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第六陣,殺向第七陣。
南瞻八個小輩俊傑在此時的氣勢升騰到了鼎點,厲紅衣與王瓊在前,撕裂前方陣勢,韓英與鬼太子稍後,佔據左右兩側,幽彌狂與多情道紅顏仙子,則稍稍靠後,其餘諸南瞻修士,亦心有靈犀般散佈四周,恰似一個梭形法陣,齊向前衝,法陣中央,卻是將方行與大金烏兩個圍在了中間,便如五老闖陣之時,護定了萬羅老怪與負責推算陣理的張道一老人一般,南瞻小輩們也不論心間服不服氣,都將方行護在了中間,意欲讓他有些喘息休憩的時間。
封禪山下的神州眾修,望向他們的目光陰沉如水,殺氣如潮。
南瞻修士則神情肅穆,充滿敬意。
不論南瞻立道能否成功,這羣人赴陣的身姿,都牢牢烙印在南瞻修士心間了。
“老的也倒罷了,連你們這些小的也不要命了不成?”
第七陣內,紅袍老修怒喝不已,將一眾護陣弟子都聚到了身側,牢牢守在大陣盡頭,而後同時御法,如鬼如魅般的陰禁煞奴盡皆升騰到了半空之中,密密麻麻,幾如一片烏雲,無聲嘶吼,張開了猙獰兇戾的大嘴,循着活人生氣,目光幽幽,擇人而噬,鬼氣潮湧……
陰禁煞奴!
堪稱修行之人的劇毒,觸之污丹光、毀修為,撲殺生人,鬼氣森森。
再將之煉化一境,便可稱之為陰禁鬼奴,佈下了防禦大陣。連元嬰都能攔阻。
而煉到了至高處。則是傳説中的鬼仙。或稱仙蠱,乃是連仙體都可以玷污的存在。
簡單來説,修行界裏若給最噁心人的玩意兒做個排名的話,這玩意兒至少也能排進前五。
這一關最讓人討厭的地方就在於,無論你有沒有應對之策,想過此陣,都得被刮下一層皮來,適才萬羅老怪闖此陣。以陰陽大磨盤神通亂了這一陣陰陽,使之無法循生氣撲擊生人,而後趁亂出手,以強橫肉身之力撕裂虛空,借虛空碎裂之力斬殺四十妖鬼,雖然最終過陣,但卻也活活將這個老頭累的力量耗空,幾近油盡燈枯,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死在當場了……
“對付這種陰煞,務必不能讓它們圍了上來。否則陷入了圍攻,天大的手段都要被它們活活耗死。亦不能通過術法對抗,甚至劈斬之時,兵器之內都湧被灌注靈力,否則它們的煞氣就會沿續着靈力侵蝕肉身,污滅丹光,只憑單純憑藉肉身之力,斬虛空,滅妖鬼……”
進入了此陣,西漠四傑之首,王瓊冷聲説道,淡漠的臉上,也有一絲凝重之意。
她修為極高,戰法亦強,但最擅長的風火兩輪,卻是得靠靈力運轉,遇到了這羣妖鬼,便等若是天生受其剋制,因而言語之中,雖然淡漠,卻已經有了一種與眾修商量的口吻了。
“我擅肉身之力,可在前衝鋒!”
韓英在此時上前,挎了長槍,眉宇間冷峻肅殺。
“你自己肉身再強,也怕力有未怠,誰有大刀借我一刀,我也來幫你!”
幽彌狂收起了鱷神金剪,大步上前,左右問道。
“我也是修肉身的,上前衝殺一番!”
陸續有人開口,凡肉身強橫的修士都站了出來,揮舞起了兵器。
但王瓊卻掃了眾修一眼,淡淡道:“無法打出撕裂虛空一擊的就算了吧,僅憑肉身之力殺不得煞奴,只能利用兵器撕裂虛空時產生的虛空閃電將它劈殺,別無良策!”
已經站了出來的南瞻諸子裏,便有數人覺得有些尷尬,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而餘下的人,卻只剩了韓英、幽彌狂以及兩位不知名南瞻修士。
“直面這些鬼物太危險,一旦被它們圍住,再想逃出將難如登天,我這裏倒有幾粒幽冥種子,服下之後,在體內催生一株陰植,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擾亂它們對我等生氣的感應,只不過這一粒種子服下了,對肉身也有很大的損傷,過陣之後再拔出來,也會虛弱三成……”
在此時,多情道紅顏仙子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瓷瓶,皺着眉頭説道。
“呵呵,怕了麼?小輩們,退回去吧!”
大陣另一端,紅袍老修見南瞻諸小輩闖入了大陣之後,並未立刻強攻,而是聚在一起商議什麼,心裏卻鬆了口氣,決意不給他們商量對策的時間,陣旗一展,便將這虛空之中如馬蜂窩一般的煞奴驅了過來,一時紛亂如潮,黑壓壓的一大片,看起來十分讓人心驚。
實際上,這位紅袍老修也是心下有點怯了。
適才萬羅老怪闖陣之時,連斬四十鬼,又將他一腳踏在地上,實在是斬掉了他一半的膽量,早就收起了最初守陣之時那目無餘子的狂妄之態,後來又見那小魔頭一路衝殺闖陣,殺氣之重比那幾個老的強太多了,更是讓他心裏沒個底,再到了上一陣,這一羣南瞻的小輩活活將靈巧宗三大峯主以及三百弟子殺了個乾淨,更是讓他心裏打起了鼓來,早就想退走了。
只是封禪山下,不知多少人看着,就這麼退走,實在丟不起這個人,無奈之下,也只好打定了主意,就藉着這些陰禁煞奴之力,守一守這第七大陣,能守得住固然最好,若是眼看着守不住了,自己立刻認輸,也省得白白丟了性命,自方行等人入陣時,他就將自己的弟子們聚到了大陣的另一端,其實就是是抱的這個目的,不想讓自家的徒兒們白白送死而已。
轟隆隆!
無數陰鬼向方行等人衝了過來,場面驚人。
陰鬼兩頭,紅袍老修與南瞻小輩們也都提着一顆心神,心下惴惴不安。
“給我!”
韓英開口,向多情道紅顏仙子探出了手掌。
很明顯,他無暇多想,哪怕拼着肉身受損,也要服下陰種,上前衝殺了。
但也就在此時,一直細心觀察的厲紅衣卻忽然一笑,淡淡道:“不用,讓他去!”
旁邊幾人一呆,卻見她正直直指向了旁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自顧自挖着鼻孔的鬼娃子。
就連厲嬰也像是呆了一呆,旋及怒道:“憑啥?”
厲紅衣道:“滾過去!”
説着一腳踹了過去,這一腳卻是又狠又準又熟練,而且快的不可思議,鬼娃子厲嬰已經準備逃開了,卻還是被她踹到了屁股上,“哇”一聲怪叫就飛了出去,一衝四五十丈,還沒來得及站直身體,就立刻被那些如狂潮一般衝了上來的無數煞奴淹沒在了其中。
“臭娘們,你又坑我……”
無數煞奴裏面,傳來了厲嬰怒不可遏的大罵聲。
南瞻諸修這般看着,都已經呆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厲紅衣。
雖然早就聽説這鬼國的公主與太子關係不怎麼樣,但也不待這麼坑弟弟的吧?
這是直接就去送鬼國太子去送死的節奏嗎?
厲紅衣似乎明白眾修心裏所想,冷聲一笑,淡淡道:“他死不了!”
眾修轉過頭去,這才發現,鬼國太子確實未死。
甚至説,一般修士這般被那些煞奴淹沒了,恐怕立刻就是靈力流失,肉身枯竭的下場,但他如今看起來雖然悽慘,一會從煞奴堆裏跳出來,破口大罵幾句,又立刻被蜂擁而來的煞奴們淹沒在了其中,身上法衣都被扯爛了,只是依然中氣充沛,罵聲越來越響亮了。
與此同時,他甚至像一塊磁鐵,正將滿空之中所有的煞奴都引了過去,黑壓壓的一片一片,追在厲嬰後面嘶咬、糾纏,活似被一羣惡狗狂追的叫花子,竟無煞奴向他們衝來了。
“若論起邪門,這些煞奴還比不上他!”
厲紅衣知道眾修心裏所想,淡淡解釋道:“這些煞奴,也不過是選冤戾惡鬼祭煉、篩選,前後有陰風、鬼火、幽泉之氣煉製了七十二遍而成,比我這弟弟還差得遠,他轉世九次,每一次神魂皆被秘法煉製了無數遍,體內神魂,就是一個遠比這些普通煞奴更強、甚至在覺醒之後,比那青丘墳內的鬼奴更強的厲鬼,這些煞奴碰上了他,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眾修聽得都呆了一呆,就連方行也嘖嘖連聲。
這才想起,南瞻鬼國傳承詭異,就連當時出身神州的神秘劫匪大青衣都嘖嘖稱奇,而這鬼國太子厲嬰,更是其中翹楚,本是陰年陰月陽時出生,天資非常,卻被老鬼王以秘法殺死,再選定天資非常的陰身女子,投胎轉世,轉世之後,生到了九歲九月零九天之時,又再殺死,送其投胎,如此轉世九次,才會投胎到鬼王夫人腹中,生下來之後,再以選蠱之法擇出。
與厲嬰的出身相比,這些由冤魂厲鬼煉製出來的煞奴,實在是有些上不得枱面。
厲紅衣讓厲嬰出手去對付那些煞種,還真有些拿大鬼治小鬼的感覺。
當然了,隱約讓眾修想不明白的卻是,厲小鬼王這等身世,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會長成一個暴戾兇狂的魔頭的吧……眼前這個,怎麼就長成了這樣一個貨呢……
長歪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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