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道正胡思亂想着,蘇以微笑着説:“不説我了,説説你吧,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正在想事情的邊學道隨口説:“我就住在這裏。”
蘇以左右看了看,問道:“你住在這裏?”
已經説出口了,邊學道指着身後的金河天邑説:“就這個樓。”
蘇以仰頭看,説:“好高啊!”
邊學道説:“在松江算高樓,在美國應該算不上。”
蘇以搖頭説:“舊金山在地震帶上,高樓就那麼一小堆兒,其他建築都不太高,高層建築比國內的大城市少很多。”
正説着話,忽然有水滴落在臉上。
緊接着,雨點落在江面上,形成一圈圈漣漪,漣漪四散開來,此起彼伏。
蘇以伸出手,攤開手掌朝上接着雨滴説:“下雨了!”
邊學道也感覺到了雨滴,看着金河天邑説道:“上去避避雨吧,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回酒店。”
説話時,雨已經變得急了。
蘇以回頭朝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估計原路走回去少説得30分鐘,便點頭説:“好吧。”
電梯裏。
見邊學道按下最上方的“48”鍵,蘇以問:“你住頂層?”
邊學道點頭説道:“是。”
蘇以問:“頂層都愛漏水,漏水怎麼辦?”
邊學道被問得一愣,想了想説:“要是漏水,我就去找物業和開發商,讓他們給我修。”
蘇以説:“以前我爺爺家房子漏水,找物業找了幾年也沒……”
説到這兒,蘇以不説了,她忽然意識到,邊學道不能跟她爺爺相提並論。
邊學道自信地説:“他們不敢不給我修。”
電梯繼續上升。
“叮!”
48層到了。
開門走進屋子,能看見客廳的落地窗上佈滿水痕。
不過三五分鐘,外面已是風急雨驟。
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噼裏啪啦”聲,高空風吹過樓體的“嗚嗚”聲,還有通風管道里氣流互衝的“咣咣”聲,讓空間顯得有點嘈雜。
關上門,邊學道説:“隨便坐,冰箱裏有喝的,自己拿。”
説完,他走進衞生間,用毛巾擦了把臉,然後拿出一條新毛巾,走回客廳,拋給蘇以説:“你也擦擦,這是新毛巾。”
蘇以接住毛巾邊擦頭髮邊問:“你一個人住?”
在操作區煮咖啡的邊學道説:“嗯,一個人住,我父母不在這兒住,嫌太高。”
把毛巾疊好,放在茶几上,蘇以説:“看到這裏,算是知道為什麼你會買舊金山那套頂層公寓了。”
邊學道説:“算是一個個人癖好。”
蘇以説:“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上面説喜歡住高層是權力**強烈的表現。”
邊學道笑着説:“我只是喜歡風景盡收眼底的感覺。”
蘇以看着博古架上的瓷器説:“所以你才會這麼成功,而像我這樣只喜歡小花園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你千分之一的成就。”
邊學道説:“人人都想往高爬,可其實高比低更可怕。”
操作區飄出咖啡的香氣,一下讓人忽略了窗外的風雨聲。
過了半分多鐘,邊學道端着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蘇以一杯説:“嚐嚐,手藝一般,別挑。”
聞了一下咖啡,蘇以説:“男神親手煮的咖啡,我都想拍下來,發到網上。”
邊學道説:“可別。”
蘇以笑着問:“怎麼?怕你的女粉絲吃醋?”
邊學道説:“我是怕你的男粉絲打我。”
邊喝咖啡邊四下打量,書房牆上的一副對聯吸引住了蘇以——善為至寶一生用,心作良田百世耕。
“誰寫的?”蘇以問。
邊學道説:“我爸。”
蘇以略顯疑惑地説:“這副對聯還有另外一個版本吧?”
喝了一口咖啡,邊學道點頭道:“對,另一個版本多了幾個字,是……善為至寶,一生用之不盡;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餘。”
聽完,蘇以説:“後面這個版本更有餘味。”
邊學道勾着嘴角剛要説話,門鈴響了。
可視門禁裏,李裕扶着已經醉得站都站不穩的於今説:“老邊,在家嗎?於今喝多了,非要來找你繼續喝,怎麼都拉不住,打了幾遍你電話都沒人接。”
看見於今在樓下,邊學道立刻扭頭看向身後的蘇以:“於今在下面。”
蘇以也看見了門禁顯示器裏醉醺醺的於今,她基本可以猜到於今為什麼會喝成這樣,放下咖啡杯,蘇以説:“讓他們上來吧,我走樓梯。”
樓梯?
邊學道苦笑着説:“這是48樓!”
蘇以説:“我慢慢走。”
顯示器裏,於今摟着李裕説:“問什麼問?李兵都説老邊在家,沒準睡着了,你不是知道密碼嗎,開門,咱們上去找他!”
顯示器裏,李裕看着門禁説:“今天不能惹我身邊這個祖宗,我上去了。”
邊學道見了,回身拉着蘇以説:“別走樓梯了,跟我來。”
蘇以一臉茫然地跟着邊學道來到衣帽間,看着邊學道在牆上按了四下,然後神奇地露出一個密碼鎖。
看見密碼鎖,蘇以很識趣地轉過身去,邊學道按了幾下,衣櫥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暗門。
暗門上還有密碼鎖,邊學道又是一頓按,暗門裏傳出“咔噠!咔噠!”兩聲。
伸手推開暗門,邊學道説:“你進去。”
一臉驚奇的蘇以站着不動,問:“這門通向哪裏?”
邊學道心説:這裏是48樓,還能通向哪裏?
想歸想,話不能那麼説,他看着蘇以説:“通向隔壁。”
……
……
於今不是真醉。
他的身體有點不聽指揮,但意識非常清醒,他來找邊學道,就是想拉個人把自己灌醉。
一進門李裕就聞到了咖啡味,他問邊學道:“有客人?”
邊學道走過去一起扶着於今,説:“剛來個客人,已經走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他怎麼喝成這樣?”
把於今扔在沙發上,李裕喘着口氣説:“挺大個人,還玩失戀呢!”
邊學道看着於今,明知故問:“失戀?和誰?”
於今睜開眼睛,忽然拍着沙發唱了起來:“樹上停着一隻一隻什麼鳥,呼呼呼讓我覺得心在跳,我看不見她但卻聽得到呼呼呼……”
邊學道和李裕正大眼瞪小眼,就聽於今的調門突然拔高好幾度:“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她還沒有來到,這隻愛情鳥已經飛走了,我的愛情鳥……”
邊學道實在受不了於今五音不全的嚎叫了,他踢了於今小腿一腳:“哎哎哎,別嚎了,一會兒一樓鄰居都來找我了。”
於今摸着小腿嘟囔説:“什麼破樓,隔音那麼差。”
李裕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走過來跟邊學道説:“別理他,被蘇以拒絕了,越理他越來勁。”
邊學道看着於今説:“這麼喜歡蘇以,早幹嘛去了?”
於今説:“早不是有老陳擋在那兒嗎?”
邊學道問於今:“你瞭解蘇以嗎?”
於今遲疑地説:“還行。”
李裕説:“我靠,還行?這算什麼回答?”
於今抬着頭説:“大學四年礙於老陳的面子沒法接觸,畢業後人家就出國留學了,你們倒是告訴我,我該怎麼了解她?”
李裕點頭説:“這倒也是。不過蘇以這樣的女人,一看就是不好搞定的,你就沒點心理準備?”
於今垂頭喪氣地説:“我在美國買了房子,我現在也潔身自好了,還想我怎樣?她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李裕還要説話,邊學道拍了他肩膀一下,輕輕搖頭,然後問於今:“想喝什麼酒,我陪你喝。”
邊學道在酒櫃裏拿酒的時候,手機進來一條短信。
發信人:蘇以
短信內容:拿了你一把傘,我回酒店了。
邊學道看完,回覆:路上注意安全。
回覆完,他把蘇以的短信刪除了,拿着酒走回客廳。
邊學道不知道,蘇以拿走的,正是大雪中徐尚秀送他的那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