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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白盡毀

清晨,天微微亮的時候,白畫塵忽然從坐着的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直丟麥濛濛,將她驚醒。麥濛濛睜開雙眼,茫茫地望着他,只見他對她做了個有危險的手勢。

麥濛濛反應迅速地叫醒太子黎,黎爾倒也不笨,沒有開口説話,三人都緊張地望着深林四周,麥濛濛讓黎爾貼樹而站,自己擋在他身前。

聽着深林的腳步聲,人數並不少,至少有兩百朝上而個個腳步輕盈,並非一般操練的士兵。

白畫塵和麥濛濛對望一眼,這一眼之間便商量好了是走是留。

沒一會兒,大隊人馬便已現身,他們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手裏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帶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他遠遠地就叫起來:“濛濛啊,好久不見,可想死你齊叔了。”

麥濛濛眨眨眼睛,收起手中的武器,不敢相信地問:“齊叔?你怎麼在這兒?”

“哎喲,林家小子叫我來這裏接你,我哪敢不來哦。”齊叔叔便是林御為麥濛濛搬來的救兵,當年是個惡名昭彰的江洋大盜,後來被林家老爺子招安,金盆洗手後,專門保護林家的貨物運輸。

“他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裏?”麥濛濛瞪大眼睛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裏呢!

“公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到你們的逃跑路線哪。”齊叔像是林家所有的人一樣,説起林御就是一臉的自豪和喜歡,“公子不止安排了我在這裏接你,還安排了老宋頭在通往獼國邊境的路上去接你們。”

“啊啊啊!那、那……宋爺爺接到我朋友了嗎!”麥濛濛激動地問。

“接到了啊,三個小子吧,都還有氣呢。”齊叔一直笑呵呵地答道。

“啊啊啊——啊白白沒事!啊白白沒事!太好了!”麥濛濛跑到白畫塵站着的樹邊大喊,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了,“嗚嗚,小御,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嗚嗚。你最好了。”

“濛濛啊,你要哭就見到公子之後哭嘛,現在哭幹啥子喲。”

“我開心嘛。”最近過得太壓抑了。

“你真傻喲,跑什麼跑,你就是站着不動,也沒人能傷到你呀。”

“是啊是啊。”麥濛濛使勁點頭,“我終於發現了,林御比我更適合當皇衞。”

這話要是給林御聽見,肯定又會罵得她狗血淋頭。

“公子讓我們送你到臨國西鄖城,他説在那裏會合,一起坐船回獼國。”齊叔叔繼續交代林御的安排。

“好。”麥濛濛眯眼笑着答應,對於林御的安排,她永遠是言聽計從,千依百順的。

“不太好吧。”白畫塵出聲反對,“這麼多人一起走,一定會引起臨國官方的注意,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押了一批貨物正是給臨國軍隊的。”齊叔説完,又有些不高興地説,“你擔心我們公子能沒想到,盡瞎操心。”

白畫塵冷眼微瞟,麥濛濛連忙拉過他説:“別生氣,齊叔就是這樣的,對林御像神一樣崇拜,不許任何人質疑的。”

白畫塵瞅了她一眼,涼涼地道:“説得好像你不是這樣一樣的。”

麥濛濛抓抓頭髮笑道:“嘿嘿,我也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的。”

很快,大隊人馬黑壓壓地上路了,麥濛濛和太子黎被安排在馬車上坐着,馬車的窗户打開,齊叔叔騎着馬在外面和麥濛濛拉着家常,無非是説林家大院裏的那些事。麥濛濛曾經每年都會陪林御回家住一段時間,所以對林家的事也相當熟悉,説到那些好玩的事的時候,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濛濛你當什麼皇衞啊,這皇衞有啥好當的,不如跟你齊叔一起運貨,這工作絕對適合你,哎,我説真的,你這身力氣不搬貨都可惜了。”

“得了齊叔,你每次見我都這樣説。”麥濛濛爬在窗邊笑,還未答應,就感覺到身後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她。她回頭望去,只見太子黎特別緊張地看着她,她安慰地望着他笑笑,轉頭對齊叔説,“我不要搬貨,我就要當皇衞。”

“得,隨便你,公子都不管,那我也不多説了,你當兩年當膩味了再和齊叔説,齊叔準給你留個位置。”

“齊叔,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西鄖城啊?”

“遠着呢,還得一個多月呢。”

“這麼久啊……”麥濛濛嘆氣着望着遠方。

齊叔嘿嘿笑道:“怎麼,想公子了呀。”

麥濛濛瞪大眼,剛想反駁,可是一想,好像確實很想他,於是又沒反駁,而是笑着點頭説:“是啊,好想小御哦。”

在承認心意這點上,麥濛濛可謂是相當直截了當。

“得得,齊叔我加快馬鞭帶你去哈。”説完猛地一抽馬鞭,衝到馬隊前面,領着隊伍加快行程。

而另一邊,蕭錦夜氣得吐血,自己親自追擊了四天三夜的獼國太子居然在他眼前被一羣武林高手救走,這也就算了,回到太子府那個該死的殘廢也不見了蹤影。更可氣的是,據探子回報,獼商聯盟賣給臨國的兵器已經在運送的路上了!

這一切,每一件每一樁都點中了他的死穴,氣得他直吐血!他被那個叫林御的殘廢徹底耍了!

這個卑鄙的小人!他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以為逃到臨國就安全了?哼!簡直是笑話!

本太子一定要誅殺你們!

“來人!給我傳令給潛伏在臨國的細作、殺手!告訴他們!把他們那些手段都給我使出來!再派五百武藝拔尖的士兵,潛進臨國!給我追殺他們!我不管是明殺還是暗殺!我要他們死!要他們死!”

“得令!”

蕭錦夜眼裏閃爍着冰冷的殺意:“斬殺獼國皇衞的賞銀百兩,官升一級,斬殺獼國太子的賞銀千兩,官升三級,斬殺林御……”他想了想繼續道,“賞銀萬兩,封爵!”

林御,你真當我不敢殺你!你摻和我國國事,放跑了他國質子,我就是殺了你!獼商聯盟也不敢多説一字半句!

西鄖城地處臨國西北,和炎熱的詔國都城正好相反,這裏冰天雪地,天寒地凍,隨便呼吸一口氣都像是要結成冰塊一般。

這日風雪正大,西鄖城門外一隊數百人的馬隊浩浩蕩蕩地往城門口裏走,守城的士兵看過通關文書後,很快便放行了。齊叔一路將麥濛濛他們保護得很好,並未遇到危險,在將他們送至西鄖城內林家經營的客棧後,起身告辭。他走的時候,還不停地在遊説麥濛濛跟他去搬貨,不但被麥濛濛拒絕,還被她身後的太子黎陰陰地瞪着。齊叔自覺沒趣,便帶着他的人馬繼續押貨上路。

“哎,總算可以好好地住一下客棧,睡一張好牀啦。”這些日子天天住野外,又冷又恐怖,可累苦了麥濛濛。

“姑娘,三間上房已經給你們備好了,您請吧。”掌櫃早就接到家主的來信,知道今天有幾位貴客要入住,所以早早便將三間上房收拾出來,等着他們。

“哎,好的。謝謝掌櫃的。”麥濛濛連連道謝。

白畫塵瞥了一眼一身女裝的麥濛濛,受不了地皺眉。明明是個大好男兒,聽見人家叫她姑娘居然這麼高興。

不過這傢伙不管從哪裏看都不像個男人,唉——也不知道妹妹喜歡他什麼。

就在這時,他像是幻聽一樣,好像聽見啊白白在他身後叫他哥哥,白畫塵不敢相信地轉頭一看,只見啊白白和沈直他們真的站在客棧外面,一臉興奮地叫他!

“啊白白!”鮮有表情的白畫塵的臉上都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哥哥!”啊白白一臉笑容,張開雙手就向他跑來,白畫塵連忙迎上幾步,可是一想,妹妹都這麼大了,再抱總是不好,但是他們劫後餘生,抱抱也應該沒什麼吧。哎喲,妹妹十二歲以後就沒抱過她了,記得小時候的妹妹軟軟的,漂亮得和觀音菩薩身邊的玉女一般,那什麼,抱抱就抱抱吧……

嗯?

嗯?

妹妹怎麼從他身邊跑過去了!?

白畫塵伸着雙手,僵硬地轉頭望去,只見啊白白飛奔着一把抱住麥濛濛,使勁地蹭着她胸前的兩個大肉包,一臉陶醉地説:“濛濛,濛濛,我想死你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啊白白!”麥濛濛也是雙目含淚,用力地一把抱住啊白白,哭喊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擔心死我了!”

“濛濛!”

“啊白白!”

“嗚嗚嗚——”緊緊抱着一起哭。

白畫塵顫抖地收回微微張開的雙手,沈直捂着嘴巴使勁地偷笑着,舒晨曦一臉同情地看着笑話,太子黎依然一臉懵懂。白畫塵轉身,大步走過去,將啊白白一把拉開,恨恨地插在兩個人中間,冰冷冷涼颼颼地瞪着麥濛濛。

麥濛濛咳了一聲,怕怕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討好地笑道:“哎,我看我們先住店吧,住店。呵呵呵——”

“姑娘,敢問這幾位也住小店?”掌櫃問。

“啊白白,你們找到住的地方沒有?”麥濛濛轉頭問啊白白。

“沒有啊,我們也剛到。”原來啊白白一行在獼國邊境脱險了之後,就從水路坐船繞到臨國來接他們。

“哦,掌櫃的,他們也住。”

掌櫃的為難地望着麥濛濛説:“公子只説了會來三個人,卻沒想到來了這麼多,小店今日除了特地為你們留着的三間上房,已經沒有別的房間了。”

“沒事,三間就三間,我們擠擠。”麥濛濛豪爽地大手一揮道,“開房吧。”

“哎,好嘞,小二,帶客人們上去。”掌櫃的叫了一聲,小二連忙跑過來道:“客官,裏面請。”

六人倒也沒覺得什麼,就跟着小二上去了,只是到了樓上開始分配房間的時候,他們發現,問題嚴重了!

誰和誰一個房間呢?

啊白白:“沒關係,我和濛濛一個房間。”

麥濛濛點頭:“好呀。”

白畫塵眯眼:“不行!”

麥濛濛蔫下來了。

黎爾:“我……我可以和麥侍衞一個房間……”

“不行!”除麥濛濛外三個侍衞齊聲反對!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他們未來的皇帝,要是再給人妖拐去了可怎麼辦。

“哎,那我犧牲一下,我和麥濛濛一個房間。白畫塵和啊白白一個房間,晨曦你和殿下一個房間。”

“也不行。”舒晨曦搖頭道,“啊白白已經十八了,怎可和成年的兄長共處一室。”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辦!”麥濛濛道,“要不,我們再出去找一間房。”

“客官,您就別想了,這幾日暴雪,冰封路滑,過路的客人都住在鎮裏呢,別説房間了,連馬棚都住滿了,我看你們還是將就一些吧。”小二在門口都等得着急了,這六人怎麼分配個房間都磨磨嘰嘰的,兩個姑娘住一個房間,四個男人平分,多簡單啊,一羣笨蛋。

一直垂着眼睛的白畫塵緩緩抬頭道:“沒辦法了,啊白白,你住這間。”

“嗯。”啊白白點頭。

“殿下,您住這間。”

“好。”黎爾頷首。

“剩下的……”白畫塵指着最後一間房道,“住這間。”

“剩下的?”麥濛濛的腦子稍稍沒有轉過彎來,伸手指了指剩下的人,“一、二、三、四?”

“四個人住一間?!”終於反應過來的她大叫道,“這怎麼行,四個人怎麼睡啊。”

“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嗎?”白畫塵問。

“我不要!我不要!”麥濛濛慘叫道,天哪!和三個男人睡一張牀!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啊!這怎麼行!不可以!

“拜託你別做出這種想死的表情,其實想死的是我們。”沈直扶着額頭痛苦地低吟,呃!和人妖睡一屋啊!回去以後會被兄弟們怎麼樣的鄙視和唾棄啊!説不定喝酒都不帶他了。

“既然幾位客官已經安排好了,那小的就去燒些熱水給你們洗洗風塵。”小二説完立馬一溜煙地跑了,只是最後看了一眼麥濛濛,那眼神,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小二走後,麥濛濛還在拉着欄杆掙扎着,看得啊白白和黎爾於心不忍,都紛紛勸説道:“別勉強濛濛了,濛濛不想和你們睡,就讓她和我們一間吧!”

“和我一間吧!在詔國的時候我每天都和她睡一屋的。”啊白白求情道。

“和我一間吧,逃亡這一路上,麥侍衞都是和我睡一個馬車的。”太子黎也求情。

只是,他們越求情,另外三個侍衞就越是害怕!越是讓他們堅定了必須把這個人妖和他們可愛的妹妹、純情的殿下隔離開來!再也不能被她染指了!

她慘叫什麼!他們才想慘叫呢!

“我睡客廳!我睡客廳好了吧?”麥濛濛抱着欄杆死不放手。

“得了,誰知道你半夜受不了凍會爬上哪一個的牀!”沈直説話一向又粗魯又直接,“快走!”

他和白畫塵一人拉着她的一隻手,將她拉進客房!

舒晨曦砰的一聲關上門,啊白白和黎爾在外面只聽到麥濛濛的慘叫聲:“不要啊!嗚嗚嗚!救命啊!小御!”

遠方。

“阿嚏!阿嚏!”穿着白色貂皮的林御抱着暖爐坐在馬車裏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青檬坐在一邊,温和地説:“我都説慢點趕路,您非要走得這麼急,看,感冒了吧。”

林御不滿地哼了一聲道:“只是打了兩個噴嚏,也算感冒。”

青檬笑:“如果不是感冒,那就是有人在唸叨您了。”

林御瞪了他一眼,但緊抿的嘴角卻微微上揚:“呸,那個賤人,只有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才唸叨我。”

説完這句話,他忽然皺起眉頭問:“還有多久能到西鄖城?”

“路況好的話,後天早上就能到了。”青檬稍稍掀開一點點窗户,看着外面越飄越大的白雪道,“不過看這天氣,可能要多走幾日了。”

林御嗯了一聲,靠着厚軟的坐榻,輕輕閉上眼道:“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安心呢。”

“少爺,您就別自己嚇自己了,自從濛濛離開後,您就沒安過。”

“是嗎。”林御抬手,單手託着下巴想了想道,“好像是的。”  説完,他微微笑了一下,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他累了,卻依然還在趕路,不管前方是冰封,還是暴雪。只是想,想快一點見到那個傻瓜而已……

蹲在房間最角落的麥濛濛想死地拿着腦袋咚咚咚地磕了幾下牆壁,好吧,其實她在女扮男裝(?)之前就做過這個設想,她知道當皇衞肯定要和兄弟們一起吃一起睡的。

但是,她猜對了情況卻沒猜對人數。

麥濛濛又一次咚咚咚。

“得了得了,你別弄得像我們佔你便宜一樣,我們的品位沒這麼高。”沈直一邊鋪着牀鋪一邊踹了一腳麥濛濛,“走開點撞牆,別擋路。”

麥濛濛像球一般流着寬面淚滾到一邊。

“二傳”白畫塵靠在窗邊,仰頭望着窗外已經黑了,卻被白雪映得明亮的夜,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麥濛濛,皺着眉頭道:“一個大好男兒怎能哭成這般噁心,哎,真是為麥叔叔難過。”搖頭嘆氣,伸腳踢開。

麥濛濛流着寬面淚繼續滾啊滾,滾到了“三傳”舒晨曦的腳下,舒晨曦坐在房間正中的客座上喝着熱乎乎的茶水,他倒是坦然又熱情地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寬慰道:“不用這麼緊張,其實我們也沒試過和人妖一起睡。”

麥濛濛搖頭:“我不要和你們一起睡,我會嫁不出去的。嗚嗚嗚——”

“沒事沒事,你就這樣也嫁不出去。”舒晨曦善良地摸摸麥濛濛的腦袋,指着沈直説,“看,其實他比你更緊張,他還沒碰過女孩子的手呢,你就當幫幫他,先從人妖開始,也好有個過渡。”

“舒晨曦!”沈直咬牙切齒地轉頭,黝黑的臉龐染上兩朵紅雲,“誰!誰説我沒碰過女生的手!我碰過的!”

“哦?碰過?”舒晨曦一臉不信地問,“碰過誰的?”

“啊白白啊!”沈直氣勢沖沖地挺直了腰桿。

只是,也不知為啥,他周身的温度又下降了很多,本來就冷得要死的他覺得自己快被凍住了!轉頭便見白畫塵還在持續不斷地散發着絕對零下的冰冷氣場!

“我、我是保護她的時候,不小心,不小心碰到的。”沈直連忙搖手解釋,他可不想被這個妹控亂劍砍死。

“噗,哈哈哈——”舒晨曦壞心眼地笑,偷偷在麥濛濛耳邊説道,“我和你説,他一遇到女生就臉紅得説不出話來,啊白白是唯一的例外。”

“哦?”麥濛濛不敢相信地轉頭望。

“舒晨曦!”沈直恨不得一棍打死他。

舒晨曦無所謂地笑笑,對於沈直的威脅,他一向不屑一顧。

“客官,您的熱水送來了。”門外,小二招呼道。

“送進來吧。”舒晨曦應了一聲。

門外,兩個夥計挑着一大桶熱水和四個新木盆送進來,將盆擺好後,把熱水直接倒了進去,然後放上未融化的冰雪,四盆温度正好的水就兑出來了。

“這裏沒有大澡堂嗎?”舒晨曦問。

“客官,實在抱歉得很,因為天氣太冷了,泉水都被凍住了,澡堂裏燒不熱這麼多水。”小二彎腰説完便轉身告退。

“出門在外,將就將就就好,何必這麼講究。”沈直可能是因為剛才被舒晨曦説他緊張,所以現在特別想表現得不緊張,於是他同手同腳地走過去端了一盆熱水放在桌上,洗洗臉,脱掉上衣拿毛巾擦擦身子,那六塊腹肌,古銅接近黑色的結實肌肉,隨着他的動作一跳一跳的。麥濛濛默默地扭過臉,用她的兩個爪子使勁地撓牆,用她的頭使勁地咚咚咚,心中哀號!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你們看着我幹什麼!還不洗?”沈直雙手叉着腰一副我多大方,你們扭扭捏捏得和大姑娘一樣幹嗎。

舒晨曦好笑地説:“沈直,你沒看見那邊有屏風嗎?可以在那後面洗,你這樣多不雅觀。”

沈直面色一僵,紅着臉,扯着嗓子説:“端過去多麻煩啊,我就在這裏洗怎麼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好吧,隨你,我也去收拾收拾,連續趕了好幾天路,也累了。”舒晨曦端了一盆水,走到屏風後,不久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脱衣服聲以及客廳裏的咚咚咚聲越來越大了。

片刻後,三人都收拾妥當,在牀邊坐了一排,望着還蹲在角落裏咚咚咚的麥濛濛。沈直道:“你還在磨蹭什麼!趕快洗洗上牀!”

麥濛濛諾諾道:“你們先睡,我給你們守夜。”

“得了,你別想玩什麼花招!趕快給我上來。”沈直皺着眉頭道,“是不是要我下去請你啊!”

麥濛濛搖搖頭,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艱難挪動過去。剛到牀邊還未碰到牀角,就被沈直擋住:“你還未梳洗。”

麥濛濛愣了一下,梳洗,當着這羣大男人的面洗臉洗腳嗎?這這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麥濛濛深吸一口氣,掙扎道:“那個,我能不洗嗎?”

三人同時望着她,意思是:你説呢?

麥濛濛抿抿嘴巴,又一次,一步一步又一步地、緩慢地、艱難地挪動回去,端起一盆沒用過的温水,躲到屏風後面,過了好一會兒,裏面才傳來漱漱口,洗洗臉,擦擦手和脖子的聲音,然後她裝得一身輕鬆的樣子,然後走出來道:“好了。”

沈直仰着下巴,指指她的腳。這傢伙趕了這麼多天路,敢不洗腳就上牀?他定把她丟下去。

麥濛濛無力地垮下肩膀,再一次回到屏風後面,窸窸窣窣地洗洗腳,然後光着腳,拖着鞋子走出來。

這時的她,髮髻早就被她咚咚咚的時候撞亂,烏黑的長髮已經披散下來,搭在她纖弱的肩膀上,細細的胳膊拿着自己厚重的外套,光着的腳欲露還羞地躲在鞋子裏面,可愛的臉上滿是紅暈與緊張,圓圓的大眼睛閃亮靈動地躲避着他們的目光,橡極了一個漂亮而又羞澀的女孩。

沈直也不知道為什麼,跟着她……紅了臉。

舒晨曦看着他們兩人調侃道:“哎喲,你現在進步到連見了人妖也臉紅了?”

沈直梗着脖子叫:“誰臉紅了!誰臉紅了!”

白畫塵失去耐心道:“麥濛濛,別站在那邊裝女人,快點上牀睡覺。”

麥濛濛緊緊地握拳!心道,死就死吧!拼了!想完,她閉上眼睛,幾個大步直撲向牀上:“我來了!”

三個男人都未想到她變化得這般快,説撲過來就撲過來,白畫塵武藝高強又坐在外側,自然躲了過去,舒晨曦一向是個人精自然不會被撲倒,那唯一被撲倒的就是……

那傻傻的、紅着臉的……沈直了……

沈直像是觸了電一般推開麥濛濛,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間道:“我去守夜!我去守夜。”

舒晨曦哈哈哈地笑,白畫塵一副懶得搭理他們的樣子,往牀裏側一睡,什麼事也不管地呼呼睡去了。

舒晨曦拉起麥濛濛往牀上一丟,讓她睡中間,自己睡在外側,也不多説什麼,閉上眼睛見周公去了。

只是吧……(我真不是故意要只是的,但是狀況真的很多咩!)

只是吧,這牀上的被子只有兩條,一條給白畫塵蓋去了,一條被舒晨曦搶去了,這麥濛濛只好光棍地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瑟瑟發抖!這都叫什麼事啊!凍死了!奶奶個腿的!

忽然,身上一沉,冰冷的身子感覺到一陣暖意,麥濛濛驚訝地轉頭,只見白畫塵背對着她,將一小半被子蓋在她身上。

麥濛濛拉着被角,感動地淚流:“謝謝。”

白畫塵無聲應答。

被窩裏,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子的温度。麥濛濛第一次知道,原來像白畫塵這麼冷的人,身子卻是這麼温暖。

麥濛濛筆直地躺在牀上,雖然很困,卻動也不敢動,往左是個男人,往右還是個男人。

好吧,兩個都是大帥哥,左擁右抱什麼的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只是真的實現的時候為什麼有一種無福消受的感覺。

夜越來越深,麥濛濛扛不住了,兩個眼睛直打架,她疲憊地閉上眼睛,身體也進入了休息狀態,冰冷的天氣讓她不由自主地向温暖源靠近,靠近……

閉着眼睛的白畫塵在黑暗中默默睜開眼睛,他轉身,將靠在他身上的傢伙推開,可是沒一會兒,她又靠了上來,又推開,又靠。到最後他也懶得推了,睡吧,睡吧,這樣也挺暖和的。

呼呼(~o~)zZ……

夜還很漫長,舒晨曦睡了一會兒,自然起身去換了在守夜的沈直過來睡。凍了半個晚上的沈直早已恢復平靜,累得要死地回到房裏,哪裏管身邊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人妖,直困得倒頭就睡。

只是吧……(眾怒:又只是!)

只是吧,他這人睡覺有一個壞習慣,那就是喜歡抱着被子睡覺,朦朦朧朧間,他只記得他翻了個身,將牀裏面軟軟小小的傢伙攬過來,抱在懷裏。

而那個小東西,似乎也很喜歡他身上的熱度,轉身貼了過來,緊緊地依附着他。

沈直滿意地抱着小東西睡着了,甚至覺得睡得可香了,比抱着自己家的抱枕睡還舒服。

次日清晨,麥濛濛在睡夢中悠悠轉醒,温暖的被窩讓她眷戀不已,她抱着面前的被子使勁地蹭蹭,觸感有點硬硬的,不過好暖和。她滿足地呻吟一聲,微微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明明是古銅色,卻紅得發紫的俊臉,兩人的臉頰靠得極近,只有一根手指頭的縫隙,麥濛濛愣了一下,猛地退後慘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叫!別叫!”沈直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叫他就心慌,有一種做賊心虛的微妙心理!

“淫賊!流氓!”麥濛濛猛地出拳,直接把沈直從牀上打下去,沈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房頂一陣默默無語。

就在這時,已經起牀的啊白白聽見了聲音,跑進來問:“怎麼了怎麼了?”

麥濛濛委屈地撲向她懷裏:“啊白白——”

還未訴苦,中間已經被橫插了一人,她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剛撲進去一秒就被他用內力撞開。麥濛濛退了好幾步,淚眼矇矓地望着啊白白,像個想要親人抱抱卻得不到的孩子一般委屈。

“哥,你讓開啦!”啊白白推開白畫塵,心疼地抱住麥濛濛,緊張地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哭了?”

“他輕薄我!”麥濛濛指着沈直哭訴道,“他……嗚嗚……耍流氓。”

“沈大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呢!”啊白白也不會説什麼嚴厲的話,只是那滿臉唾棄和指責的表情讓沈直完全接受不了地蹦起來!

“我……我……”沈直紅着臉,一副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樣子,“我,我以為她是抱枕……”

“你才是抱枕,你全家都是抱枕!”麥濛濛哭叫道,哇嗚嗚嗚!她的清白啊!她的名節啊!都毀掉了!

白畫塵被吵得直皺眉:“哭什麼呀,大家都是男人。”

“你才是男人!你全家都是男人!”麥濛濛怒氣沖天。

啊白白:“……”真是躺着也中槍。

“好了,你別哭了。”沈直捂着耳朵道,“我給你道歉還不行,我不是故意的。”

麥濛濛抽泣地説:“道歉有用嗎?説不定我已經懷孕了。”

啊白白:“對呀,睡在一起就會懷孕的。”

“會……會懷孕嗎?”沈直緊張又驚慌地問,望着麥濛濛的眼神怎麼都不對味。

白畫塵無語,真TMD無力吐糟了:“你們都是男人,是男人!”兩個男人懷個什麼孕啊!

舒晨曦默默扭頭,心道,喂,這不是重點好嗎。難道白畫塵也以為一男一女睡一起就會懷孕?獼國的性教育真是太落後了!

“我不是男人!我是……我是……”麥濛濛嚇得説不出話來,就在她差點説出實情的時候,一道熟悉又好聽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

這聲音、這語調,一聽就知道是誰,麥濛濛眼睛一亮就像要奶的孩子找到娘一樣飛撲過去,打開房門趴在他的膝蓋前大哭道:“小御!嗚嗚嗚嗚——”

林御俊美的面容上帶着一絲疲倦,望着她時卻依然帶着笑意,只是嘴裏的話卻惡毒不堪:“賤人,你怎麼一見到我就哭,你知道我這件袍子多貴嗎,你敢把眼淚鼻涕抹在上面,我就要你死。”

“小御。”麥濛濛抽抽噎噎地抬頭,一臉鼻涕眼淚地説,“我……我……我好像……我可能……我大概……”

林御不耐煩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説人話。”

“懷孕了。”麥濛濛説道。

這三個字,讓哪怕是天崩地裂不動於前的林御都愣住了,跟在身後的青檬更是嚇得差點轉身就跑,少爺發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

林御深吸一口氣問:“誰的?”

“大概……是他的。”麥濛濛指着沈直,小心翼翼地回答。

沈直羞愧地低下頭,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們是男人,是男人!”白畫塵快要崩潰地重複道。

“重點不是這裏啊!不是這裏!”舒晨曦也要崩潰了,“睡在一張牀上是不會懷孕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啊白白一副你好笨的樣子説,“可是沈直緊緊地抱了麥濛濛一個晚上啊。言情小説上都是男主説:親愛的我想抱你,女主同意了,然後就懷孕了呀。”

“啊白白,你看的到底是什麼書!女孩子家家不許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書!”白畫塵教育道。

“不是啊,此‘抱’非彼‘抱’啊!”舒晨曦解釋道。

“哦?怎麼説。”啊白白一副乖寶寶的模樣請教。

“舒晨曦!不許教我妹妹奇怪的東西!”白畫塵憤怒地低吼。

不管這邊三個如何熱鬧,而同一個房間的另外三個就沒有這般熱鬧了,他們之間的氣壓冷得比外面的冰窖還冷。青檬的手攏在袖中,只要公子一個眼神,他就會衝上去,用最殘忍的招式殺死眼前這個有着古銅色皮膚、一臉緋紅和羞愧的帥氣男人。

“抱了一晚上?”林御笑着歪頭,輕柔地問,“怎麼抱的?”

麥濛濛抓抓面頰,小聲道:“就是,就是當抱枕那樣抱。”

“哦。”林御轉着雙手中的暖爐,漂亮的指關節緊繃着,過了一會兒又問,“為什麼和他一個房間住?”

麥濛濛已經明顯感覺到林御生氣了,嚇得也不哭了,眼淚掛在臉頰上要掉不掉的,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挺讓人心疼的。沈直看不過去,搭腔道:“昨天沒房間了,總不能讓濛濛和殿下還有啊白白住吧,所以我們四個大老爺們擠一個房間的。”

林御轉動暖爐的手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雙眸:“三個?”

青檬皺着眉頭,手中的幾百枚淬着毒的銀針已經扣在手中,只要公子不高興,不管是一個還是三個,對他來説,都是一樣的。

林御緊緊地扣着手中的暖爐,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那肅然的樣子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麥濛濛有些嚇到了,林御平時經常會生氣,但是那些生氣和今天的感覺好像不一樣,平時生氣不管他再怎麼罵她,她都沒覺得被罵了。

而這次,他不言不語,卻比罵她一千一萬句賤人,還讓她覺得可怕。

“濛濛,我問清楚了,抱在一起是不會懷孕的。”啊白白學到了新知識,開心地跳過來安慰道,“你別擔心了,再説,你是男人,更不可能懷孕了。”

“真的嗎?”麥濛濛終於放下心來,可一想即使沒懷孕,也和那個男人同牀共枕,甚至有了肌膚之親了,按照習俗自己應該嫁給他為妻的。

麥濛濛偷看了一眼沈直,沈直在聽到啊白白的彙報後也放心地吐了口氣,自己剛才真是太緊張了,忘記了麥濛濛是個男人。可是,可是她睡着的模樣哪裏有一分男子的樣子,醒來的時候,那軟軟小小的身體直往他身上蹭着,盈盈的低吟聲撓得他心中癢癢……

自己甚至……

甚至,咳咳。沈直也偷看了一眼麥濛濛,兩人的視線剛巧遇見,卻又雙雙羞澀地撇開頭去。

一個靦腆地抓耳撓頭,一個紅着臉低頭玩手。

林御周身的氣場越來越冷,他深吸一口氣望着青檬道:“掌櫃的呢?”

青檬恭敬地説:“在樓下,要他上來見您嗎?”

林御漫不經心地回答:“你説呢?”

青檬瞭解地點點頭,鞠躬退下,去處理一些事情。

林御再次抬起頭,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冷冰冰的了,他淺笑着叫:“濛濛,我累了,推我回房間休息。”

“哎。”麥濛濛見他笑了,也放心下來,連忙狗腿地跑過去推着林御出去。

林御從頭至尾,再也沒看一眼房中的任何人,這樣的行為自然讓細心的舒晨曦發現:“這個林御,真是傲得不行,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更別説打招呼了。”

啊白白道:“奇怪,小御平時很和善的呀,為什麼今天板着一個臉呢。”

“幹嗎把濛濛當用人一樣使喚啊。”沈直也不滿地道。

“濛濛?”舒晨曦嗤笑道,“喲,和人家睡了一晚上,連稱呼都改得親切了。”

“你!你胡説什麼!”靦腆又容易害羞的沈直轉過臉不理他,只是他紅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舒晨曦搖搖頭道:“白侍衞,我看我們真應該小心點了。”

“怎麼?”白畫塵問,“有危險?”

“是啊,你看看我們這票人,除了我和你,哪一個不喜歡那個人妖的。”舒晨曦意味深長地道,“人妖傳説,果然是真的。男女通吃啊。我們兩個要小心,千萬不能再被迷惑了。”

白畫塵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被他迷惑?

怎麼可能。傻子才會被他迷惑吧!

轉眼,瞅了瞅眼前單純的妹妹和憨直的沈直,無奈地搖搖頭。

這年頭,傻子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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