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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淡煙流水畫屏幽

寢殿裏,温暖如春。四角的碳爐幽幽地冒着熱意。墨竹見墨蘭輕手輕腳地進來,低頭看了小太子一眼。她竟拉墨蘭到一邊:“小姐這一個月下來根本沒有好好進過食,這可怎麼辦呀?”

墨蘭嘆了口氣:“小姐有心事……”就算墨蘭沒有再説下去,墨竹也能明白她的意思,黯然道:“我也想不明白皇上是怎麼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嗎?夜夜宿在昭陽殿的。可如今已有一個多月沒有過來了,小姐能沒有心事嗎?”可不知道為了何事,竟顯少再踏足昭陽殿了。現在就算皇帝要見小太子,也最多是命人將孩子接過去,逗留半個時辰左右。

墨蘭低聲道:“宮內還在傳,等太后的喪期一過,皇上要納新妃了。”墨竹瞪大了眼睛:“前段時間不是才説過,皇上不準備納妃嗎?”

墨蘭苦笑了一下:“可皇上總歸有一天會納妃子的!”這個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所以小姐的心情又豈會好呢?遙想着才不過數年前的光景,也是下雪天,小姐與她們還一起圍在暖爐旁猜字敲核桃。墨竹老是輸,輸多了就耍賴,把她那份也給吃了。

出了寢殿,只見小姐正在錦榻上看書。忙使了個眼色命人將温涼的茶水換了換。阮無雙合上了書,道:“不用換了,撤下去吧。”

墨蘭笑着道:“小姐,奴婢昨兒個經過集景宮的時候,瞧見那裏的梅花開得不錯,不如等會兒我們去那裏瞧瞧吧。”她彷彿有了些興致,問道:“紅梅嗎?”

墨蘭見她有些心動,接過侍女手裏了新沏的茶水和糕點,端了上去,放在榻邊道:“您中午動也沒動,先吃些點心。這可是墨竹特地吩咐御廚房做的,她呀,特地去集景宮的園子裏摘的梅花瓣。”

阮無雙還是沒有什麼食慾,但不忍否了她們倆心意,用象牙筷子夾起一個,清香撲鼻的。墨蘭道:“那園子裏頭有好些個品種,粉梅、紅梅、綠萼梅、大紅梅、玉蝶梅……我看啊,比以前王府的品種還要多呢。”她的筷子微微一頓,想起去年兩人在含馨齋用膳,當時也正值梅花盛開,一片的嫣然美景。

墨蘭見她連一個也沒有吃完便停了下來,問道:“怎麼,御廚做的不好吃嗎?”以往到了梅花盛開的時候,小姐最愛與她們摘花瓣,做梅餅了。她搖着頭笑了笑:“後天的東西都安排好了嗎?”

後天宰相夫人來看小姐,整個昭陽殿早已經準備得妥妥當當了。宮門一入深似海啊!連夫人這樣子的一品夫人,想跟小姐見一次面也是極難的。她和墨蘭倒是極盼着夫人來的,跟小姐説説話,解解悶。

阮夫人隨着侍女走近了昭陽殿,墨蘭和墨竹已經早早地候在了門口。見了她,趕忙行禮:“夫人好!”阮夫人身着一品夫人的服飾,外套了一件絳色貂裘披風。

一進大殿,只覺得暖和舒適。墨蘭上前替她解了披風,墨竹在前邊引她進了內殿。無雙正等着她來,一見阮夫人,忙迎了上去,喜不自禁:“娘。”

阮夫人一聲:“無雙。”便緊抓着女兒的手,仔細端詳:“最近怎麼這般瘦?”下巴已經都沒肉了,尖尖的,我見猶憐。穿了梅紅色鸞紋織銀線裳,倒是越發顯得膚白如雪了。

説了好久的話,阮夫人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行大禮呢。忙推了女兒上座:“命婦要給皇后娘娘行禮。”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阮無雙只是不讓:“娘,這裏只有我們幾個,不用了。”父母年歲大了,自己沒能侍奉左右,已屬不孝。又豈忍心每次看見他們,都讓他們行三跪九叩之禮呢。

阮夫人卻笑了出來:“真是傻孩子。這是禮法,不可廢。在這宮裏,你就是皇后,為孃的給皇后磕頭是應該的。否則傳了出去,還讓別人以為我們阮家不懂得禮數呢!”

行了禮後,墨蘭和墨竹安排了侍女端上了茶水、點心。阮夫人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描銀纏綠枝的茶碗,微微飲了一口熱茶,左右看了一下,方問道:“怎麼不見太子殿下?”

阮無雙微微笑了笑,又揀了一些果脯遞了過去:“還在睡呢。”轉頭吩咐墨竹:“去看一下承軒醒了沒有,醒了的話就抱過來。”墨竹:“是。”轉身進了內寢。

母親看來氣色還可以,一問才知道原來二嫂又有身孕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阮家一直人丁不旺,大哥成親多年,只有石兒一子而已。而二嫂早幾年產了一女之後,一直未再懷孕,如今梅開二度,想來父母定是歡喜的。也正好稍稍解了姑姑去世之痛。

空氣裏飄着若有似無的紫淑香味,阮無雙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揮手讓墨蘭屏退了左右。問道:“娘,我上次讓你安排孫奶孃回老家養老一事,安排得如何了啊?”阮夫人回道:“已經安排妥當了。前段日子,我讓人準備了兩千多兩銀子,備了馬車送她回老家與兒孫團聚了。”孫奶孃自無雙降生之後一直侍奉左右,如今也已經將近二十年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無雙點了點頭:“奶孃也疼了我這麼多年。母親若是方便,逢年過節差人去問問。如有什麼缺漏,好安排人補上。”阮夫人含笑着點了點頭:“理該如此。”

奶孃當日幫她隱瞞了過去。關於她的事情,知曉的唯有蘇全鴻和奶孃而已。一來,宮中規矩多如牛毛,奶孃已經是近百之人了,實不忍心讓她行禮前行禮後的。二來,宮中向來不是個太平的地方,人多嘴雜,利益重重,她總覺得還是讓奶孃回老家比較妥當。

正説話間,墨竹抱了孩子過來,粉嫩可愛,正睜着黑如玉的眼珠子亂轉,像是在認人似的。阮夫人抱了過來,笑得眯了眼睛:“我們小太子長得可真俊。”端詳了好半天,才抬頭對無雙道:“孩子像你比較多。”阮無雙向來不喜聽這個話題,但母親説來又與別人不同。她也湊過去細看了一下。

阮夫人笑吟吟道:“兒子像娘好啊。俗話説:兒子像娘,金子打牆,前途不可限量!這不就應了這句話嗎?我們小太子可是我朝開國以來最最年幼的太子呢!”説着,在承軒額頭上親了一下,“要是你父親在這裏的話,定是抱着不肯放手了。最近你二嫂有了身孕,你父親連日裏的眉頭都展開了。”

阮夫人嘆了口氣,接着道:“説到你父親,他歲數也大了。前些日子太后剛剛去世,他的頭髮一下白了很多。這也難怪他,他就太后一個妹妹,且歲數又差了好一截。太后去後,他也心灰意冷,説什麼想辭官……”慢慢頓了下來。

無雙看了母親一眼,只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扯着母親的袖子:“父親還説了什麼?”她心裏亦覺得不對勁,只是面上神色依舊,不顯露半分。

阮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父親説太后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承軒的太子之位一定,你的皇后之位也更加穩固了。他只擔心你自小受寵慣了,心疼你罷了。且他年歲已高,也不想再操勞了。”

見女兒不語,阮夫人繼續道:“他讓你要識大體。是好是壞都是自個兒選的。”阮無雙應了聲:“是,女兒知道。”

看來不出半年,皇帝必定會充裕後宮了。其實這是遲早的事情,必然要發生的。現在後宮位置空了這麼多,有多少朝臣會躍躍欲試,推薦美女入宮。此後後宮怕是也要成為一個戰場吧。只是她要上陣,還是坐山觀虎鬥,那都得她自己選擇了。

她放下了書籍,吩咐道:“移燈吧。”墨蘭笑着道:“才一更,小姐不多看一會兒書嗎?”阮無雙淡淡道:“不了,你們侍候我更衣吧。”

她前段日子經常一看書或者一下棋就到三更,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她知道的,自己無非是在等他罷了。

只是今日,今日之後她不想再等了。她已經明白了,他是故意冷淡她的,雖然原因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但皇帝不都是這樣子的嗎?天威難測,就算她曾經與他相擁而眠又如何,她只不過是他以後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唯一不同的,怕是她有皇后這一身份罷了。

青花折枝牡丹花卉的八方燭台已經燃上了紅燭,分立在四方。再加上明黃紗罩的八寶宮燈,將整個承乾殿照得猶如白晝。

百里皓哲放下了奏摺。身邊的石全一見狀,趕忙遞上了熱茶。百里皓哲拿在手裏,只反覆摩挲,那青枝纏釉的瓷面,光滑如玉,微微透着茶水的温度。

就算再忙碌,他也可以清晰記得他已經多久沒有見她了,已經整整一個月二十天了。上一次碰面還是阮玉瑾出殯的那一天,她一身素白,連頭上唯一挽發的髮釵也是白玉雕成的玉蘭,盈盈盛開到耳畔。但是再白也白不過她的臉色,無一絲血色,慘淡如灰。

他在那一刻才深刻體會到,她是阮玉瑾的侄女,無論日子過多久,就算天地變色,乾坤倒轉,也不會改變她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本來按沈叔的計劃,是要在除掉阮玉瑾後再將她除去的,但他竟然不捨得。才短短一年多的日子,他竟然已經下不了手了。無論沈叔再怎麼勸他,他還是下不了手。只要想到那畫面,他的心幾乎會泛起一種清晰的疼痛。當日昭陽殿裏的十指交纏,竟似纏住的不只是他的手而已,還有心!

方才的奏摺是歸太傅呈上的,又一次向他提及要太后三個月的守孝期滿後,變動一些朝臣和充裕後宮一事。歸太傅自開始教他讀書認字至今已經有二十多載了,他的一切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幫助自己登上大位。如今登了大寶,他又開始出謀劃策,如何才能使自己坐得更穩固。也真難為了他的一片苦心了!

其實早幾個月前,歸太傅已經聯合了幾個朝臣上過了一份奏摺,但當時她剛產下皇兒,身體猶虛,他總是不捨,便一拖再拖。再加上當時宮內阮玉瑾的勢力不小,不宜有大動作。他遂將那本奏摺壓了下來。如今確實也到時機了。

石全一躬身站在旁邊,只見皇帝提起了御筆,準備在奏摺上批示。但一個“準”字,寫了許久還是沒有寫完。他抬頭偷看了一下皇帝的神色,不知為何竟眉頭緊皺,隱隱透寒。

天氣漸熱了。昭陽殿極為寬敞明亮,多寶格的窗敞開着。屋檐下的碧樹紅花在風的拂動下夾着幾絲若有似無的幽香,慢慢襲來。

阮無雙坐在銅鏡前,看着墨蘭幫她插上朝陽九鳳的飛步搖,金珠玉片,翠華搖搖。這就是後宮女人們你爭我搶的最高獎勵——皇后的標誌。她微微地笑了一下,鏡子裏的女子亦露出了恍若幸福的微笑,似真幻假,抬了頭對墨蘭道:“就這樣好了。”

墨蘭拿着髮釵比劃給她看,道:“這個瓚着好看些!”墨竹也點頭附和。阮無雙搖了搖頭,垂着的珠玉流蘇串亦隨之搖擺,別有韻味:“不必了!”今日是皇帝選妃的大喜日子,然而身為皇后的她卻是可有可無的。既然可有可無,裝扮得漂亮與否也沒有什麼關係。

選妃的地點安排在臨華殿,離昭陽殿不遠亦不近。她下了鳳鸞,臨華殿的侍女侍從唰唰地齊身下跪:“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駕到!”內侍的聲音尖而細,平日裏也早聽慣了,此時聽着竟然覺得有一絲煩躁。

大殿裏已經跪着許多的女子,黑壓壓的一片。她站在鳳座前,將拖擺至地的杏黃廣袖輕輕一揮,道:“平身吧!”“謝皇后娘娘。”一片鶯鶯燕燕之聲,真真如同黃鶯出谷。

皇帝還沒有駕到。是啊,現在還未到己時,選妃大典還沒有真正開始。墨竹在她的位置上墊了個明黃軟靠墊,扶着她慢慢坐了下來。

整個大殿裏很安靜,她幾乎懷疑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這些候選的女子,都是經過層層篩選而出的。高矮胖瘦,儀態舉止,甚至連書算詩畫諸藝都一一測過。嚴苛之程度遠非老百姓能夠想象的。

內侍尖細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皇上駕到!”大殿內所有的人,除了她,都齊唰唰地跪成了一片。只見他遠遠而來,長而飄逸的杏黃色衣袍上繡着七彩絲線的金龍盤紋,黑的墨黑,綠的翠綠,金的黃金。殿外陽光耀目,在春夏交接的光線裏,彩色的龍紋反射着微微的金光,彷彿一條金龍游弋在碧波叢中一樣。

她慢慢地低頭,優雅地行禮,拖擺至地的廣袖雙絲綾羅衫像是月光下的泉水,幽幽地流淌在漢白玉的地面上:“給皇上請安!”

從他的角度,只看見精緻的珠玉流蘇在她髮髻間盈盈晃動,帶着一片濛濛。他僵着了幾秒,但瞬間已經反應了過來:“皇后,平身。”那龍袍下的雙手微微動了動,但還是忍住了。轉身,面向着大殿,低沉地道:“都平身吧!”

第一個點到名字的是刑部顏尚書之女顏冬碧,粉腮紅潤,身形婀娜多姿。百里皓哲沒有反應,眼睛的餘光掃到了阮無雙,只見她正從墨蘭手裏接過茶杯,一副淺笑盈盈的樣子。他吸了一口氣,説道:“留!”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顏冬碧聞言忙跪下謝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起身後又朝阮無雙跪了下來:“謝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阮無雙輕柔地道:“平身吧!”

平心而論,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有的秀麗可愛,有的嫵媚動人,也有的飄逸嬌美。實在是極難選的。她閒閒地用茶蓋撥弄着浮葉,等着下一個點到名的人。

只聽內侍喚道:“尹水雅。”有一個女子走上前來。內侍道:“抬起頭來。”那女子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阮無雙還沒有細看,已經聽到墨蘭細細的抽氣聲,雖然極輕,但就站在她身後,所以阮無雙聽得一清二楚。

定睛細看,還是微微吃了一驚,那女子長得清麗恬靜,竟十分面善。幾秒鐘的時間便反應了過來,此人竟與自己長得有六七分相似。怪不得方才墨蘭會有此反應。

只聽百里皓哲的聲音響了起來:“尹水雅,好名字。留下!”尹水雅柔柔地跪下:“謝皇上隆恩。謝皇后娘娘!”聲音甜糯軟綿,悦耳動人。

幾日之後,百里皓哲冊封了四個妃子,尹水雅是第一個被冊封的,封為尹妃,賜住澄碧宮。顏冬碧為顏妃,賜住絳雲宮。柳嵐為柳妃,賜住蘭林宮。唐巧嫣為唐妃,賜住文霓宮。

她推開了窗,昭陽宮的後園花開花謝,落紅無數,隨着一路春光漸下,散落無言。轉頭,只見墨蘭已經端了水在旁伺候着了。接過墨蘭遞過來的絲巾,擦了一下手。

墨蘭道:“小姐,新冊封的幾位娘娘一早已經來候着了。”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吩咐道:“準備更衣。”墨竹取了一件杏黃色的衣服,阮無雙搖了搖頭:“流嵐色那件就可以了。”新入宮的妃子,必然精心打扮,隨時準備承受皇恩。可她已經是舊人了,不必招搖。

大殿裏,眾妃子見她一出現,忙行禮問候:“皇后娘娘吉祥!”當真個個是美人,看着也賞心悦目。阮無雙清清淡淡地笑道:“都免禮吧。以後大家都是伺候皇上之人,都是姐妹了,不必如此拘禮。”眾妃子忙回道:“臣妾不敢!”都十分地謹言慎行。

阮無雙含笑道:“都坐吧!”才剛坐下,墨蘭領了眾侍女端上了新的茶水糕點。閒聊了一會兒,才知眾妃的年齡都不大,最大的顏妃正好與她同年,其餘的都還略小她數歲。由於是第一次正式見面,都相對拘謹。

阮無雙微微含笑道:“難得你我姐妹有緣分,能在宮裏相認。來,墨蘭,將東西呈上。”墨蘭命侍女端上了一錦盤,上面鋪了一層黑色的綢緞,綢緞上是八件造型精美的珠寶首飾。

阮無雙端起茶碗,微飲了一口道:“每人挑一件喜歡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眾妃子忙站起來道:“臣妾不敢!”阮無雙淡淡地道:“就當是做姐姐的給你們的見面禮吧。”眾人這才行禮道謝:“謝皇后娘娘。”

墨蘭目送着眾妃婀娜遠去的身影,回頭看着小姐道:“小姐,我看眾娘娘都很是小心。”阮無雙點了點頭,讚賞道:“難得你懂我的心思。”在宮內,你不害人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害你。她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所以特地用首飾試探了一下眾妃子。

看來眾人都相當謹慎,推來推去。後來顏妃雖然是第一個挑的,但很識貨,只挑了在紅綠寶石戒指中的綠寶石戒指,是這八件珠寶中最廉價的。其餘幾人各挑一隻金鐲,一隻金簪和一付翡翠耳環,皆是八件中相對廉價,做工相對不精緻的。但越是這樣,越説明此四人極會察言觀色,懂得權衡。看來此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啊!她微微淡笑了出來,她們只要不犯到她,皆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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