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衝了一個涼水澡,才消除某些……尷尬的……不適。
身為一個全年蹲在家裏的死宅,有着充足暖氣的北方的冬天,對於他來説,和夏天沒有什麼差別,一身單衣,一雙拖鞋,他一天又一天地看着太陽昇起又落下,看着冬雪夏雨,看着四季更替,他曾以為一生也就這樣了。
直到再次遇見她。
當年的小女孩,如今的女壯士,他埋在身後的歲月,翻江倒海。
沒有詞語能形容再見她時的那種心情,六年的歲月,競技界裏再也沒有出現她的名字,舊金山一役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而他又連着堅持參加了三年cg,直到他確信再也見不到她了。他拿着一名的獎盃站在台上,台下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和閃光燈,可是他知道,他只剩一個人了,他的世界裏,再也沒有那個日夜想打敗他的熟悉的名字,也再沒有一個她,會和他一起並肩而站。
後來,他也走了,競技界裏最傳奇的人物從此消失,世上不再有ThanaTos,他只是一個過着平靜日子的宅男,就如他在網上有一大把的賬號馬甲,看上去一個競技界的身份的失去似乎並不影響他什麼……
秦川擰開浴室門,迎面站着的人讓他一愣。
蘇藥劈頭蓋臉一句話,又讓他心中一緊——“你為什麼會有我的照片?”
是的,他書架上擺着唯一的一個相框,相框裏照片中的人,不是別人,是蘇藥。
是19歲時在舊金山cg頒獎禮上高舉獎盃大方微笑的蘇藥。
這張照片當時被報紙媒體們爭相轉載沒錯,可那也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除了競技圈內的人,沒有人會蛋疼到把一張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照片保存六年,還放在書架上那麼醒目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
他承認他失敗了,他忘了把照片藏起來。
——“秦川,你認識我嗎?”蘇藥見他不應,緊接着追問他,“到如今,也只有圈內的人才認識那張照片,而你卻説自己並不是職業玩家,你騙我的麼?又為什麼留着我的照片?”
秦川喉嚨滾動一下,他垂着頭,剛好迎上蘇藥明亮的目光,他就這麼被堵在浴室門口,估計這次是逃不過了,他鬱悶地想。
“我不騙你。”他低聲説,“我不是職業玩家,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傻子才會把玩遊戲當做職業。”
濕漉漉的水漬從秦川額前的頭一滴滴落在他的胸口,是的,他只在下身圍了條浴巾,上身光着,露出光滑而堅實的胸膛,他本打算出來穿衣服的,沒想到被她堵了……
哦,這要命的世界啊!
而蘇藥同樣氣結,他媽的,他的嘴怎麼比她還損?明明知道她曾是職業玩家的,連照片都掛牆頭了,還在那説傻子才職業,這不是損她又是什麼?卧槽啊!
“傻子你妹!”蘇藥摔牆,“我不許你侮辱職業玩家四個字!也許你很厲害,是江湖中卧虎藏龍之輩,可是你永遠不會明白職業玩家中頂尖高手的牛逼程度,你永遠體會不到他們訓練時流下的汗水,你沒有和他們打過,你就不配説他們是傻子!”
“哦,頂尖高手?”秦川笑了,眼睛微微眯起,一隻手撐在牆上,“我以為你這種200級會輸給我50級的水平已經是職業玩家裏的頂尖了,失言,失言,不知比你厲害的還有誰?”
“ThanaTos!”一個名字脱口而出,媽的,他怎麼能每一句都逼中她心中最軟弱的地方?!他的舌頭應該被割掉啊啊啊啊啊——
秦川的眼睛眯得更緊了:“哦對,這個人啊,我看過新聞,聽説那年的新人王Suyao當眾對他告白……”
“關你屁事!”
“你有那麼喜歡他?”
“關你屁事!”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
“關你屁事!”
“那你為什麼找滄海一聲笑那種傻逼男朋友?不怕他知道了傷心麼……”
“卧槽!”
我們前來逼供的信心十足的蘇藥同學,在短短一刻鐘的口舌之戰中,再一次屁滾尿流地逃走——她決定!趕緊回電腦上,把三途川揍一頓解氣!反正他不在電腦前,他的人物隨她砍!她要報仇!啊啊啊啊!!!
咦?可是沒有武器,怎麼辦?蘇藥現自己身上沒有衣服,更沒有武器,唔,沒關係,她赤手空拳一樣能打他!就算攻擊力低了很多,她好歹要出氣!
轟隆隆——連續幾個法師系近戰攻擊技能摔過去,無人操縱的三途川不堪衝擊,最後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蘇藥看着他還剩一半血,她不甘休,依舊衝過去,朝着躺在地上的可憐的出氣筒一個又一個的拳頭劈過去——
秦川披了衣服,回到書房時,看到的就是一副赤身果體的小瑪麗在赤身果體的三途川身上運動的少兒不宜的場景。
秦川:##¥&!
趁他不在,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到底在幹什麼!!!!
他再也忍不住了……
“藥藥。”秦川摘下剛剛戴上的眼鏡,站在她身後,滿臉陰沉地喊她。
“啥事?”蘇藥頭也不回,她還在虐待三途川的屍體,樂此不疲,媽的,讓你丫嘲笑職業玩家!
“你過來。”三個平靜的字。
秦川一平靜,蘇藥反而忐忑了,每次他這個樣子,都是心中醖釀陰謀的時候,他越是平靜,別人就越是遭殃,比如紀滄海,比如韓灩灩,比如他鐮刀下的無數亡魂。
蘇藥戀戀不捨放下鍵盤,起身走過去。
“啥事啊你?”她迎面問他,話音未落,卻被他一把摟在懷裏,那極大的讓人窒息的力氣,讓蘇藥的大腦在一瞬間空白一片。
當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被他箍在牆上,他的十指緊緊扣住她的,他好看的眉眼近在她眼前,她的額頭是他絲上正在落下的冰涼的水滴,而他敞開的胸脯卻炙熱地貼着她的,更加……讓蘇藥想死的是……他居然正在吻她!!!!!!!!
對不起,他實在忍不住。
而嘴唇一次被吮吸的感覺,蘇藥一輩子都忘不了。
啪!
蘇藥一腳踹開他!
緊接着一個耳光甩過去!
“我草!你流氓啊!!!!”氣急敗壞極度震驚極度惶恐極度不可置信的女壯士大吼起來,“就算你他媽長得好看!你他媽是個隱藏的技術宅!你他媽也不能對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天的女人下手吧!你他媽禽獸啊!老孃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麻痹的!她和紀滄海在一起的時候,都只牽過小手,那個渣男都不曾對她毛手毛腳過!
秦川……你丫的,原來是個禽獸……
什麼神器,什麼代練,媽的,她不要了!
蘇藥想立刻走人,可是又被秦川按在牆上,他垂着頭,臉上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可他眼中依舊帶笑,是的,這一巴掌,他該受。
“不是兩天,”他沉聲説,“是六年。”
是六年。
你知道,我想你的兩千多個日夜嗎?
你知道,我放棄留學的機會,就為了定居在你的城市,期望哪一天上蒼開眼,能讓我再次遇見你嗎?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嗎?
這三個字,讓我們剛剛還英勇無比的女壯士,傻了……
秦川嘆了口氣,撥開她凌亂在面前的長,他一手擁着她的後頸,一手擁着她的後腰,他再次把她抱在懷裏,他任由自己的一切炙熱都抵着她的身體。
他説:“藥藥,我再也不要你消失了。”
深深的吻再次落在她的唇上。
“原來你是……”
這一次,她依舊驚慌失措,可是不再推開他。
好吧,也許那句話説得對,每個女孩都渴望被心愛的男人以粗暴的姿勢按在牆上擁吻。
哦,除了女孩,女壯士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