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絲進屋時看到歐文駕馬車離開,李爾在用木劍攻擊一棵樹,夏綠蒂和碧拉在洗衣服,屋裏只剩她一個人了,她洗乾淨臉,換掉髒衣服,決心在明天離開歐文家之前找出歐文對他侄兒不利的證據。
她悄悄地溜進歐文的辦公室,打開檔案櫃來看,找了半天看到一個卷宗上面寫黛安娜·漢彌頓時,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歐文·漢彌頓講話的聲音也越來越接近。
她心跳如雷地找地方躲,想也不想地就爬出窗外攀着水管,往下一看,她高倨在三樓的水管上,一鬆手就會跌個手斷腳折,那還是最樂觀的估計。
“你確定是他嗎?”一個莉絲不認識的聲音自窗內飄出來。
“沒錯,他叫山姆·黎南,不是嗎?”歐文説。
“李爾呢?”陌生人問,“你有沒有教那個小王八蛋簽名?”
“等一下,我先把窗子關上,”歐文走近窗子,“現在這裏住了太多人了,我要小心一點。”
窗於關上後他們講話的聲音變得很小很模糊。過了好長一會兒,莉絲抱緊水管的手已經酸得不得了了,才聽到他們關門離開辦公室的聲音。
她抬手去推窗子,可是窗子鎖住了。完蛋,她要怎麼下地?
嘆口氣,她試着抱着水管往卜溜,雙臂一動才發現她的臂肌已經僵硬得不是她的了,隨時可能失去作用。水管接縫上突出的鐵釘之類的東西刮傷她的手,她忍住痛繼續慢慢往下溜。
到了二樓,幸運的,她的腳能着地了,踏上廚房的屋頂,她停下來休息揉揉手,風吹起她的裙子飛上她的臉,她拉—下臉上的裙子時差點因為手一揮失去平衡而摔下去,她撫着胸口做幾個深呼吸,驚魂甫定時發現一截梯子搭上牆。
她屏住呼吸,冒險往下一看,喜出望外的看到她的救星,“狄南,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他用一根指頭放在他唇上示意她安靜然後他上樓梯,但手扶她自屋頂下樓梯。等到他們安全着地時,她雙手環住他身體,“剛才我好怕。”
“要是被歐文發現你在幹什麼,你才有得怕,我們快離開這裏吧!”狄南拉開她的手。
莉絲轉身看到一個陰影進屋,“狄南,剛才有人看到我們。”
“足李爾,是他什訴我你在屋頂上,走吧!”
她跟着狄南跑,跑到樹林叫的一棟小屋,狄南把梯子放下,她看到他襯衫背後沾有血跡,“狄南,你在流血。”
“不是我,是你,”他握起她的於來看她磨破皮的手掌,“進屋去,跟我解釋你為什麼會在屋頂上。”
屋子裏除了浴廁之外沒有隔間,一張醒目的雙人牀是陳設簡單的木屋中最大件的傢俱,“這裏就是你跟碧拉住的地方?”她心湖冒泡地問。
“對。”狄南拿來一盆水給她洗手。
“你認識她很久了嗎?”
“好幾年了,手不要動,我看看,你真是不要命了,接下來怎麼辦。”
“也值得,我聽到歐文的客人説李爾那個小王八蛋簽名沒有,他們一定是在搞鬼。”
狄南拿出繃帶包紮她的傷口,“李爾那小表的確是個小王八蛋。”
“他為什麼會幫你?”
“他和我彼此有諒解,坐下,我給你倒杯牛奶,我則需要一杯酒。”、莉絲盈盈地笑,“你被我嚇到了嗎?李爾為什麼不出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在屋頂上。”她拿起狄南擺出來的餅乾,“餅乾是誰做的?”
“碧拉。”狄南也在桌邊坐下,“我差點把李爾掐死後他就當我是英雄了。”. 莉絲把餅乾放回盤子裏拒吃,拿起狄南的威士忌喝,他交換的喝她的牛奶,津津有味地吃餅乾。
“我們明天回家。”他再拿一塊餅乾,對看餅乾比對看她感興趣。
“你不管李爾的死活要丟下他自生自滅?你聽説過山姆·黎南的名字沒有?”
“沒有。別改變話題,我們明天走。”
“要是艾許不同意呢?那會兩票對一票,我能説服他站在我這邊。”
狄南瞟她一眼,“艾許就是一輩子要待在這裏也不關我的事,明天我會押你回家。”
“就我們兩個?”她心跳的頻率加快。
他把威士忌杯子拿過去一口喝乾剩酒,“別找藉口説你的手受傷不能騎馬。”
“你的背好些了嗎?”她輕聲問。
“謝謝碧拉的温柔照顧已經差不多痊癒了。”
莉絲用哀怨的眼光看他,“我錯了,我不該離開你,應該陪你坐牢。”
“世界上充滿了太多應該,”他站起來,“我要回去工作了,你給我回去不要再惹麻煩。”
“或許我應該把我和艾許鎖在卧室裏。”
“如果你不會無聊死的話。”他戴上帽子走出去。
莉絲無可奈何地回大屋去。天上烏雲密佈,好像快下大雨的樣子。她走進廚房,夏綠蒂第一句話就是,“暴風雨快來了。”
莉絲盯着碧拉看,碧拉有對漂亮的眼睛,身材也不錯,難怪狄南會喜歡她。
“你要喝茶嗎?”碧拉和氣地問她。
“不要。”她寧願碧拉對她兇一點。
“你有點蒼白,”夏綠蒂説,“種花很累人的,吃點碧拉做的餅乾吧!很好吃。”
碧拉的餅乾,碧拉的餅乾,她真受夠了,“我想去躺一下,我割到手,流了一點血,有點頭暈。”
莉絲要上樓梯時歐文叫住她,“黛安娜,過來一下,我要你認識一位先生。”
她猜想是她聽過聲音的那個陌生人,她一看到那個人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他長得太醜,而是他一看便知足個壞人,臉上有一股陰沉險惡的邪氣。他本來可能是相當英俊的,但鼻樑斷了,右邊眉毛上有一條刀疤,年紀在四十歲左右。
“黛安娜,別害羞,過來,他是我的朋友格納·黎南,他會在家裏住幾天。”
“你好。”莉絲勉強伸出手,莫名其妙地有點怕格納,很不希望和他的手接觸。
“很高興認識你,歐文告訴我你父親不幸,我深感遺憾。”
格納·黎南禮貌地説。
莉絲低下頭臉上扮出哀慼的神情,“是的,”她喃喃道,“我剛才割到手,覺得有點虛弱。對不起,我想回房間休息一下。”
她回房後不久聽到他們上樓走向歐文的辦公室,她將門打開一條縫來聽他們的談話。
“我半個鐘頭內能出發騎馬,我們出去談比較安全。”格納·黎南的聲音説。
莉絲關上門迅速地尋思,她再不快點採取行動的話,明天狄南就要押她回家了。她換上騎馬裝,躡手躡腳地下樓到馬廄,看到馬僮正忙着為兩匹馬裝鞍。悄悄的,她拉走一匹最角落的馬,把馬鞍抱到馬廄外才繫好皮帶騎上馬到樹林裏等待。
她沒有等多久就看見歐文和格納·黎南騎馬出門。莉絲保持距離地跟蹤着,他們兩個邊漫步騎馬邊講話,走過一道橋後停下馬,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樹葉後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山姆?”格納問。
“快了我不希望在我的地界發生問題。”歐文回答。
“那個小堡八蛋給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是不是?”
“不錯。”歐文聲音裏帶着笑意説,“我很有耐心,不希望別人起疑,明年這個時候這裏就全是我的了,我正好可以嫁給那個惠特曼,人人都知道他害得黛安娜的爸爸自殺,自然也會相信他謀殺了李爾。暴風雨快來了,我們走吧!”
他們掉轉馬頭走向莉絲藏身的地方,莉絲驚呆了也不敢動,一動一定會立刻被他們發現,但不動過不了幾秒鐘就會被他們發現。她能找什麼藉口解釋她藏在樹林裏,千鈞一髮之際,她聽到一個熟悉的哨聲,那哨聲使得歐文和格納·黎南警戒地停住馬,狄南的聲音自莉絲幾尺外的地方發出來,“哈羅,漢彌頓先生,真巧你也在這裏。”
“你來這裏幹什麼?”歐文不悦地問。
“夏綠蒂派我來打野兔,”狄南拍拍掛在他肩上的兔屍,雨點開始落下,“下雨了,你們快回去吧!我一定要找到剛才溜掉的兔子,免得它把我辛苦種的花苗偷吃掉。”
歐文還想斥責狄南,格納説,“我們走。”他們經過狄南身邊而不再走向莉絲藏匿的地方。
等到聽不見他們的馬蹄聲了,莉絲被狄南揪出來,“我應該打你一頓屁股,你知道你差點就沒命嗎?”
雨水淋濕丁她的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碧拉看到你騎馬溜走告訴我的,”他握緊她的上臂,“跟我走。”
“可是我的馬在橋的那一頭……。”
“它會自己回去,可能一下雨就已經自己回去了。”狄南拖她上馬然後坐到她背後。
“我們要去那裏?”莉絲低下頭躲雨。
“回你父親家。再任你胡作非為我會減少十年的壽命。”狄南催馬快跑。
“艾許呢?歐文要殺李爾嫁禍給艾許。”
“那是他的事,你是我的事。”
“狄南,”她在馬鞍上轉身,雙手按到他胸上,“我們不能丟下艾許,得回去警告他,求求你。”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咬咬牙説,“好吧!懊死,不過我們警告他之後你就得走。”
“是的,狄南。”她高興地抱住他,頭擱在他胸前。
狄南掉轉馬頭往回騎,雨勢已經變得好大,雨聲嘩嘩如萬馬奔騰,強風也吹得樹枝猛烈地搖動,路很滑馬只能慢慢走。過一會兒莉絲聽到狄南沮咒—聲停卜馬。她抬起頭看到橋被暴漲的溪水沖壞了,溪水湍流洶湧。
“怎麼辦?”莉絲得拉開嗓子才聽的見自已的聲音。“剛好人,看來暫時還不會停,”她渾身淋得濕透,背後發冷,“天又快黑了,我們不能在樹林裏淋一晚上,附近仃沒有能躲雨的地方?”
狄南好半晌沒答話,好像在思索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附近有一個獵人休息躲雨的小木屋。”
“那我們走呀!你還楞在這裏幹嘛?”
馬兒不安地原地踏步,狄南還是不動,莉絲小耐煩地叫,“你那根筋不對於?”
他瞪着她吼,“是你使我神經錯亂。”他扯動繮繩向獵屋行去。
木屋很小,什麼傢俱都沒有,只有一外壁爐和一堆木材。狄南把馬鞍抱進屋,卸下毯子和水壺,生起火剝兔皮,然後到外面去照顧馬。
莉絲很高興發現用油布包裹着的毯子是乾的,她脱下濕衣服的時候才明白狄南為什麼不情願她來這裏,他們將孤男寡女在木屋裏至少得待幾個鐘頭,很難説會發生什麼事。
她用毯子將自己裹好,嘆口氣坐到馬鞍上,伸手把在壁爐烤着的兔肉翻身,平靜理智地想要如何引誘狄南。萬萬想不到多少男人想要她她不肯,卻死皮賴臉地的要將自己奉送給一個男人還送不掉。
從小母親就教她要拒絕男人,現在她要如何對狄南説請你佔有我吧!莉絲怔怔地呆視着火焰,哀怨地想狄南根本不想要她,因此才抗拒得了她的吸引力,他有漂亮的碧拉已經夠了。
狄南走進來,她本能地拉高毯子遮掩自己赤裸的身體,他只瞄她一眼,很快地就轉開目光脱下帽子,“好像會下一個晚上的大雨,兔子烤好了沒有?”
莉絲一手抓緊毯子,一手去試兔肉,“好像好了,我不確定。”
她抬眼看狄南,發現他死盯着她瞧,她只抓着毯子的中間,致使上面下面都曝光,惹得狄南的眼中冒出火光,她低頭隱藏笑容,欣喜她畢竟不是完全沒有魅力。
“我來嚐嚐看。”
他的聲音怪異地含含糊糊的。
她再抬眼瞟他,掩不住淺淺的微笑。
“你退後,”他大聲命令,“別站在那裏,站遠一點,再遠一點,好,待在那裏別動。”
“狄南,”她嬌聲抗議,“我又不是突然得傳染病了。”
“別吵,”他撕下一支兔腿來吹涼試吃,他的濕衣貼在肌肉結實的身體上,使他曲線畢露。“小姐,你比傳染病還可怕,你是毒藥,”他撕下另一支兔腿遞給她,“拿去,不,我想我還是放在水壺上,你等我退到牆角再來拿。”
“看在老天份上,狄南,我不會吃了你,我又不是母老虎。”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寧可而對廿只老虎也不願面對你,快點吃完去躺到那邊睡覺,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找艾許,然後回你父親家。”
莉絲咀嚼着兔肉想計策,但苦無良計。毯子不大,她的膝蓋以下光溜溜的露出潔白均勻的小腿,要是她想多遮一點腿,肩膀就會露出來。
“你不要動來動人的好小好?”狄山忽然人吼。
“人家冷嘛!腳好冷。”她真的足相當冷。
“是你自己要來這裏就別抱怨快點睡。”
“我快冷死了怎麼睡得着?”她看着坐在馬鞍上的他,“你為什麼不把濕衣服脱下來,看你的手都冷得發紫了。我們能用水壺燒咖啡嗎?你需要喝點熱的。”
他悶不吭聲地只顧嚼兔肉。莉絲坐到他前面,他假裝沒看到她,她握起他的手,他的手好冰,她對他的手吹氣,用她的手掌摩擦使他能温暖些。
“莉絲,”他用哀求的聲音説,“我快受不了了,離我遠一點,拜託你別碰我。”
“你穿着濕衣服坐在這裏會冷此,還址把衣服脱下來吧!”她凝視着他,他應該可以看得出她眼中“你想對我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誠摯邀請,但是他沒有反應,沒有功,眼神充滿了悲哀。
她正想開口再説服他,他卻猝然行動,抓住她猛力親吻她的唇,似乎他已經憋了很久了,現在提防被狂飈的激情衝破,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毯子滑落到地上,當他裹着濕衣服的冷身體碰上她温暖的肌膚時,她抽口氣,但沒有畏縮地貼上去,摟住他脖子,“狄南。”她銷魂地承受他飢渴的唇頻頻落在她頸項,他的雙手來回。的愛撫她背部。
狄南捧起她的臉,認真地凝視她,“莉絲,噢!莉絲,我瘋了,我從來不曾想要一個女人像我現在想要你這麼甚,我快爆炸了。這是你最後一次説不的機會,否則我會管不住我自己。”
她微笑着用鼻子去摩擦他鼻子,“我不要説不,我要説好、好、好、好。”她每説一個好就啄一下他的唇。
他也開始微笑了,是那種存心勾引得人融化的誘惑微笑,莉絲明白這才是大情人狄南的真面目。他撫着她的濕發,牙齒輕咬着她的下唇,莉絲的胃快樂地縮緊,知道她盼望了好久的事終於要發生了。
她拉起他的頭狂野熾熱地吻他的唇,“我愛你,狄南,我愛你。”她這才發現他的濕衣服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除去了,她學他雙手在他身上來回的愛撫,好喜歡他的寬肩闊胸和他技巧的手指探索她腹下,教她的心臟幾乎跳出喉嚨,耳朵嗡嗡鳴響,昏昏沉沉地呻吟,“狄南,噢!狄南,我摯愛的狄南。”
她爆炸了,也感到他和她一樣的在快感的頂峯上爆炸,她緊緊抱他,永遠都不要放他走。
氣息平定後,她終於能夠開口,微笑道,“你是能做愛的。”
狄南笑着自她身上溜下,但仍摟着她,一手放在她脖子下讓她的頭枕着,一腳佔有似的跨在她身上。
“我好喜歡,”她往他懷裏鑽,“我做對了嗎?你對我失望嗎?”
“不。”他捏捏她肩頭加強語氣,“莉絲,我們明天要早起,今天我們都累了,快點睡吧!”
“可是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説,我們要拿李爾怎麼辦?你當然要趕走碧拉,我們得討論什麼時候結婚,還有……”
“等等。”他張大了眼睛,“結婚?誰説要結婚來着?”
“我以為……,”她驚訝得舌頭十丁結,“我的意思是,在我們這樣之後……”
他滾開去穿褲子,莉絲楞楞地用毯子包裹自己,看着狄南在壁爐里加木柴,將微弱的爐火加旺,然後他再撕下一條兔腿給她,他拿着其餘的兔肉走向門口,自門上端的小窗子往外看。
過了好半晌他才轉回頭看她,“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我一直不想碰你。”
“如果你是在擔心你的自由,我保證你能得到,我父親一定不會送你回監獄,”
“你難道一點理智也沒有,想不出事情的嚴重性不只如此嗎?”他生氣的説,“像我這種不可能能娶你的,再説我也不想結婚。”
“狄南,你太看輕自己了。”
“當事故發生時你也看輕我。”
莉絲咬咬下唇,“我犯了個大錯,我道歉,這種錯誤絕對不會再發生了,尤其是當你是我丈夫之後;”.“我不會成為你丈夫,如果我得跟每個跟我發生過性關係的女人結婚,那我……”
她忍不住吼叫,“別説了,”地隨即又降下音調,“狄南,我愛你。”
“莉絲,你以為你愛我,其實你只是一時迷戀找。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純粹是人的生理衝動,當一對男女單獨關在一間小木屋時難免會情不自禁地肌膚相親。”
她把骨頭丟進爐火裏,抓着毯子站起來,“對你或許如此,對我則不然,你以為我會那麼隨便地任男人佔有我?”
“別再説了,莉絲,躺下來睡覺吧!忘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他的眼中抹上一層哀愁。
“忘了?我怎麼可能忘記?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記憶的一個夜晚。”
狄南不耐煩地用手指梳一下頭髮,“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你想聽真話嗎?事實是你不斷地誘惑我,我終於咬了一口餌,你對我來説只是取得自由的一個台階,我只想把你送回給你父親,得到自由後我會離得你遠遠的。你聽懂了沒有?”
莉絲沒有被擊垮,挺起不久前才被他愛撫過的背脊骨,冷聲道,“一清二楚。我保證你一定能得到自由。”
她不要哭,不要流淚,不要傷心。她不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英雄嗎?怎可婆婆媽媽地在一個玩過她之後就把她丟棄的混蛋面前哭泣。可是心好痛、胃好痛,腸如鋸割,肚似刀剜。她不要他看到她的靈魂頭破血流的樣子,轉過身放下毯子去穿仍半濕的內衣。
“莉絲,你在幹嘛?”
“不關你的事。”
“莉絲,等等,聽我説……”
她仍背對着他,“我已經聽夠了,你的毯子拿去我不要,我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現在衝出去淋雨凍死,我會坐在這裏等天亮。”她沒有再看他一眼,背靠到牆上閉上眼睛。
早晨來得太快,她彷彿只打了個盹天就亮了,她抱着痛死了的頭幾乎要呻吟出聲,有兩次狄南想跟她講話,她都置之不理。
雨已經停了,狄南伸手要扶她上馬,她躲開他的手自己跨上馬,騎在馬背上時也儘量避免碰到他,溪水已經退了,他們過了溪之後不久歐文家就在望。
“我們一小時之內離開。”狄南先下馬,再伸手扶她,她沒有看他,自己跳下馬,在她要走開時他抓住她手臂,“你聽到沒有?我要帶你回去,把你交給你父親。”
莉絲奮力甩開他的手,大聲吼叫,“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她大步走進花園。歐文和艾許在花園裏談話,歐文看到她訝異地張口結舌,艾許轉過身來一見到她就跑來一把抱緊她,“莉絲,我好擔心,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她如見親人般地,忍了很久的眼淚潸潸然地拋灑。
一個槍聲使得莉絲一震,子彈飛過的熱流嚇了她一大跳,艾許的帽緣被打穿了一個洞,狄南手裏的槍還在冒煙,她站到艾許前面用身體護衞他,恨恨的瞪着狄南。
“這是什麼意思?”艾許叫道。
“黛安娜,”歐文走上前,“我們都為你擔心。”
“對不起,”莉絲很快的説,“我能和我丈夫談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親愛的。”艾許以一個體貼丈夫的姿態摟着她的肩進屋上樓到他們的房間。
關上門後艾許就爭着問,“你昨天晚上上哪兒去了?那傢伙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轉過頭去我要換衣服,”莉絲拿着乾淨衣服躲到衣櫥的門後面換,“我跟蹤歐文和那個一身邪氣的格納·黎南到樹林,他們殺死李爾再嫁禍給你。”
“我?我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沒有發現你偷聽嗎?”
“沒有,開始下雨了他們就走掉,橋被暴漲的溪水沖壞了,我昨天晚上沒辦法回來。現在的問題址那傢伙要我們立刻離開這裏,可是我們不能丟下李爾不管。”她穿好了衣服站到艾許前面。
艾許審視她的表情,“狄南怎麼會找到你?”
“我不知道,他跟蹤我吧!”
艾許嘆口氣,雙手握住她上臂,“我想狄南説得對,你應該趕快回你父親身邊,別再多管閒事淌別人的渾水。”
她不悦地推開他,“那李爾怎麼辦?你們這些大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個小孩快被謀殺了,你們連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嗎?”
“我們該做的是去找當地的警長,告訴他歐文的陰謀,要他監視歐文。”艾許説。
“那有什麼用?歐文一定能使得李爾死得像發生意外。”
“莉絲,我只關心你,那個壞孩子有幾分鬼聰明,説不定到時候吃虧的是歐文,”艾許自衣櫥裏拿出她的行李袋,“我要你快點收拾行李,我去告訴歐文我要帶你回東部了。”
“我不走。”她賭氣地坐到牀上。
“那我就去告訴他你的真實身分,快收拾行李,我要先去找狄南談,過一會兒來接你。”
“不要和他談,”莉絲怒叫道,“他想盡快擺脱我。”
艾許手按到門把上,“等我們上路後,我要你告訴我你們兩個昨天晚上一整晚在幹什麼。現在為了防止你再蠢動,我要把門鎖上。”
莉絲還沒跑到門口就聽到艾許自外面將門上鎖的聲音。該死的艾許,他已不像她剛認識他時那麼柔弱地對她百依百順。她背靠着門,詛咒世界上所有的男人,然後她走向牀,眼皮沉重地倒牀就睡,昨天晚上她幾呼沒有睡覺,只顧着傷心。
莉絲本來是睡得很沉的,一支用力掩着她嘴巴的手使她驚醒,她睜大了眼睛,看到一個男人臉上蒙着一塊黑布,“你安靜地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你,你要跟我們騎一程。”
她沒聽過這個聲音,也不認識這個人的體型,她想掙扎,但那男人輕而易舉的在她嘴巴里塞一塊布再綁起來,接着又綁她的手,她拭着奮力掙扎用腳踢他,但他抓住她足踝也把她的腳綁起來。
這樣他還不滿足,拿出一卷裁剪好的白布,把她的身體像包裹木乃伊般地紮起來,只露出眼鼻,然後他將她扛在肩上自窗口下樓梯。
莉絲想扭頭看這次李爾是不是又會看到她出事,但她的脖子也被扎着無法扭動。一匹馬等在樹下,男人將她橫放到馬鞍上捆起來,然後上馬離開,動作迅速悄寂。
馬鞍隨着馬的奔跑震動着拍打她的胃,莉絲什麼都不能想,難過得要命,她在馬背上顛了好幾個小時,七葷八素地到黃昏時才發現另有一騎在後面跟着,不曉得已經跟了多久。
停馬後,後面的男人才開口,“鬆開她,她們這樣撐不了多久。”
莉絲被放到地上,脖子上束縛的布解開後她才能轉動頭。訝異地,她發現後面的男人電有一個俘虜——碧拉。
碧拉跟她一樣驚訝得張大眼睛,等到綁她嘴巴的布鬆開了,口裏的手帕抽出來,她立即問碧拉,“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也在這裏?”
“閉嘴。”綁架莉絲的男人斥道,“不準講話,你要不要喝水?”
莉絲貪婪地喝了好幾口的水,“你是誰?”她問,“你們想幹嘛?”
“你想要再把嘴巴綁起來嗎?”
莉絲感覺到碧拉輕撞一下她手肘,搖頭示意她安靜地,她轉開頭不再講話。
男人餵馬喝過水,抓抓她上馬背,“我小喜歡多嘴的女人,你不合作的話就有得苦頭吃,,”
噢!狄南,你在那裏?莉絲在心裏叫着,隨即心一橫,把狄南的影子打破,誰希罕他來救她,她自己能找機會逃。
“狄南,我要跟你談。”艾許追着問狄南説。
“我沒有時間,莉絲和我要離開,要不要跟我們走隨便你。”
艾許生氣地抓住狄南的手臂,“我要知道昨天晚上你和莉絲髮生什麼事,還有你差點打中我的頭是什麼意思,我應該……”
“你應該怎麼樣?”狄南冷冰冰地瞟他。
艾許退後一步,“馬爾森要你幫忙使得莉絲成為我太太,結果天知道你昨晚對她怎麼了。”
“沒有錯;只有天知道,我當然不會告訴你,我再説一遍,我和莉絲就要走了,跟不跟隨你。”狄南説完走開。
“我當然會跟。”艾許氣沖沖地上樓打開房間的鎖,可是莉絲失蹤了不在房間裏。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她爬窗溜走了,但是到窗邊一看,沒有人幫忙的話,她應該無法自窗口跳出。
艾許急忙跑下樓去找狄南,“她不見了,我怕她又會做出蠢事,後就奔進屋裏,到艾許和莉絲房間的窗口查看,”剛才有個梯子放在這裏,漆被磨掉了,狄南走到牀前,看牀上的毯子扭曲着,有三分之一掉到地上,“歐文在那裏?”他問完自己就衝進歐文的辦公室。
歐文坐在桌前看文件,狄南等艾許進門後鎖上門把鑰匙丟出窗外,歐文驚訝地站起來,“你在幹什麼?”
“她在那裏?”狄南用低沉威協地聲音問。
“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麼?”歐文怕人家看似的,趕快把桌上的文件收起來。
狄南隔桌抓起歐文的衣領,“你不快點告訴我她在那裏的話,你可以選擇第一槍要在你的那個部位見血。”
歐文白了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説什麼。”
“莉絲在那裏”艾許解釋道,“就是黛安娜,她剛才還在房間裏。”
“誰是莉絲?”歐文問。
狄南摔歐文一巴掌,“別再裝了,我已經把你的帳簿其中的一本交給我的一個懂會計的朋友看,他會發現你自你侄子的公司裏偷了多少錢。”
“什麼?你在説什麼?”歐文大叫。
狄南再摔他一巴掌使他唇角流血,“你還要裝,我才懶得管你們的家務事,可是我有照顧那個女孩的責任,她在哪裏?”
“她是誰?”歐文抹抹嘴角上的鮮血問,“黛安娜已經死了。”
狄南一手扼住他喉嚨,“無疑的是你殺的,我會交給警長來管這件事。莉絲在那裏?好,你嘴硬是不是?你想先斷腿還是斷手?我最後一次問,她在哪裏?”
“黎南把她抓走了。”歐文困難地企圖呼吸。
狄南詫異地把手鬆開一點,“黎南抓她做什麼?”
“我不知道,他來這也抓走了你太太。”
“碧拉?”狄南皺緊眉,“這個黎南是什麼來路?”
“我也不太清楚,他很神秘嘴巴很緊,他向我買一些貨,是個大客户,我不敢得罪他。”
艾許説,“他綁架莉絲是不是為了贖金?”
“贖金?”歐文撫着剛被狄南放開的喉嚨問,“她是誰?”
“伯龍·馬爾森的女兒。”狄南迴答。
“我的天,”歐文跌坐到椅子上,“我可不想得罪那條火龍,我以為她只是個二流演員。”
“我能在那裏找到黎南?”狄南問。
“我不知道,我發誓,他只有在他想和我聯絡的時候才會出現,他説他想要那兩個女人,我沒有理由阻止他,我不知道那個漂亮女人是火龍的女兒,否則我會……”
“打開你的錢箱,”狄南向歐文揚揚槍,“我們要去追他們,需要一些現金。”
艾許跨進一步,“我不想參與搶劫。”
“沒人叫你參加。歐文,快點。”
歐文匆匆打開保險箱,“你找不到他的,你不知道黎南的勢力有多大,他的手下多得不得了,我從來沒看過比他更陰險狠毒的人。”
狄南拿起一疊鈔票塞進口袋,“鬆開你的皮帶,”他用皮帶把歐文的手綁在桌腳,再用手帕綁住他嘴巴,“警長應該快來了,你耐心等吧!我已經叫夏綠蒂帶李爾去馬爾森家避難。”
狄南走向門口,自口袋裏取出一把鑰匙開門。
艾許楞楞地想不通,“你不是已經把鑰匙丟出窗外了嗎?”
“別太信任你的眼睛,夏綠蒂和李爾應該已經等在樓下的馬車裏,我要你送他們到馬爾森家。”艾許抓住狄南的手臂,“不!我要跟你去救莉絲。”
“不行,我沒辦法分心照顧你。”
“你以為我帶槍是為了好看的嗎?”艾許迅速地拔槍打中大廳壁上的油燈,“馬爾森僱我來找他女兒是因為我的槍法好,雖然我作戰的經驗沒有你多,但我射靶子的本領高強。”
狄南冷靜地注視他幾秒種,“好,你可以跟我去,我去交代馬僕送李爾和夏綠蒂去馬爾森家,去拿你的東西,我們十分種後在馬廄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