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因果,世事弄人,在楚慈心裏,確實藏着一個死結。
當初在擊殺楚煌太子的時候,方行並沒有想這麼多,那時候年輕啊,你他媽既然要對付我,小爺肯定先弄死了你再説,管他翻天覆地三七二十一,先弄死再説,如今讓現在的他來做麼……最起碼也得找個她看不見地方再弄死他吧……唉,只怪當年太年輕氣盛啊……
不過也正因如此,卻給楚慈造成了一個幾乎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足足把這個女孩折磨了這麼多年,乃至如今的絕望……她甚至與應巧巧不一樣,應巧巧的性子沒有她這般木訥,與方行的仇也沒有這麼深,畢竟,無論是兇奴還是昭陽師兄,都與她沒有血緣關係,而且她當時對方更深刻的感覺,也不是仇恨,而是恐懼,那種心結的解開,畢竟更為容易了一些!
她在聽應巧巧説了方行遭遇的事情之後,在楚王庭等了他十年,那十年裏,方行如果去找她,那麼她定然會精心照顧,安心陪伴,但就算是那樣,她心裏依然會有這個結。
一邊是兄長,一邊是忘不了的人,這就是死結。
方行之前沒想過,心裏也就沒有半點負擔,但如今遇上了,卻也不會坐視不理。
在楚慈的夢裏,他蹲在墳頭上,靜靜的瞧着這個縮在了角落裏的丫頭。
真實的楚慈,畢竟也是金丹中境的修為,放在南瞻,已能坐得一方老祖。
而她的內心裏,她卻是個絕望的小女孩,膽小的連兔子都不如。
而在外界,雞賊無比的神秀已經決定借這番夢裏的對話。渡過自己的情劫,滿懷期待的看着方行如何處理這個煩惱……當然了,裏面不乏跟着看好戲的成份,而且方行也並不知道這賊和尚能看到自己在楚慈的夢裏經歷的一切,否則一定先把這和尚抽到千里之外再説。
“噠噠噠噠……”
那頭青驢也好奇的溜噠了過來,大眼睛好奇的瞧着方行。再瞧瞧和尚。
“來來來,師侄趴下,師叔我給你講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
神秀伸手招呼着青驢,表情精彩的講了個唾沫橫飛:“曾經啊,有頭犟驢,遇上了……”
青驢聽的也相當過癮,大眼睛不住的眨,都快眨成閃電了。
“……最後啊,你猜那頭犟驢該怎麼辦?”
講到了最後。神秀滿面的惋惜,神情凝重的問青驢。
“那你説該怎麼辦呢?”
忽然間一個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就在神秀的頭頂之上。
神秀忽然間就嚇了一跳,“嗷”一聲跳了起來,瞠目結舌的看着身後滿面陰容的方行,訕訕的陪笑道:“哎呀呀,師兄啊,你怎麼就就出來了呢。也不打聲招呼……”
“你説的挺過癮啊!”
方行一個爆憟就敲了下來,怒氣滿滿。媽的,真想打死這和尚。
青驢搖搖大腦袋,嘆了口氣,起身“噠噠噠”的躲一邊去了。
心想,自己眼睛都快眨腫了,這師叔就是不理解。沒辦法啊……
神秀倒也乾脆,一看逃不掉了,乖乖抱着頭蹲了下來,捱打都成習慣了。
不過等了半晌,卻沒感覺到方行的拳頭落下來。不由得偷偷瞧了他一眼,這才發現方行一臉的凝重,似乎在考慮着什麼,正好與神秀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便索性一嘆,做下了決定,直接一把將神秀揪了起來,臭罵道:“賊禿師弟,你真想知道我要怎麼處理現在這個大麻煩?”
神秀呆了一呆,滿面期待道:“想啊想啊……”
方行冷笑了一聲:“那你就幫我一個忙吧!”
神秀一呆:“師兄你説,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
方行眉毛皺在了一起,像是狠狠下定了決心,忽然道:“你幫我斬了她的那段記憶!”
“什麼?”
神秀呆了一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行卻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解釋道:“就是我宰了她兄長的那段記憶,你幫我給她斬掉……憑你所修煉的大日如來經,甚至都可以讓人強行皈依,斬去一段記憶應該不難吧?”
“師兄你不是開玩笑吧?”
神秀的表情有些鄭重了,不敢相信一般的確定道。
方行冷笑道:“你説的也不錯,在她心裏就是有一個死結,這丫頭也忒倔,不採取點手段她根本解不開這個結,小爺也懶得天天勸她,逼她忘了那個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哥哥也不可能,那就乾脆斬掉好了,只要她不記得是我殺了她哥哥了,那還有個屁的死結?”
“額……雖然師兄你説的很理直氣壯,但我還是感覺有點怪異啊……”
神秀結結巴巴的道:“這樣做算不算是騙她啊?”
方行不屑道:“只要不揭穿了那就不叫騙!”
“會不會對她不公平?”
“公平值幾個錢?”
一般對話,神秀更呆了,半晌才訕訕道:“可是師尊以前説過不許胡亂動人神魂的……”
方行嘿嘿笑了起來,道:“沒事,是我逼你乾的!”
神秀呆了呆,道:“好吧……”
他訕訕的起了身,眼神有些古怪的走到了楚慈面前,轉頭看了方行一眼,滿腹的驚歎,本來還以為這是個死局呢,自己這師兄倒是直接,竟然要把她的這段記憶直接斬掉……仔細想想這法子倒還真不錯……手掌已經按在了楚慈額頭,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師兄,記憶與神魂相系,我若斬去了她的記憶,她的神魂也就不會完整……”
猶豫了一下,神秀如實説了出來:“平時或許無甚影響,但她將永遠也無法真正成仙……”
説此話時,神秀神情極為嚴肅。
對於修行者來説。或許再沒有什麼,能比成仙更為重要的事情了。
面對這個問題,方行也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斬釘截鐵的道:“斬!”
“跟了小爺,我會讓她比仙人過的好!”
方行説的擲地有聲,表情鄭重。彷彿是一句誓言。
而聽了這句話,神秀心頭卻似一道雷霆霹靂閃過,神情時而渾愕,時而清明,半晌之後,他才漸漸恢復了常態,合什向着方行一禮,而後顏然再次將手掌按在了楚慈的額頭,一道靈光自掌間閃現。低沉的誦經聲自他口中緩緩響了起來,彷彿震動了大地,震動了蒼穹……
望着昏迷中的楚慈那輕輕顫抖的眼瞼,方行的目光也變得異常低沉而嚴肅:“丫頭,你也別來怪我,斬你兄長的事情,你忘了,我會記得。損他一人,我還你一個大族……”
……
……
斬去楚慈心底的一段記憶。遠比強行讓身為元嬰修士的太浩一部呂美美皈依容易的多,神秀甚至用了不到一柱香時間,手掌便緩緩收了回來,而後神情沉重的向着方行點了點頭,自顧自帶了那頭青驢,遠遠的到一邊去打坐去了。只留了方行一個人在這裏望着楚慈。
很快,楚慈便已經幽幽醒來,神情初時有些迷茫,像是剛剛做了一場大夢,眼睛眨了幾眨。她才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方行,先是有些發呆,而後眼底迸射出了強烈的喜色,幾乎不敢相信一般,喃喃道:“是你……方小九……你個王八蛋,果然沒有死……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下意識的向方行抱了過來,方行也微笑着伸開了雙手。
不過楚慈忽又停了下來,伸手摸着方行的光頭,哭道:“可你怎麼當了和尚啦?”
方行滿臉黑線,乾咳了一聲道:“假的,能娶媳婦……”
楚慈放下了心來,臉上還掛着淚,卻笑魘如花,撲進了方行懷裏,抱的極緊,輕聲抽泣。
而方行也有些發呆,訕訕的抱住了他。
這一瞬間,兩個人心裏都有些微的詫異,哪怕是僅僅斬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對一個人形成的變化也是極大的,方行彷彿看到了玄域之前的楚慈,心裏有些不敢相信。
而楚慈,則在一瞬間,有微微的迷失,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心裏卻也同時像是去了一塊大石,感覺異常的輕鬆,而且她重見方行,心頭喜悦異常,很快便搖了搖腦袋,管他忘了什麼呢,再次見到了方行,而且結結實實的抱住了這個小王八蛋,這,就已經足夠了。
而方行也只是一霎的失神,很快手便不老實的朝着楚慈腰下摸了過去……
“你幹什麼?”
楚慈卻羞的滿臉通紅,薄怒着將方行遠遠推了出去。
“嘿嘿嘿嘿,我就看看有沒有認錯人……”
楚慈氣的夠嗆,上來就要跟他拼了,卻不想,二人背後,忽然同時有淡淡的靈光升騰了起來,便彷彿薄霧一樣飄在空中,他們同時一怔,凝神看了過去,卻只感應到,在靈光之中,正有一道冰冷的神念向他們傳了出來:“大陣已成,那白蟒便在你們的西方千里之外……”
“呵呵,差點忘了還有他們……”
方行手指一點,淡淡的青霧裹住了那兩團靈光,與此同時,他臉上已經升起了冰冷的笑容,像是在琢磨着什麼,半晌之後,忽然眼睛微亮的看向了楚慈:“想不想要白玉令?”
楚慈呆了一呆,小臉微紅,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想!”
方行哈哈一笑,飛身向着神秀小和尚和青驢的所在掠了過去,而後倆和尚加頭驢三個人傢伙聚在了一起,低聲商量了起來,不時傳出了激烈的爭吵以及附掌大笑之聲,還夾雜着青驢“二啊二啊”興奮的叫聲,看樣子某個異常陰損的計劃正在他們三人中間慢慢成形了……
“好,就這麼幹,媽的,把我的符石拿回來,把我楚小媳婦的白玉令拿回來……”
半晌之後,方行陡然拊掌大笑,豪氣干雲。
“二啊!”
青驢也叫了起來,異常的響亮。
神秀在一旁翻譯:“我師侄説,把它的太上化靈經也拿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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