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孫胖子和熊萬毅也要進去,我過去叮囑了一下:“大聖,老熊,你們倆小心一點,我們出來見”
“還不一定能不能出來”孫胖子又胡説八道起來:“辣子,你守着吳仁荻吳主任,萬事不愁。我呢?就這麼一個熊玩意兒……”
“我才倒黴呢,攤上你這麼一個孫胖子,要是真有事,跑都跑不起來,我他媽的招誰惹誰了?”熊萬毅也對孫胖子很有意見。
我看了他倆一眼:“要不……咱們換換?我讓了,你們倆誰過來,咱們換一下,你們誰和吳仁荻一組,剩下的人和我一組,怎麼樣?”
這兩個貨心有靈犀,幾乎同時説道:“算了,這樣也挺好,就不用驚動吳主任了”
“我就知道你們倆講義氣……“我打了個哈哈,從腰後掏出手槍和彈夾,還給孫胖子,沒想到這胖子改了常性,竟然死活都沒要。最後看我急眼了,他從腰裏也掏出一把手槍,正是我丟的那把民調局特製的九二式。
我和熊萬毅都愣住了。孫胖子恬着臉笑了笑:“你的槍藏儲物櫃裏,我不放心,就替你收着了,你看,我收對了吧”
沒等我説話,熊萬毅先説道:“我們的槍呢??”
“你以為我有那個閒工夫?”孫胖子嘴一撇:“誰偷得,你們像誰要去”
孫胖子和熊萬毅磨磨唧唧的進了第三個分岔路。我掏出打火機,準備點上香進岔路時,旁邊一直沒有説話的吳仁荻終於開口了:“等一下”
“嗯?”我抬頭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話。
“邵一一”吳主任終於説了這個我很好奇的名字,他接着説道:“出了身後路,如果她有什麼事,你要盡力保護她”
“我?邵一一?”我聽不懂吳仁荻話裏的意思:“吳主任,有你在,還有楊梟。最不濟了米榮亨也比我強,怎麼算也輪不上我吧?”
吳仁荻看着我沒有説話,他抬起雙手在自己的頭髮上來回攏了幾下。經他這麼一攏,原本已經露出黑色髮根的頭髮黑了一片。我一下子想起來吳主任在麒麟市的摸樣,就因為當時他是黑頭髮,楊梟才沒把他當成吳仁荻。
“我自身難保,本來還有個楊梟,可惜這個地方和他相沖,他也就是能落個自保”吳仁荻説話時的語氣和平常變化不大,只是少了他獨有的那種目空一切的語調,而且明顯的,他的話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那我們幹嘛下來?”我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了,本來以為守着吳仁荻和楊梟是很安全的,現在看,也安全不到哪去,基本屬於送死。
“有些事,由不得你選擇做不做”吳仁荻這句話説的決絕,他那目空一起的氣質好像瞬間又回來了。
很難想象這樣的話會從吳仁荻的嘴裏説出來,我一直認為以他的脾氣只會説:“幹不幹是我的事,你管我?”
沉靜了一會之後,吳仁荻掏出來一個小瓷瓶,他妞開瓶蓋後,冷不丁將小瓷瓶遞到了我的鼻子下面:“聞一下”
我沒有防備,呼吸之間就聞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惡臭。這股惡臭直衝我的腦仁兒,竟然燻得我天靈蓋生疼。
我以前聞到過最臭的東西也和這種臭氣有着天壤之別的距離。想象着,是把上百隻死耗子憋在一個容器裏,腐爛發酵一年後才能發出這種氣味。
“嘔…”我扶着牆壁一頓狂吐,説來也怪,吐了一陣之後,好像把體內的晦氣也吐走了,慢慢的開始覺得眼前黑乎乎的景象明亮了許多,天眼回來了?我向黑暗的縱深處看了一眼,失望得很,只是能看到少許近的景象。
我擦了擦嘴角,向吳仁荻問道:“這臭東西是什麼?”
“臭東西?一會兒你就好説它香了”
我知道吳仁荻不説,再怎麼問也沒有用,看他好想再沒有什麼事囑咐。當下也不和他磨嘰,點着了香,和吳仁荻進了最後一個岔路口。
裏面的道路和剛才的甬路完全不同,地面上就像剛下完雪一樣,鋪着一層厚厚的白灰,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邊走邊警惕得看着四周。
“把心放肚子裏吧,這是善路”吳仁荻在我身旁説道,可能是怕我不相信,吳主任又接着説道:“你腳底下踩的叫做‘陽灰’,是石棉和石灰的很合體,這種陽灰的混合體有很強吸附陰氣的作用,鬼道教有一種理論,適量吸走人身上的陰氣,那麼邪氣就無法在這個人的身上自足。”
我突然間有了一種感覺,黑頭髮的吳仁荻話開始多了,要是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和我解釋這樣的事情的。
趁着吳仁荻話多,我又問道:“要是惡路呢?是什麼樣子?”
吳主任説道:“鬼道教的惡路就是水路,水主陰,惡路基本上就是一個大的具陰池。一會出去的時候,看誰的褲腿濕了,就是證明誰走過了惡路。”
再向前走了一百多米。腳下的路越走越紅,走到最後是已經是通紅一片。這個我認了出來:“硃砂?”
這次吳仁荻點了點頭:“嗯,不過還不能算是上成的硃砂,撐場面的”
想往前走是一個拐角,我和吳仁荻轉過拐角。出現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剛才的陽灰硃砂路看不見了,轉過來的是一片濕漉漉的水泥地,兩側的牆壁上都長滿了青苔,幾十只不知道什麼蟲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看着就有些滲人。
這時的吳仁荻面色馬上凝重起來:“惡路…….善一半,惡一般,倒是倒是不能無聊”
“吳主任,你説的什麼意思?再往前走就是惡路了?”我看着前面這條水淋淋的水泥路説道。
吳仁荻説道:“以前沒聽過鬼道教有這樣的路。”他這句話説的聲音很低
“那麼現在怎麼辦?”我想吳主任説道、
“退不了了,繼續走吧”吳仁荻説着,腳已經踏上了滿是水漬的地面。
現在這個場面,就算沒有天眼,我也感覺到前面的路開始兇險起來。本來我已經打開了手槍的保險,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手槍,轉而抽出了甩棍,跟在吳仁荻的身後。
剛才聞了吳仁荻瓶子裏的臭氣之後,燻的我腦仁兒疼到現在,一腳踏進惡路之後,頭腦中突然一陣的眩暈,眼前一黑,就要一頭栽倒。在摔倒的一瞬間,我猛地驚醒。幸好以前有特種部隊的底子,條件反射性的,我雙手向地面一撐,藉着這個力道,才不至於摔倒。
人雖然沒有摔倒,可是楊梟給的那支香已經掉到了地面上,等我在撿起來時。那支香已經被地面上的水漬浸透,還斷成了幾節。
我心存僥倖的喊了一聲吳仁荻:“吳主任!楊梟是你們六室的人,他的東西你也應該有吧?”説着,將幾節斷香給他看了一眼。
“那是楊梟的私貨,我沒有”説話的時候,吳仁荻已經走了過來,他從上到下的看了我一陣。把我給看毛了:“吳主任,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吳仁荻看着我説道:“有東西……“,我就知道是這樣!一咬牙,我已經把甩棍舉到腦後,準備拍我的後背了。眼看我就要吃自己一棍時,吳主任又説了後半句:“我也看不見”
我急忙收了甩棍:“你看不見?是什麼意思?”
吳仁荻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裏參雜了幾分無可奈何的苦意:“我現在和你一樣,天眼已經閉合了”
“你的天眼也能閉合?”我知道吳仁荻的身體起了變化,但是沒有想到他的天眼也閉合了。那就是説吳仁荻和我也沒什麼兩樣了。這不是女校的危機了,已經變成了民調局的最大危機。我問了一句:“誰幹的?”
吳仁荻嘆了口氣,説道:“我,我自己乾的”
我已經不知道説什麼好了,只能瞪着眼睛聽他繼續説下去。
果然,吳仁荻又開口了,不過他再説話時語速特別慢,就像是怕我聽不清楚一樣:“現在,告訴你一個我最大的秘密”説到這,吳仁荻頓了一下,又説道:“每三年裏,我都會有十三天喪失全部能力。十天後,我的能力才會慢慢恢復。”
“你不是想説你和天山童姥是一個門派的吧?”鑑於吳仁荻以往的風格,他的話我只能半信半疑(半信三成,半疑七成)。
“天山童姥?沒聽説過,幹什麼的?”吳仁荻皺了皺眉頭:“沒聽過天山出了一個童姥….”
看着吳仁荻的表情實在不像説謊,我心裏的尺度又向半信移了幾分:“童姥的事以後再説吧,吳主任,那你為什麼不找個地方藏起來,神不知鬼不覺的,等十三天之後風平浪靜了再出來?”
吳仁荻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説出了個人名字:“邵一一……”
其實我心裏已經猜到了六七分,不過吳仁荻親口説出來,我還是有點意外。不知道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有什麼魅力,能迷得吳主任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守在她的身邊。
吳仁荻接着説道:“邵一一的八字特殊,每過兩年就會出一個劫數。她之前的七次劫數都是我幫她渡過去的,沒想到今年這麼巧,正好和我的十三天重疊了…….”
“等一下!”我聽出了一點問題,攔住了吳仁荻的話:“吳主任,你説邵一一之前的七次劫數是你幫她度過的,也就是説,她小時候你就認識她?你是邵一一的…”最後兩個字呼之欲出的時候,我故意的閉上了嘴巴。
“邵一一是我的後代,怎麼了?”吳仁荻説這話的時候,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説道:“當初我讓你和孫德勝給她們母女倆送錢的時候,你們不知道?”
你沒説,我們上哪知道去?再説了,你們倆看上去差不了幾歲,長得又不像。一個姓邵,一個姓吳,誰能知道她是你的後代?嗯?我猛然間意識到了個問題。後代,吳仁荻剛才説了後代,沒有説女兒?
我開始有點不淡定了,吳仁荻沒説女兒,孫女,重孫女。他説的是後代,是他的語法問題還是我聽錯了?
我咳嗽了一聲,試探着問道:“我們都沒往那方面想,沒想到邵一一會是你的女兒”
“你剛才沒聽見嗎?”吳仁荻説道:“邵一一是我的後代,不是女兒”
看着吳仁荻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回想起第一次在雲南水簾洞裏和吳主任碰面時的場景,我還記得他在對付乾屍的時候,暗示過那些乾屍還是人的時候,吳仁荻就認識他們。水簾洞時滇國的祭壇,滇國是漢朝時期的國家,漢朝距離現在……
我平靜了一下,又説道“我打聽一下,吳主任你高壽了?”
“我高不高壽和你有一毛錢關係嗎?”吳仁荻又恢復了他平常有幾分嘲弄的語氣,看了我一眼後,換了稍微平和一點的語氣説道:“總之,你記住了,要是邵一一出了什麼事,你要豁出命去保護她。”
他的後代出事,要我豁出性命。難得吳主任還説的這麼心安理得,就彷彿別人拼得一死去救他的後代,是天經地義一樣似的。
“您太給面子了”我嘆了口氣,説道:“不過為什麼豁出性命的是我,不是孫大聖,熊萬毅和西門鏈他們?”
聽我這麼一説,吳仁荻先是沉默了一會,他盯着我的眼睛,害的我不敢和他有眼神的接觸,眼睛眨來眨去,一直的東躲西閃。
吳仁荻終於説話了,不過我沒有防備,還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因為你和我可能是同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