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梁驍呆住了,程宅內所有人都傻眼了,香港是法治社會,警察的行為受到嚴格的約束,尤其在律師面前,更加不會亂説亂動,稍微一點紕漏都會引起投訴,而投訴直接影響升級,再説了,這裏是程國駒的家,還沒有哪個人敢在駒爺面前動粗。
而這個一直不吭聲的北佬,出手就見血,黃律師多麼斯文的一個人,被他砸的面門血肉模糊一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保鏢阿強,他迅速從腰間抽出手槍,剛要瞄準那個不開眼的小子,就覺得手中一空,GLC19手槍已經落到了別人手裏。
電光火石之間,黑洞洞的槍口就瞄準了阿強的腦門,站在大門邊上的保鏢見狀也急忙抽槍,劉子光沒有絲毫猶豫,掉轉槍口嘡嘡兩槍,第一槍打在保鏢手裏的手槍上,精鋼勃朗寧當即脱手飛出,虎口被震得生疼,第二槍就衝着人去了,灼熱的子彈貼着頭皮擦過去,在他頭上留下一道顯眼的痕跡,頭髮燒焦的味道瀰漫在屋裏,子彈再低半寸,一顆腦殼就要變成爛西瓜,保鏢腿一軟,當即坐到了地上。
一直在門口盯着劉子光的兩頭杜賓犬瘋狂的撲了上來,獠牙齜在外面格外滲人,這回劉子光沒有留手,直接兩槍把杜賓犬解決,兩頭惡犬躺在大廳中央,狗頭被打的稀巴爛,狗腿猶自抽搐着,白的紅的把昂貴的地毯毀的一塌糊塗。
程宅一共有四名保鏢,被劉子光解決兩個,還有兩個破門而入,舉槍和劉子光對峙,梁驍也把點三八偵探型左輪警槍拔了出來,緊張的瞄準保鏢們。
此時唯有三個人保持着冷靜,一是宋劍鋒,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捧着咖啡杯,二是程國駒,鐵青着臉站在樓梯上站着這一幕,還有一個就是劉子光了,手槍平端放在腰際,臉上露出譏諷的微笑。
而那兩個保鏢看起來卻非常緊張,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右臂伸直緊握手槍,擊錘已經高高抬起,只要手指扣下,子彈就會呼嘯而出。
宋劍鋒瞅了一眼他們的拿槍姿勢,心裏就明白了,別看這倆保鏢持槍姿勢趕得上杜琪峯出品影片裏的江湖人物了,那叫一個拉風,但是那也僅僅是拉風而已,更快捷的據槍姿勢應該是劉子光這種,掉轉槍口的距離極其短小,真要幹起來,他毫不懷疑劉子光能在零點五秒之內放倒這兩個人。
“大佬,乜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阿豪出現在眾人面前,看到大廳內劍拔弩張的情形,他愣了一下,然後掉頭就往上奔,大概是回房拿槍。
“站住!”梁驍大喊一聲,點三八瞄準了樓梯上的阿豪。
阿豪急忙站住,緩慢舉起手來。
“你叫程國豪?”宋劍鋒望着阿豪那張慢慢變紅的臉問道。
“我是,怎麼,你咬我啊!”阿豪答道,太陽穴附近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這裏是程宅,是他的家,對方竟然衝進家裏大打出手,這對於阿豪來説是莫大的恥辱。
宋劍鋒卻不再搭理他,起身走到程國駒面前,居高臨下望着這位地頭蛇,説道:“程國駒,我建議你認真考慮一下,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和國家機器作對的下場,那個人是你弟弟吧,我看他氣色不太好,好像肝火有些旺,該煲些湯補補了。”
説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程國駒一眼,轉身離去,劉子光也收了槍,傲然離開,兩個保鏢雖然舉着槍,但絲毫不敢阻攔他們,眼睜睜的看着這兩人出了客廳。
梁驍心裏亂極了,早知道不帶這兩個人來了,本來以為這位宋長官是個有涵養的人,哪知道這麼猛,一言不合把律師都放倒了,自己本來在重案組的日子就不好過,這回豈不是給了苗IR整自己的理由。
他也收起點三八,急匆匆的離開了。
程國駒望着滿地狼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足足過了好一陣才恢復平靜,説:“阿強,打電話報警。”
阿強愣了一下,説:“駒爺,我們是社團啊,真的要報警?我看找幾個人把他們做了比較好。”
程國駒冷冷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説話了,做事!”説完就上樓去了,站在樓梯口的阿豪剛想説點什麼,駒爺卻直接上樓根本不答理他。
……
回去的路上,梁驍一言不發,默默地開着車,劉子光卻精神煥發,不停拍着宋劍鋒的馬屁:“宋局你真是太給力了,幾句話就把程國駒嚇怕了,我看這回一定乖乖把錢吐出來。”
宋劍鋒笑笑:“敲山震虎而已,特區和內地有所不同,不能按照常規手段來辦案,如果程國駒明智的話,會把錢吐出來,但是我們也要做好他鋌而走險的準備,畢竟這筆錢數額相當巨大,值得冒險。”
“宋局,下一步工作安排是什麼,我聽你調遣。”
“不急,我在尋找程國駒的死穴。”
他倆聊的熱火朝天,梁驍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忽然他的手機響了,由於在開車,所以按了免提鍵,苗IR的厲喝頓時充斥在車裏:“梁驍,你馬上回來接受調查!”
梁驍抓起手機低低説一聲:“是長官!”然後靠邊停下,兩手扶着方向盤,也不轉身,説道:“兩位長官,不好意思,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
宋劍鋒拍拍他的肩膀:“小梁,謝謝你。”
望着梁驍的汽車離開,宋劍鋒嘆口氣説:“這小夥子被咱們連累苦了。”
……
深水涉警署接到報案後派出兩名警員抵達程國駒宅邸進行調查,現場情景讓他們大吃一驚,駒爺的客廳裏血流滿地,兩頭兇猛的護衞犬已經變得冰冷僵硬,黃律師已經甦醒了,頭上綁着繃帶,正躺在擔架上抬進救護車,還有一個保鏢模樣的人坐在椅子上,讓人包紮着手上的傷口。
駒爺是社團扛把子,警署裏誰人不知,竟然有人在駒爺宅子裏鬧事,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普通PC自知無法處理,立刻用對講機通知警署,警署派來一名督察給當事人做了筆錄,接受了投訴,由於涉案疑犯身份比較特殊,所以警署方面還是把案子交給了西九龍總區。
總區的頭頭們接到案子頓時頭大了一圈,開了槍、打傷了律師,牽扯到重案組的探員和大陸的同行,這案子實在棘手,本來洗黑錢和黃啓發被殺案就已經夠頭疼了,再加上這個案子,程國駒簡直就是一個惹禍精。
警方雖然滿心不願意,但也只能按照程序辦事,他們一方面請示總部,因為疑犯是大陸同行,沒有得到總部助理警務處長級別的授權,他們不敢擅自行動,另一方面對梁驍則沒那麼多顧慮了,直接讓投訴科接受處理。
梁驍回到警局,先走進苗中信的辦公室,交出了配槍和證件,苗IR也沒多説什麼,直接讓兩個投訴科的夥計進來,帶走了梁驍。
……
就在警方,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宋劍鋒和劉子光已經到了醫院,幫韓光辦理了轉院手續,香港醫院的醫療費用昂貴無比,韓光的醫保在這邊又不能用,還是儘快轉移到內地醫院救治比較合適。
手續辦妥之後,宋劍鋒看看手錶,説:“這個案子比較複雜,按照現行的法律幾乎無法解決,我們必須開拓思路,另闢途徑,早日追回贓款,完成市委市政府的重託,目前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我現在要回去進行部署,你繼續留在香港,適當的給程國駒施加一些壓力。”
劉子光問道:“力度怎麼把握。”
宋劍鋒望着遠處繁華無比的香港街景説:“二十億,青馬大橋的三分之一投資,確實不是一個小數字,如果蓋成樓房的話,足夠解決江北市所有的棚户區遺留問題,這筆錢我們損失不起,也絕不能白白流失,至於力度問題,你自己把握好了,記住一點,不要違反特區的法律。”
劉子光笑了,老宋這傢伙真狡猾,嚇唬了程國駒一頓,自己先顛顛的溜了,把難題留給自己解決,不過這也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如果和老宋一起行動的話,處處掣肘反而不好發揮。
“明白了宋局,我一定把握好力度,在不違反特區法律的情況下施加壓力,讓程國駒幡然悔悟,主動退回贓款。”劉子光大義凜然的説道。
宋劍鋒久久的看着劉子光,似乎不是很放心,但最終還是點點頭説:“很好,結案之後,我向上級為你請功。”
依舊昏迷不醒的韓光身上插着生命維持系統抬進了救護車,直接送往九龍火車站,提着大包裹小行李的胡蓉他們,也接到了宋局的電話趕到了火車站,香港之行就這樣匆匆結束,除了買了一大堆物美價廉的衣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收穫,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此事,以免影響心情。
“宋局,就這樣回去?打傷韓大的幕後黑手還沒有伏法,二十億贓款還沒有下落,我們這樣回去,怎麼面對大家?”胡蓉心直口快的説道。
“蓉蓉……”苗可可悄悄拉一下胡蓉的衣角,偷眼看一下宋局長,生怕宋局生氣,但是宋劍鋒卻只是微笑着説:“蓉蓉,來日方長,你要相信一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那劉子光呢?他在哪裏?為什麼不一起回去?”胡蓉環顧左右,沒有發現劉子光的身影,她敏鋭的覺察到宋局肯定另外有部署,不過似乎這項部署沒有自己的份。
“劉子光同志另有任務,蓉蓉你這幾天辛苦了,早些回去,我給你放一星期的假。”宋局説道,畢竟胡蓉是胡副市長的女兒,如果出了紕漏自己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