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離開營地後並沒有直接返回風度鎮,而是把鄭江河送到寒月書院的搜尋隊伍附近,給了他幾句忠告後獨身離開。朝着西部方向以八相雷印的極致速度移動,也就是囑託蒼洪給修羅透漏的方位。
每隔幾千米遺留幾滴殺手或自己的鮮血,或者是戰鬥的痕跡,每隔五十公里再留下癸水尊者和兩位殺手的一些衣物,甚至是斷手指,最後直至達到西部邊緣的地方,留下了一根蘇千落的玉簪。
這些痕跡雖然會很快被沙塵掩埋,但以修羅尊者的能力,應該能夠模糊的探查出來。唐焱遺落的線索很巧妙,儘量考慮到了各個方面,並做了精緻的偽裝。
相信足以把修羅尊者引出風蝕丘陵區。
這麼做既是要引開靖王府的視線,更是可以偽裝自己的存在和生死,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干擾信息。
唐焱做完這些之後再次返回風度鎮,已經是快到天亮。換了身破爛的麻布衣服,又帶了個鬼臉面具,悄然返回旅店。
不過現在的旅店已經明顯不同昨天,或者是風度鎮都變了模樣。
數量驚人的黑甲武者遍佈各個區域,尤以旅店處最密集,奢華的座駕隊伍排列在旅店外面。
六公主到了!
多達三千人的黑甲武者就是她的護駕部隊。
唐焱剛剛進入村寨,就被數十名黑甲武者盯住,他不打算暴漏什麼,便隨便選了個破舊的旅店住下,即便是這樣,那幾十名武者還是圍繞在周圍沒有散開。
“六公主住在旅店,另有三位武尊守護,一位是二階武尊,兩位一階武尊,陣容不算太強。”黑哥巧妙地探查着情況情況,為了避免引起那些武尊的警覺,不敢探查的太詳細。
“天魔聖地的人到哪了?”
“沒有進風度鎮,也沒有探查到他們的具體方位,應該在某個區域埋伏着。”
“六公主應該有暗中的守護部隊,在哪?”
“黃沙區正南部位,約十公里外有幾股特殊的氣息,但具體情況差不太清楚。你是準備去見六公主?還是等半路再出手?”
唐焱仰靠在破舊的木板牀上,沉默了會,道:“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巡查任務,六公主應該是有着自己的算計。但是現在有個情況,靖王府的隊伍死的死,離開的離開,天魔聖地等不到靖王府,應該也不會倉促出手。
我所擔心的是……靖王府在追查不到蘇千落後會派出更多的強者,到時候事情反而鬧得更大更亂。”
“你準備怎麼辦?”黑水螞蝗沒有更好地注意了,事情已經很混亂,且靖王府不是小幫小派,裏面依舊高手雲集,一旦動怒觸動,變數太多太多。
唐焱從黃金鎖裏招出剩餘的靈源液,只剩八十三枚王級,沉默半晌:“冒險!殺修羅!”
三生古城,靖王府,關雎宮。
一道偉岸的身影負手立於書案後,凝視着鋪展在整片牆面上的巨型地圖,他身材偉岸,一身紫色雕紋錦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吊掛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
男子約摸三十七八歲,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眸子幽暗深邃,是看不透真實的幽暗,是睥睨天下般的深邃。他負手立於畫卷前,不怒自威,是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勢。
他就是靖王爺,帝國皇帝同父同母的族弟。
他地位顯赫,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列朝堂高位,但同樣野心勃勃。
只因當年皇位更替時期尚且年幼,無力爭搶九五至尊,待得羽翼豐滿,當今皇帝已鞏固霸權,恩澤與威勢擴散帝國任何區域。
他只能隱忍、只能退讓,接受皇帝封賞,離開泱泱皇都,遠赴三生古城,創立靖王府。
當今皇帝看得出他的睿智與城府,更能看得出他的勃勃野心,但鑑於父母血脈,同父同母,只能聽之任之。
但是……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錯過當年皇位之爭,不甘心生生世世屈居人臣,更不甘心只坐百里疆土的王,他要做那億萬臣民的皇!
“王爺,剛剛得到修羅尊者的彙報,已經發現婦人和癸水尊者的行蹤,他們好像正在追蹤唐焱,按照現今發現的軌跡來看,可能已經脱離風蝕丘陵。”一位鬚髮潔白的老者邁着碎步進了宮殿,朝着靖王爺屈身行禮。
“一個小小唐焱,就能讓我靖王府連番狼狽。他究竟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有聖人相助?”靖王爺語態平靜,但不怒自威。
“請王爺恕罪,這次是出了件小意外。”老者侍奉王爺近百年,算是貼心的心腹,但此刻也是小心翼翼:“據傳是唐焱劫持了夫人,癸水尊者心有顧慮處處受制,被唐焱抓住機會逃脱。”
靖王爺負手靜默,沒有轉身,也沒有再開口,卻讓殿堂內的氣氛壓抑的如同深淵。
老者聲音略微放低:“修羅尊者正在全力追擊,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請王爺寬心。”
“先殺我兒,再劫我妾。一個卑微狂徒竟要成我靖王府剋星?王伯,你是否感覺可笑?”
“王爺息怒,這次由修羅尊者出手,必定不會再讓他逃脱。修羅派人送回的消息裏面附了一條秘信,若是唐焱再以婦人相要挾,情況又有危機,他懇請不顧婦人而一同毀滅,一切以殺唐焱為重。”
靖王爺垂眉沉默,片刻後,淡漠道:“準!速戰速決!我要唐焱的項上人頭,祭奠我兒。”
“是!我會派人以最快速度知會修羅。”
“我不想再聽到失敗的消息,讓修羅自己掂量。”
“六公主已經於昨晚凌晨寅時進入風度鎮,由三位尊者守護,其餘暗中守護者暫時沒有現身,我們正在全力確認他們的蹤跡和具體實力。天魔聖地已經趕往約定的伏擊地點,但因為沒有看到我們的隊伍,他們便擅自更改移動軌跡,並向我們發來質問,表示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手,他們將終止此次行動。
按照六公主的行程安排,她會在風度鎮停留五天,之後再離開。也就是説,距離我們約定的出手時間只剩七天。如果修羅不能在約定時間帶着癸水尊者等人趕過去,行動將會終止。
我提議……為確保行動萬無一失,我們再派出一位三階尊者,到時若修羅不能趕到,也可以給天魔聖地個交代,引動他們一起進攻。”
靖王爺沒有作何指示,反而回問一句:“六公主那小娃應該能料到我們會出手,她手裏就寥寥幾張牌,怎麼會執着進行此次任務?我一直感覺事情有蹊蹺。”
“王爺是擔心弄巧成拙?”
“皇室那邊可有動靜?”
“很平靜,包括各聖地和宗院,都沒有發現他們跟六公主有牽連。老奴倒是覺得,六公主要的結果只是能活着完成這次巡查,只需要抗住可能出現的偷襲就算她成功,而不是要反擊什麼,抓住什麼。所以……只要王爺您真的能下狠心,此事毫無懸念,必定完成的順利,六公主也將永遠回不了恩王府。”
白髮老者語氣平靜,卻透着老辣與冷酷。
靖王爺沉默不語,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感覺幾分不安,這是多少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何況對手還是個女娃,是自己的子輩!
老者微微抬頭,垂眉道:“若王爺感覺不妥,老奴願親自出面。天魔聖地派出的都是些狂徒,他們做事不計後果,如果真有什麼變故,老奴會處理妥當,或者……全部嫁禍給天魔聖地。”
“你親自跑一趟吧,六公主雖然年幼,但處事方式已頗為老練。我剛剛得到確切消息,帝國內部很多勢力都已經知道她在巡視恩王府領地,可能是她暗中散佈的消息。也就是説,如果她在中途出現意外,任誰都會懷疑到我們身上。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掩飾,都等於一場半公開的挑釁,面向皇室的挑釁,我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
“老奴明白了,王爺請耐心等待,七天之後我會給您個滿意的答覆。”白髮老者躬身退出房間。
他明白了王爺的顧慮,起初的計劃非常完美,雖不至於無聲無息,至少算是隱秘。但沒想到六公主藉助她在皇城的關係網,把一場普普通通的迅遊鬧得沸沸揚揚,知會了各個宗院和家族,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且開始關注,且或明或暗的告訴人們可能要受到某位王府的刺殺,原因是恩王府的建立觸及道了某些人的利益。
這一招輿論壓制,直接把靖王府推到浪頭。
靖王爺原本從不在意這些,也不懼閒言碎語,即便是親手殺了六公主,皇帝也不可能撼動他在帝國的地位,但是……王爺還不準備把王府和皇室的關係鬧僵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所以……
王爺潛意識的意思應該是放過六公主,等將來風聲平息,再尋找其他的辦法,把她給做掉,起碼到時候不至於讓皇室抓到任何把柄,或者把矛頭轉移到其他方面。
但白髮老者不是王爺,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有些時候,他也需要暗中處理一些王爺有顧慮而難以決定的事情。他決定親自過去,究竟是殺還是不殺,究竟是嫁禍天魔聖地,還是栽贓沙瀑傭兵團,得看情況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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