉。也能發出一些警訊。
當然,幽冥界這裏的環境很差,出任務的暗衞遭遇不測,似乎情況並不是很嚴重,不過主事者也不敢怠慢,趕緊查一下這兩名暗衞的任務。
一看任務內容,這位嚇得不輕,馬上告知了宗中的龐長老。
龐真人一聽,是跟浩然派內線聯繫的兩名暗衞失蹤,心裏也是一沉:別是陳太忠出手吧?
宗裏對浩然派的佈局,他是很清楚的,雖然浩然派現在出了一個陳太忠,但是該打聽的消息要打聽,該執行的任務也要執行。
這些章程的執行,是曉天宗屹立在中州的保證,是曉天宗發展壯大的基石,沒什麼可商量的,更不可能因為出現某個人物,就改弦易轍更換章程。
不過事情發展到眼下這步,味道實在太多,龐真人毫不猶豫地求見姚仙。
姚仙正坐在一座逍遙宮裏喝茶,他已經是玄仙了,修成了無漏真身,不會為幽冥界的陰氣侵蝕,不過最起碼的逍遙宮,還是要有一座的,要不然就太不成體統了。
聽説龐真人的來意,他忍不住皺一下眉頭,“兩個小小天仙,你也要我感應一下?”
“他們是暗衞事小,關鍵牽扯到了浩然派陳太忠,”龐真人賠着笑臉回答,“而且那些暗衞,也知道宗門不少隱秘,若是被人搜了魂去,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嘖,”姚仙無奈地哼一聲,下巴微微一揚,“拿過來吧。”
龐真人將兩塊裂開的命牌,恭恭敬敬地放在對方面前……
姚仙耷拉着眼皮,略略感應了七八息,然後抬手掐算兩下,指向一個方向,“這個方向五萬三千裏左右,人死在那裏。”
龐真人等了好一陣,才又問一句,“沒別的了?”
“天機被遮蔽了,”姚仙很隨意地回答,雖然是自家死了兩個暗衞,他的情緒沒有受到影響,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這不是正常嗎?”
這種事,他並不以為有多麼難以接受,修至真仙的境地,他一路行來,實在看到過太多的場景,修行路上的生生死死,根本就是常態。
龐真人猶豫一下,發出一個不情之請來,“您可以去現場看一下嗎?”
“真的沒空,”姚仙淡淡地回答,“你帶戰陣走一趟吧,若遇到麻煩,捏碎我給你的符籙,我轉眼會到……陳太忠什麼的,你不用怕他,儘量別招惹那麒麟就是了。”
所以説陳太忠在殺人之後果斷遁走,實在是非常正確的,這一次,姚仙是懶得前來,若是真仙真的認真起來,分分鐘趕到的話,他很可能連跑都跑不了。
兩人沒命地躥出去兩萬餘里,陳太忠才停下來歇息了盞茶時間,然後又捲起韋曉笙,逃一般地電射而去。
為了不被人看出根腳,他們回去的路繞了一個圈子,是從鵬族和猛獁一族的交界處,進入的西疆。
在路上,兩人親眼目睹了一場鵬族和人族的大戰,陳太忠隱着身子,默默地看了片刻,發現人族修者不是對手,但是……他實在無法出手。
萬里閒庭到下一個場所之後,他才幽幽地嘆口氣,“唉,看着獸族肆虐,心裏也不好受啊……不過,我也沒別的選擇,純良你説是吧?”
“反正我發現,你到哪兒都得藏頭藏腦,”純良這話説得煞是難聽,不過卻也是實情,“陳太忠你就不能挺直胸膛,堂堂正正地做人嗎?”
“你以為我想這樣?”陳太忠越發地煩躁了,“比如説像這次,我總不能放過曉天宗的天仙不殺……伸來的爪子,我都得剁了,但是一動手,我就肯定被動。”
韋曉笙默默地看着他倆説話,也不敢做聲,關於這隻白色小豬,她聽過一些傳聞,但是那些傳聞大多都不靠譜,她也不知道這隻大妖是什麼種族的,只是心裏有點微微的好奇。
你也是大妖,為什麼不迴護獸族呢?
這個問題,她藏在心裏很久了,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打聽的好時候,想到回到風黃界之後,她還要繼續做陳真人的下走,守護浩然派一百年,她就對自己説:急什麼?早晚要知情的!
此次回來因為繞路,多出了差不多三萬裏地,陳太忠用了四天的時間,才趕回了駐地,體內的暗傷,起碼要休養七八天才能恢復。
不過,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不會給他這麼一個時機緩衝,他回來的第二天,同心牌裂了,出問題的是北域。
這問題説大也不大,無非就是官府開採的一處風鎢礦,目前逐北公府有意收購礦石。
逐北公是坐鎮北域的大公,大公本人是實實在在的真仙,在北域的勢力也極大。
他不是左相的人,卻也不是皇族的人,真要計較起來,其實屬於立朝勳貴的後人——跟血旗公差不多的性質。
但是血旗公英家,屬於那種越混越回去的,而逐北公謝家,卻是越混越好。
立朝之初,逐北公的先人還僅僅是個伯爵,後來戰功彪炳,又有勳貴幫他爭取一些應有的待遇,所以用了五百年的時間,終於是封爵大公。
總之,逐北公算是軍中的新崛起勢力,在北域的影響,是遠超老牌的的新貴。
正是因為其立場不定,官府也願意在打壓的同時,適當地拉攏——將其逼到左相一邊,就沒意思了。
事實上,逐北公跟左相的勢力,相當不對付,尤其是在北域——這裏的軍隊,可以説是左相的目標,而大公本身在軍隊裏威望極高,也有繼續掌控的**,當然跟左相會衝突。
逐北公想要收購礦石,這要求不算什麼,風鎢是用來煉器的的東西,尤其是煉製的靴子和護甲,不但堅硬無比,而且有風屬性,便於在戰場上輕鬆地脱離戰鬥。
但是他購買的要求,很成一點問題,風鎢礦在風黃界,也是稀缺資源,而逐北公開出的收購價碼,僅僅是現在幽冥界的價位,還是前線價,不是商家交易價。
這就比風黃界的價格,低得多得多了。
考慮到未來風鎢不會被徹底壟斷,可能從各大勢力的手裏流出一些,那價格可能會跌一些,風黃界的價格也會有所下滑,但是可以肯定,下滑不到目前的收購價。
對官方來説,這是一筆不怎麼划算的買賣,但是官府對資源的儲存和配比,是要講大局的,倒也不能説就有多麼糟糕。
但是令浩然派弟子不能容忍的是,逐北公對風鎢的收購,是全部收購,留給浩然派的保護費,是以靈石的形式交付。
這樣算來,浩然派也要跟着官府損失收入,弟子們不能忍受這一點,就找虎族商量。
然而,對不善制器的虎族來説,能直接收靈石也不錯。
幾名弟子合計一下,偷偷地捏裂了同心牌向陳真人報信。
(十月第一更,召喚保底月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