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天晚上,封縉培並沒有回來和他們一起用餐,而且等到小宇看完卡通英文教學錄像帶、洗過澡、聽着牀邊故事直到睡着,他依然沒回來。
温蓓蕾回房洗了澡,換上睡衣,坐在房內的小沙發上,一邊翻閲一本兒童教育書籍,一邊注意外頭的動靜。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她聽到樓下傳來一些聲響,不久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來到二樓,她猜想應該是封縉培回來了。她打開房門,正好看到他的身影走向三樓。
她又等了一會兒,算好該是他洗好澡的時間,才披上一件外套,上樓去敲他的房門。
等了一會兒,門沒開,她又敲了一次,這回門總算開了,只見封縉培下半身圍着一條白色浴巾,一頭濕發地瞪着她。
「呃──對不起!你好像在忙……」糟糕,她沒想到他還沒洗完!
他衣衫不整卻又性感無比的模樣,讓她不由得紅了臉,視線幾乎不敢直視他的身體。
「是的,我是在忙!」他略顯不耐地耙了下頭髮,發上的水珠甩落,滴在他赤裸且性感的胸膛上。「-究竟有何要事,非得在我洗澡時,迫不及待地把我從浴室叫出來?」
「我……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談,但我沒想到你還沒洗完……」
她的臉好紅,讓他懷疑她是否血液逆流到腦部,該去看醫生。封縉培無奈又忍耐地吐出一口氣,沉聲命令道:「先到書房去等我,我馬上過去!」
「噢,好的。」温蓓蕾彷佛鬆了一大口氣,迅速轉身跑向三樓的書房。
啊,真的好丟臉!誰知道他還沒洗完呢?
男人洗澡不都很快的嗎?像她爸爸,每次洗澡洗頭都是用同一塊香皂,不到五分鐘就解決了。為什麼封縉培洗這麼慢?他該不會邊洗澡,還邊敷臉保養皮膚吧?
她胡亂想着,連封縉培走進來都沒發覺,這正好給他一點觀察她的時間。
她顯然也洗過澡了,因為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給人的感覺像個清純的小女孩。不過她很保守,睡衣外頭還罩了一件薄外套,這讓他肯定她不是來勾引他的!這一層層的衣物,毫無半點性感可言,脱掉還得多費時間與功夫,笨蛋才會在勾引人時選擇這樣的裝扮。
既然她不是來勾引他,那麼她半夜來敲他的房門,究竟想做什麼?
與其兀自猜測,倒不如直接問個清楚!他告訴自己。
「-找我有事?」
聽到他的聲音,正在胡思亂想的温蓓蕾急忙跳起來,慌張地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談一談……」
「-説。」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神情略顯疲憊,但鏡片下的雙眼依然透着精鋭的光芒。
「我是覺得──呃,這麼説吧!我想請你每天早上花一點時間給小宇。」
「為什麼?-覺得我給小宇的時間不夠?我有陪他吃早餐,不是嗎?」封縉培不悦地一連丟出三個問題。
「但那還不夠。小宇現在在成長階段,非常需要父親的陪伴,而你每天早出晚歸,根本沒什麼時間和他相處,他很寂寞──」
「所以我才請-來!」如果他有時間陪伴小孩,就根本不需要她了。
「那是不同的!無論有多少人陪伴孩子,來自於父母的關愛就是不一樣,你不能忽視這一點。」
「所以-打算如何?別忘了我請-來,只是擔任小宇保母的工作,-似乎打算連我也一併管教?」他臉色冰冷,語氣嘲諷。
「我不是這個意思!」温蓓蕾倒抽一口氣,急忙澄清道:「我承認我管得確實多了點,但這全是為了小宇。他嘴裏雖然不説,但他真的很期待爸爸多抽點時間陪他──像今天早上,他看見你時那麼高興,你卻只注意他掉在地上的吐司。」
「現在-是在指責我?」封縉培賞她一記冷眼。她實在太放肆,不但怪他早出晚歸,沒花時間陪小孩,現在甚至指責他不該管教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不忍讓小宇難過!你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我瞭解他想和你親近,可是卻不敢接近你的心情,所以我希望由你主動親近他,滿足他渴望父愛的小小心靈。」
封縉培臉色陰沉地瞪着她,她就只替小宇想到,小宇不敢主動接近他,卻沒替他想過,他是否也不知該如何親近自己的兒子?他是否也需要一雙温柔的手,引導他去親近自己的兒子?
温柔的手?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八成是忙瘋了,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當然不需要什麼温柔的手!事實上他誰都不要,小宇是他的責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的想法值得他在乎。
「-知不知道,我雖然決定聘請-,照樣可以立即解僱-?」他不認為自己該聽從誰的話──尤其是好管閒事的她!
看他陰霾的臉色,温蓓蕾也知道他極不高興,但是小宇的事她無法坐視不管,如果要她不管,她寧願辭職。
「我當然知道,但是該説的我還是必須説!你嫌我-唆,確實可以解僱我,而且我離開這裏之後,一樣能找到工作,對我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小宇呢?他依然在渴望親近父親、卻不敢走近一步的掙扎中痛苦地度日,直到他長大,變成和你一樣不相信人性、不相信感情的人。你認為這樣的他會快樂嗎?」
「人生本就苦多於樂。」封縉培頑強地抗辯。
「你正在培育一個自己的影子,你知道嗎?或許你潛意識裏,就希望小宇和你一樣不快樂!你──該不會怨恨小宇的母親吧?所以才……」
他在培育自己的影子?他不希望小宇快樂?真是如此嗎?她的話令封縉培深深震驚,但他絕不會表現在臉上!
「-別胡亂猜測!他是我的兒子,我沒有理由不讓他快樂。」封縉培如今思緒紊亂,沒心情再和她談下去。「好了!從明早開始,我會盡量增加和小宇的互動,這樣總行了吧?」倉卒説完,他起身準備離去。
「請再等一等!」温蓓蕾起身追過去,對着他的背影道:「如果你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做,或許可以從餐桌上的對話做起。如果你願意,請你放下報紙,和小宇説説話,問問他昨天課上得如何、做了哪些有趣的事,這些都是很好的話題。」
「現在-連我看報紙也要管?」封縉培真的不禁要想,他是否給自己兒子的保母太多權利?明天她可能會連他穿什麼顏色的西裝都要干涉!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早上用餐是你和小宇非常難得的相處時間,用來看報太可惜了。現在你或許覺得今天這個早晨,不過是幾千個早晨當中的一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等將來小宇長大了,到外地念書甚至出國求學,不在你身邊時,你就會發現,過去每個被你忽視的早晨,都是那麼珍貴難得!時光無法扭轉,屆時你希望小宇再陪你吃一頓早餐,也將變得很困難……」
「別再説了!-到底是想説服我改變,還是存心逼我掉眼淚?」封縉培再度用急凍眼瞪人。
「你才不會掉眼淚!」温蓓蕾皺起鼻子吐槽。無血無淚的人怎麼可能掉眼淚?
「我會!」封縉培嘴角微微上揚。「-若再嘮叨個不停,我就哭給-看。」
「你……」温蓓蕾用手指着他,指尖還不斷地顫抖。「你在説笑話嗎?」
奇蹟!急凍人居然會説笑話?!
「很冷的笑話嗎?」他的唇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了。
「啊!不……」他淡淡勾唇淺笑的樣子,看起來更帥、更性格了!幸好她不是盲目追逐俊男的花痴女,否則她大概已經尖叫着昏倒在地了。
「晚安!」封縉培悶悶地低笑一聲,趁她發愣時,快速地從她身旁掠過,離開書房。
「啊──」等發呆的温蓓蕾回過神時,他早已不見蹤影。
温蓓蕾怔忡地站了一會兒,唇畔也勾起一抹笑容。
至少他聽進了她的話,也答應儘量改進,今晚算是小有收穫!
她滿足地加大笑容,快樂地步出書房。
明天,應該會是更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早晨,封縉培同樣在女人與孩子的嘻笑聲中醒來。
奇怪的是,被這種聲音喚醒,遠比被惱人的鬧鐘吵醒心情更好。他很快掀開被子下牀走進浴室盥洗,出來後更覺精神百倍,連下樓的腳步也輕快許多。
他走進餐室,裏頭的笑鬧聲戛然停止,小宇默默咬着麪包,不敢多話。
封縉培收到温蓓蕾打給他的PASS,回給她一記無奈的白眼後,有點不自在地走到小宇身旁,拉開椅子坐下。
「爸爸?」小宇萬分驚訝地轉頭看他,以往爸爸都是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
「今天爸爸和你一起坐。」為了不讓小宇繼續畏懼他,他扯開一個勉強稱為笑容的東西。
「真的嗎?」小宇好高興,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先生,這是咖啡、吐司和報紙。」張媽很快送來他慣用的早餐。
「報紙不用了。」他只接過咖啡、吐司,回拒了報紙。
「啊?」他的改變,令張媽感到相當詫異。
她訝然望着佯裝鎮定喝咖啡的封縉培,許久後才疑惑地轉頭去看温蓓蕾,後者咧開嘴對她嘻嘻一笑,她立即明白,原來是温蓓蕾改變了他!
不過這個轉變可真神奇呀,她居然有本事讓封先生維持了五年以上的習慣,在一朝之間改變,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她喜孜孜地離開餐廳,心想:或許,蓓蕾能夠為這個冷寂許久的家庭,帶來温暖的陽光!
封縉培沉默地吃早餐,温蓓蕾又開始對他擠眉弄眼,並且比比自己的唇,暗示他主動開口和小宇説話。
封縉培無奈,只得放下咖啡杯,打破平日的沉默轉頭詢問兒子:「昨天的課上得如何?學了些什麼?」
「昨天──昨天很好玩,英文老師教我學動物的單字喔!」小宇怎麼也沒想到爸爸會主動問他,小臉因興奮而漲得紅紅的。
「喔?那你記得幾個?」封縉培沒想到他會這麼高興,心裏不由得浮現一絲暖意。
「我記得很多喔!像鳥Bird啦、狗Dog、Cat小貓咪、Monkey是猴子、Elephant是大象,還有袋鼠是Kan……Kan……」糟糕!他把袋鼠忘記了!
自己最敬愛的爸爸問起,所以小宇特別想表現好一點,偏偏得失心愈重愈因緊張而失常,袋鼠的念法他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他緊張又懊惱,眼眶都快紅了。温蓓蕾趕緊給他提示,她將手放在眉頭上,假裝在找路,並且不斷地低聲提醒:「看個路,看個路啊!」
「啊──我想起來了,是Kangaroo!」小宇終於想起來了,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很好!看來你都有確實記在腦子裏。」這回不用温蓓蕾提醒,他也知道該適時地誇獎兒子。「但你不能因此得意忘形,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東西,學會它是天經地義──」感受到温蓓蕾投來不贊同的目光,他立即補充一句:「不過你還是表現得很好!」
「哇!蓓蕾姐姐,-聽到了嗎?爸爸覺得我表現得很好耶!」若非怕爸爸罵,小宇真想跳上餐桌歡呼!
「你本來就表現得很好啊!來,這塊蜂蜜鬆餅是給你的獎勵。」她將自己盤中沾滿蜂蜜的鬆餅叉起一塊放到他盤中。
昨天她就注意到,小宇似乎很想吃她盤中的蜂蜜鬆餅。
「好棒喔!」小宇飛快又起鬆餅,開心地送入口中。他從來不被允許吃這類甜的早點或是餅乾點心。
「小孩吃甜食容易蛀──」封縉培正想表示反對的意見,但兒子開心咬着鬆餅的模樣,讓他湧到嘴邊的話停住了。
温蓓蕾知道他本來想制止,但是看見兒子的笑臉,他沒那麼做。她想,他是否已經逐漸學會並試着去了解孩子的心情?
她滿意地一笑,從餐桌中央的餐盤裏,挾出一塊煎得恰到好處的荷包蛋,放入他盤中。
「封先生,你也表現得很好。來,這是給你的獎勵。」
「這是什麼?」封縉培像看到怪物般瞪着那個煎蛋。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荷包蛋呀!我看你早上好像都只喝咖啡配吐司,營養一定不夠,補充一點蛋白質也不錯。」
「我不是小孩子,不吃這玩意兒!」他將盤子推開,還不屑地從鼻孔哼了聲。
「吃荷包蛋並不是小孩子的專利,不過──如果你年紀太大,怕膽固醇過高,那我就不勉強了。」
她微笑着暗諷,作勢要挾起那個荷包蛋自己享用。
他刷地搶過那盤荷包蛋,冷冷地説:「誰怕贍固醇過高?」
他才三十出頭,正值精力充沛的壯年期,她居然敢諷刺他年紀太大?他可不願讓她瞧扁了!
見他大口吃下荷包蛋,温蓓蕾知道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了,她喝着柳橙汁,滿足地看着他和小宇吃早餐,若是不知情的人走進來,鐵定會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因為這畫面看起來如此温馨和諧,他們三人看起來──
真的很像一家人!
幾天後的夜晚,封縉培同樣在深夜時分回到家。
想當然耳小宇已經睡了,他和在樓下等門的張媽打過招呼,稍微問過今天發生的重要事情和小宇的狀況後,才踩着略為疲憊的腳步上樓。
到了二樓正要跨上三樓時,他猛然停下腳步,因為有個撐着下顎沉睡的天使坐在他面前的樓梯上。
沒錯,那正是温蓓蕾!
她又有話想和他説,可是不敢再去敲他的房門,怕又發生像那天晚上的事,所以她乾脆坐在樓梯上等他,打算在他回房之前先和他談一談。
只是沒想到,下午陪小宇玩捉迷藏的遊戲玩得太累了,才等了一下,她的眼皮就愈來愈重,最後竟然坐在樓梯上睡着了,連封縉培回來她都不知道。
封縉培不用問也知道,她等在這裏必定是要找他,而且光用猜的也能猜到,她找他又是想對他-唆。他已經按照她的意思,和兒子説話、誇讚兒子,並且不在餐桌上看報了,她還有什麼偉大的意見?
她有時間-唆,他可沒時間聽!
他薄唇微抿,帶着一抹惡作劇的笑意,長腿悄悄從她身旁的空隙跨過,就輕鬆上樓了。讓她在這裏等到天亮好了!他在心中暗笑。
不過走了兩步,他情不自禁停下,回過頭望着還不斷朝地面點頭的温蓓蕾。現在天氣雖然還不算冷,但是這麼睡到半夜,恐怕也會着涼。
想到這裏,他竟感到一絲不忍。
不忍?他不知道自己竟還會對一個女人感到憐惜……
「唉,罷了!」算他怕了她!他重嘆一口氣,轉身跨下樓梯,從背後拍拍她細瘦的肩。「醒醒!」
「嗯……」温蓓蕾愛睏地呻吟幾聲,像孩子似的揉揉眼睛,然後抬起頭看看前方──奇怪,沒人呀!
她呆茫茫地轉頭左右張望,確實不見半個人影。可是她明明感覺有人拍她的肩還叫她醒醒呀,難道她撞鬼了?!
「哇!」她猛地跳起來。這一跳,差點撞到站在她身後的封縉培,他反應迅速地將頭一閃,並且順勢抱住她的腰阻止她往後倒,下巴才沒遭殃。
她的腰出乎他意料的細,幾乎不盈一握,那纖細美好的曲線,讓他捨不得將手抽離。她身上有股沐浴後的淡香,不斷飄入他的鼻腔,他感覺下腹傳來一股久違的騷動──一股屬於男人原始野性的騷動。
自從妻子紅杏出牆而離異後,他不再相信女人、也不再靠近女人,他幾乎忘了自己也是個有欲求、成熟正常的男人。
「咦?」温蓓蕾感覺有人抱住她,驚訝地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封縉培站在自己身後。「你怎麼會在這裏?」她茫然地問。
她明明擋住了樓梯呀,他是怎麼上樓的?
「這-不必管!」他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本想壞心地偷跑。「-在這裏等我,是有話要説吧?」
「啊?對!」温蓓蕾迅速清醒,也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
「我想和你談談關於──」
「到書房去再説。」説完,他徑自轉身上樓,温蓓蕾也沒遲疑,立刻跟着他上樓去。
到達書房後,封縉培脱下西裝外套扔在椅背上,然後推開椅子坐下,取下眼鏡揉捏被鏡架壓迫了一整天的鼻樑。
「有什麼事-説吧!」這絕對是無奈的語氣。
「小宇……今天小宇畫了一幅畫……」温蓓蕾盯着他沒戴眼鏡的俊顏,逐漸忘了説話。
她原以為常戴眼鏡的人若是摘下眼鏡,眼睛都會變得很奇怪,然而封縉培即使不戴眼鏡,看起來仍然一樣帥──甚至更帥,而且絲毫未減他儒雅的書卷氣。
「那幅畫怎麼了?」封縉培皺眉問。難不成小宇畫了一幅裸女圖,這個小保母才這麼緊張?
温蓓蕾回過神,緊接着道:「小宇畫了一幅畫,畫得非常的棒,連繪畫老師都説那是五歲小孩難得一見的傑作。」
「那很好啊!」他挑起眉,雖然覺得驕傲,但更覺得莫名其妙。「-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才一直等在樓梯口?」
「當然不只是為了這件事。我真正想説的是,小宇被老師誇獎之後很高興,從吃晚飯前就堅持要等你回家,想讓你看看那幅畫。但是……」
「但是我沒回來?」
「是的,他失望極了!一直到睡着前那一刻,他還期望着爸爸回來,看看他的畫,並且和他説聲晚安。」
「我是在公司上班,不是出去玩樂!」他不耐地解釋。
「我知道你在上班,但是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能不能請你調整自己的工作時間,儘量把晚上或假日的時間抽出來陪伴你的孩子,不要再讓他帶着遺憾上牀?」
「-就不能裝作不知道這回事嗎?」對於她的「多事」,封縉培已經氣到無力了。
「只要是和小宇有關的事,我就不能裝作沒看見。」就算不為責任,光為了小宇,她也該這麼做。
「我也是身不由己!-知道我若是任意縮短工作時間,對我所掌管的五行建設將會造成多大的衝擊?」如果龍頭老大一天到晚不在公司,難保底下的人不會趁機搞怪!
「我想無論賺再多錢都不會比你唯一的兒子重要。況且聽説五行集團員工人數超過上萬人,如果請了這麼多人還沒人能獨當一面,還需要總裁親自坐鎮才行,那麼我必須説,你這些員工真是白請了!」
「這──」封縉培難得啞口無言。
他必須承認,這女人不但對孩子很有一套,而且很會説理,瞧她這會兒不就説得他毫無招架餘地?
封縉培忍不住諷刺道:「-這個保母實在做得太好了!-對小宇,比對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好上千百倍。」
「沒這回事啦,你太過獎了!」她面頰微紅,有點害羞。「我只是盡我所能,盡心盡力去付出罷了。」
她真以為他在誇獎她?封縉培翻了翻白眼,重吐一口氣,煩躁地撥亂原本整齊的黑髮,忍住咒罵的衝動,壓抑地道:「算了!我答應-,以後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會盡量早點回來。」他再次在這個小女人面前讓步了。
對於她的要求他當然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只要一想到她不過是外人,卻能對小宇真心付出,而他這個親生父親反而吝於給自己的兒子關懷,就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正因他自知疏於給兒子關懷,才會任她拿他的愧疚感當武器,一而再、再而三地闖關,一次又一次挑戰他耐性的極限。
總有一天,他所有的耐性會在這個女人身上耗盡!
「不過這已是我的極限,別再得寸進尺,否則若是惹惱我,以後任何事都沒得商量!」
「只要你真的有心,那就足夠了。謝謝你!其實你是個很好的爸爸喲,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未來你也要繼續加油喔,當然我也是,我們一起努力吧!」她起身走到門口,突然轉頭靦腆對他一笑。
「差點忘了跟你説晚安。祝你有個好夢,明天見!」
好夢?封縉培冷哼了聲,她別害他惡夢連連他就偷笑了,哪還敢指望能有一場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