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穩妥,丑時左右,方行便帶着楚慈直往城外走了。
隨着他離開客棧,這座點將城卻也熱鬧了起來,背後,屋檐上,街巷裏,無數的人影都死死盯着他,尾隨其後,這羣人,修為不等,靈動自築基都有,他們遠遠盯着方行與楚慈僅主,目光陰冷,宛若惡狼,隨着方行一路出城,身上森然殺氣,攪亂了夜空。
玄棺機緣的特質決定了這機緣只能被天驕獲得,但被玄棺機緣引過來的卻不是隻有天驕,反而三教九流在所多有,無數的修士都聞聲而來,混聚在絕妖嶺機緣地之外,妄圖看看有什麼可撈一把的,而這撈一把的對象則多了去了,手段也是五花八門……
只不過,無論是什麼樣的篩選對象,又或是什麼樣的手段,都漏不掉方行。
一個築基前期的小修士,卻帶着幾百上千的極品靈石招搖……
這簡直就是把肉湊到了狗嘴上,還指望它不會吃進肚子裏啊!
而方行,卻是早就感應到了這潛伏在暗中的危機,神態自若,倒是楚慈被這莫名的肅殺氣氛染得有些心裏發毛,緊緊的抓着方行的胳膊,一邊走一邊四下裏張望。
“小友留步吧!”
出城不到三十里路,前方一棵枯樹下,卻有一位灰衣老者閃了出來,攔在了路間。
方行認得這老者便是那芙師妹的護道者,便笑了起來:“老頭你攔在這裏,是幹嘛的?”
灰衣老者淡淡道:“你得罪了我家小姐。我是專為取你性命而來!”
説這番話時。他已經暗暗積聚靈氣。身上森然殺氣迸發,顯露了築基中期的修為。
然而,本以為會被自己嚇到的方行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讓老者微微一怔。
“想殺小爺的人多了,你又算才老幾?”
方行左手牽着快要嚇哭的楚慈,大拇指一翹,向自己身後指了一指。
灰衣老者抬頭向方行身後的黑暗看去,卻也微微一驚。
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人現身,將方行團團包圍住了,其修為有高有低,修為高的,身上氣機恐怖,少説也是築基中期,簡直連自己對上了也毫無勝算,而修為低的,則靈動五重、六重的都有,最過份的是他甚至看到了那個客棧的掌櫃躲在人羣裏左顧右盼。
這一瞬間。灰衣老者都嚇了一跳,雖然他早就猜到了這小鬼昨日在人前露財。必定是會引來不軌之人覬覦的,卻也沒想到這麼多。
只是在這時候,他也莫名有些心寒:這小鬼似乎表現的太輕鬆了些……
“人差不多湊齊了吧?”
方行右手取出了一面大旗,在空中一擺,面向眾人,冷淡説道。
人羣盡皆沉默,無人回答,但身上的殺氣很好的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方行哈哈一笑,亮出了身上的修為,抱拳道:“諸位道友,小爺跟你們應該素不相識吧,來到此地只為那一場天降機緣,卻不知諸位從城裏跟我跟到了這裏,所為何事呀?”
人羣默然,無人回答。
過了很久,才有一個聲音陰瘮瘮的道:“小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説這些做甚?”
“哦,原來是劫財的?哈哈,看在是同行的份上,我再問一句……”
方行沉下了臉來,掃視眾人,道:“有沒有不想搶了,準備離開的?”
人羣沉默,無人離開,反而有人圍了上來,隱隱攔住了方行的去路。
方行裝作看不見,繼續問:“有沒有想離開的?”
人羣之中,已經有人祭起了法器,靈光隱隱的閃爍,殺氣逼人。
“還真是人為財死啊!”
方行暗暗嘆了口氣,又問道:“有沒有想離開的?”
……
……
每問一句,他心裏的殺氣便濃一分,使得這無形夜空,也氣氛凝重了起來。
有一些修為高些的,已經隱然從方行身上感到了些許危險氣息,心下猶豫,但最終還是留了下來,面對着一個築基二重的小鬼,他們感覺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哈哈,這小鬼瘋了嗎?想用這等言語,把我們嚇走不成?”
忽然有人大笑了起來,卻打破了場間凝重的氣氛。
“嘿嘿,這小鬼身上寶貝還真不少,聽人説,他是趁着幾位厲害修士鬥法同歸於盡之後,撞了大運撿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夠不夠我們分啊……”
“各憑本事了,這小鬼就在那裏,誰搶的便是誰的!”
“哼,咱們骨齡超過了限制,機緣之地進不去,多宰些這樣的小肥羊,倒也是份機緣……”
人羣裏有人竊竊私語,漸漸的,卻變成了轟然的議論與嘲笑聲。
“方小九,咱們怎麼辦?”
楚慈何時見過這等大陣仗,只嚇的臉色慘白。
即便她是楚域小公主,即便她是靈動巔峯的天驕,在這羣煞氣逼人的匪修面前,也有些戰戰兢兢,神不守舍了,緊緊扯着方行的袖子,半個身子躲他身後。
“哈哈,你看我也沒辦法,只能殺掉他們了!”
方行非常輕鬆的説道。
楚慈都快哭出來了:“你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呢?還是想辦法逃走吧!”
方行道:“我自己逃容易,帶上你可逃不掉!”
楚慈一怔,淚水便流了下來,委屈道:“你要把我扔下嗎?”
這可憐樣兒倒讓方行心裏一軟,笑道:“你哭個鬼,我也沒説扔下你不管啊,跟緊我……”
楚慈急忙扯住了他的衣角,亦步亦趨。
方行回頭看了一眼,嘆道:“若是廝殺的話。這樣可不夠。小爺吃點虧。揹着你吧!”
此時的楚慈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乖乖的爬到了方行背上,小腦袋埋到了他後背裏。
而方行則一揮大旗,整個人都變了,寒聲道:“三聲勸過,生死由命,休怪小爺心狠了……”
“呵呵,一個築基境的小鬼。也敢在我等面前放肆?”
人羣之中,一個蒙面的老者站了出來,呵呵冷笑了一聲,揮指點了過來。
此人的修為赫然已經是築基四重修為,那一指點出,周圍十丈之內狂風勁掃,於他指前凝聚成了一點,便似無數道細小的風刃凝聚而成的鑽頭一般,威力極其恐怖。
便看這一式法術,就可以猜到這老者來歷不凡。定然不是普通的散修,説不定便是哪個大家族的護道者。只是見方行身上財帛動人,便也蒙了面,過來發一筆橫財。
“不知死活,給我破!”
方行冷喝,手中大旗一晃,卷在一處,以旗作槍,直點了出去。
這大旗黑黝黝的,並不起眼,甚至都沒有半分靈氣波動,蒙面老者初時並不將其放在眼裏,但待到一指與大旗點在一處,才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自己這幾可撕裂玄鐵的大風指竟然連這黑旗那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旗面都沒有撕裂半分,心覺不妙,立刻便要回撤。
“走得了嗎?”
方行寒聲厲喝,手上加勁,大旗一抖,“轟隆”一聲,勁力狂飆。
“啪……”
那蒙面修士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霎那間,指前風刃破碎,然後手指破碎,再然後大旗直戮過來,竟然一下子便將他的身體戮了個窟窿,鮮血瀝瀝灑落……
只不過,灑落的鮮血卻並未落在地上,而是盡被黑麪大旗吸收了進去,哪怕是已經滴落到了半空中的血線,也似乎被一道奇異的力量吸引,重又飛到了旗面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膽寒,失聲叫道。
“一式擊殺了這築基中期的修士,這小鬼……是什麼修為?”
驚惶之中,已經有人開始向後退縮,心意動搖,想要逃走了。
“哈哈,勿慌,這小鬼實力強大,卻也説明他身上的東西更值錢,那杆大旗,我要了!”
忽然間,一個森冷的笑聲響了起來,一個身高兩丈的大漢衝了出來,赫然也是築基的修為,一拳擊出,震盪空氣,宛若風雷,幾欲排山倒海,直向方行迎面打來,僅從這一拳的力量,便可見此人是個標準的戰修,也只有戰修才能將力量修煉到這種驚人的地步。
更有威脅的,則是他那句話,一下子便挑起了眾修心裏的貪慾,蜂擁而上。
“人在財死,鳥為食亡,説的果然不錯……”
方行暗笑一聲,揮舞了大旗:“老邪,趁此機會,吃頓飽的吧……”
大旗之上,黑煙滾滾,籠罩了一方天地,中間還夾雜着大鵬邪王的大笑聲。
“殺……”
眾修士皆衝了上來。
方行凜然不懼,萬靈旗往空中一擲,由大鵬邪王獨自駕馭,而他自己則反手取了獨腳獨人槊在手,運轉靈力橫掃了出去,“轟隆”一聲,正逢那兩丈身高的壯漢衝了上來,獨腳銅人槊與他的拳頭撞在了一起,頓時激起狂風萬丈,這壯漢踉蹌後退,拳骨已裂。
“啪”
方行得勢不饒人,一步踏上,地面踩出了一個坑,獨腳銅人槊再揮,這壯漢悶吼一聲,腦袋已經被打得爆碎,身形搖搖晃晃,萎蘼倒地,也就與此同時,方行驚人的神識探掃,回手一抓,將一個身材矮小,極擅偷襲的築基之修從暗影裏抓了出來,高舉摜地。
腥風血雨,大殺四方!
方行揮動獨腳銅人槊一次,面前的修士便被他掃飛了一羣,便是連普通的築基前期修士都不是他一合之將,更惶論這中間還夾雜了很多混水摸魚的靈動?
這一戰,卻當真是酣暢淋漓。
方行本就抱了殺意,出手更不容情,前來劫殺他的修士裏面,最少也有三個築基中期,七八個築基前期,餘者也多是靈動巔峯,可謂是極強的力量了,卻被他一人一旗,逼進了死角之中,大殺特殺,鮮血崩濺,直將那已經斜斜墜向天邊的月牙兒染成了血紅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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