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月光滿滿預見你》在線閲讀 > PART 02 可怕變身

PART 02 可怕變身

午夜十二點,江邊夜市攤生意還很紅火,不少人坐在那裏吃着消夜、喝着酒,空氣中迴盪着男人划拳的聲音。

應映兒一個人,點了兩個小菜,開了一瓶可樂,安安靜靜地吃着。她從下午接到被炒魷魚的通知後,就什麼也沒吃,到現在已經餓得不行了。

她倒滿一杯可樂,一口氣喝了下去,緊緊皺着眉頭,一臉苦悶。不遠處的幾個男人相互對視了一下。一個長相還算不錯,卻染着一頭紅髮、戴着一排耳釘的男人拿着啤酒瓶朝她走來:“姑娘,一個人啊?”

應映兒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吃飯。

“哎,姑娘,和你説話呢!跟我們拼個桌啊,一個人吃消夜多沒意思啊!”男人動手拉扯着她。

應映兒有些被嚇住了,她本來只是隨便找了個看着便宜點的地方吃點東西,可沒想到會遇見這種陣仗:“不用了!我吃好了。”

應映兒甩開他的手,拎起包包站起來就要走。

“別走啊!”男人擋住她的去路,“陪我們兄弟幾個喝兩杯!”

應映兒使勁搖頭,低着頭退後幾步,忽然一把掀了桌子,然後轉身就跑。男人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跑上前抓的時候,只來得及抓住她的包包帶子,應映兒想也沒想就放棄了包包,自己一溜煙地跑掉了。

男人和他的同伴打開她的包包,點着錢包裏的錢,在她身後哈哈大笑:“你跑什麼呀,又不會吃了你!”

應映兒嚇得跑出去很遠,才敢回頭看一眼,因為一邊回頭一邊走着,一不小心被絆了一跤,猛地跌在地上,手臂磕在突起的岩石上,疼得她直掉眼淚。在微弱的路燈下,她查看了一下傷勢,手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真倒黴。”應映兒緩緩爬起來,雙眼紅紅的,卻強忍着不願意哭出來。她想打車回家,卻一分錢也沒有,只能拖着疲憊的身體沿着江邊走着。天上的月亮又圓又明亮,她一邊走,一邊想到下個星期就要交房租,而現在工作越來越不好找,憑她本科的學歷,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找到新工作!

想到這些,她恨不得從江面上跳下去!

“啊——都是你害的!潘爾君!”應映兒對着江面大聲喊,“渾蛋!恨死你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會死啊!你今天不給別人機會,明天別人也不會給你機會的!”

“你這麼高傲的人,怎麼懂得別人的悲苦!真想讓你來過過像我這種苦逼的人生!看你還怎麼高高在上地無視別人的乞求和悲苦!你也來嚐嚐吧!每天被錢逼得想死的人生!”

“你也來過過我的人生啊!”應映兒對着江面咆哮着,似乎想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部吼出來一樣。她沒注意到,天上那明亮的月亮正被天狗一點一點吃掉,然後忽然變成了詭異的紅色,變成了像是染着血一樣的月亮。

閃耀的紅光忽然在她眼前一閃,她被刺到,尖叫了一聲,頓時失去了意識。

而另一邊,剛剛在家裏洗完澡準備睡覺的潘爾君也忽然看見窗外紅光一閃,他皺緊眉頭,轟然倒地!

新聞裏,主持人正用興奮的語氣播報着:“本日天空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月全食,現在月亮已經完全變紅了!聽聞古老傳説,對着血月詛咒自己最恨的人,詛咒就會成真哦!各位觀眾朋友……”

夜,越來越靜,天上的月亮慢慢從血紅色變回了皎潔的白色……

一切似乎還和原來一樣,只是有一些人的命運就此發生了變化。

應映兒從昏迷中醒來,她皺着眉,慢慢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她被光線照耀得扭過頭去,看到隔壁的牀上躺着一個女人。那女人背對着她,她看不見她的臉。應映兒打量了一下四周,看來這裏是醫院的病房,外面的陽光明亮刺眼,好像已經下午了。應映兒吐了一口氣,凌晨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暈過去了,應該是有好心人把她送到醫院了吧。

運氣真好,應映兒動了動,感覺身體沒什麼不對,便下牀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哎,真奇怪,睡一覺起來,怎麼看東西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了呢?可是若覺得不一樣,又説不上哪裏不一樣。應映兒習慣性地抓了抓耳垂,看着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總覺得別人好矮啊,這個醫院的人怎麼都這麼矮啊?

因為有護士推着擔架車從她面前經過,病房的過道很窄,她不得不退回病房裏面。車子過去後,她剛準備出去,就在這時,她邊上病牀上的女人正好一個翻身,轉過臉來,和她面對面。應映兒看清了那女人的相貌後,愣住了。那是一張只稱得上是清秀的臉,臉上還有些擦傷。即使這樣,應映兒也一眼認出來,那是二十多年來一直在鏡子中出現的自己的臉!難道對面是一面鏡子?應映兒吃力地舉起右手揮了揮,對面的女人沒動,她又揮了揮右手,對方還是沒動!

天哪,難道是真人,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該不會是我失散的雙胞胎妹妹吧?應映兒正想着,那個女人慢慢地睜開眼睛,女人清秀的臉因為她的那雙大眼睛,瞬間變得漂亮了些。女人怔怔地看着應映兒,應映兒舔舔嘴唇,禮貌地笑笑:“你好。”

奇怪,嗓子怎麼這麼沙啞啊,聲音聽上去也很低沉,像是男人的聲音。應映兒咳了兩下,清清嗓子。她望向看着自己一動不動的女人説:“我們長得很像哈。”

奇怪,聲音還是那麼沙啞低沉。應映兒抬手捏了捏喉嚨,又咳了兩下,想把聲音變回來,她轉頭望着女人笑道:“我叫應映兒,你呢?”

女人盯着應映兒看了三十秒,然後慢慢地抬起手放在眼前看。她的手有些顫抖,纖細白嫩的小手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美麗,右手中指上的銀色指環正閃閃發光。

咦,她手上的指環自己貌似也有一枚。應映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手上空空如也,自己戴了六年的銀色指環不見了。

對面女人將手蓋在臉上,死死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初醒時那錯愕的表情消失無蹤,冰冷的臉上換上了一種複雜的表情:有不信,有震驚,還有些惶恐和慌張。

“你……怎麼了?”應映兒忍不住問。

女人轉頭,深深地望着她説:“我是潘爾君。”

“啊?潘爾君?我有一個上司也叫潘爾君哦。”應映兒愣愣地接口道。

女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説:“看看你自己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怎麼了?”應映兒奇怪地認真低頭抬手一看,眼前的手是一雙纖細修長乾淨的手,卻好像是一雙男人的手!

“哎?怎麼回事?”應映兒嚇得連忙用手摸自己的胸部,胸部平平的一片,她瞪大眼睛,帶着難以置信的哭腔問,“啊!我的……我的胸部呢?”

潘爾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他要怎麼回答?難道説:你的胸部在我身上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應映兒急得坐在牀上,瞪大眼睛問。

潘爾君也坐了起來,歪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倆的身體互換了。”

“不會吧……”

潘爾君冷着臉點頭,就算碰到這樣的事,他的臉上也依然一點表情都沒有。

“可是,為什麼會互換呢?為什麼呢?”應映兒胡亂地摸着自己的上身,可是她怎麼摸卻都是男人的身體,而且是一個健壯、高大又結實的男人身體。

潘爾君皺眉,冷漠地看着一直在揩他油的女人,最後終於忍不住道:“別再摸了!”

“啊!啊!啊!難道説?”應映兒猛然想起了她昏迷前那惡毒的詛咒!那苦逼的人生也讓潘爾君來嘗一嘗……

不會詛咒成真了吧?應映兒依然不敢相信地使勁搖頭:“怎麼可能會這樣?我變成男人了嗎?那男人的那個……那個我也有?”應映兒説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眼神往下往下一直往下,難道我有……想到這裏,她的手就忍不住偷偷往下往下再往下。

“你要是敢摸,你就死定了!”冰冷的聲音,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表情,應映兒轉頭看着自己的臉,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臉也會放射出這麼冰冷的氣質與壓迫感!

應映兒的手停在半空中,紅着臉,尷尬地收回來狡辯:“什麼……什麼!我沒有……沒有要摸啊!”即使潘爾君的模樣變了,可是他的氣場沒變,那種讓人不由自主臣服他、害怕他的冰冷眼神完全沒變。

兩人相對無語,都被變身這件事情震撼得無法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應映兒才弱弱地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潘爾君閉上眼睛道:“順其自然。”對於這種靈異事件,即使是一向把事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潘爾君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覺得,既然老天爺要耍他,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耍個夠。

“啊?”應映兒一臉納悶的樣子望着他。

潘爾君看着她,緩慢地説:“請不要用我的臉露出這種表情。”

“什麼表情……?”她疑惑地瞥他。

“白痴一樣的表情。”

“你説誰白痴?”她不爽地瞪着他。

“反正你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就是了。”潘爾君強忍着抓狂的衝動,他真的無法忍受自己英俊的、有着貴族氣質的臉被人用這種白痴的表情糟蹋。

應映兒不屑地“嘁”了一聲,心裏道:他自己面癱,還不許別人有表情,什麼世道啊。

直直地在醫院的病牀上躺了半天后,應映兒覺得她人生最大的挑戰來臨了!是的,她想上廁所!應映兒偷偷瞥了一眼潘爾君,只見有着她的身體和容貌的潘爾君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應映兒憋得難受,翻了一個身,使勁地夾緊雙腿。都説世界上有兩件事情是憋不住的,一件事情很高尚卻不時常發生,一件事情很低俗卻天天經歷。沒錯,那就是愛和小便。唔——忍不下去了!應映兒猛地翻身坐起,轉頭對潘爾君道:“喂,我……我想上廁所。”

潘爾君慢慢地睜開眼睛,淡漠地看着她。

應映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低下頭説:“我真的想上嘛。”

“忍着。”酷酷地丟下兩個字後,潘爾君轉過臉不再看她。

“我忍不了了!”應映兒捶着牀道,“難道我們的身體一天不換回來,我就一天不上廁所?”

潘爾君揹着身體不睬她。

應映兒瞪着他:“你是男人哎,被看一下有什麼關係啊?我才不管你哪,我就要去,我才不想身體沒換回來前就被尿憋死!”

應映兒説完走下牀,穿上拖鞋,往門外走去。潘爾君轉身看她一眼,居然也坐起來,下牀穿拖鞋,跟在她後面走出病房。

應映兒轉身問:“你幹什麼?”

潘爾君一邊走一邊很淡定地回答:“和你一樣。”

“什麼?”應映兒停下腳步,和我一樣?我去上廁所,那麼他也是?想到這裏,應映兒的臉唰的一下紅彤彤的,她一把拉住已經走到廁所門口的潘爾君道,“等一下。”

潘爾君疑惑地抬頭望她。

應映兒咬牙笑道:“呵呵……我們,還是……還是忍着好了。”

潘爾君看着應映兒,冷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他甩開應映兒的手道:“不。”

應映兒拉住潘爾君,簡直快哭出來了。如果他去上廁所,自己豈不是要被他看光光?一想到這兒,應映兒就受不了地叫:“別這樣啊——我們忍着吧,啊?忍吧!”

“不要。”潘爾君搖頭拒絕。

應映兒死死地抓住潘爾君道:“要不,要不我幫你,你幫我好了!”

潘爾君皺着眉頭,有些不能理解她的你幫我、我幫你是什麼意思,不會是……

“好嗎,好嗎?求你了!我幫你脱,你幫我脱,誰也不佔誰便宜。”應映兒雙手合十,一臉哀求的表情。

“誰想佔你便宜。”潘爾君冷笑道,“還有,不是和你説過別露出那種白痴表情嗎?”

“哦。”應映兒擺正面孔,用眼神期盼地望着潘爾君。

潘爾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為什麼即使她的臉上沒表情,看着還是這麼白痴?

在應映兒的強烈建議下,潘爾君妥協了。因為醫院的女廁所有人,所以兩人一起進了男廁所。醫院的男廁所一邊是沒有隔間的小便池,一邊是有門的隔間廁所。應映兒和潘爾君選了隔間進去,應映兒轉身關上門,回頭望着潘爾君道:“開始了哦。”

潘爾君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應映兒反問:“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潘爾君默然,應映兒上前準備幫潘爾君脱褲子,小小的隔間裏不知道為什麼氣氛忽然曖昧起來。應映兒舔舔嘴唇,使勁壓抑住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狂跳的心。該死,自己脱自己褲子有什麼好臉紅的!

應映兒顫顫地伸手:“我脱了哦。”

潘爾君伸手抓住應映兒的手:“還是算了吧。”

“哎呀!我來脱啦!”應映兒死命糾纏着。

“我説算了!”潘爾君已經生氣了,想推開她,卻發現自己的力氣沒她大!

“沒事的啦。”應映兒已經開始動手了。

“我説算了!放開!”潘爾君氣得臉已經有些紅了。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爭爭吵吵之時,隔間的門被拉開了,一個帶着怒氣的聲音對他們吼:“你在幹什麼?”

應映兒回頭看,一個掃廁所的大伯忽然衝上來,拉扯應映兒的衣服,很正義地叫:“你個小青年,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在大白天干這種事呢?走,跟我去警察局!”

啊?什麼?應映兒回過神來一看,只見自己正將潘爾君壓在牆壁上,兩隻魔爪正扒他的褲子,而潘爾君滿眼怒氣地看着她。這個……這個……這幅畫面在外人眼裏怎麼看都像是一副強姦未遂的樣子啊!天,這個誤會有些大啊!

潘爾君一把推開應映兒,低着頭快步走了出去。

應映兒尷尬地甩甩手,望着老伯不好意思地笑:“大伯,這件事……是誤會啊。”

“誤會什麼呀誤會,我親眼看見的。姑娘別怕,抓他到警察局去,這種流氓就是要關起來。”老伯不依不饒地揪着應映兒。

應映兒苦着臉,望向潘爾君求救道:“你倒是説話啊!”

“你還想威脅人家姑娘?”老伯怒喝。

“我哪兒有!”應映兒苦笑得緊。

潘爾君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應映兒一眼,目光微緊,轉身幽幽地對老伯説:“老伯,是誤會,我們鬧着玩的。”

掃廁所的老伯疑惑地來回看着他們倆,莫非真的誤會了什麼?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開放!

老伯放開應映兒,絮叨道:“以後不能這樣啊,這是醫院,可不能幹這種事。”

“是、是、是。”應映兒不住點頭。天,好丟人啊,以後自己撒尿自己解決吧!看就看吧,反正他看我、我看他,我也不吃虧!還能怎麼辦呢?想開點吧!

應映兒和潘爾君前後腳回到病房。秦御居然坐在自己病牀邊,隨手翻着雜誌,牀頭櫃上放着嬌豔的鮮花和新鮮的水果。

秦御笑着望向剛從廁所回來的潘爾君和應映兒:“潘總,映兒,你們沒事吧?”

應映兒看見他,先是一愣,沒想到他會來,然後慌忙擺着雙手,笑得一臉燦爛:“沒事,沒事,你怎麼來了?”

秦御似乎沒想到“潘爾君”會對他這麼熱情,有些微愣道:“哦,我聽説映兒住院了,就來看看她。”

眼神瞥嚮應映兒,卻見她只是冷着臉,從他身邊走過,回到病牀,順便丟了一個冷冷的眼神給傻站在門口的應映兒。

秦御笑着從水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低着頭,柔聲問躺在病牀上的潘爾君:“吃蘋果嗎?”

潘爾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拒絕:“不吃。”

秦御也不惱,將蘋果放回籃子裏,奇怪地問:“你不是很喜歡吃蘋果嗎?”

潘爾君拿了一份財經雜誌翻了翻,冷冷地道:“你記錯了。”

應映兒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該死的潘爾君,他那是什麼態度啊?秦經理給他蘋果吃,他應該馬上感恩戴德地接過去啊!他跩什麼跩啊?

秦御笑得温柔:“那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應映兒感動地望着他,秦經理人真好,要是她在自己身體裏的話一定會開心死的。

可是潘爾君居然只是抬眼望了一下秦御,用那張討人厭的冰山臉説:“不用了,我現在想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趕快滾吧!

應映兒聽了這話,氣得在病牀上滾來滾去,抓心撓肝地壓抑住自己想跳起來掐死潘爾君的慾望。

秦御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應映兒會這麼冷淡。在他的印象裏,他的小學妹每次和他説話總是很熱情,只要自己稍稍對她示好,她就會開心地蹦來跳去的,所以他一直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丫頭。一聽説她出了車禍,馬上就來看她。可是……她居然用這樣的態度對他。秦御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他有些弄不清楚為什麼心裏會有一股淡淡的酸意和微微的疼痛。

他慢慢站了起來,對着牀上的潘爾君澀澀一笑:“那你……好好休息吧。”

潘爾君眼皮都沒抬一下地“嗯”了一聲。秦御轉身,對着應映兒有禮貌地點了一下頭:“潘總,那我先回去了,祝你早日康復!”

應映兒點點頭,眼神一直跟隨着秦御,她望着秦御温文爾雅的側臉,挺拔的背影,優雅的走姿,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完美!這麼完美的秦經理百忙之中抽空來看自己,可是,這個潘爾君居然擺張臭臉給他看!

當秦御走出病房,帶上房門的那一剎那,應映兒一躍而起,跳到潘爾君面前指着他的臉道:“喂!你怎麼能這樣對秦經理?連個笑臉也不給!”

潘爾君繼續翻着手裏的雜誌,對爆發的應映兒瞟都不瞟一眼。應映兒氣得衝上前去將他手裏的雜誌奪走,扔到一邊,氣呼呼地瞪着他吼道:“他要是因此討厭我怎麼辦?”

潘爾君優雅地轉過頭,眨了一下眼,慢悠悠地問:“你喜歡他?”

應映兒聽他這麼一説,臉唰的一下紅了,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什麼什麼什麼喜歡啊?”

潘爾君對着應映兒勾勾手指,應映兒彎下身來靠近他:“幹嗎?”

潘爾君歪頭看着滿臉通紅的應映兒説:“不要用我的臉對男人露出那種表情。”

應映兒問:“什麼表情啊?”

潘爾君抬手,使勁在應映兒額頭上彈了一下道:“迷戀。”

應映兒吃痛,猛地後退一步,捂住額頭揉着:“迷……迷戀?我哪有?哪有啊?”

潘爾君鄙夷道:“滿臉都是!”

應映兒慌忙捂住臉,使勁揉着,紅着臉:“你胡説!”

潘爾君不睬她,轉身從秦御送的水果籃裏挑了一個橘子吃。

應映兒瞪他一眼,那是送給她的耶!他憑什麼吃?

應映兒走到水果籃前,拿起秦御剛才遞給潘爾君的那個蘋果,蘋果是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她慢慢地走到窗户邊,探頭向樓下張望,可惜張望了半天也沒看見秦御的影子。應映兒有些失望地退了回來,她轉身有些迷茫地望着潘爾君問:“你説,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換回來?”

潘爾君手上又換了一份不知道哪裏來的財經報紙,正認真地看着。應映兒看他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低下頭擺弄着手裏的蘋果,眼圈有些紅紅的,她小聲地問:“會不會換不回來了?”

潘爾君抬眼,靜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搭理她。

應映兒又問:“你怕換不回來嗎?”

應映兒望向窗外,一陣寒風掠過,高大的梧桐樹上的最後幾片葉子也慢慢地飄落下來。她望着手裏的蘋果,低聲説:“我很怕。”應映兒説完這句話,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往下掉。

“你敢哭出來試試!”一直沒説話的潘爾君忽然坐起身瞪着她,冰冷的語氣裏帶着不耐煩。

應映兒被他一瞪,眼淚在眼眶裏來來回回地打轉,就是不敢掉出來。暈,為什麼她這麼怕他?這麼聽他的話?連應映兒都鄙視自己。

潘爾君低頭翻了一頁報紙,一邊隨便地掃着報紙上的字一邊説:“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想辦法換回我的身體。”説到這裏,潘爾君抬頭很認真地看着應映兒説:“你只要跟着我就好,懂了嗎?”

應映兒愣愣地看着他點點頭,潘爾君又低下頭去看報紙。應映兒看着這樣的潘爾君,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很靠得住。有他在,自己應該不用擔心什麼了吧。

兩人在醫院裏住院觀察了一天。醫生表示他們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了,交完住院費就可以回家了。

中年醫生推推眼鏡説:“你們身體都沒什麼問題,僅僅是受了一點擦傷。”

應映兒嘆氣,是啊,身體上是沒什麼大問題,可是靈魂的問題就大了。有一句話怎麼説來着,你得到了我的身體,卻得不到我的靈魂!瞧瞧,這句話説得多好,説出了重點,靈魂和身體分開了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可不是完整的人了是什麼?妖?人妖?

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啊。

交過住院費以後,兩人一起走出醫院。

“現在怎麼辦?”應映兒看着馬路上來往的車流問,“我是不是應該回你家啊?”

潘爾君問:“回我家幹什麼?”

應映兒説:“裝作是你啊,不然你要這個樣子回家嗎?”

潘爾君搖搖頭説:“不用,我一個人住,你呢?”

“我啊,我和兩個室友一起住。”應映兒大學畢業以後就留在寧波工作,和兩個女孩一起在離市區不遠的地方合租了房子。她的老家在安徽,一年難得回去一次。

潘爾君皺眉想了一會兒説:“收拾東西,過來跟我住。”

“啊?跟你住?”應映兒嚇得睜大眼睛。

“要不然怎麼辦?難道你要我回去和你兩個室友住?還是你帶着我的身體回去住?”潘爾君瞪她,“還有,跟你説過多少遍了,不要用我的臉露出這種白痴的表情!”

應映兒不服氣地嘀咕:“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面癱臉。”

潘爾君危險地眯着眼:“你説什麼?”

“沒有啊。”應映兒使勁搖頭,打哈哈道,“我説……這裏的出租車好難打哦。呵呵!”

“很難打嗎?”潘爾君伸伸手,一輛綠色的出租車緩緩地停在他們面前。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轉頭看着在車外乾笑着的應映兒道,“別再站在那裏傻笑了,上車。”

冬天的城市,沒有一點兒景色可言。應映兒討厭過冬天,她很怕冷,一到冬天她就穿得很臃腫,飯量會變得很大,會發胖,皮膚會變得乾燥,臉上經常冒出小痘痘。對於她來説,冬天是四季中最多餘的季節。

應映兒和潘爾君一起下了出租車。一陣寒風吹過,應映兒冷得縮了縮脖子,對着手哈了一口氣。她轉頭看了一眼好像一點也不冷的潘爾君説:“一會兒你上去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被王琦琳和楚寒看穿了。”

潘爾君淡淡地道:“知道。”

應映兒對着他乾笑了一下,他真的知道嗎?看他那張臉冷得就像是來要債的一樣。剛才在出租車上和他商量了好半天,他才同意先來她住的地方取東西。其實説是商量,也就只有她一個人在説話,他只是偶爾皺皺眉頭,最後點了個頭表示同意而已。真是沒見過比他更會裝酷的人,搞得出租車司機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眼神里貌似帶着一絲詫異和鄙視。也是,哪有長得這麼帥的男人對着一個長相平凡的女人低聲下氣的?除非他是吃軟飯的。

應映兒嘆了一口氣,帶頭走在前面。她租的小區地段不好,應映兒每天早上都要坐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才能到公司。不過也因為這樣,房租便宜一些,而且小區清靜幽雅,保安措施也不錯,她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年多了。

兩人一起上了六樓,應映兒站在房門口,對着潘爾君道:“記住哦!裏面長頭髮的女生叫王琦琳,短髮女生叫楚寒。王琦琳話多,楚寒話少,兩人一個好動一個好靜,她們……”

潘爾君揮了下手打斷應映兒的介紹:“行了,我會看着辦的,你別緊張。”

應映兒拍拍胸口:“我能不緊張嗎?對了,你先笑一下我看看。”

“笑?”

“就是這樣。”應映兒示範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潘爾君睬都沒睬她,面無表情地轉身拿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門剛打開,就聽見客廳裏王琦琳的咋呼聲:“你還知道回來啊?説,去哪裏了?”

潘爾君眨了下眼,看着客廳里正做着海藻面膜的兩個女孩。長髮女孩穿着卡通的熊貓睡衣,整個人窩在客廳的大沙發裏看電視,電視的音量開得很大,裏面正播放着購物廣告。短髮女孩穿着卡通的機器貓棉睡衣,正抱着筆記本電腦窩在沙發上玩。

“喂!問你話呢!”王琦琳一副晚娘臉,配上她臉上的海藻面膜,更是恐怖得和女鬼一樣,別説應映兒,就連潘爾君都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她出車禍了。”應映兒趕快幫潘爾君答道。

王琦琳這時才注意到變成潘爾君的應映兒,只一秒就看了個通透:穿名牌,戴名錶,英俊高大,氣度不凡,是難得一見的極品男人。她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問變成應映兒的潘爾君:“新交的男朋友?”

潘爾君立刻搖頭,滿臉不屑,怎麼可能,他會這麼沒眼光?

“確定?”王琦琳再次問了一遍。

潘爾君肯定地點頭:“確定。”

王琦琳得到答案之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唰”的一下衝進了房間,只聽裏面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儼然變身成一個性感美女。只見她甩了幾下美麗的大波浪長髮,風情萬種地朝應映兒走來,一邊走一邊笑着放電,使勁放電,她輕輕抬起纖纖玉手,用如黃鸝一般清脆嬌弱的聲音説:“嗨,你好,我是王琦琳。”

此聲一出,就連從頭到尾一直專心盯着電腦屏幕的楚寒也抬起頭,看了一眼王琦琳,和應映兒一起做了一個嘆氣的表情。又泡帥哥,這丫頭,只要看見美男就上去泡,她不但泡,還有三個“凡是”:

凡是姐妹的帥哥不泡;

凡是GAY的帥哥不泡;

凡是結婚的帥哥不泡。

應映兒在心裏做了一個無力的表情,昔日最好的朋友對着你放電,對着你進行視覺強姦、思想意淫,一副“我要泡你,我很想泡你”的樣子,你會是什麼感覺?別人她是不知道,但是應映兒現在只覺得無力,抬起自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面無表情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潘爾君。”

“呵呵,呵呵,很高興認識你。”王琦琳使勁地握着她的手,手指還有意無意地在她的手心撓了兩下,應映兒渾身一抖。王琦琳嬌笑着靠上前去,準備揩油,應映兒迅速轉身讓開,對着潘爾君説:“應映兒,你不是要去收拾東西嗎?你的屋子是那一間嗎?”説完指了指自己的房間。

潘爾君瞭然地點了點頭,走進房間。應映兒隨後跟上,並且迅速關上房門,阻止王琦琳追進來。應映兒的房間不大,東西卻堆得滿房間都是。

“呵呵,有點亂哈。”

潘爾君淡淡地看着猶如垃圾場一般的房間,牀上堆滿了不知是洗過還是沒洗過的衣服,桌子上滿是拆了和沒拆的零食。鋪着泡沫墊子的地板上,雜誌和垃圾堆在一起……

這叫有點亂啊?潘爾君極度嫌棄地嘖嘖了幾聲。

應映兒有些尷尬地將大咧咧地丟在牀上的內衣用髒衣服遮起來,又轉身從滿是衣服的衣櫃裏取了幾件衣服出來,又從牀上挑了幾件,正要往小箱包裏塞,只聽潘爾君道:“好了,不用塞了。”

“為什麼?”

“我不會用你的東西。”潘爾君嫌棄地皺眉,“簡直和從垃圾場裏撿出來的一樣。”

應映兒不爽地瞪他,這個傢伙,動不動就喜歡罵人家垃圾,真是夠討厭的。她憤憤地將衣服丟在小箱包上:“我還不想借給你穿呢!”

應映兒帶上了她的筆記本電腦,還是把最喜歡的幾件衣服裝進了小箱包裏,轉身望着連坐都不想坐下的潘爾君説:“你等下出去要和她們好好説,就説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一起完成才和你住在一起的,知道吧?”

潘爾君無所謂地點點頭。

應映兒抱怨:“喂,你別總是惜字如金好不好?你現在是我耶,拜託你演得像一點好不好?好歹要笑一笑嘛。”

潘爾君看了她一眼,然後站到衣櫃的鏡子前。鏡子裏的女孩有一張清秀的瓜子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記得以前這張臉上總是帶着笑容,現在卻一臉嚴肅的樣子。

其實他不是不會笑,只是覺得沒什麼事情值得去笑。

出去以後,潘爾君簡要説了一下自己要搬出去住一陣子,等公司的事情忙完就會回來。

王琦琳不相信的目光使勁在他們倆身上來回掃射着,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人的關係不會這麼簡單。她將潘爾君拉到一邊,塞給他一袋東西,悄聲道:“送你的。”

潘爾君皺眉,看了看手上的袋子:“什麼東西?”

“你懂的。”王琦琳笑得有點賤賤的,一手拍在潘爾君的屁股上,附在他耳邊賊賊地道,“要好好利用哦。”

説完,還使勁地捏了兩下他的屁股,奸詐地眨眨眼睛。

潘爾君連忙拍開她的手,非常嚴厲地瞪着她,王琦琳被他忽然散發出來的氣場震得後退了一步。

潘爾君瞥了她一眼,咬牙強忍住怒氣,轉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王琦琳拍着被嚇到的心臟,自言自語道:“這丫頭,搞什麼,怎麼這麼兇?”

應映兒拎着箱子跟了出去,在電梯裏,潘爾君丟給她一包東西,他的語氣裏隱忍着強烈的怒氣:“你朋友給你的。”

“哦。”應映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打開袋子一看,一套大紅色的性感內衣。

應映兒看了一眼性感內衣,看了看目不斜視盯着電梯門的潘爾君,他的眼裏似乎閃動着洶湧的怒火。

她的眼珠轉了轉,壞笑着説:“今天晚上,你記得穿上啊,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要穿紅色的內衣,不然要倒黴的。”

潘爾君無所謂地瞟她一眼:“你還不夠倒黴嗎?”

“就是因為倒黴才要穿的。”應映兒強調道。

潘爾君淡淡地瞟她一眼,眼神鋭利,帶着強烈的警告。

應映兒被他這麼一看,嚇得轉過臉,不再看他。她摸摸鼻子,抿抿嘴巴,這傢伙一點兒玩笑都開不得,真無趣。

房間裏,罪魁禍首王琦琳一副無聊的模樣看着楚寒:“我覺得,我的三個‘凡是’要改改了。”

楚寒抬眼瞄了她一下,用眼神問:為什麼?

王琦琳嘆氣:“凡是帥哥都屬於這三個‘凡是’,這年頭哪裏有既沒有主,又不是GAY,又不是姐妹男友的帥哥啊!”

楚寒想了想,點頭問:“那你想怎麼改?”

王琦琳挑眉笑:“當然是改成:凡是帥哥都不能放過,見到一個調戲一個,見到兩個調戲一雙,這才是我們華麗麗的人生啊!”

楚寒眯眼,淡定地劃清界限:“是你,不是我們。”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