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靈的強烈要求下,羅文傑終於下定決心等積雪稍稍融化後帶着林靈出黑森林。
村長卻不願意放過這麼現成的擺在眼前的機會,罵也懶得罵羅文傑,親自再去找了一趟媒婆,將婚事秘密的定了下來。辦婚禮的一應用品全是借的幾個月前剛好辦過婚禮的李家借來的,連新郎和新娘的喜服都是借的別人的,村長親自到每家每户接了賓客來觀禮,就定在三日後晚上拜堂。
對於這些,林靈完全不知情,她照着羅文傑的吩咐,準備着翻山越嶺需要用到的東西,包括工具食物和水。這出黑森林的路危險又艱辛,再加上雪未融化,山路極其不好走,翻過一個山頭大概需要三五天,然後在一個部落住宿落腳休息一宿,第二日接着趕路,或許走個兩三個月,才能走出這連綿不斷的山峯。
有時候林靈也在想,陳慧娘派來的人為什麼只用了短短三日就把她從千里之外的京城扔到了這荒山野嶺裏來呢?會不會其實有一條捷徑通往外面的世界,只是這村裏的人並不知情罷了。想是這麼想,但林靈還是沒有勇氣在野狼出沒的山頭去查看出山的道路。
羅文傑也在為幾日後的出發做細密的準備,一些乾菜饃饃被他收好放在布包裏,又取了防身用的狼牙棒和斬妖刀,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利器,雖然冬日裏野獸極少出沒,但該準備的一項也不能落下。
村長走進來,從羅文傑手裏抽出斬妖刀,説道:“這把刀從祖輩一直傳下來,上面沾染了無數野獸的鮮血,連狼王都會懼怕這把刀。文傑,這刀也要從你手上傳到你的子孫的,所以,娶親的事情不能耽擱,該安排的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等你們一成親,什麼事情都好説,要不然,我可不允許我兒子被一個毫無干係的女子帶出黑森林!”
“可是,爹,林姑娘不想……”羅文傑嘆了一口氣説道,語氣裏滿是無奈。
“混賬!”村長怒道,“你一個堂堂男兒,竟然沒有勇氣去追求自己心愛的姑娘,簡直是丟我的臉!向來只有男兒求娶女子,哪有女子不要臉的往上湊?那姑娘説不願意嫁給你,不過是害羞罷了,你竟然當真!要是她走了,你就一輩子打光棍吧!只要你們拜了堂成了親,那姑娘自然就對你死心塌地了,你看她還鬧不鬧着要出黑森林!”
羅文傑握着手裏的狼牙棒不説話,算是默認了村長的安排。
到了晚間,村長家裏的人越來越多,將小小的院子站的滿滿的,或許是因為特殊情況,村長也沒有安排宴席,只是尋人過來幫忙觀禮而已。林靈在屋內收拾着東西,聽到外面嬉鬧的聲音,忍不住探出了頭。
“喲,新娘子害羞啦,躲在屋子裏不肯見人呢!”一個嫂子捂着嘴笑道,一手指着一臉莫名其妙的林靈,她這麼一招呼,所有的人都朝窗子看過來。林靈這才注意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氣,而一向簡陋的村長家門口竟然掛上了兩朵大紅花,還有紅綢在風中飛舞。
林靈心中“咯噔”一聲,忙在人羣中搜尋羅文傑的影子,卻撲了個空。她心頭髮急,慌忙的收拾着手上的包袱,門簾子卻被掀了起來,隔壁的嬸子手裏抱着一件大紅色的喜服含着笑意走進來,見林靈滿臉發慌,以為她害羞,忙道:“成親是女孩子最重要的時刻,雖然這裏簡陋了一些,但全村裏的人都來看你們拜堂了,陣勢大着呢,文傑這孩子也會好好待你的……”
看着那刺眼的紅,林靈只覺得怒火攻心,這羅文傑明明答應了她的,怎麼轉頭就去準備婚禮了呢?這村子瞧着民風淳樸,怎麼還有這強娶強嫁的勾當?想到這裏,林靈冷着臉站起來,冷聲道:“我沒有説過我要嫁人,你出去!”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呢……”那嬸子莫名其妙,這時,羅文傑卻穿着新郎服走了進來,他的臉映着大紅的衣服更加容光煥發,雖然他臉上滿是尷尬,但卻依舊掩蓋不了他由心而發出的喜悦,林靈又氣又怒:“羅文傑,你!”
“林姑娘……”羅文傑自知理虧,不知道該説些什麼才能平息林靈的怒火。
“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林靈怒道,反身暗暗地捏緊了包袱。
那嬸子嘆了一口氣,道:“你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的,何苦呢?文傑這孩子一表人才,哪裏配不上你?今日村子裏的人都過來看你們拜堂,總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吧?”
林靈用背影無聲的抗議着,難道為了那些人不掃興,就活該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麼?
“嬸子,你先出去吧,我來。”羅文傑接過嬸子手裏的喜服,慢慢的靠近林靈,在心底醖釀着語言,卻,林靈突然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説道,“好,我嫁給你,你先出去,我換一身衣服再出來,不要再叫那個嬸子進來了,我不喜歡她!”
“真的?”羅文傑不可置信的叫道。
“自然是真的,父老鄉親都來了,難道我會在這個時候給你們羅家難堪?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林靈頗為懂事的説道,伸手將羅文傑推了出去。
林靈飛快的站到牀上,推開了村長家後面的一扇小窗,窗子一開,從山頭吹過來的風將屋子裏的東西吹得東倒西歪。她顧不了那麼多,用手撐着自己上了窗台,一個翻身就下去了。只聽得一聲悶響,她已經落在了院子後頭,百米開外就是茂密的黑森林。
“林姑娘!”羅文傑聽到聲音衝進屋子,見窗户打開着,連忙跳了上去,剛好件林靈正從地上爬起來。林靈抬頭就看到了羅文傑的臉,心裏發慌,不顧一切的朝森林沖過去,森林那麼大,這些人不一定會發現她!
“林姑娘,你別跑,我不逼你嫁給我了!”羅文傑也翻下窗台,一邊跑一邊叫,“黑森林裏危險,你別亂跑!你回來!”
林靈哪裏會將這些話聽進去,連頭也不敢回,一頭扎進了黑漆漆的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