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愛憐的緊擁着穆柔,寬慰着這個多愁善感的小丫頭:“不要把自己看輕,不要總試着改變自己適應其他人,你有自己的精彩,其他人無可替代。你,是我們生命裏的唯一。”
“哥哥放心,穆柔會堅強起來,會保護自己。”
唐焱勾起穆柔精緻的下巴,輕吻着他的紅唇,難得肉麻一次,卻是真情流露:“遇到你,是我上天對我的恩賜,我會好好珍惜,我會努力保護。但你要向我保證,在將來的某一天,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衝動得為我付出,為我犯險,更不要為我冒生命危險。”
“為什麼?”
“傻丫頭,幽靈青火是不死天火,我是不死之身啊。我有地獄,我有血魂樹,就算只剩魂魄,我也能在不久之後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嗯。”穆柔遲疑的點頭,可世上真有不死不滅?她不相信。
穆柔很感動能成為唐焱身邊聖潔的雪蓮,也願意為了唐焱永久的堅守着自己的純真與善良,可並不代表着她對唐焱的付出侷限於此。
她深愛着唐焱,用自己的方式。
她的愛很沉默,卻不比任何人差。
如果將來某一天,唐焱真的遭遇了生命危險,而自己又有着能力去挽回,她決不會有任何猶豫。
在穆柔單純的信念裏,生命的奉獻會是真愛最堅貞的證明。
“保證了!就要聽話!牢牢記住了!”唐焱鄭重的提醒着。
這些年來,他不曾表露,卻始終沒有忘記驚飛羽的那個預言,就像是個魚刺卡在了喉嚨,每每的提醒着自己要守護這個純真善良的女孩。但是聯想到穆柔的命運不斷變化的特徵,以及自己的命理同樣複雜莫測,所以……隨着時間的推移和經歷的改變,彼此的命運會出現改變?
或許會,或許不會。
但他寧願選擇相信。
他相信驚飛羽看到的景象不一定真的會百分百出現。
他所能做的,也是儘自己所能的避免着。
穆柔蜷縮在唐焱懷裏,羞紅着臉悄聲道:“哥哥……”
“嗯?”
穆柔埋首在唐焱胸口,俏臉羞紅,輕語如絲:“遇上你,是我的最幸福。”
“小丫頭説什麼?”唐焱故作無辜的問道。
“就説一遍,沒聽到就算了。”穆柔俏皮的吐吐舌頭。
唐焱寵溺的揉着穆柔的長髮,輕吻她的額頭:“休息吧,打開心結了,以後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是穆柔,獨一無二的穆柔。”
穆柔緊緊擁抱着抱着唐焱,甜甜的進入夢鄉。
唐焱躺在牀上,滿心的愛憐與寵溺,恍惚之間,他真想在未來的某天,能夠陪伴着懷裏的女孩,無憂無慮的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不再承受殺戮,不再接觸陰謀與詭計。
唐焱輕柔的順着穆柔額角的長髮,温柔的凝視着穆柔熟睡的容顏,這一刻,很安心……
但是……
來自血人的那份憂慮卻始終揮之不去,久久的平靜後,唐焱重新陷入沉思,重新評估着現在的處境,試圖找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不知不覺……
整座旅店彷彿都安靜了,靜的很沉很沉,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光亮,唐焱想着想着,靜着靜着,感受到莫名其妙的疲憊。
累了?唐焱長長的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脹的額頭,再看懷裏的穆柔,無聲一笑,不再多想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説不定劫難只有在與泰坦見面的時候才會露出端倪,自己現在遐想完全於事無補。
唐焱輕吻着穆柔額頭,懷抱着她熟睡。
然而,在他微笑着閉上眼的時候,恍惚間驚覺到了什麼,眼皮明顯一挑,身體也像是緊繃着撐起來,可是……疲憊和睡意如潮水般湧上全身,淹沒了他的意識,他‘驚鴻一點’般的醒悟彷彿為時已晚。
伴着一聲細微的輕吟,唐焱皺着眉頭沉睡在了牀榻。
這一夜,夜色很重,天地無光,古城靜謐。
這一夜,空氣很冷,黑暗中透着幾分陰沉。
連尋常嘈雜的奴隸交易區都格外的清冷,少有人影在街上活動,許多店鋪早早的就關門歇業。
從某時起……
落錘樓的前院後院都陷入瞭如鉛般沉重的黑暗裏,黑色濃重的像是一潭死水,空氣裏飄蕩着細微的黑氣,充斥在空氣裏,融入在空氣裏,流通在旅店的各個角落,包括客房與廂房。
一道白色影子飄入了旅店,仿若午夜的孤魂野鬼,以常人無法認知的情景,穿過了一切,沁入了後院。
沿途所過,萬物沉寂,了無聲息。
更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久之後,她停在了一座廂房前,凝望着黑暗的房間,似又瞥向了附近更為陰暗的角落。
那裏……
警戒中的狼牙已經跌倒,昏迷在了黑暗的角落。就像旅店裏所有的生命體一樣,昏睡不醒,喪失了警惕、喪失了最基本的危機意識。
旅店上下,幾百口子人,無一例外,都是熟睡不醒,且已經睡了很久很久。
他們都是經歷了從平心靜氣,到意識的安寧,從莫名的疲憊,到伸展身體後的入睡,這不是個強烈的過程,而是潛移默化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的循序漸進。
在不引起任何刺激的情況下,黑絲與黑氣安撫了所有人的警惕意識,壓下了所有人內心的危機情緒,直至渾然不覺中感受到了疲憊與安寧。
真到這一刻,一切都晚了,疲憊之後就是身體機能的平靜,就是無法控制的昏沉與熟睡,或許……再難甦醒……
就像是唐焱最後那一刻的驚醒,依舊不曾成功。
白衣身影久久駐留,凝視着角落裏的狼牙。
以她存活了無盡歲月積澱的實力、以地獄世界賦予的先天秘法、以她凌駕於諸聖的超凡實力,控制個小小旅店,控制幾個武尊半聖,輕而易舉。
可縱觀全程,除了唐焱觸發了反擊外,唯獨這個“影子”在半路甦醒,差那麼一絲就展開回擊,若非自己冒險制服,今晚的潛伏將功虧一簣。
這是個什麼人?!
是血脈獨特,還是武技另類?
雖説自己傷勢未愈,但半聖的境界竟然能抗衡這片天地間最古老的生命體——地獄鬼母!
不可思議!
鬼母緩緩走向了狼牙,蒼白的手掌扣向了他脖子,要吞了他的魂魄,吃了他的精氣,等於大餐前吃個開胃菜了。
這麼久以來,很少有什麼生命體能引起她親自品嚐的興趣了。
不過在這時候,鬼母察覺了廂房裏的唐焱竟然有了幾分甦醒的跡象,而且非常的強烈。
“哼!”鬼母綠眸一凝,捨棄了狼牙,進入了房間。
房間裏面暗淡寧靜,唐焱擁抱着穆柔躺在牀上,正睡得深沉,但唐焱額頭處正隱隱約約散發着一縷縷的金色熒光,是一個特殊的卍印,在黑暗中尤為惹眼。
隨着印記的光芒瑩動,唐焱眉頭微皺,身體有了活動的跡象,像是在睡夢中接受着某種召喚,隨時可能甦醒。
雖然在不知不覺中遭受了鬼母的暗算,趁着自己與穆柔動情交流的時候給自己下了套,但唐焱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控制。
此刻的身體裏面,稀薄透明的黑絲籠罩着他的靈魂,壓制着意念,把唐焱的意識困在一個深淵般的空間裏,讓他無法甦醒,整個身體機能都在沉寂。
但源於佛心的金光,正在試圖驅逐着黑絲,讓他醒過來。
説的直白了,唐焱現在等於吸入安眠藥了。
如果此時此刻,能有一個尖鋭的外物刺激,讓他承受了痛苦,跟內在的佛光配合,裏應外合或許更容易甦醒,但是……沉靜的世界,沉靜的空間,沉睡的人,彷彿天地失音,沒有外物刺激,沒有外部配合,內部佛光的效用終究有限。
不得不説,鬼母的**太霸道。
唐焱呼吸粗重,意識昏沉,額頭卍印層層發光,堅持不懈的刺激着他、刺激着身體機能、刺激着同樣沉寂的血魂樹和幽靈青火。
佛光依舊,佛心堅定,頑強的守護着唐焱,氣海深處,千百佛像光芒綻放,呢喃的佛語此起彼伏。
九子鬼母走到牀榻邊,長髮輕舞,白衣漂浮,邪惡的黑氣化作黑色氣柱,扭曲着、蒸騰着,衝入了唐焱的面部七竅,進一步加劇着唐焱的昏迷。
終於,長久的對峙,無聲的壓制,唐焱額頭的卍印終於弱了光華,面部掙扎的表情漸趨減緩,身體……緩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