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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敗在何處

“阿楚,”

趙嵩將金盒子遞過來,説道:“這個送你了。”

楚喬一愣:“那怎麼行?這麼貴重的東西。”

“哎呀你就拿着吧。”趙嵩不由分説的把東西塞到楚喬的手裏:“我拿着也沒用,你知道我的,我新鮮一會就不喜歡了,到時候還是得給別人,那還不如先給了你。你身子弱,燕洵也是個冷心冷肺的傢伙,這麼冷的天還讓你東奔西跑的,我聽説你剛從北面回來,是嗎?”

“恩,”楚喬點了點頭,説道:“我去北方辦點貨,是世子在燕北的一些小生意。”

“我宮裏有西瑟俄人新送來的雪皮襖,特別暖和,等回去我打發人送到你那去,你記着穿啊。”

“恩,”楚喬一笑:“多謝你了。”

“那成,我先回去了。”

楚喬一愣:“你不參加待會的田獵嗎?”

趙嵩搖了搖頭:“田獵要好幾天呢,今天是人獵,一羣人圍着幾個小奴隸射箭,我可沒那愛好。我就是來找你的,現在找到了,我就要先回去了。”

楚喬點了點頭,正要説話,突然只聽一個奸細的聲音高聲叫道:“哎呦餵我的小祖宗,奴才可沒那個意思啊!”

楚喬兩人轉過頭去,只見兩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站在趙嵩的帳篷前,肩並着肩,他們輪廓都極深,有七八分相像。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眼神凌厲,穿着一身寶藍色的袍子,外批大裘披風,像是一隻健壯的小豹子。另外一個一身灰白的大裘顯得有些舊,剛剛到大腿,似乎還有點短,眼神淡漠,如冰雪搬冷冽。他們身後只跟了稀稀疏疏幾個個頭矮小的下人,並無車馬,藍袍少年冷冷的瞪着一名二等內侍服的小太監,怒聲説道:“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小太監被踹了一腳,一條膀子都幾乎掉了下來,一邊哎呦着一邊叫道:“奴才的意思是,這塊營地是圈給十三殿下的,十六殿下您不能用啊。”

少年聲音低沉,聞言眼神頓時一寒,他一把抓住小太監的脖領子,怒聲説道:“那我被分到哪裏?”

“您,您被分在西面的林子旁。”

“是嗎?”少年冷笑一聲:“好地方啊,我沒記錯的話,那旁邊是關畜生的馬圈吧。”

“這個,這個,奴才們會小心點,不讓那些畜生半夜吵着十六爺的好夢。”

“於德祿!”少年眼睛一瞪,登時大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十六!”低沉的嗓音頓時響起,一旁灰白大裘的少年伸手攔在少年的身前,沉聲説道:“別惹事。”

“我哪惹事啦?”少年怒聲説道:“十四哥,我就不明白,都是父親的兒子,憑什麼有的人被眾星捧月的捧在中間,有的人卻要被分到邊角跟畜生在一起。還不是這羣狗奴才,狗眼看人低!”

“別説了,”十四轉過頭來,對着於德祿沉聲説道:“祿公公,麻煩你帶路,帶我們去營地扎帳篷。”

“是,是。”於德祿連滾帶爬的爬起身來,在前面領路。

“等等!”

趙嵩突然叫了一聲,幾步走上前去,十六見了他,頓時眼睛一瞪,就要衝上前來,卻被一旁的十四一把拉住。

“十三哥。”

趙嵩點了點頭,對着於德祿説道:“祿公公,今天的田獵我不參加了,這地方讓給十四弟和十六弟吧。”

於德祿聞言一愣,小心的看了眼趙嵩,隨即問道:“那明天呢?後個呢?十三殿下一直不來了嗎?”

趙嵩哈哈一笑,説道:“明天再説明天的,就算去和畜生當鄰居也沒什麼,你別忘了,我小時候可還在馬圈裏睡過覺呢,沒事。”

“這個,”

於德祿正想説話,十四突然截口道:“多謝十三哥美意,十六弟年紀小,不懂事,這地方還是給十三哥留着吧。十六,我們走。”

説罷,拉着十六皇子轉身就走。

於德祿一愣,隨即趕緊追在後面。

楚喬走上前來,眉頭輕輕皺起,向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望去。

“這是老十四,單名一個颺字,最是彆扭。你可能沒見過他,他和十六的母親都是罕賈人進獻給父皇的寵姬,出身低微,向來都在西五宮那邊不往你們那頭走的。”

“哦,”楚喬點了點頭,靜靜不語。

“行了,我走了,你去找燕洵吧,小心點諸葛玥,我昨晚在宴會上見過他了。他可不像是以前了,你提防着點。”

楚喬點頭:“我知道了。”

趙嵩帶着侍衞,爬上馬背,還不忘回頭交代道:“沒事別四處轉悠,景邯他們當初都是見過你的,小心別露出馬腳。魏舒遊這次也來了,你和燕洵壓着點火。”

女孩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有事趕緊派人通知我,別自己傻呵的挺着。”

楚喬哭笑不得的説道:“你再不走天都黑了。”

“哼,”趙嵩轉過馬頭,一邊走一邊嘟囔道:“就知道催我走,沒良心的,早晚你會知道誰最有人情味。”

“駕”的一聲響,趙嵩帶着一眾人呼嘯而去,楚喬看着趙嵩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西面的晚霞竟是那般的温暖,讓她都幾乎感覺不到凌厲的北風了。

回來的時候,剛好路過西邊的林子,遠遠的,只見十四皇子趙颺和十六皇子趙翔正和幾個下人在一起支帳篷。楚喬暗暗記在心頭,只是看一眼,轉身就向燕洵的營地走去。

剛一拉開簾子,温暖的蘭香頓時撲面而來。燕洵並沒有抬頭,似乎正在寫什麼東西,聲音平靜的説道:“趙嵩走了?”

楚喬看着燕洵,徑直坐在火盆旁烤手:“你倒是聰明。”

燕洵長吁一口氣,將剛寫好的文書放在書案上,撂下筆,説道:“他從小就玩不來這樣的節目,走了也不奇怪。”

聽着燕洵風輕雲淡的用節目二字,不知為何,楚喬頓時心下一寒,她抬起頭來,沉聲問道:“他玩不來,那你呢?”

燕洵皺眉:“你問的是以前還是現在?”

“都有。”

“阿楚,”燕洵走上前來,蹲在楚喬的身邊,説道:“你知道我父親當年敗在什麼地方嗎?”

楚喬仰着臉,卻並沒有説話。燕洵淡淡一笑,笑容苦澀,卻又含着淡淡的血腥之氣。

“他敗就敗在太過心軟,敗在太重情義,他曾經有機會廢了夏德帝自己登基為王,帶着燕氏一脈迴歸趙氏族譜,但是他沒有。他後來也本有機會殺了前來征討的大將軍蒙闐,但是他也沒有。於是他最後就被趙正德抄了家,被蒙闐砍了頭。早在進入聖金宮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這一生決不能像他那樣。”

年輕的燕世子站起身來,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漆黑如同深邃的滄海,舉步向外走去。

手掀開簾子,男子停住了身子,沉聲開口道:“如果無法接受,今晚就留在帳篷裏,不要出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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