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六號。
窗外城市夜色已深,窗裏卧室依然亮着燈。
一番**後,樊青雨躺在邊學道身旁,側身摟着他的腰説:“你有心事?”
“嗯?”
對樊青雨的“過格”詢問,邊學道沒有表現出不悦。人是情感動物,就是養一隻貓一隻狗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不會覺得這隻死了再買一隻也是一樣的,所以不知不覺中邊學道對樊青雨的容忍度提高了,樊青雨也不似兩人剛在一起時那樣戰戰兢兢。
容忍度漸漸提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樊青雨這裏,是邊學道精神身體最放鬆的後花園,這種放鬆感,在他陷入“白熊效應”後越發珍貴難得,所以他不想破壞現下的氛圍。
“為什麼這麼問?”邊學道語氣很平靜。
身體緊緊貼着邊學道,樊青雨説:“你不興奮。”
微微側頭看着樊青雨,邊學道似笑非笑地説:“你還挺自信。”
樊青雨:“啊?”
“你為什麼覺得我不興奮一定是我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注視邊學道的眼睛,樊青雨勾着嘴角説:“因為我確信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更好。”
兩人對視幾秒,邊學道伸手在樊青雨胸前遊弋一番,然後放下手説:“上來。”
第二天。
邊學道出門前,樊青雨在身後問:“今晚你來嗎?”
轉回身,看着容光煥發的樊青雨,邊學道一本正經地説:“昨天的你我見識了,今天肯定還要看看更好在哪裏。”
樊青雨聽了,眼波媚得快要滴出水來:“那我等你。”
傍晚。
邊學道回來的早,進門時樊青雨正在廚房裏做菜。
換好衣服,他走進廚房,站在旁邊看着樊青雨下廚。
原以為邊學道看看就走,卻不想他像監工的大廚一樣留在廚房,忍了幾分鐘,樊青雨回頭説:“這裏有油煙,你去客廳等吧,很快就好。”
邊學道站着不動,説:“我現在就想多聞聞人間煙火味兒。”
哧地笑了一聲,樊青雨頭也不回地説:“人家神仙都是隔着大老遠聞,哪有像你這樣跑廚房裏聞的,又不是灶王爺。”
心裏頗受用此時此刻這種普通夫妻日常鬥嘴的情境和感覺,邊學道呵呵一笑,依舊站着不走。
身為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樊青雨,現階段,自己稍稍放肆一下似乎反而能很好地拉近跟邊學道的距離,於是一分鐘後,她再次回頭看着邊學道説:“你在這兒我緊張,等會要是味道不好你別怪我。”
聽樊青雨這樣説,邊學道想了想,挽起袖口説:“我來。”
樊青雨整個人都蒙了。
他來?
他給我做飯吃?
見樊青雨像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邊學道走到樊青雨身後,動手解她身上的圍裙:“你可以在旁邊看,我不緊張。”
木木地任由邊學道解開自己身上的圍裙,木木地站在旁邊看着邊學道切菜下鍋,樊青雨眼中一連變換好幾種情緒,最後定格在感動和滿足。
邊學道想體味尋常人家的感覺,樊青雨何嘗不向往普通夫妻之趣,在她心裏,原以為此生都不會有這一幕在自己家的廚房裏,看着自己的男人下廚。
是的,自己的男人。
儘管自己在他心裏只佔據極少極少極少的一點空間,儘管自己只擁有他很少很少很少的關注,但他依然是自己的男人,只有看着這個男人在這個廚房裏忙活,才算補上人生拼圖中本來很簡單卻變得極奢侈的一塊。
想着想着,樊青雨不自覺地移動腳步,走到邊學道身後,雙臂緊緊摟着邊學道的腰,臉貼在邊學道後背上,不言不語。
被樊青雨這樣摟的,頗不方便,但邊學道沒開口讓她鬆開。
邊學道一直是個很矛盾的人,其中表現最明顯的是他性格的兩重性狠起來斬釘截鐵,善起來體貼入微。無情時乾脆利落,有情時春陽玉暖。
除了生孩子那種利害關係極大的事情,他其實真心想善待自己身邊的人,當然,他的善意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不要試圖打破他設定的平衡關係,説白了一句話“我可以給但你不能要。”
劃下這條線,有他本人性格因素,也有其他考量,其中最重要一點,是現在的他必須在各方面保有不容侵犯的威懾力,因為一旦喪失威懾力,他擁有的一切就會變成“懷璧其罪”,哪怕小小的一點破綻,都會變成潰堤蟻穴。
正是這條無形的線,把邊學道周圍的貪婪之輩和蠢人一併剔除,剩下懂分寸的聰明人留在圈裏,分享“一人得道”的種種好處。
樊青雨是懂分寸的聰明人,所以摟了兩三分鐘,她主動鬆開胳膊,在邊學道臉上親了一口:“那我今天就等着吃現成的了。”
不到半小時,菜上齊了。
因為久不動手,邊學道的廚藝有點退步,不過樊青雨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仿如吃到了人生最美味的一頓飯一樣。
飯後,樊青雨收拾完廚房,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播蘋果手機廣告時,知道邊學道不久前剛剛見過喬布斯的樊青雨扭頭問:“喬布斯真的活不久了嗎?”
略一沉吟,邊學道微微點頭。
“那真可惜了。”
“你崇拜他?”
“説不上崇拜,只是從設計師的角度看,他的審美很高級。”説到這兒,樊青雨轉而問:“你覺得他害怕嗎?”
“害怕?”
“對啊,他不是要死了嗎?”
想了想,邊學道説:“我沒感覺到他畏懼。”
“哦,也對,他有句箴言‘記住你即將死去’,他肯定比別人更有心理準備。對了,你去過他家,他真是一個佛教徒嗎?”
“是。”
“哦,那他更不會害怕了,佛教徒修的是來世。”
邊學道:“……”
樊青雨繼續説道:“唯生與滅,是行邊際。他能做出蘋果手機,沒準正是跟時間賽跑,逼出來的。”
二十分鐘後,邊學道起身説:“今天累了,早點睡。”
樊青雨跟着起身,把電器全都關上,走進卧室鋪牀。
關燈前,她忽然問邊學道:“明天下午我去雲座,你有時間嗎?”
“有時間。”
……
……
(推本都市新書,《逆流完美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