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離把駱尋押送進警車。
駱尋本來以為棕離會把她帶到警局,沒有想到警車停在了英烈堂附近。
英烈堂里正在舉行悼念G2299星域陣亡將士的儀式,幾乎整個聯邦的重要官員都在裏面,安保力度是聯邦最高級別。
四周停滿了軍車、警車,此時多了他們一輛,也不引人注目。
駱尋心裏升起很不妙的感覺,質問:“棕離,你想幹什麼?”
棕離臉色陰沉地盯着車窗前面,沉默不語。
“你到底想幹什麼?”駱尋以前覺得棕離雖然為人討厭,但行事還算剛正,可現在她不確信了。
“棕離,你説過你是執法者,要行獨性毒。如果你和楚墨勾結,就違背了……”
棕離突然拿出一塊膠條,封住了駱尋的口:“我沒有和任何人勾結。”
駱尋恨恨地瞪着他。
棕離卻不再理她,依舊臉色陰沉地靜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寂靜的車廂裏,駱尋隱隱約約感覺到,棕離的內心並不像他的表面一樣平靜,他似乎也身陷痛苦的掙扎中。
嘀嘀。
棕離的個人終端響了,他掃了一眼,像是接到了行動信號,立即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匣和槍械。
確認一切沒有問題後,他把駱尋狠狠推下車,押着她朝英烈堂走去。
駱尋意識到了棕離想幹什麼,掙扎着不想走,可反抗沒有絲毫效果,她被棕離硬推着帶進了英烈堂。
英烈堂內。
氣氛莊重肅穆,所有人要麼穿着軍服,要麼穿着黑色正裝,都肅容站立。
悲涼婉轉的哀樂聲中,最後一個烈士的名字刻在了英烈堂的牆上。
音樂停止,殷南昭宣佈追悼儀式結束,眾人紛紛落座。
殷南昭正要走下台,左丘白突然站起來,高聲説:“執政官閣下,請問為什麼不處死導致了這場戰爭的異變獸和特級戰犯英仙葉玠?”
殷南昭平靜地看着他:“你想説什麼就直説吧!”
“我想説,處死異變獸和英仙葉玠才是對陣亡將士最實際的悼念!執政官閣下為什麼不做?”
四周響起嗡嗡嗡的議論聲。
“是啊!為什麼不處死異變獸和英仙葉玠?”
“説什麼研究異變獸治癒異變,可到現在什麼研究成果都沒有。”
“聽説棕離部長去要過英仙葉玠,執政官不但拒絕了,還威脅要射殺棕離部長。”
……
左丘白的聲音響起,壓過了眾人的小聲議論:“今天,我將以聯邦大法官的身份對執政官殷南昭提出彈劾。”
剎那間,整個英烈堂鴉雀無聲,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每個人都知道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降臨。
左丘白麪容清冷,身形挺拔,穿着黑色的大法官服,猶如出鞘的正義之劍。
殷南昭一身軍服,處變不驚,淵渟嶽峙,崖岸卓絕。
左丘白盯着殷南昭,朗聲説:“一,殷南昭縱容私人感情凌駕於法律之上,不按照軍規處決異變獸,讓無數士兵置身在可以預見的危險中。二,殷南昭濫用執政官的權力,包庇戰犯英仙葉玠,沒有正當理由地駁回死刑提議。三……”
左丘白看了眼四周,一隊又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擁上去,槍口全部對準殷南昭,將他環繞在中間。
殷南昭卻沒有絲毫驚慌的樣子,依舊從容淡定地站着。
英烈堂裏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殷南昭的警衞隊全部舉起槍,對準了警察。身穿軍服的軍人們也都站了起來,手握着槍,對準左丘白。只要殷南昭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發起攻擊。
左丘白掃了眼自己周圍的軍人,毫無懼色地大聲説:“三!殷南昭明知自己是克隆人,還出任聯邦執政官,欺世竊國、罪無可赦!我宣佈,立即拘捕他,無條件剝奪他的執政官職位,無條件剝奪他的所有人權,如果反抗,當場擊斃!”
喧鬧的驚叫聲和對峙聲驟然消失,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幻聽了,露出了迷茫困惑的表情。
一個有些年紀的將軍譏嘲:“克隆人?開什麼玩笑?”
“不是玩笑!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彌天大陰謀!”
一個男人沙啞蒼老的聲音傳來。
眾人聞聲望去,看到楚墨攙扶着一個拄着枴杖的老人走過來。
年紀輕的人不知道他是誰,年紀大一點的卻都知道他是楚墨的父親楚天清,不僅是和安教授齊名的基因學家,為聯邦的基因研究作出過卓越貢獻,還是第四區的上任公爵,在政界和軍界都很有威望。
起先説話的將軍面色緩和,問:“一個精心設計的彌天大陰謀,究竟是什麼意思?”
楚天清看着殷南昭:“事已至此,何必再藏頭露尾?不如把面具摘下來吧!”
殷南昭一言不發地摘下了面具。
眾人發出驚呼聲,並不是想象中腐朽潰爛的臉,而是一張非常正常的面容。
如果不是因為所有政令都必須有生物基因簽名,確保了政令發佈者必須是本人,大家都要懷疑有人冒充執政官了。
一個將軍質問殷南昭:“閣下,為什麼要改變容貌,還要假裝得了基因病?”
楚天清説:“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因為他是克隆人。安教授為了基因研究走火入魔,瞞着所有人,用首任執政官遊北晨的基因製造了這個怪物。”
一個克隆人竟然成為了聯邦執政官?一個克隆人竟然領導了他們這些自然人幾十年?怎麼可能?所有人都覺得事情荒謬到完全無法相信。
軍人們急不可耐,七嘴八舌地嚷:“閣下,我們絕不會相信這種荒唐滑稽的指控!只要您下令,我們立即把這些污衊您的人全部抓起來。”
可是,自始至終殷南昭只是沉默地聽着,沒有絲毫反駁的意思,讓大家又困惑、又不安。
楚天清對殷南昭説:“基因檢測儀我帶來了,不妨當眾做一個檢測,讓大家看清楚真假。雖然你為了掩蓋罪行,喪心病狂地連創造了你的人都沒有放過,炸燬了安教授的實驗室,殺害了安教授,讓我拿不到遊北晨的基因,也拿不到克隆實驗的資料,但不要忘記,聯邦中央檔案庫裏有遊北晨簽署過的文件,只要調出你們的生物基因簽名做對比,就可以驗證我説的話是真是假。”
楚天清的話條理分明,並不是蠻橫的指控。
不管真假,只要做一個檢測就能證明。所有人都勸説:“閣下,做個基因檢測吧!”
連一直跟隨殷南昭的軍隊將領們都焦灼期盼地看着殷南昭,希望他能立即做一個檢測,證明自己清白,讓他們可以理直氣壯的為他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