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見到厲紅衣等人時,便已經聽她們説起過,她們來到多寶仙河,便是為了尋找那失落的第十棺,若有了此棺,她們便可以立下大功,提升仙名,甚至在她們的猜測中,封神榜所缺的一部分,也在第十棺之中,只不過後來方行卻是機緣巧合之下,拿到了渡仙筆,心裏有了猜想,那所謂的封神榜殘缺的一部分,應該就是這枝筆,與第十棺沒什麼關係,而且他也將仙命贈送,幫了厲紅衣等人一把,她們也就不必再苦心巴拉的尋找第十棺了,趕緊回去才好,只不過,諸子道場對第十棺的迫切太強,仍然有大批的人駐紮在了多寶仙河……
而之前,他已經將仙界大軍即將有所行動的消息遞了過去,那些人居然仍是毫無所動,鐵了心要守在多寶仙河,聽厲紅衣所説,好像他們得到了某些確定消息,第十棺即將出現!
……這特麼茫茫星域,哪有棺材的影子啊?
真不知道他們這把握是從何而來的!
而且方行估計着,若是神主答應了出兵,兩下里包抄,估計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到時候就算拿到了第十棺,又還有什麼用?
這些問題,真心讓方行頭痛無比,他心裏對那諸子道場背後的長老非常厭惡,記恨他們當初勾去了自己的姓名之仇,有心坐視他們作死,被仙界大軍與神族大軍絞滅,可畢竟自己在天元時的朋友、兄弟都在他們手下,自己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喪命於大戰之中?
“先保自身,別死!”
無奈之下,方行也只能傳了這一道神念過去,然後低聲嘆息了起來。
在這種局面下,他做不了什麼,只能將自己所知告訴厲紅衣,讓她們自己把握。
若那些人實在執意要等,那就由他們去,自家兄弟的命卻還是要保!
“方行,小方行,你快來看,小瞽兒醒了……”
也正在方行凝神思慮之際,忽然神殿後面,魑兒仙子興奮的跑來了,大聲喚他。
在這大仙界之中,方行自然是借用的帝流身份,諸人或是稱之為“殿下”,或是稱之為“道主”,最不客氣的也是喚他一聲“帝流”,卻惟有魑兒不同,當初方行初識她時,便以真為假,説自己名為“方行”,後來身份揭穿,魑兒自然以為“方行”之名是假的,可是也不知礙於什麼心理,她卻一直沒有改過口,面對着這位堂堂帝子,仍然方行方行的叫着。
此時的她,估計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方行”,反而是真正的“方行”了……
“終於醒了麼?”
方行聞言,心裏也是微驚,快步來到了後殿之中。
小盲女自從被青邪仙王甦醒,借其身一戰之後,便始終昏睡不醒,方行為她檢查過,卻也查不出什麼問題來,只能説青邪仙王在那一戰裏,損耗了她太大的本源,餵了她一顆天爺丹後,便靜靜的等她醒來了,而這一等,居然就生生等了數月之久,如今才堪堪醒來……
“方……方大爺……”
此時的小盲女已經坐了起來,雙目無神,兩隻手支稜着,下意識的摸索着什麼。
醒來之後,就立刻叫自己,倒讓方行覺得有些得意。
看樣子這個丫頭還是很信任自己的。
“嗯?怎麼眼睛還是看不見?”
坐在牀邊,握住了小盲女冰涼的雙手,方行眉頭卻忍不住皺了皺。
此時一眼望去,便見小盲女還是兩眼空洞、無神,沒有絲毫的光芒,與此前一樣。
這也不僅讓方行感覺有些疑惑,很早之前他便知道,小盲女看不見,那是因為她的識海里有一個厲害的封印,可在後來,青邪仙王甦醒,一筆封天,那個封印也已經打開了才是啊,照着方行的猜想,小盲女在醒過來之後,便應該可以復明了才對,但如今居然與他想象的不同,此時的小盲女,非但沒有絲毫復明的痕跡,從這一身氣機來看,似乎更為虛弱了……
“在了在了,你叫魂呢?”
方行好話也不會好好説,笑着訓了小盲女一句,安撫她有些驚慌的情緒。
被方行的手握着,小盲女有些驚慌的模樣才略略穩定,輕輕的吁了幾口氣,無神的雙目朝着聲音傳來之處望來,只見她小臉蒼白,滲着一層的虛汗,嘴唇更是發青,似乎還在微微的顫抖,顯得又驚恐又虛弱,過了半晌才道:“我……我剛剛好像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可不是麼,這一個夢足有大半年呢……”
方行笑了起來,拍了拍小盲女的腦袋:“一個夢就嚇成這樣啦?”
魑兒在旁邊看的皺着眉頭:“哎喲,你少拍兩下,再給拍傻了……”
方行瞪了她一眼:“你沒拍就挺傻的……”
魑兒:“你又不是沒拍過!”
方行:“去取些丹藥來給她補身子!”
魑兒:“哦!”
打發走了多嘴的魑兒,方行低頭看着小盲女:“你剛剛夢見了什麼?”
小盲女餘悸未消,死死的攥着方行的手:“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夢,又或是……或是真的,我好像……好像記起了一點以前的事情,我只記得,我在一個沒有光、沒有空間的地方,呆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我在那裏待著,什麼也不想,自己一個人,但很舒服……”
方行聽了駭然:“這是她在孃胎時的感覺吧?”
“怎麼這丫頭要麼就想不起事,要麼就一下子把孃胎時的感覺想起來啦?”
可很快的,小盲女接下的話卻又讓他臉色微變……
“我在那個地方,呆了……呆了多少年我不記了,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時間,至少也有……幾十萬年,或許更久……然後,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懷胎幾十萬年的那得是什麼物種?
方行立刻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表情也有些認真了起來。
“離開了那個地方……我也不知道這樣説對不對,好像只有一半的我離開了,我就有了感知,看到了一個奇瑰絢麗的世界,但那個世界,沒有別人,有我自己,我就一直呆在那裏,又呆了數十萬年,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我只是感覺自己非常的孤獨,非常非常的孤獨……”
“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
方行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心間一片混亂。
這個像是小女孩兒做了一個怪夢之後神志不清的講述,卻讓他感覺有種古怪。
“再後來,我不孤獨了,我遇到了人……”
小盲女慢慢的講述着,聲音漸漸平穩,語調也正常了起來,只是空洞的眼神,卻愈發的空洞了:“我也不知道遇到的是誰,但他是某種生靈,我當時很開心,很想親近他,他看到我也很開心,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喜悦,我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脱離那種孤寂了,但我沒想到,後面經歷的事情更可怕,他……他將我帶了回去,然後他開始不停的從我身上割下一部分,將那一部分還有着神識的我,投入丹爐之中,投入岩漿之中,投入巨大的鐵缽之中……”
這般説着,她的身體又顫抖了起來,握着方行的小手不停的哆嗦。
“後來呢?”
方行握住她的手,撫摸着她的小腦袋。
“後來……又有更多的人出現了……”
小盲女低聲説着,鼓起着勇氣:“他們,都在搶我,都在爭,很多的人在廝殺,在拼命,奪到了我的人,都要急急的藏起來,繼續傷害着我,但很快,他們又會被其他人找到,再次廝殺,那時候,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陪着我的人換了多少個,我只記得,那片時間裏,我身邊全都是各種人在廝殺,在拼命,我很害怕,我也不想看到這麼多人死……好好的活着不行嗎?我明明感覺到他們身上都有很多的壽元,可是他們偏偏要不停的將壽元斬掉……”
“然後呢?”
“再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
小盲女的聲音平靜了些,也柔和了起來:“我感覺到,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從一個人手裏奪到了我,然後將我帶到了一片很大很大,很美很美的地方,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呆在了那裏,那個人與其他的人不同,他沒有傷害我,反而在很好的照顧我,我那時候已經很虛弱了,但是在他的照顧下,我又變得好了起來,甚至變得比以前還要好,我太喜歡那裏了,因為在那裏,我也能夠感覺到許多與我有些相似的……人,我們在一起過的很好……”
“再然後呢……”
方行愈發聽着,內心有些駭然。
“再然後……”
小盲女説着,居然抽泣了起來:“再然後……我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千年,或是三千年,然後,然後就又有人來了,他們要再搶我們,然後他們打了起來,照顧我們的那個人很憤怒,他也顯得很瘋狂,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個樣子,他……他居然也傷害起了我們,好多人被他打死了,我能感覺到,他當時也想傷害我,可他……他沒有捨得,他已經舉起了手掌,但最後卻拍在了那個很美的地方,然後……天地撕裂,那個很美的地方,化作了無數的碎片……”
“最後呢?”
方行愈聽愈是起勁,急急的發問。
小盲女卻顯得有些呆怔怔的,過了半晌才道:“後面的事情……我記不清楚了!”
“唉!”
方行聽得哭笑不得,在小盲女頭上敲了一下:“講個故事卻講不完,這不是氣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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