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灩灩一個電話打給老陳的時候,後者正在辦公室裏午休,他泡着一杯上好的龍井,開着攝像頭,和懷孕五個月在孃家養胎的正房妻子視頻聊天。
“老婆啊,電腦輻射對小孩不好,你沒事就少上點網吧。”
老陳剛剛敲過去一句話,他的手機響了。
聽筒裏傳來韓灩灩嚶嚶嚶嚶的哭泣聲。
“怎麼了寶貝?”老陳連忙關了攝像頭,心疼地問韓灩灩。
“我被你們的破服務器欺負了!”韓灩灩嬌聲哭泣,滿腔委屈,“我剛剛觸任務劇情的時候,我掉線了!”
“那現在呢?不會被人搶走了吧?”大冬天的,老陳額頭有汗水流下來,他好不容易弄出公司的機密去討她歡心,要是白白便宜了別人,那她可不會放過他的……他還懷念着她的身體的美妙滋味。
“就是被人搶走了!”韓灩灩歇斯底里地大吼,“這不是我的錯!在我剛要拿到的時候,你們服務器把我卡下線了!”
不得不説,她撒謊的水平相當高明。
《人間》遊戲的玩家條款裏有一條:因遊戲服務商本身問題(如服務器卡線、遊戲Bug等)造成的玩家損失,可由服務商酌情承擔。
“好好好,小寶貝,我這就去幫你問問。”
老陳匆忙走去技術部門,磨了二十分鐘的嘴皮子後,又無奈地出來。
“寶貝啊,”他在電話裏對韓灩灩説,“技術部那邊顯示服務器今天一切正常,沒有出現過故障,你掉線是自己網絡的問題,哎,你別哭啊,你知道技術部那羣混賬不肯買我的帳的,可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寶貝你等着,我和我老孃舅去説説,你的東西,誰也不能搶你的。”
老陳又往樓上走去,他能空降到策劃部當主管,就靠着他有個在董事會的老孃舅,十分鐘後,他和他老孃舅一起走進技術部。
韓灩灩在電話那頭終於等到了好消息——“寶貝!”老陳興奮地和她説,“服務器回檔不可能,那會遭到別的玩家的投訴,也不能取消任務重做,我們查了下,目前任務中的人有一個是大夏國的國王,那也是不好惹的角色,不過技術部那邊好歹答應了,把你的任務進度調成和他們一樣,哈哈,你老公給力啊!快去享受遊戲吧,晚上老公要享受你哦,寶貝!”
韓灩灩破涕為笑,有個情人給她開後門就是好啊,在這個社會,再牛逼的人物也扛不住開後門的敵人啊,她連忙登陸游戲,看到的自己的人物全身赤裸,處在一片古樹參天的大森林裏,屏幕上是一種昏黃蒼涼的色調,而她身邊,正是在焦頭爛額找出路的、同樣全身赤裸的「滄海一聲笑」——看來技術部把她的任務進度調成了和紀滄海一樣,看他這落魄的樣子,一定是還沒找到神器。
她昨天剛剛和他許下白頭偕老的誓言,在今天就和他刀劍相向,夫妻反目。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韓灩灩一個大招甩過去。
“別別別!”紀滄海慌忙躲閃着敲字,“老婆,我們和好吧。”
“憑什麼?”韓灩灩鄙夷地看着屏幕上赤身果體的男人,“我剛辦了離婚手續。”
“老婆,你聽我説,目前的狀況是,卷軸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兩個賤人搶走了,他們使用卷軸後,就出現了一個傳送口,我是跟着進來的,就現自己在樹林裏一個人,到現在還沒找到出去的路。”紀滄海把韓灩灩走後的狀況大致説了一遍,最後説,“在這鬼地方,我們還是先和好吧,聯手把那兩個小賤人幹掉,現在也別內槓了,團結要緊!”
“哼,你可真聰明啊,我問過了,沒有被強制送回,就是任務還沒結束,他們也沒找到神器。”韓灩灩繞着周圍走了一圈。“我來過這裏,”她説,“這是東方的神農森林,估計是很深的地方了,全是時時刻刻在變換的迷宮,你沒回城卷,當然走不出去。”
“老婆,全靠你了!”紀滄海一聽神農森林,頭大了一圈,這是東方之主的地盤,人們之前都以為東方森林沒有主人,迷宮本身在變換,直到王神木出現在婚禮上大開殺戒之後,人們才知道東方森林早就有了主子,這噁心的迷宮,就是森林主人王神木設置的,免得玩家深入探險。
小瑪麗和三途川傳送過來的時候,隨機到了燕京城門口,由於他們是二人組隊狀態,所以還是在一起。
而紀滄海光潔溜溜一個人,被隨機傳送到了神農之林裏,他哭了,他包裹裏有回城卷,可是系統提示【特殊任務中,暫時無法打開。】
現在看到了韓灩灩,他簡直就像見了救星一樣,韓灩灩是牧師,牧師有個雞肋技能,叫做「組隊回城」,不用消耗回城卷軸,光憑技能本身,就可以把整個組隊隊員送回最近的城市。
不過遊戲裏的回城卷軸很便宜,到處有的買,用起來也方便,很少有牧師會浪費技能點去加這個雞肋技能,可是現在麼,這就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來吧,進組吧,我把你送出去。”
韓灩灩想了一會,決定和紀滄海和好,畢竟兩個人的力量,遠遠大於一個人,找神器,肯定會遇到很多boss級怪物,而紀滄海是戰士職業,她一個攻擊力低下的牧師,不能缺少了他的火力,頓時韓灩灩心中轉過數個惡毒的主意,她決定先好好利用他這個火力,在最後關頭,再把他弄死,一個人獨吞神器。
身為隊伍的主力輔助——牧師,若她不給他加血,不給他解毒,不給他消除負面BuFF,紀滄海這個只有火力的傻逼戰士,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拉了感激涕零的紀滄海進組後,韓灩灩一個回城技能,就把兩人送出了森林。
“既然是北方的神器,雪女的回憶,我們先去燕京城看看。”紀滄海説,“順便看看城裏的藥店和裝備店,還能不能用。”
他可不想一直光着,也不想看到那具長着她的臉的,給他戴了綠帽子的裸體。
蘇藥倒在書房的大沙上。
“ThanaTos,我不喜歡你。”
她雙手緊扣自己的腦袋,十指深深插進頭裏,她難受起來就是這副樣子,是的,她很難受,她想哭,可是忍不住笑,她想笑,又忍不住哭。
“ThanaTos,我不喜歡你,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我早就不是Suyao了,你也早就不是ThanaTos了,我不喜歡你,我為什麼還要喜歡你。”
“ThanaTos,我不喜歡你……”
她難過地抱着膝蓋,腦袋深深埋在膝蓋上,她喃喃着重複着,她好累,為什麼他當時那麼殘忍地拒絕她,這六年她怎麼過來的他知道嗎,當她好不容易有點忘記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出現,還要狠狠地撩撥她?
她不想這輩子,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你可以叫我秦川……ThanaTos這個名字,很久沒有人叫了。”
秦川站在她面前,艱難地斟酌着詞句,他也一樣不好受,他不知道該怎麼説他的故事,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她這種狀況,是的,吻她,是他衝動了,可是他積埋六年的感情,被她一次次挑撥得終於忍不住,而她一瞬間瘋狂的回吻讓他更加的按耐不住,他如往生城外死水一樣的心有多少年沒有熱過了,它們化成地獄的岩漿,煎熬着他的靈魂。
沉寂多年的死宅身體,真的略有不適應啊……
“是啊,很久沒人叫了,就像我也只在很久以前才喜歡你!”
蘇藥埋着腦袋,秦川聽不出她在哭還是在笑,在菜市場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冰冷的,他以為就算如此,也是過客了,他遠遠看着,遠遠記着,那就足夠——可是他沒想到,命運再次把她推到他的面前。
“藥藥……”秦川呆在那兒,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不是個擅於表達的人,他的一切只在鍵盤上鮮豔,他最終嘆了口氣,伸出手,替她把凌亂的長梳理整齊。
誰知蘇藥突然抬頭,一把拉過他的手,啊嗚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痛啊……
秦川哭笑不得,她真的就這麼在乎勝負嗎,哪怕咬他一口也是好的?
“如果你能解氣的話……”
他想着要不要把他另一隻手也給她咬一下時,蘇藥蹬地站了起來。
她揪住他的衣領——
只一下,就把他仰面摔在沙上。
秦川濕漉漉的額掛下來,蓋住了半個臉,他就那樣躺着,也不起來,而蘇藥望着他竟然還在笑的臉,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是你自己説的。”她惡狠狠地説。
“哦,你想怎樣?”禽獸笑眯眯,“只要你能好受點,我無所謂……”
哦,該死,他居然就躺在那兒,敞開着襯衣,叉開着腿,愜意地眯起眼睛來。
“好好好,你自找的,你知道我想怎樣。”蘇藥開始捋袖子。
“問題是——”秦川眯着眼,“你會嗎?”他可嚐到了,她剛才的回吻是多麼的笨拙,還需要他引導着她,才讓她學會吮吸他的舌——這姑娘,明顯連接吻都是初次嘛。
“關你屁事!”
“你會?那你懂嗎?”
“關你屁事!”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呢,你不是想把我怎麼樣嘛……”
“卧槽!”
女壯士終於被他刺激得甩開膀子,媽的,就讓他知道她這幾年上千本漫畫和小言不是白看的!
女壯士欺身壓在他身上,一手扳過他的臉,咬住他的嘴,一手去拉他剛換上的褲子——她就是想看到他難堪!就是想看到他尷尬的表情!他越難受,她心裏越有報復的爽快!
可秦川依舊愜意地眯着眼睛享受啊,藥藥,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粗暴,這樣不好,不好。
女壯士拉下他的半條褲子,正要進一步粗暴時,就在這關鍵時刻,書房另一端的電腦音箱裏,突然傳出一聲轟隆隆的雷聲。
那道雷彷彿是劈在蘇藥天靈蓋上的——她無比熟悉的技能聲音——這不就是銀月武士的招牌技能「狂雷擊」嗎!
銀月武士……紀滄海……
蘇藥連忙從秦川身上下去,她果然看到了屏幕上,滄海一聲笑正在對她的小瑪麗放技能。
她已經被他光溜溜的身體噁心得都不願去想為什麼他也能來任務中的,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攪擾她好事的傻逼,都——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