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沒有留給封禪山下的修士多少震驚的時間,實際上在煙雲散卻了之後,只一眨眼間,那空中的二人便撞在了一起,魔雲與混沌大磨相撞,引得引動了驚天動地的餘波戰震,巨大的浪潮撕裂了片片虛空,散亂的神光擾亂了天地,附近的山石紛紛被震飛,落雨一般打向了四方,距離他們比較近的一處大石壁,甚至都被這力量給震開了一條可怖的裂隙……
然後,在從修驚恐的眼睛裏,宋歸禪身如流星一般,被方行打退,幾乎在一瞬之間,這位純陽道的神子,便被那混沌大磨絞碎了手中的三叉戟以及他駕御的浩浩蕩蕩的冤魂魔雲,下一刻便是被方行逆推陰陽大磨催動出來的無盡神光打中,一時體內的奇經八脈骨骼臟腑同時碎片,就連神魂都出現了無法挽回的道傷,大口噴着鮮血,直直撞進了一方石壁之中。
風雲激湧,天地色變。
不知過了多久,那空中散亂的神光才漸漸散去了,碎裂的虛空也已復原。
空中,只剩了靜靜立於虛空之中的方行,良久,他才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身形晃了幾下,而後忽然間便失去了御空之力,整個人如一截木頭一般摔了下來。
“兄弟,你贏了……”
大金烏雖然被雷電劈掉了大半的羽毛,但生機實在太強,竟沒傷筋骨,及時衝來,將方行接住了,而後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了地上。而方行則也邁開虛浮的步子。站在了封禪山石階上。這麼一站,便又感覺有些站不穩,但晃了幾晃之後,還是立在了地上。
眼前一道石梯,直通封禪山頂。
十陣!
闖過來了!
此時此刻,山上山下,赫然無一人開口,靜默難當。只覺十分怪異。
怎麼可能?
南瞻小輩闖陣成功了?
他們此時,甚至包括了南瞻的修士在內,都寧願相信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哈哈哈哈……”
一片久久的寂靜裏,卻忽然有一個蒼老的大笑聲響了起來,眾修目光望去,卻見大笑的赫然就是盤坐在一株古松下的萬羅老怪,此老闖陣之時,身負重傷,面色已極其難看,但在此時。卻紅光滿面,放聲大笑。同時向着北三道道主所在的方位,用盡了力量大喝:“你們曾經叱問老夫,有何本領,敢在你們面前説大話,現在,你們已經知道老夫的本事了吧!”
“老夫最大的本事,就是有個好徒弟!”
北三道道主都聽到他的話,尤其是當時喝問他的符器道道主,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南瞻老兒可真是毫不留情的落人臉面啊!
放聲大笑中,他神情極是歡愉,帶有萬丈雄風,對他來説,不僅看到了方行一路連闖十陣,做到了他們五個老頭子做不到的事情,更是看到了方行最後以自己教他的那一式陰陽大磨盤,打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式術法,將那個純陽道的神子打落凡塵,這才是最興奮的。
“哈哈哈哈……好徒兒……好徒兒……好徒兒……”
萬羅老怪連聲大笑,連聲大叫,而後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生機逐漸流逝。
“前輩……”
待到身邊的龍女發現不對勁,急忙過來相扶之時,萬羅老怪笑容已經凝固了。
闖陣之中,他幾乎耗光了自己的靈力,又在第八陣時,被趙長河虐打,雖然被厲紅衣救下,免去了當場慘死的下場,又在方行出現了之後,餵了他幾顆血蓮子煉製的靈丹,但畢竟已經迴天乏力了,能夠撐着一口氣,一直看到方行闖陣成功,已經是此老的幸運。
“死啦?”
此時的封禪山山徑上,身形踉蹌的方行,也忽然心生感應,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驚恐。
哪怕上山之時,他就已經看出了萬羅老怪壽元不多,撐不了多久,但此時驟然感覺到他氣息的流逝,還是感覺心裏像缺了一塊,空空蕩蕩,雙腿甚至都有些發軟了。
“方師弟,萬羅老前輩的遺願,你幫他完成了吧!”
這時候,有人強撐着喚方行的名字,將他從迷濛之中喚醒了過來。
卻是厲紅衣,在此時強撐着提醒方行,趕緊上山敬香。
就算已經闖過了十陣,但不上這柱香,終究還是塵埃未定。
“上香……”
方行喃喃説了一句,取出了那截別在自己耳朵後面的青色檀香。
説來奇怪,這一路闖來,不知經歷了多少大戰,不知闖過了多少艱難,人員死傷慘重,血流成河,但在這種情況下,這一柱青色檀香,倒還完完整整,沒有半點折損的意思。
心裏帶着一種無比怪異的感覺,方行邁出了沉重的步子,緩緩向封禪山頂走了上去。
“他……他竟然真的闖過了十陣?”
直到看見方和手持青色檀香,往封禪山頂走去了,才有人如大夢初醒,失聲大叫。
彷彿是一個引子,驟然間引起了無數議論。
山下眾修,一時大亂!
那小魔頭,竟然真的成功闖過了十陣?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擊敗號稱元嬰之下無敵的純陽道神子?
更有人想到,那純陽道神子為何會顯化出魔相來?
剛才那駕馭一片魔雲,被這小魔頭擊飛的人若真是純陽道神子的話,未免也太驚人了。
種種不解、不信,使得山下眾修士,直若瘋了一般。
“就這麼讓他上香不成?”
北三道三位道主身邊,皇甫紫竹亦反應了過來,臉色大變,低聲怒吼。
三位道主無一人答他,純陽道主早就分化出了一縷神念去察探宋歸禪的生死,以及想辦法處理宋歸禪魔相顯露所帶來的麻煩,而陰靈道主與符器道主,則一個神情淡漠,一個表情古怪,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不知過了多久,那陰靈道主面上,倒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闖過了十陣,依理便該上山,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良久之後,倒是那陰靈道的老嫗先開口,冷淡説道,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竊喜。
她轉過頭,向遠處封禪山另一角上盤坐烹茶的茶茶仙子看了一眼,目光頗為讚許:暗暗思忖:“修了命術,茶茶果然總是能做出正確選擇,如今符器道、純陽道兩道神子一個死,一個命不久矣,更是壞了名聲,茶茶便成了神州北域小輩修士裏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
而皇甫紫竹,則眉頭緊鎖,目光冷厲。
方行能闖過十陣,確實是他沒有想到的,本來他的計劃,就是推波助瀾,在闖陣一事傳遍了神州,大局之下,北三道三位道主不得不答應南瞻立道之後,皇甫家出面玉成此事,順便也可以解決了小魔頭以換取北域諸宗的好感,更能夠一雪當年皇甫道子被斬之恥!
然而現在局勢的發展卻赫然超出了他的預料,那小魔頭竟然闖陣成功了?
這可怎麼辦?
皇甫家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那小魔頭輸了此陣,他們便一聲令下,讓這小魔頭身陷萬夫所指之處,試想,小魔頭本來闖陣失敗,在這種關頭,卻又陷入了被南瞻眾人唾棄之境,那是何等的解氣,惟有這樣,才有可能讓北域諸宗出一口惡氣,也讓皇甫家出一口惡氣!
但這小魔頭赫然立道成功了,事情便已經很難掌御,至少,現在發難不是一個好時機。
“呵呵,你們皇甫家就沒有料到這一點?”
在此時,符器道道主目光冷冷望着封禪山上,不陰不陽的向皇甫紫竹説道。
皇甫紫竹聽出了他話裏的怨氣,頓時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急忙躬身道:“道主息怒,此事雖然出人意料,但也並未脱離掌控,這小魔頭就算闖過了十陣,依然沒有立道的資格,只要此拿到法旨,他那代表南瞻闖陣立道的根腳便站不住,北域修士,儘可將他斬殺!”
符器道道主看了一眼不遠處披戰甲盤坐的的靈巧宗德昭長老,以及簇擁在一處,殺氣騰騰的文家人、雲家人、幕家人等等,眼神陡然間變得異常殘酷,森冷道:“便宜了你們皇甫家,立道之事答應你們了,但你們如果以後想平和相處的話,除了此子人頭,你們家裏的那些老東西們提出來的條件,在你們掌御了南瞻道統之後,便再加一倍吧……”
“是……是……”
萬般無奈下,皇甫紫竹只能答應,同時眼底恨意湧動,取了那道提前準備好,卻還未得到北三道道主蓋落法印的法旨之後,眼見得方行即將登上封禪山,他立刻向不遠處南瞻修士聚集的圈子使了個眼色,大步向前走了出去,陡然之間,舌綻春雷:“小魔頭,住手!”
轟!
他這一句大喝,立刻引來了無數或詫異,或疑惑的目光。
而不遠處的龍君,則更是長長嘆了口氣,目意複雜之極。
皇甫紫竹在引來了諸修目光之後,更是踏上一步,厲喝:“你有何資格代我南瞻立道?”
那陰靈道神女茶茶仙子,則又低頭掐算了一下,低低一嘆,自語道:“還是棄子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