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飛掠。
高空的戰爭依舊在繼續。
殷南昭突然用左翼拍了駱尋一下,駱尋被推翻在地,殷南昭整個身體都覆蓋到她的身體上,將她壓在了自己身子下面。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駱尋感覺到一個龐然大物緊貼着自己,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壓成肉餅,可她沒有一絲害怕,一動不動地躺着。
兩艘偵察機盤旋着飛過。
直到再看不見它們了,殷南昭才緩緩站起來。
駱尋躺在草地上,目光如水,靜靜地看着他。
殷南昭趴在了她身邊,低垂着頭顱,也靜靜地看着她。
蒼穹之上,流光飛舞。
是關係着他們生死的戰爭,卻和他們無關,不由他們決定結果。
良久後。
高空中恢復了寧靜。滿天繁星,依舊安靜地璀璨着。
駱尋問:“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誰贏誰輸,也不知道究竟是應該想辦法發出求救信號,還是應該趕緊再藏深一點。
又是一架偵察機飛來,駱尋立即往殷南昭肚皮下面鑽。
殷南昭喉嚨裏發出沙啞的咕嚕咕嚕聲,沒有抬起身子讓她鑽進去。
駱尋困惑地看他,他竟然一下子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呃……這是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緊張急迫的時刻,駱尋竟然想笑。她趴在草地上,探頭探腦地盯着殷南昭的肚皮看,難道剛才使勁往裏鑽的部位不對嗎?
“啪”一聲,殷南昭用肉翼拍了她一下,不想竟然正好拍到駱尋撅起的屁股上,駱尋臉紅了。
她捂着屁股直起身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剛才的偵察機是奧丁聯邦的?”
右爪抬起。
駱尋迅速站起來,衝着偵察機飛走的方向,又蹦又跳,拼命揮手。
偵察機飛回來,在駱尋的頭頂上徘徊一圈後離開了。
駱尋突然想起什麼,着急地問:“能源星上那艘飛船是你的隊員求辰砂派來救你的,裏面卻安裝了炸彈,辰砂會不會是內奸?”
左爪抬起。
駱尋撇嘴,“你倒是信任他,人可都是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裏。不過,我也覺得不可能是辰砂。”
明明證據確鑿,指向辰砂。可駱尋就是沒有理由地相信辰砂絕不會做這種事。
大概因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她很清楚辰砂是軍人、不是政客。他性格敏鋭犀利,為人光明正大,行事愛憎分明,絕對不是用這種陰毒手段害人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辰砂,又是誰才有能力從軍部獲知機密信息,想要置殷南昭於死地?
駱尋正在胡思亂想,一艘戰機出現在天空,直飛過來,降落在草地上。
機艙門打開,穿着作戰服的辰砂跳下來。
駱尋揚起笑臉朝他走過去,剛想打招呼,辰砂已經衝到她身邊,一把抱住了她。
駱尋覺得完全出乎意料,愣了一愣,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感激地説:“謝謝救命大恩。”
辰砂放開她,看向四周,“你怎麼會在這裏?就你一個人嗎?”
“……執政官把我帶到了敢死隊的飛船上,後來我就一直和敢死隊的隊長在一起。”
“隊長呢?”
“不知道。”駱尋不清楚殷南昭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況,也不知道辰砂身邊的人是否可靠,不敢説實話,只能半真半假地説:“龍血兵團一直在追我們,逃跑時我昏迷過去了。醒來後,就我一個人。後來遇到一羣想吃了我的野獸,他幫我把它們嚇跑了。”
駱尋指向安靜地趴在一旁的殷南昭。
黑龍一直一動未動,用行動表明自己無害,但辰砂的眼神依舊很犀利警惕。
駱尋為了打消辰砂的疑慮,信口開河地説:“不用擔心,它是食草的。”
“看上去不太像。”
辰砂看黑龍一直沒有異動,終於移開了目光。
他拉起駱尋的手,想要帶她上戰機,“我們只是暫時佔據上風,葉玠肯定還會反撲,必須儘快離開。”
駱尋立即説:“我要帶走黑龍,還有它。”她抽出手,拿起地上的行軍包,打開給辰砂看。
辰砂看看黑龍,再看看藤蔓。
駱尋解釋説:“他們的基因很特別,非常值得研究。”
辰砂向來尊重專業人士,沒有什麼異議,盯着黑龍説:“我派一隊士兵來制服它,把它送上飛船。”
“不用、不用。”
駱尋一溜煙地跑到殷南昭身旁,嚇得辰砂立即衝過來,一把抓住她胳膊,想把她拽開。
駱尋衝他討好地笑笑,示意他不用緊張,她伸出另一隻手摸摸黑龍,“他很温馴,沒必要動用武力。”
辰砂看黑龍的確很温馴,放開了駱尋,“畢竟是野獸,小心點。”
駱尋笑着答應了:“我會的。”
辰砂聯繫戰艦,調遣飛船來接他們。
“要稍微等一會兒,飛船才能到。”
駱尋感激地説:“謝謝你了。”
辰砂面無表情地説:“短短一會兒,你已經第二次説謝謝了。”
駱尋有點摸不着頭腦,禮多人不怪,何況他還真的幫了她,不説謝謝,那應該説什麼?
辰砂察覺自己又讓她緊張了,立即放緩語氣,“我想和你談一下。”
“現在?”駱尋很吃驚,想不通什麼事這麼着急。
“十一天前,你答應了等我去找你,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找你時,安達卻説你跟着執政官離開了。”
駱尋想起她被安達弄暈那天,辰砂離開時,的確一再叮囑過她不要亂跑,等他來找她。她忙抱歉地説:“對不起,當時情況特殊,我沒有辦法通知你。”
辰砂沉默了一瞬,説:“你平安就好。”
“要謝謝你啊!指揮官閣下,感謝你及時出現,拯救我於葉玠的屠刀下。”駱尋笑靨如花,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屈膝禮。
辰砂定定地看着她。
駱尋以為自己臉上有髒東西,不好意思地笑,一邊用手擦臉,一邊問:“你想談什麼?”
“我喜歡你。”
什麼?駱尋的笑僵在臉上,覺得自己肯定幻聽了,辰砂説的一定是“不必客氣”。
辰砂像是完全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字正腔圓地又説了一遍:“你沒有聽錯,我説‘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