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筆確實有溝通天地,改變法則之能啊,只不過,需要先寫出來才行……”
對於此時的方行來説,想起了適才提起筆時心間慾念叢生的模樣,也着實有些後怕,那一枝神筆與別個仙寶不同,它屬於那種凝聚法則之寶,幾乎手掌觸及它的一瞬便可以感應到它所擁有的種種神能,幾乎恨不得將它拿來大書特書一番,可比較讓人感覺委曲的是,他方行方大爺打小就不喜歡讀書寫字,小時候在鬼煙谷,為了不讀書,拿到了十幾丈高的樹上死活不肯下來,後來是被大叔叔拿弓箭逼着才爬了下來,怏怏的讀了幾天,才識了字的……
而在後來袁家時,為了劍斬元嬰,也不得不好好唸了一年的書,只可惜,就算那一年,也是捏着鼻子強忍下來的,書是看了不少,但壓根不走心,其學識自然上漲有限,再者,就算看了那一年的書,也只是看而已,卻幾乎沒提過筆,這一手爛字,當真有些拿不出手……
而這種種原因,也就造成了現在這古怪的局面!
方行也想拿起了筆亂寫一通,可是他……就是寫不出來呀!
修行界裏對書法的要求那是極高的,尤其是到了他現在的境界,衡量書法的標準很簡單!
字字如符!
惟有書法精擅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形神兼備,更有風韻,才可化符!
也可以這樣説,每一位精擅符法的修行之人,都是大書法家!
當然了,到了如今的境界,就算不是精擅書法的,那字字如符的基本功也是有的……
……除了方行這樣的特例!
凡事皆有兩面,就因着方行不通文理,還真躲過了一劫!
就連他自己也在放下筆之後,慢慢的想明白了:“也虧得我沒有寫出來,倒是避過了第一次執筆時的心念如魔之劫,此筆確實可以駕御無限法則,甚至是改寫因果,但做出那等改變,卻是需要自己遭受反噬的,除非,我改寫的法則,本身便是我自己的,那樣才能免去因果反噬之苦,而這一點,在我第一次執筆之時根本沒有時間去想明白,倒是在放下了筆之後,心思澄時,才能想明白這些弊端,然後心裏有了準備,下次再提筆,便知道了分寸了……”
帶着這種準備,他深嘆一聲,離開了識界,回到了骷髏神宮之中。
小盲女依然在昏迷着,他站了起身來,抱着她送回了後宮,魑兒丫頭在這時候已經等的心焦如焚了,守在了大殿之中,倚着廊柱發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見到了他從神殿之中走出來時,那喜悦可謂驚天動地,一聲驚唿,便撲了過來,抱着方行的胳膊委曲的大哭……
“這是怎麼了,餓的跟只小山羊似的?”
方行十分詫異,摸了摸她的肩膀,只覺瘦骨嶙峋。
“你這一個月時間都不見人影,我又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一直在這裏等着你!”
魑兒哭的異常委曲,心焦如焚,卻是足足月餘不吃不喝了。
“我已經閉關一個月了?”
方行自己也吃了一驚,詫異的向魑兒看了過來。
在他的意識裏,自己斬命數,遭異變,遇青邪,騙仙筆,前後加起來也就一兩天而已!
“對,你一個月前閉了關,三天之後小瞽兒也去了,説你有危險,我放心不下,就一直在大殿裏等你,可左等右等你都不出來,我又擔心又害怕,飯也吃不下,酒也喝不下,外面還一直有人鬧事,鹿老頭已經問過我好幾回你什麼時候出關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説!”
一邊委委曲曲的説着,魑兒一邊抱着方行的胳膊,生怕他再次跑了也似……
“莫非是因為識界之內,天翻地覆,因此影響了歲月流逝?”
方行心裏也覺得甚是古怪,忽地又想到了一點,那青邪仙王與那詭異的天地意志大戰之時,曾經顯露了掌御時間之能,也有可能是她的神通,影響到了識界之內的歲月變遷……
“好了好了,這不是活着出來了嘛,走,帶你吃肉喝酒去!”
沒奈何,方行只好摸着魑兒的小腦袋勸了一句,覺得這丫頭一個月內真瘦了不少。
“好……酒要梨花白,肉要肥瘦相間,燉的爛爛的那種……”
魑兒哭哭啼啼的説着,倒是很知道自己想吃什麼樣的。
“這丫頭倒是會吃啊……”
方行嘆息着,抱了小盲女,又拖着魑兒,回到了後宮之中,安置妥當,親自動手燉了一鍋肉,又烤了一爐肉,輔了些靈疏仙果解膩,又搬了兩罈子酒出來與魑兒喝了,撐得這丫頭最後打着嗝去旁邊牀上睡覺了,這才洗淨了手,皺着眉頭向神殿外面走來,在與魑兒的對話之中,卻也已經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月餘未曾現身,蛤蟆軍已經遇到了不少麻煩了……
“鹿道友,醜話説在頭裏,我家少主是老道主的心頭肉,這一次來域外戰場,也是練來着,結果這才幾天,便落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老道主又豈能甘心?若不是他老人家奉仙帝之命鎮守暗影天,抽不開身,估計現在就要親自來找殿下要人了,老身亦是堂堂上仙,為了找你們討個説法,一個月內來了不下十次,但殿下一直躲着不見,於理不合吧?”
此時的亂流海內,一座巨石壘就的大殿之中,鹿叟、文先生以及蛤蟆軍十仙將等眾,皆列座於大殿之內,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而在他們上首,則是一位藍衣老婦,拄着一根龍頭拐仗,雖然面如雞皮,一頭銀髮,但修為卻是堂堂太乙上仙,身邊更是跟着數位正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時一個個臉上的表情甚是憤慨,藴含着無盡的怒火看着蛤蟆軍諸人!
“夢長老言重了,此前老夫已經跟你説過,一者夢少主之死與帝流殿下無關,戰場之上生死由命,夢少主又不是我家殿下麾下仙將,他便是失蹤在了這片戰場之上,也總怪不得我們吧?二來我家殿下堂堂帝子,又怎麼可能躲起來不見你們,實在是因為修行要了要緊時候,正在閉關參悟,連我等都不敢隨便打擾他,又怎麼可能因為夢長老一句話,便請他出關?”
鹿叟手裏捧着一碗茶,神情嚴肅,不動聲色,冷聲回答。
而旁邊的文先生,以及一眾蛤蟆軍仙將,此時也皆是滿面寒霜,怒氣暗湧……
“呵呵,與帝流殿下無關?”
那藍衣老嫗聞言,重重將手裏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冷聲道:“當時我家少主為建功勳,入亂流海平叛,結果一場大戰之後,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惟有帝流殿下與麾下三百仙兵好端端的,於情於理,就不該給我們一個交待嗎?你們交到了仙帥案前的陳情我已看過,呵呵,説句不好聽的,漏洞百出!老身是斷然不信的,吾夢家老道主更是不信,今天老身便將話撂在這裏,你們若是還不給我們夢家一個交待,呵呵呵呵……”
她説着冷笑了起來,目光一凜,精芒畢露:“那老身就去找帝子問個明白!”
“不錯,去找帝流殿下,讓他説明白少主的去向!”
“便是帝子,也不該如此對我夢家!”
隨着她這一番話,此老身後的一眾弟子隨從,皆憤慨起來,爭相大喝同,惡言相向,甚至有人直接祭起了仙寶,便要搶出大殿,強行去骷髏神殿那裏叩門,場面一時亂將了起來……
“誰敢!”
鹿叟見得這一幕,憤怒的一拍桌子,喝道:“此乃仙軍駐地,你們何敢亂來?”
“譁!”“譁!”“譁!”
隨着這一聲大喝響起,殿內的諸蛤蟆軍仙將也皆跳了起來,與他們針鋒相對。
“哼,仙軍駐地又如何,不把我家少主去向説個清楚,仙殿也敢拆了你的……”
那藍衣老嫗卻是臉色一寒,厲聲喝叱,與此同時,一身太乙仙威蕩蕩激發了開來,巨石殿內,猶如閃起了一片雷霆霹靂,鹿叟、文先生甚至是蛤蟆軍眾仙將,在此時此刻,皆如遭大震,腦海之中,便似有一柄大錘狠狠的砸個不停,一身仙威在此時便像是冰雪消融一般被化解,愈是距離這青袍長老近的,愈是連一絲兒法力也提不起來了,竟被他仙威所懾……
對方畢竟是太乙上仙,對於正仙,有着一個大境界上的優勢!
“來人,給我搜,便是搜遍了這羣癩蛤蟆的駐地,也要把少主找出來!”
藍衣老嫗下令,臉上如同寒霜一片。
“你……仗着自己上仙修為,當我們截道諸仙如無物麼?”
殿下已是一片大亂,蛤蟆軍諸仙將之中,脾氣暴躁些的已強撐着大喝,這些人也都是各懷絕技,居然有人不受那老嫗仙威影響,跳將了起來,手持一杆銀槍,指着老嫗大喝!
“不錯……”
面對這質問,那藍衣老嫗眼中現出一片陰毒之色,龍頭枴杖直砸了過去,恨聲道:“一層修為一層天,別個都説你們蛤蟆軍精鋭無敵,但老身就是要仗着上仙修為在你們這裏來去自如,今天不給我們暗影天夢家一個交待,便是帝流來了,老身也敢敲破他的腦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