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梟沒有吃飯的意思,他在外衣口袋裏面掏出來一把幹樹葉子,然後像搓煙絲那樣將這把幹樹葉搓成碎末、楊梟將這些碎末掃到病房門口,隨後又取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將瓷瓶裏面的液體倒在樹葉碎末上面。
這不知道是什麼樹葉和液體,相互接觸之後,沒有多一會接觸到液體的樹葉碎末上面竟然冒出了縷縷的青煙。這縷青煙倒是不難聞,淡淡的薰香裏面參雜着少許硫磺的氣味。説也奇怪,這縷青煙隨着門縫飄了出去,沒有一絲一毫飄回到病房內。
我看着冒出去的青煙,對着楊梟説道:“老楊,這煙是對付林楓用的?會不會太惹眼了,小心別把火警煙感給觸發了。那可就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煙感有那麼靈敏嗎?”説着,楊梟推開了病房門。就看見這縷青煙只要出了病房範圍之後,就像是蒸汽一樣消散的乾乾淨淨。青煙還在繼續的向外飄着,但是病房外面卻看不到任何煙霧。
本來我還想再打聽一下這到底是什麼煙霧,但是看到病房外面的景象,猛地發現了一點不對頭的地方。我這間病房在走廊盡頭,門開之後整個走廊,十幾間病房看的一清二楚。現在剛過六點才到飯點,本來還應該再忙一段時間。但是病房外面靜的有些不像話了,這感覺像是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整個醫院裏面只剩下我和楊梟一樣,
我在病房門口向外看去,感覺不到醫院裏面還有活人的氣息,回頭有些怯意的向着楊梟問道:“人呢?怎麼就剩我們倆了?”
楊梟看着還在渺渺升起的青煙説道:“該在哪裏,他們就還在哪裏。活人太多的場合對我不利,我先讓他們假死一會,等到事情完了再讓他們活過來”
我從楊梟的話裏面找出來一點毛病:“一旦你要是有什麼意外呢?就算沒有意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你不能及時讓他們活過來,這些人會怎麼樣?”
楊梟抬頭看了一眼走廊兩側的十幾間病房,淡淡的説了一句:“那個廟裏還沒有冤死的鬼……”
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不善要和他爭辯,楊梟又多説了幾句:“這種假死之術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消除,就算吳主任過來,也要再等十個小時”
説完之後,楊梟將他的外衣遞給我,説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順便也讓你長點知識”
事已至此,只能老天保佑今晚的事情順順利利的,千萬別有什麼岔頭。我跟着楊梟出了病房,沒有坐電梯,我們順着樓梯一路向下走去。好在我們所處得住院部處於單獨的一棟樓,樓下的大門已經關閉,加上沒有急診病人的顧慮,就這麼瞞過一夜,看來也不是也可能的。
楊梟帶着我繼續往下走,一直到了醫院得地下二層。楊梟指着儘裏頭的一間獨屋説道:“前面就是了”我看清了獨屋上面的指示牌——太平間。
不用想也知道楊梟為什麼把我拉這兒來,太平間周圍的陰氣已經旺盛地扭曲了起來。這裏八成被楊梟改造過,濃稠的陰氣甚至已經有實體化的傾向。
楊梟在打開了太平間的大門,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向太平間裏面望了一眼,太平間裏面是兩層套間。裏面的套間齊牆擺放着上下四層的冰櫃,不用問也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外面的停屍台上擺放着幾具蓋着白布的死屍,接近零度的氣温讓裏面的一切都霧濛濛的。我並沒有直接進去,轉頭看了楊梟一眼,説道:“你就不能換一個正常一點的地方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oss”
“這裏不好嗎?”説話的時候,楊梟已經進了太平間,回頭看着我繼續説道:“死亡對大多數人來説,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他們都不明白,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轉生為新生命的開始”
“拉倒吧,你這是站着説話不腰痛”我跟着楊梟的身後進了太平間,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楊梟進太平間好像回家的樣子,讓我又想起來麒麟十五層大樓的傳説來。我的心裏一直揪揪着。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楊梟也不和我爭辯,他徑自走到停屍台上,扯下了蓋在上面的白布,露出裏面一絲不掛的死屍。楊梟隨後將手掌扣在死屍的臉上,手突然猛地一抬,死屍竟然跟着他的手掌,‘呼’的一下坐了起來。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個景象嚇了一哆嗦。楊梟扣在死屍臉上的手指縫隙中,看不到一點眼耳口鼻的部位,這具死屍的臉上沒有五官,簡直就是在麒麟時楊梟使用傀儡的翻版。
這時,楊梟的嘴微微抖動,一串極為聲色的音階他的嘴裏唸了出來。最後一個音階出唇的時候,楊梟的嘴裏冒出來一絲白霧,這絲白霧就像是有生命一樣,慢悠悠的圍着傀儡的腦袋飄來飄去。
突然,楊梟扣在傀儡臉上的手掌猛地一收,那絲白霧順着剛才手掌扣在傀儡臉上的位置飛快的滲了進去。隨後傀儡就放佛有了靈魂一樣,翻身從停屍台上下來,慢慢的走到牆角站好。
楊梟如法炮製,將剩下的傀儡都從停屍台上導到四處的角落裏。等最後一個傀儡站好之後,我才敢對他説道:“老楊,説吧,你這是準備多長時間了?當初在麒麟有一個傀儡就夠你保命了。現在一整就是四個,就是對付吳主任都有富餘吧?”
“別亂説,我怎麼敢對付吳主任?讓他聽見那還得了?”楊梟回頭看了我一眼,一提到吳仁荻吳主任,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還特意的解釋道:“只有兩年的時間,我也沒有本事一下子做出這四個傀儡。這都是我手裏的半成品,但是加起來也頂得上你見過傀儡兩個了。你轉到這家醫院的時候之後,我就陸續的把它們都搬過來了,想不到還真的用上”
我看着楊梟説道:“你這裏都準備好了,要是林楓不來怎麼辦?”
“不來?”楊梟呵呵一笑,接着説道:“現在只怕是由不得他了”説完之後,楊梟伸出左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等他張開手掌的時候,裏面已經多了幾十個白花花的跗骨之蛆在慢慢地蠕動着。
楊梟也不説話,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捻死了一隻蛆蟲。我正噁心的時候,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剩下的蛆蟲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不停地顫抖了起來。隨着他們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大,這些蛆蟲的身體開始腫脹起來,也就是幾秒鐘之後,隨着‘啪啪”的幾聲,楊梟手心裏的跗骨之蛆竟然一個接一個的爆開,他的手掌心滿是黏糊糊的液體。
“你這是幹什麼?”我強忍着噁心對楊梟説道。
楊梟取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黃表紙,一邊擦拭着手掌的粘液,一邊對我説道:“火上我再澆一把油,不用等到十五月圓,現在我讓林楓出來透透氣”説完之後,“呼”的一聲,一道藍色的火苗在那張皺巴巴的黃表紙掠過,用來擦手的黃表紙瞬間燒成了飛灰。
就這張黃表紙燒燬的同時,空氣的影像竟然扭曲了起來,然後以這個太平間為中心,隱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向外擴散開。這股聲音傳出去沒有多遠就變了音,“翁”的一聲,就像是幾千個蜜蜂突然飛到了一起,在停屍間外面就集中爆發了。
聽見聲音變調之後,楊梟先是怔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好像明白了什麼,獰笑了一聲之後,雙手猛地一輝,兩根銅釘向着停屍間外飛了出去。就在他銅釘出手的同時,原本還站在四角的傀儡動了三個,三道黑影跟隨着銅釘的方向竄了出去,剩下的一個傀儡也檔在了我的身前。
林楓來了嗎?我在傀儡的身後掏出了手槍對着空蕩蕩的大門。傀儡出去之後並沒有像我想象的一樣發出打鬥的聲音,停屍間外面反而靜悄悄的。
我對着楊梟説道:“來了嗎?”楊梟沒有回答我,他一臉玩味的看着停屍間外,呵呵一笑,説道:“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你能跑到離醫院很遠的地方躲起來,想不到我們樓上樓下的這麼近。我説下午怎麼一轉眼你的氣息就不見了,原來你不是跑了,而是藏到這裏來了。怎麼樣,我那些小玩意兒的滋味不錯吧?油剛才給你加完了,現在再給你一把鹽!”
説完之後,楊梟抬手再次在空氣中虛抓一把。抓到蛆蟲之後看也不看直接捏的稀爛。這時,停屍間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彷彿就是重物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一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響,這次真的是動手了,但是有牆壁阻礙,我看不到外面倒地發生了什麼情況。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最後一股濃烈的死氣突然從外面倒灌停屍間。要是兩年前,我遇到這麼濃烈的死氣不死也要扒層皮,但是現在眼睜睜的看着死氣擦身而過,我的身體竟然沒有任何異樣。
就在我為自己的身體感到驚訝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停屍間外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楊梟的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楊梟看着地上的人影有些放肆的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之後,楊梟對着倒在地上的人影説道:“剛才算是報了我老婆投胎那次的仇。下面我們談談現在你又出現是怎麼回事吧”最後一句話説完的時候,楊梟的手上寒光一閃,一根銅釘對着人影的肩頭射了過去。銅釘直插末柄,將人影釘在了地面上。
這個人影正是失蹤兩年,最近再次出現害死丘不老的林楓。他現在沒有一點生氣,整個人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完全就是一個死人。林楓的右臂非常奇怪的捲曲着,手臂上面的皮肉外翻卻沒有鮮血流出來,露出來的骨頭上面密密麻麻爬滿了白色的跗骨之蛆。
看樣子,林楓手臂上的傷口是他自己做的。他應該是向割開皮肉,將跗骨之蛆摳出來,但是看看現在的骨頭上佈滿白蛆的滲人樣子,就知道想把這些蛆蟲摳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看着林楓沒什麼任何,我對着楊梟説道:“他不是死了吧?”
“死了——不算”楊梟又是一陣冷笑之後,説道:“他頂多算是半個死人,是吧?”楊梟用腳尖踢了踢插在林楓肩頭的銅釘。這種銅釘本身就是法器,無論林楓是生是死他都消受不起。
林楓的身子顫了一下,隨後睜開了眼睛盯着楊梟,冷冷的説道:“姓楊的,你發發善心給個痛快的吧。要不然等我緩過來之後丘不老就是你的下場”
“你説丘不老是吧?”楊梟的腳尖加了力道在銅釘上捻來捻去,他的這個動作讓林楓的全身瞬間抖個不停。不過林楓也是硬氣,索性閉上了眼睛,顫抖着身子默默地忍受着楊梟給他帶來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