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説你長得很帥。
她錯了。
你長得比她形容的還要帥,比我想像的還要帥。
我以為你就是以為你就跟她從前交往過的那些男生一樣,雖然長得漂亮,要不是響吃軟飯的小白臉,就是在女人堆中長大的粉雕玉琢的公子哥二,沒有半點男子氣概,在路上不小心摔一跤説不定也會哭着找媽媽。
雖然你總是對我説:
“我老了啊!我比你大二十五年!”
然而,在我心中,你從來沒改變,始終是那時那刻,我第一眼就愛人了的人。
你那天穿了一套深藍色的西裝,白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鈕釦鬆開了,領帶拿在手裏,應該是你上樓梯時脱下來。
你修長挺拔,一頭濃密黑亮的清爽短髮,臉上帶着活潑生動的神情,英姿凜凜。
你拿領帶的動作多麼瀟灑,你的微笑多麼迷人。有一秒鐘,你那深邃的眼眸好奇地看向我。
那時一雙多情聰明又複雜的眼睛。多年來,我一直看不透這雙眼睛。
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來説,這一刻好比永恆。
我像着了魔似的看着你。
我也突然一時到我這天的打扮多麼寒傖。我臉色蒼白,瘦骨伶仃。我的短黑髮總是固執地翹起。我身上的薄裙子是舊的,看起來十足像安徒生童話裏那個賣貨才的女孩。
你又怎會像我愛你一樣愛上我?
“我在這兒!”這時,夏夏從門後面跳出來,親暱地勾住你的手臂。
你的目光全部轉向她。
“人家等你很久了啊!”她對你撒嬌。
你朝她含情地笑。
你總是這樣對你身邊的女人笑。
“這是我同學西西。”
西西是我的洋名。我本來的洋名是西西莉亞,但是大家都習慣了叫我西西。
你從來就不知道我的本名,你也沒問過過我,就好像我跟其他女孩一樣,只是個過客。你也許認識許多叫西西的女孩,幸好你從沒問過,因此,二十年後,我可以用我的名字莊寧恩。你以前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不知道我曾經是西西。
夏夏給你介紹之後,你走向我,朝我微微一笑,説:“你是西西?”
我本該回你一個微笑,可我卻破你銷魂的目光迷住了,扭扭捏捏地窘紅了臉,説不出一句話。
夏夏得意地對你説:
“我們兩個加起來就是西夏王朝!很強大的呀!休想欺負我們!”
你咯咯地笑了。説:
“那就是蠻夷了!後來還給成吉思汗滅了!”
“對!我們是野蠻人,我們要吃飯啦!我肚子都餓得貼了背啦!”夏夏嚷着。
你甜膩地説:
“對不起,要兩位小姐等我,我去洗把瞼就來!”
你沒有再多看我一看,徑直走進房間裏去。
我多麼恨我自己啊?我為什麼沒有在你面前表現得好一些?
“你覺得他怎樣?”夏夏小聲在我耳邊同。
沒等我回答,她接着説:
“他是不是跟我以前的男朋友不一樣?他很迷我呢!”
説完之後,她走到長沙發那邊,從皮包裏掏出一面小鏡子,對着鏡子擦口紅。
我從來就沒這麼妒忌過她!
那一刻,我甚至傻得害怕她會嫁給你。
我多傻啊!你根本不會結婚,不會被任何一個女人束縛。
但是,那個時刻,我還不瞭解你。
我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從你那兒拿走一樣紀念品,它是屬於你的,是你的手撫摸過的,讓我可以欺騙自己,用另一種方式去親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