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想了半天,想的腦袋一團漿糊,越想越感覺糊塗,越想越是糟糕,但安安靜靜的躺了這一天一夜,唐焱的心境逐漸的平復,縱使全身劇痛又虛弱,意識竟前所未有的平靜。
在這一天一夜的‘呆滯’和沉思裏,唐焱想了很多,串聯了很多,推敲了很多,多多少少捋順了那麼幾條。
其一,三聖地各自有着各自的秘密,更深層次的秘密,他們全部都知道遺落戰界得存在,且一直掌控着一條秘密通道。
其二,五大帝國並不知道戰界的存在,人皇同意配合聖地舉辦賽事的主要誘惑之一就是聖地要給他們展示十大黃金古族消失的秘密。
其三,三聖地存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阻止古族等戰界生靈迴歸祁天大陸,或者肩負着更為特殊更為隱秘的使命。
其四,聖地坐視九龍嶺和聖靈殿發展的主要緣故可能是不想打草驚蛇,更是在等待着機會,等待深入瞭解聖靈殿和九龍嶺的秘密和肩負的使命,更是要尋找兩大勢力背後的族羣是如何把他們從特殊通道扔過來的。
他們要放長線釣大魚,查出遺落戰界跟祁天大陸的秘密通道。然後等待機會,徹底毀滅那條通道。畢竟相比起九龍嶺和聖靈殿來説,那條通道才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更值得他們出手。
第五,越想三聖地越感覺恐怖,甚至感覺最初的星洛帝國和大乾皇朝開戰都……都有些蹊蹺。
第六,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祁天大陸絕對會大亂,聖地不僅要為他們的失誤負責,更可能拋棄聖地的名號出戰。而且……他們還會出狠招封住河區祭台,甚至摧毀遠在南海的通道,徹底度絕遺落戰界跟祁天大陸的聯通。
不管最終能不能真的阻絕,但他們肯定會設法摧毀,盡他們所能盡到的責任。
但這一切都跟自己沒關係了,他管不了大陸亂局,甚至管不了九龍嶺的悲憤,管不了滄瀾古地的瑤池聖地。
至於三聖地的對錯成敗,以及是否影為自己的困境負責,唐焱不願意再去追究,不願再去責怪。
靜下心來仔細想了這麼久,惱過、憤過,也平靜了,畢竟從整個事件的出發點來看,三聖地值得任何人尊敬,值得任何人慚愧。
在個人利益至上的祁天大陸,在列國爭霸羣雄制裁的亂世,誰還會處心積慮的為蒼生着想?誰還會絞盡腦汁的為大陸和平奔波?
單單是這麼一點,聖地就擔得起聖地之名。
誰敢詆譭他們、挖苦他們、否定他們,誰還去説三道四、極盡嘲諷,誰就是不知好歹、不通情理,誰就是自以為是的幼稚!(此話獻給所有人)
何況客觀評價,他們的部署已經足夠巧妙,足夠的努力,只可惜……佈局的不止你一個,精明果敢的也不只你一個,龐大的佈局牽扯麪太廣,意外總會伴着意外。
捫心自問,再精明的人也不會面面俱到,再聰明的人也會有紕漏,何況是如此龐大的一個大戲。
聖地的對錯,留給後世評説吧。唐焱的當務之急是在這個恐怖的死亡世界活下去,一步一步的活下去。
新生界裏,唐焱的意識分身找到了妮雅等人,仔仔細細解釋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某些特殊秘密。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的身份就是個定時炸彈,一旦引爆,後果不堪設想,對於自己,更是對於同伴們。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勢力會像祁天大陸上的九龍嶺那樣主動保護自己,會真心實意的守護自己。
連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和百年協議的九嬰都不能相信、不敢去相信。
唯一有個柯尊山將軍、有個齊魯夫前輩,可是茫茫遺落廣闊無比,自己又如履薄冰,要去哪裏找他們?
聽完唐焱的解釋,眾人呆滯、失神、驚訝,最後是長久的沉默。
杜洋忽然一笑:“別繃着臉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坦然面對,三十多年了,什麼危險沒經歷過?什麼大災大難沒經歷過?遺落戰界,新的開始,我們重新站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古靈風反倒平靜的接受了現實:“斷頭不過碗大的疤,我早就渴望能有一場精彩的歷練,不受家族的制約監視的歷練。這一次可能比我預想的危險了很多,但老天總算是圓樂我的一個夢,死而無憾了。”
“説死多不吉利,在那邊我們能活得精彩,在這一邊一樣會活的瀟灑!”年有魚握拳鼓勵着大家,可是他自己卻一個勁的深呼吸,表情苦的像是吃了黃連。
眾人都是些不平凡的人,也都是大風大浪經歷過的人,接連的鼓勵後都打起了精神,或許心裏還沒法接受,表面上多少釋然。
趙子沫道:“你們可能是在虛空古路上發生了意外,也不知道許厭和納蘭徒他們幾個怎麼樣了。如果也來了遺落戰界,又會撒到了什麼地方。”
“等我恢復過來,我們一起去尋找。許厭的身份是個危險,納蘭徒和幽墜實力弱了些,一旦發生危險,説不定就……”唐焱不敢想了,心裏非常自責,要不是自己要把他們帶來,他們也不必跟着自己遭受這份罪。
“當務之急是你自己的安全,外面那四個傢伙可信嗎?”金獅中間的腦袋問道。
“應該可以,起碼不會害了我。現在需要在乎的值不值得信任了,是除了他們沒有誰可以用了。再多給我五六天的時間,我預計能恢復兩三成,但境界要想恢復到半聖,起碼要個把月了。”
正常情況下,唐焱從境界退步到恢復全盛,預計最多二三十來天,可突然的重創讓他的傷勢全面加劇,不僅境界退化的時間提前了,持續的時間也會大幅度加劇。
“先把我送出去。”妮雅實在擔心唐焱的身體。
唐焱搖頭:“不是我不想,是我睜不開眼。新生界無緣無故的遭此厄難,差點讓我的左眼崩開,新生界就是我的左眼,我的左眼就是新生界。它的恢復不是跟傷筋斷骨一樣,需要長時間的修復,我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用左眼,你們也可能會在這裏待一段日子。”
“不用擔心我們,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遇到事情能忍則忍,能避則避,千千萬萬不能惹事非。”妮雅嚴肅的叮囑着唐焱。
“自己小心,一切都會好起來。”趙子沫伸手跟唐焱的意識體重重握住,這也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的握手,不管尋常如何鬥嘴,如何的指責打罵,必要時刻他依舊默默的站在唐焱身邊。
杜洋道:“相信許厭,相信所有人,等挺過這一段時間,我們這些兄弟肩並肩一起闖蕩這遺落戰界。刀山火海又何妨,不懼!”
“來!!”唐焱把手伸出去,向着眾人道:“不管我們以前因為什麼目的聚在一起,但在這個嶄新的世界,我們能依靠能信任的只有我們彼此,要想精彩的活下去,我們能依靠的也是我們自己。”
許厭第一個把手搭在唐焱的手上:“真心希望我們都能成為讓彼此信任和依靠的人,不離不棄説出去簡單,做起來……得靠心!”
“不離不棄,彼此的依靠!”眾人依次把手搭在彼此身上,手搭手,心連心,一種無形的温暖,在彼此的心頭流淌,一種無形的誓約在這黑暗的地獄締結,註定會成為他們一生恪守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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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送走客人後,一家人坐在一起,舅舅突然看着我説:“一個老人,一個家族,老人在,家族在,我們坐在一起,那叫一家人,是親人。今天你姥爺走了,以後你們再過來坐坐……就成了看望親戚……”
説這話的時候,舅舅摸了眼淚,一家人都是沉默。
一句話讓小鼠難受了一晚上。
謹以此話先給所有年輕人,好好珍惜家裏的老人吧,別真到失去的那一天,才知道後悔,才知道什麼叫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