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八點的時候,忙了一整天的唐菲菲,略顯疲憊地關上她的公司的大門,來到停車處。
她每天差不多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她的公司掛靠的是加拿大一家著名的保險公司集團,她的公司連她在內,一共是八個人,她是名義上的總經理。
她手下的人主要拿的是佣金,自己發展業務,聯繫客户。所以業務好的話,收入也高,業務差的,一兩個月沒有收入也是常事。不過由於唐菲菲在生意場上人緣好,在温哥華關係廣泛,手下的人辦事也得力,因此,公司創業這兩年多來公司經營的生意一直處於上升態勢。現在她在公司裏還開辦了一個業務人員培訓班,準備再招幾個人,擴大公司的規模。培訓事宜主要由她操辦,因此她晚上還要加班幾個小時。
她自從跟多倫多的那個華裔房地產商離婚後,回到温哥華,至今還是獨身,所以公司實際上成了她的半個家,她每天差不多有不止一半的時間是在公司裏度過的。她只有在不停的工作的時候,才會感覺到自己是在踏實地活着。
而每天一回到家裏後,她的心境就變得空虛寂寥,唯一能陪伴她的,就是酒了。作為一個職業女性,她是成功的。但是作為一個只擁有個人自身的家庭婦女,她的內心是孤單的。
她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在這不長的歲月中,她就已經經歷了兩次婚變。這在國外的職業女性中間,也許並不算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但是對唐菲菲來説,她卻已經感受到活着的疲憊。
兩次婚姻都讓她失望,而且都讓她深深地體會到,要做一位身心獨立的女性,結實的經濟基礎是多麼的重要。
她第一次與劉東起婚姻的破滅,其實並不是出於感情分裂的原因,而正是拮据的經濟,導致了成立不久的家庭的崩潰。第二次婚姻的告吹,同樣的也是因為經濟的緣故,那個房地產商把她像只寵物小鳥一樣養在家裏,她失去了自己的事業,一舉一動都得聽命於自以為是,又刻板無情的丈夫。她的丈夫更像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不是她的愛人。因此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後,她再也難以忍受這種狀況了,於是就提出了離婚。
她現在拼命的工作,把賺錢看作是人生的第一需要,就是基於兩次婚姻失敗的教訓。但是三年來的獨身生活,使她的心態過早地失去了應有的活力與光澤。從外表上看,她的充滿活力的風采並不比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差,可這些外在的魅力,在她一個人獨處時,仍然掩飾不住她的盤根錯節的內心。
她的家位於鄰近温哥華市區的郊外一處半山腰上,她的House靠着馬路,站在樓上,可以隱隱約約地眺望到市區。每次回到家,打開房門,她就將屋內所有的窗簾拉上,遠處輝煌的燈火對孤寂的她來説,沒有任何的誘惑力。她把自己緊緊地關在房間裏,一邊喝着酒,一邊慢慢地品嚐着孤獨,直到倦意上來,然後在牀頭一盞昏黃的孤燈的陪伴下,沉沉入眠。直到第二天一早,又重新開始忙忙碌碌的一天。
唐菲菲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回到家裏。她把車開進車庫,然後到了大廳,將房間裏所有的窗簾全都拉上,再將各個屋裏的燈一一打開,於是整個房間一下子豁朗開朗了。
這就是她回家後的整個世界。
電話上有留言,她打了開來,一個是客户打來的,一個是她的牧師打來的。第三個只聽到嘟地響了一聲,沒有留言。她打開冰箱,取出冰塊,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兩口,然後就上浴室去了。
她正在沖澡的時候,衞生間的電話響了,她匆匆擦了一下臉,拿起話筒。話筒裏傳來一個她幾乎快要感到陌生,但是又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聽到的聲音:“你好,是唐菲菲嗎?我是劉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