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你温柔地説。
我抬眼看你,怔住了,心中驚訝顫抖,高興得忘記了一切,脱口而出:
“好啊!”
“那走吧!”你嘴角掛着一絲輕柔的微笑。
我飄飄然跟你走下那道水磨石樓梯。
你像一位紳士那樣,為我打開前車廂的車門。我上了車,坐在那個通常只有女朋友才能坐的位子上。
然後,你繞過另一邊上車。
車子緩緩離開貝露道,駛下黑夜靜寂的山坡。
我幾乎無法相信服前這一切是真的。
多少個夜,我渴望有一天,我可以在你的車上待到最後,回家的路,只有你和我,一直走不完。
我想了許多話跟你説,我可以問你對建築和藝術的心得,我也大可以告訴你,我準備念建築。
然而,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只有你和我,我卻好幾次想開口都找不到完美的開場白。
於是,我閉嘴了,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偷看你,不斷希望你會跟我説話。
然而,你的眼睛並沒有看向我,你眼望前方,很專心地開車。
我希望回家的路永遠走不完,可是,那個夜晚,回家的路好像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短促。
眼看下一個路口就到了,我心中慌亂起來。我一定要跟你説些什麼,讓你記得我。
我一定要儘快找個話題。
那一刻,沒有比夏夏更好的話題了。
我裝出一副世故的口氣説:
“夏夏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笑笑:
“她一向不乏追求者。”
“我還以為你們會結婚。”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禁不住笑了:
“我不會結婚。為什麼要結婚?”
“因為你和那個人相愛啊!”我天真傻氣地説。
你放聲笑了,好像我剛剛説了一個很滑稽的笑話。
“王爾德説,忠誠的人只懂得愛情微不足道的一面,不忠的人才懂得愛情的不幸。你聽過這句話嗎?”
我默默點頭,回答説:
“《格雷的畫像》。”
我在書上讀過這兩句。
“是嗎?我都忘了在哪本書裏讀過。”
“你為什麼不相信愛情?”我鼓起勇氣問你。
你停下車,嘴角一咧,笑了,以你一貫遊戲人間的口氣對我説:
“我不相信愛情,因為我不相信自己。”
信生,如今你記起來了嗎?
你對一個愛上你的少女説,你不相信愛情,你也不相信自己。
然而,她卻更死心塌地的愛看你,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地跟自已説,有一天,她要讓你相信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