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通航”是大震前邊學道走訪的第一站。
之所以它是第一站,因為震後救援,直升飛機比什麼交通工具都給力。
邊學道真切記得,前世大震後,道路阻塞,交通隔絕,給救援造成了極大阻礙。
車輛進不去,就只能靠徒步和飛機。
分秒必爭的救援“黃金72小時”,徒步肯定不靠譜,飛機就是最優選擇。
今世,建在震區附近的“天行通航”,擁有一批對周圍地理環境十分熟悉的飛行員,擁有性能優異的直升飛機,可以預見,“天行通航”將在震後救援中大放異彩。
飛機救了人,既是祝植淳的功德,也是邊學道的功德,因為這個通航公司是邊學道攛掇出來的。
不僅首倡,邊學道還是這個通航公司的小股東,前前後後,他往“天行”裏投了3000萬。
這不,剛好他在意大利訂的阿古斯塔A119直升機到貨了,經過溝通,飛機運到了四山“天行通航”,名義上是試飛磨合,其實是用來充實“天行”的實力,畢竟救援時多一架飛機,就等於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這是邊學道第二次到“天行通航”總部,相比前一次時見的,機場擴大了一些,多了幾個機庫,也多了兩個停機坪,樓門口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知道邊學道要來,祝植淳在辦公室裏等着他。
上到6樓,看見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邊學道敲了兩下門,徑直推門走進去。
辦公室裏,祝植淳少見地雙腳搭在辦公桌上,正坐在老闆椅上抽煙。
看見祝植淳這個樣子,邊學道樂了:“你這個樣子真是少見。”
見進門的是邊學道,祝植淳收回腳,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沙發説:“你更是稀客,怎麼説你也是股東,算上這次,這是你第二次來吧?”
邊學道笑呵呵地坐下,環顧四周,打量辦公室的佈置,只見東邊牆上掛着一幅字——“發上等願,結中等緣,享下等福;擇高處立,尋平處住,向寬處行。”
看着這幅字,邊學道問祝植淳:“你家大業大的,天天守着個機場,沒人抓你回去?”
祝植淳拿起煙盒,抽出一支煙,問道:“來一根?”
邊學道擺手説:“別勾引我,戒了有一陣子了。”
祝植淳聽了,拿起火機,點着煙,深深吸了兩口,一仰頭,吐出一個煙圈。
邊學道剛要開口調侃,卻見祝植淳又吐出一個小煙圈,小煙圈穿過前頭的煙圈,飛出老遠。
“我艹!”
在祝植淳面前卸下成功人士偽裝的邊學道爆了一句粗口。
這是他第一見祝植淳秀這個絕活。
這尼瑪絕對算絕活了!
他見過一些人會吐煙圈,但像剛才祝植淳這樣小煙圈穿大煙圈的,從沒見到過。
又吐了幾個煙圈,祝植淳笑嘻嘻地問:“怎麼樣?厲害吧?”
邊學道木然點頭:“厲害。”
祝植淳問:“想學嗎?”
邊學道搖頭:“不想。”
祝植淳説:“在酒吧,這也算泡妞神技之一。”
邊學道撇嘴説:“酒吧泡妞神技不是人帥嘴甜、活大有錢嗎?”
祝植淳彈了一下煙灰説:“庸俗。”
兩人扯了會兒淡,邊學道起身,走到窗前,向外頭的停機坪看去,問祝植淳:“公司現在經營怎麼樣?”
祝植淳説:“今年大有起色。”
“哦?”
祝植淳説:“受李裕婚禮的啓發,去年下半年公司推出了空中婚禮服務,當時知道的人不多,社會接受程度也不高。後來,去年9、10月連續打折接了幾個單子,婚禮業務一下火得不得了,打電話諮詢問價的人很多。”
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翻看了兩下,祝植淳接着説:“下個月結婚的多,預定出去58個單子,5月1號一天就15個單子。”
“一天15個單子?”邊學道問:“能飛得過來嗎?”
祝植淳放下手裏的文件夾説:“怎麼不能?算上你的那架阿古斯塔A119,天行現在一共有12架各型號飛機,婚禮服務,高中低檔價位都有。接一個單子,派一架飛機就可以,反正天空上也不堵車,就算幾家同時接親都不是問題。”
邊學道想了想問道:“12架飛機,你有多少飛行員?”
祝植淳説:“飛行員剛好夠,另外還有一批在外面培訓,現在的問題是公司需要一個婚慶攝像團隊,這個錢我不掙,就便宜別人了。”
聽祝植淳説完,邊學道目瞪口呆,他問:“大哥,你還在乎那點小錢?”
祝植淳説:“配套服務懂嗎?只出租飛機,不提供系列服務的話,會讓一些客户覺得不方便,他們很有可能就不選擇空中婚禮了。你要知道,能出得起租飛機的錢,還有辦空中婚禮意願的,十對新人裏可能也就一兩對,本身比率就不高,再放走幾個,怎麼賺錢?”
邊學道詫異地問:“怎麼突然這麼想賺錢了?”
祝植淳轉動着老闆椅説:“機場維護、飛機保養、飛行員薪酬、後勤行政人員工資、上下打點,樣樣都要錢。天行前期投入幾個億,家裏好多人都在盯着我,不好再從別的地方弄錢往機場裏填坑,所以我得努力維持公司的收支平衡。”
邊學道明白了。
祝海山去世前,祝植淳用錢無人節制,也沒人追責。
現在祝海山不在了,身為獲得豐厚遺產的長子長孫,N隻眼睛在盯着祝植淳,一旦“天行通航”經營不善,勢必成為家族內部質疑祝植淳商業能力的把柄。
想到這裏,邊學道問:“除了婚禮,天行還有什麼業務?”
祝植淳説:“只要不違法,什麼單子都接。比如緊急運送病人,比如幫土豪求婚撐場面,比如電視台航拍,對了,三書是長期固定客户,他手裏高端客户多,那些人玩户外爬山什麼的,經常用直升飛機運人運物資。”
………………
一個小時後。
邊學道和祝植淳坐在蜀都一家很有名的飯店包房裏,吃地道的四山菜。
祝植淳要了一壺好茶,一邊倒茶一邊説:“我打聽了一下你説的米-26,目前市場上一手貨含關税的採購價格大約是2億元RMB。”
把茶杯轉到邊學道面前,祝植淳聞着茶香説:“售價高是一方面,使用成本也高,各機型需要的機組人員數不一樣,最少的要3個人,最多的要5個人,另外這種飛機是油老虎,飛一小時的油料成本超過10萬元。這麼高的成本,很難找到租它的客户。”
邊學道明白祝植淳的意思——“天行通航”用不到也用不起米-26。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祝植淳考慮的有道理,而邊學道又不能跟他説5月有場大地震,米-26對震後救援十分有幫助。
拿起茶杯淺淺啜一口茶,邊學道顧左右而言他:“我總覺得你在這裏大材小用了。”
祝植淳笑着説:“我也不是經常在。有時我在,有時茵雲在,大多數時間,都是副總在當家。在國內,通航公司算得上高端朝陽行業,再説我自己也能時不時開飛機上天兜風,真的很爽,爽都爽了還想怎樣?”
正説着,祝植淳手機響了,看一眼來電顯示,接通。
掛斷電話,祝植淳看着邊學道笑:“婧姞追來了,大概15分鐘後到。”
邊學道一愣:“到哪?”
祝植淳説:“到這兒啊,她説還沒吃飯呢,讓咱倆等她一起吃。”
邊學道説:“她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祝植淳説:“人永遠是孩子,誰也長不大,只不過有的保留着孩子的心靈,有的保留着孩子的腦筋。”
沉吟幾秒,邊學道正色説道:“老祝,我跟孟婧姞真不是一路人。”
祝植淳拿起茶壺幫邊學道倒茶,説:“你需要一個門當户對的女人輔助你。”
邊學道嘆着氣説:“感情的事,沒有性價比,也沒有投資回報率,再説我真沒覺得我需要一個孟家這樣的家族扶持。”
祝植淳説:“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邊學道苦着臉説:“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找個人閃婚。”
祝植淳哈哈一笑:“別這個表情,不是強迫你去喜歡,只是讓你試着放下之前的不喜歡。”
包房裏兩人喝光一壺茶的時候,孟婧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