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嘎巴一聲響,黃然那邊終於將刀刃對好了位置。就見黃然握着匕首猛地向下一拉,將匕首在石牆上拉到了那個類似狼嘴的位置上,就在這一剎那間,整個這一面牆壁都開始顫抖起來。牆上剩餘的磚頭和水泥塊一起跟着稀里嘩啦地掉下來,以石牆的狼嘴為中心,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這道裂縫逐漸地開始擴大,露出裏面黑洞洞的一片,也就是過了一分鐘左右,縫隙被完全打開,形成了一個容納兩個人並排前向的通道。
妖塚開啓驚動了遠處的阮良,他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看見眼前突然出現的通道,當場就驚呆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這裏有個通道?”高亮看見他過來就是一皺眉,還是孫胖子反應快,他這時已經走到了阮良的身邊,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在阮良的耳邊説道:“別大呼小叫的,那三個毒販子交代了這個藏毒的地點,他們就是為了裏面藏匿的毒品,才陷害你戰友們的。”
阮良不是傻子,他應該早就看出來我們這羣人有問題,孫胖子的解釋也有點太不靠譜,怎麼説這裏也算是軍事設施,在這裏藏毒有點太不靠譜了。只是現在我們人多勢眾的,加上之前又在上面一起對付過狼患。他不好正面和我們衝突,只得藉着孫胖子這幾句話下坡了。阮良向通道里面望了一眼,回頭對着孫胖子説道:“這裏是軍事設施,你們儘量不要破壞這裏的格局。”孫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説道:“放心,保證輕拿輕放。這裏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去看看你的戰友怎麼樣了,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快醒了。”
看着阮良離開之後,黃然從通道口退了回來,高亮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他面前勾了勾,説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用了別人的東西記得要還。”黃然低着頭將匕首塞到高亮的手裏,一句話不説地退到了張支言和蒙棋棋的身邊。
高亮將匕首收好的時候,歐陽偏左已經到了通道的入口,他在口袋裏掏出一大摞符咒,在裏面找出來七八張符咒,可能是感到有些不夠,他在另一個口袋裏又翻出來一摞符咒,在裏面找出五六張同樣的符咒,湊齊了十多張後,歐陽偏左拿起一張符咒,向着通道里一甩,符咒好像沿着條直線一樣飛進了通道里。他的這個手法和高亮一模一樣,只是速度上比高局長差了一些。
將第一張符咒甩進通道內之後,歐陽偏左又陸續將第二張、第三張符咒甩進了通道里,直到第七張符咒時出了問題,第七張符咒在被甩進通道的一剎那,突然着起了火來,火勢燒得很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張符咒已經變成了飛灰,從通道口又飄了回來。
歐陽偏左似乎並不吃驚,他收起了剩下的符咒,同時嘴裏面默唸出一串生澀的音符,最後一個音符出口時,已經甩進通道里的五張符咒同時着起了火,轉眼也化成了飛灰,歐陽主任回到高亮的身邊説道:“這裏有禁制,最多能進去六個贏(人)。”
高亮回頭看了黃然一眼,似笑非笑地説道:“阮六郎的見聞上沒有説只能進去六個人嗎?還是你又忘了?”黃然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當時他是一個人進去的,就算他發現了這個禁制,對他來講也沒有意義。”
“這次你説得好像有點道理。”高亮説到這裏,回頭數了,説道,“六張門票……楊軍,丘不老,林楓,雨果,嗯,歐陽偏左再加上我正好六個人……”他的話還沒有説完就被黃然打斷了:“我呢?高局長,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只有我才知道阮六郎見聞上面寫的是什麼,怎麼看也應該把我帶上吧?還有,剛才不是説好了,讓我也去進去嗎?”
高亮微笑着搖了搖頭説道:“剛才不知道只有六張門票,我們也很緊缺。你也説了,阮六郎的見聞只有你知道,再從你的嘴裏説出來,沒有原版比較,我怎麼知道你説的是真是假?別把那個見聞太當回事,當初阮六郎也只是得到了一個大概的地址,他從妖塚裏安全出來,我們六個人也能。還有,我剛才説的是給你一次開啓妖塚的機會,並沒有説妖塚開啓了,你也跟着下去。這樣吧,我在下面給你多拍幾張照片。”
黃然又求了幾次,高亮就是不鬆口。等高局長開始準備要進入通道的時候,黃然感覺無望,才閉上了嘴,一臉恨恨之色盯着高亮他們一行人進入了通道里。
高亮在進去之前,又叮囑了一遍郝文明和我們幾個一定看住了黃然,楊軍猶豫了一下,將他的黑貓留給了孫胖子:“你替我看一下這隻貓,有事……就讓它叫。”楊軍做了一個手勢,黑貓向上一躥,跳到了孫胖子的肩頭,仰着臉和孫胖子來了一個“面對面”,還沒等孫胖子準備好,它一齜牙,叫了一聲:“孽……”
真不知道孫胖子為什麼那麼有畜生緣,之前被狼羣困在哨所裏的時候,我就想過,要是早點把孫胖子扔出去,讓他和那隻白色巨狼見一面,也許就憑孫胖子的個人魅力,就能遣散羣狼。
眼看着高亮六人進了妖塚,走之前將黃然三人重新銬到了一起。留下我們幾個看守黃然三人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高亮他們進入妖塚的一剎那,我感覺到眼前黃然似乎是發生了一點變化,他緊繃的神經好像突然鬆弛下來,臉色又掛上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高亮他們進去後,場面有些冷場。最擅長熱場的孫胖子正被黑貓纏得手忙腳亂,最後還是現場唯一的女性發話了:“你們的高局長進去了,我們現在幹嗎?是不是到了鬥地主的節奏了,你們帶撲克牌了沒有?”
“鬥地主,你怎麼不説打麻將?差不多能開兩桌。”孫胖子小心翼翼地將黑貓抱在懷裏,抬頭看着蒙棋棋説道,“蒙大小姐,做犯人要有做犯人的態度,不是我説,你這是做犯人的節奏嗎?”
“犯人……呵呵。”黃然突然沒來由地笑了起來。郝文明冷冷地看着他,等黃然的笑聲小了一點之後,才冷笑了一聲,説道:“好笑嗎?黃然,你不是進不了妖塚就氣瘋了吧。”“妖塚……哈哈。”黃然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渾身亂顫的,最後竟然蹲到了地上,拍着大腿繼續笑個不停。
眼前這個黃然就像換了一個人,完全沒有了之前他被高亮吃得死死地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了,我和破軍一左一右兩支突擊步槍對準了黃然。我將準星對準了黃然的眉心後,説道:“你笑夠了嗎?用不用再來點刺激的,我表演個爆頭給你的同伴看看?”
黃然終於站了起來,他收斂了一點,但還是嬉皮笑臉地向我擺擺手,説道:“笑幾聲而已,不用爆頭真麼嚴重吧,遇到好笑的事情,我真的控制不住……哈哈。”説完,他捂着嘴又笑了幾聲。我的內心深處突然有種感覺,現在最好開槍打死他,否則的話一會兒可能會有大變故。不過想歸想,總不能就因為他笑了幾聲,就要了他的命吧?
“別笑了!”郝文明突然大喊一聲,郝主任這時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對着黃然大聲説道:“這是你設好的局!妖塚有問題!你把高局他們怎麼了?”郝文明的這一聲大喝讓黃然收起了笑容,他轉過頭來看了郝文明一眼,説道:“誰説妖塚有問題的?妖塚一點問題都沒有。”説到這裏,他把目光對準了通道的位置,再説話時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但是……誰説這是妖塚的?”
聽到黃然最後一句話,郝文明的瞳孔一陣緊縮,他突然對着我和破軍大喊一聲:“開槍!”“開槍?”黃然冷笑了一聲後,繼續説道,“晚了……”他説得沒錯,這時我和破軍已經原地僵住了,雖然還是保持着一個瞄準,準備要射擊的造型,但是除了眼球還能轉幾下之外,整個身體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樣,一動不能動。
郝文明的突擊步槍給了高亮,他現在手伸進了手槍套裏面,已經握住了槍柄,就在拔槍前的一剎那,黃然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抬腳踩住了郝主任的影子。郝文明拔槍的動作進行了一半,突然身體僵住,一動不動就像變成了蠟像一樣。
“呵呵……”黃然又輕笑了幾聲,好像又想起來了一件好笑的事情,看着一動不動的郝文明笑道:“衣服褲子都被你們搜過了,怎麼就不知道看看鞋底呢?鞋底就不能畫符下咒了嗎?”聽他這麼一説,我轉動眼珠,看向自己的腳下,果然,張支言的一隻腳正踩在我的影子上,破軍的影子上踏着蒙棋棋的一隻腳。他們三人手上的手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扔到了地上。
這是,孫胖子突然説話了:“不是我説,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知不知道這樣很傷我的自尊心?”他説話的時候,已經揪着黑貓脖子後面的皮肉,將黑貓提了起來,貓臉對準了我們六個人。這隻黑貓也不反抗,老老實實地任由孫胖子這麼提着它,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直盯着黃然,好像只要孫胖子給個指示,它就能再撕心裂肺地來一嗓子。
“我要是你就不讓這隻孽亂叫。”黃然轉過身子,衝着孫胖子笑了一下,説道,“你也吃過這隻孽的虧,應該知道它的叫聲可不分敵我,我倒在地上的時候,你也站不起來。而且,如果我們都喪失了行動能力的話,那在明天天亮之前,我們就會被活活凍死。別指望高胖子他們幾個回來就你們,他們幾個現在的情形,比起你們來也好不了多少。”
他這幾句話點中了孫胖子的死穴,黑貓的確是一樣王牌,但是現在這樣的狀況,黑貓的威懾作用要遠遠大於實際作用,它的那聲叫就像在敵我混戰的地區扔下一顆原子彈,那是一種同歸於盡的下下之策。
孫胖子和黃然兩人就這麼一直對視着,最後還是孫胖子受不了壓力,將黑貓重新抱在懷裏,同時向後連連退了幾步,將自己的影子撤出了黃然三人範圍。但他還是將一隻手放在黑貓的背上,給人一種感覺,他隨時會將黑貓向黃然他們三個扔過去。
看到暫時沒了黑貓的威脅,張支言和蒙棋棋各自踩着我和破軍的影子,走到我們倆的身前,下了我們的武器和裝備之後,才抬腳離開我們的影子。在他倆抬腳的一剎那,我和破軍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掌控權,看見我和破軍能動了,孫胖子大喊一聲:“辣子,大軍,你們倆到我這邊來!”
我和破軍站到孫胖子身邊的時候,黃然也給郝文明繳了械,將郝主任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反覆搜了幾遍之後,黃然才抬腿從郝文明的影子中走了出來。控制住局面之後,他回頭看了張支言一眼,手指着遠處的一個角落説道:“還有一個。”張支言會意地點了下頭,轉身向黃然手指的方向走去。
重獲自由的郝文明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盯着黃然良久,突然伸手拍了兩下巴掌,説道:“不是我説,你這個局設得還真是漂亮,當年你在我手下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有這個本事?我以前一直都不相信高亮會上別人的當,真的想不到他會栽在你的手裏。”
黃然搖了搖頭,他好像對自己的計劃還是不太滿意:“還是出了點紕漏,我沒想到還有一個白頭髮和一隻孽能跟着你們過來,我原本的劇本不是這樣的。不過還好,結局沒有大的出入。話説回來,能讓你們高局長進套的確不容易,他在上面前前後後詐了我十幾二十次。有兩三次我都以為被他看穿了,差一點就要向他交底,好在我最後一刻還是忍住了。”
郝文明冷笑一聲説道:“你這份心思也了得,為了讓高亮入局,你還先巴巴地造出來一個假妖冢來,不是我説,對付高亮他們幾個,有外面的那羣狼就夠了,用不着這麼大費周張吧。”
郝主任的話剛説完,黃然又是呵呵地笑了起來,剛想對郝文明説點什麼的時候,遠處張支言帶着阮良回來了。我們兩羣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這兩人的身上。阮良的突擊步槍在張支言的手裏拿着。阮良一眼的驚愕之色,走到我們的身邊後,説道:“出了什麼事了,我剛才怎麼突然間就不能動了。你們的人怎麼少了這麼多?你們高局長呢?”
孫胖子抱着黑貓對阮良説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見過毒販子逆襲緝毒警察嗎?多大點事兒。我們高局長走了……別那麼看我,他不是殉國了,高局長帶着我們幾個主任進通道了。”
黃然沒有理會孫胖子的胡説八道,他看着郝文明繼續説道:“郝主任,跟你交個實底,這個局我設了一年。但是為了一個高亮加上丘不老他們幾個還不用我費這麼大的氣力。”説到這裏,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捂着嘴又笑了一下,接着説道:“你真的以為這個妖塚是我造的西貝貨?真是太給面子了,我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把你們民調局從地球上移除出去了。”
郝主任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這裏不是你搞出來的?這真是……妖塚?”黃然淡淡一笑,説道:“算是一半吧。”“一半?”郝文明的眉頭皺了起來,説道:“説明白點,一半是什麼意思?”
黃然還沒有説話,他身後的蒙棋棋搶先説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多話,你這還是做俘虜的節奏嗎?”蒙棋棋還想繼續往下説,黃然擺了擺手阻止道:“沒事,郝主任是我以前的上司,他的面子我一定要給。”
把蒙棋棋打發走之後,黃然繼續説道:“我之前和高亮説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我的確是在劉處玄的墓室裏發現了阮六郎的見聞,只不過在進入妖塚的方式上面,我隱藏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