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生日當天的早晨,封家亂成一團,儼然像個小戰場。
「襪子?我的襪子在哪裏?揹包──張媽,我的揹包呢?」小宇一早起來就像個小陀螺般,一秒鐘也靜不下來,這會兒要出門了,還在急着找襪子和揹包。
「都在這裏呢!」張媽無奈地舉起自己的雙手,她左手拿着襪子,右手拎着小揹包,這些都是她早就幫他打點好的。
「啊!快給我,快給我!」小宇急忙衝過去拿,一面緊張地大喊:「啊──快來不及了,怎麼辦?」
「小宇,別慌張,慢慢來沒關係。」
温蓓蕾好笑又憐惜地望着他,看得出他真的不曾出門旅行過,所以才會興奮得手忙腳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來,蓓蕾姐姐幫你。我們先穿上襪子,然後背上揹包,這樣就可以啦。」温蓓蕾幫忙小宇處理好這兩件簡單的事,封縉培從門外走進來。
「可以出發了。」他已經將車開到門前,一切準備就緒。
「先生,這些是讓你們帶在路上吃的,有餅乾、點心、水果、三明治,還有果汁、汽水、礦泉水等飲料。」張媽將一個大籃子交給他。
「張媽,真的不一起去?」早在決定好行程的時候,他們就邀請過張媽,但她識趣地回拒了。封縉培和温蓓蕾之間燃起的火花,她不是沒注意到,可不願跟去當大電燈泡。
「不了!我怕年紀大了,長途旅行身體吃不消,所以你們自己去就行了。」她再度婉拒。
温蓓蕾噗哧笑了出來。「張媽,-才五十三歲而已耶,瞧-把自己説得好像七八十歲的老人。」
「呵呵!其實我是偷懶啦,正好可以趁機休息兩天。你們好好地玩吧!」張媽頑皮地一笑。
「那麼我們出發吧!」封縉培提着大籃子上車,温蓓蕾則牽着小宇跟在後頭,這幅美好的畫面讓張媽感動得直想掉眼淚。
她揮手向他們道別,送走快樂的「家人」。
出發後沒多久,温蓓蕾從大竹籃裏取出三明治給小宇。「小宇,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早餐沒吃多少。」
可能因為太過興奮期待,小宇早餐反而吃不下,只是不停地走來走去。
「嗯!謝謝蓓蕾姐姐。」坐在後座的小宇接過三明治,一雙眼睛還不停地眺望窗外的風景,從來不曾出門旅行的他,連一隻飛過的白鷺鷥都很驚奇。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還是想喝什麼?」她傾身向前,詢問今天最重要的「司機先生」。
因為要照顧小宇,所以她沒坐在前座陪他,幸好這點封縉培不計較,否則大概一路上又是臉臭臭的。
「我想吃。」他曖昧地對她低語。
温蓓蕾霎時粉臉通紅,羞窘地用杏眼瞪他。「專心開你的車!」
因為路途不遠,一個多鐘頭後,他們就來到小宇夢想已久的遊樂聖地。走進六福村,他們先到遊樂區遊玩,小宇什麼都想試,而且還拉着父親和温蓓蕾陪他一起玩。
偏偏温蓓蕾只敢玩些旋轉木馬和咖啡杯等沒有刺激性的遊樂器材,對於一些會讓人心跳停止、尖叫不已的設施根本不敢嘗試,這讓她受到封縉培父子不少嘲笑,説她是膽小鬼。她無法反駁,只能吹鬍子瞪眼睛地將這些嘲笑全數吞進肚子裏。
「好累喔!」小宇玩得太累了,往樹下的長椅一坐,大口喘息着。
温蓓蕾坐在他身邊,替他擦去滿頭的汗。
「來!看這裏,我替你們照相。」封縉培拿出為了這趟旅程新購的數字相機替他們拍照。
「爸爸,跟我們一起照!」小宇揮手要他一起來拍。
「這……」封縉培左右看了看,正好有個人從身旁經過,他立刻請他幫他們拍幾張照。
那人正好是業餘攝影家,望着鏡頭下的三人,不斷讚歎道:「你們這家人真是出色!爸爸英俊媽媽漂亮,小孩也好帥。」
「我不是──」温蓓蕾聽了粉頰一紅,本想回答他們不是一家人,但是封縉培牢牢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兩手相觸的温度,讓温蓓蕾的唇畔浮現柔情的光芒,笑容也更加嬌羞甜美了。拍照的人不斷大喊:「很好!媽媽笑得很美喔,大家看起來都很不錯。來,換個角度……」
一連拍了十幾張,那人才肯罷手。
拍完照,時間已將近中午,他們在園內用過午餐,下午便到動物園區去參觀。看到那些動物,小宇更是興奮難耐,不斷地用手指着動物告訴他們:「這是獅子、那是斑馬……」
他甚至還會用英文將動物名字説出來,旁人見了莫不嘖嘖稱奇,直説這個小孩好聰明,他們哪知道,這全是被魔鬼父親教育出來的。
離開六福村時,小宇已經累癱了,一上車就倒在温蓓蕾身上沉沉入睡。
温蓓蕾沒有跟着一起睡,而是找話題和封縉培閒聊,有時就算沒有説話,兩人也會不時從照後鏡中對望,封縉培火熱的眼神總令她羞赧不已。
車子來到清境農場附近天已經晚了,他們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秘書幫他們訂的旅館。
一棟棟美得像歐洲木屋的褐色尖頂小屋,整齊地散立在山坡上,好像童話故事中的森林小屋,小宇看了開心得不得了。
服務人員將他們帶往預訂的木屋,裏頭温馨柔和的氣氛令温蓓蕾讚歎不已。
在封縉培的吩咐下,秘書幫他們訂了兩房一廳的小木屋,他邪惡的念頭不言可喻。當温蓓蕾看見主卧房內的大牀時,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出去吃飯,這樣可以早點回來休息。」其實,想「早點休息」的人只有他而已。
用過豐盛美味的晚餐,回到小木屋,小宇吵着要玩撲克牌,兩個大人只有乖乖配合的份。誰叫他今天是壽星,壽星最大,他們當然儘可能滿足他的要求。
不過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還依然玩得起勁,沒有想休息的打算,封縉培忍不住提醒兒子:「小宇,你該洗澡上牀了!」
「可是人家還想玩……」小宇捨不得讓愉快的今天結東。
温蓓蕾微微一笑,安撫道:「明天醒來還有更好玩的東西等着你呢!你不是一直想看綿羊嗎?如果你不睡覺,明天怎麼起來看綿羊呢?」
「對喔!我差點忘了綿羊。」小宇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撲克牌,準備去洗澡,不過他又有新的要求。
「蓓蕾姐姐,-可不可以陪我一起洗?」
「不行!」粗聲回答的是封縉培,他咬着牙竭力忍住嘶吼的衝動。「過了今天你就六歲了,必須學會自己洗澡,不能再依賴別人!」
就算小宇是他的兒子,他也不允許另一個男性把他心愛女子的身體看光光!
「喔!」小宇失望地嘟起小嘴,乖乖拿着温蓓蕾幫他準備好的衣物,獨自進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的門一關上,封縉培的唇立刻襲向温蓓蕾的小嘴,沙啞地呢喃:「一路上我都想這麼做……」無奈有個小電燈泡,他只能遠觀不敢行動。
「今晚,我要-好好地賠我,用-的熱情溶化我心中的寂寞……一整夜!」他煽情地舔吮她柔嫩的頸子。
「不……」温蓓蕾羞得想逃,雙腳卻軟弱無力。「你得睡飽才行,明天還得開車回台北……」
「我們可以睡晚一點。」
他炙熱的眼神説明了他的慾望有多濃烈。今晚他決定好好地擁抱她,而且絕不允許她自他懷中偷溜!
美好的一天即將結束,火熱的夜晚卻才要開始。
從清境農場回來之後,封縉培和温蓓蕾的戀情逐漸由地下浮上台面,或許是知道張媽和小宇早就察覺了,所以他們決定不再費心隱瞞,大方地公開這段戀情。
張媽自然樂觀其成,小宇也高興極了,因為張媽説這樣蓓蕾姐姐就會變成他的媽媽,再也不離開了。
而五行集團其它成員聽到他的新戀情,有眼鏡的跌破眼鏡,沒眼鏡的也打算去買一副來跌,因為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冰塊也會談戀愛?實在是世界奇蹟!
因為封縉培有識人不清的前科紀錄,所以為了幫他鑑定新女友是否合格,幾個人集體登門拜訪,有的還老實不客氣地帶着老婆來大吃一頓,讓張媽和温蓓蕾既高興又忙碌。
一頓飯過後,温蓓蕾的親切和氣與純良可愛,贏得大家深深的贊同,他們一致同意──她合格了!
五行集團之首金──嚴鉦首先問:「什麼時候結婚?」
「我可以幫你們設計禮服喔。」木──紀夢棠柔媚地道。
「我可以幫忙構思喜宴的菜單!」火──袁祖燁那擅長料理的妻子也開心地表示。
「我可以替新娘子做捧花。」水──穆-的妻子也温柔地回答。
「等過一陣子再説吧!」他暫時還不想改變目前的生活,蓓蕾也還年輕,不必急着定下終身。
「還等什麼?難道你心中還留着那女人帶給你的創傷嗎?」袁祖燁不滿質問。
那女人帶給他的創傷?
温蓓蕾疑惑地望着面容緊繃的封縉培,心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妻子不是過世了嗎?
封縉培轉頭對她説:「蓓蕾,麻煩-帶小宇到廚房去,請張媽切盤水果出來招待大家。」
「好。」温蓓蕾知道他們大概有話想説,也不便打擾,就順從地起身帶着小宇到廚房去了。
她走後,封縉培才對眾人説:「我還沒告訴她有關小宇母親的事,你們也先別提起這件事。」
「既然交往了,那就早點説清楚嘛,反正遲早是要説的!」袁祖燁有點不滿地嘀咕。
「這是縉培的感情,讓他自己決定吧!」穆-替封縉培回答。
他知道,要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剖析心中的創痛,可能反而比對一個陌生人傾訴更加困難,所以他主張給封縉培時間,等他做好心理準備再説。
封縉培投給他感激的一眼。「沒錯,正是如此!什麼時候坦白這段過去,我自會決定,現在我還沒這個打算。」
「真是!該説的不説,拖拖拉拉做什麼?」袁祖燁還是皺眉咕噥。
不過温蓓蕾這女人很討人喜歡,能夠和她交往,縉培的眼光總算有進步啦!
入秋之後,天氣逐漸轉冷,這天從吃午飯前,小宇就吵着要温蓓蕾帶他去吃麥當勞的薯條,温蓓蕾哄了好久,他還是堅持要吃,她只好答應,只要他乖乖吃完飯她就帶他去。
其實她很為難,現在封縉培雖然改變許多,不再像一開始那樣以強勢冷硬的態度管教小宇,不過不讓小宇擅自出門這一點,他依然非常堅持,除非有他陪同否則他從不答應。這會兒他人還在公司,所以她帶小宇來吃麥當勞,自然是瞞着他偷偷跑來的。
温蓓蕾帶小宇來到住家附近的麥當勞,買了一份炸薯條給小宇吃,她自己則喝着熱紅茶。
她突然覺得寒毛聳立,從她一出家門,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從某個地方監視着她──或小宇?總之,她覺得他們正被人監視中。
她警戒地抬頭四下搜尋,很快讓她找到窺視她們的人──一個獨自坐在他們附近喝咖啡的女人。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大大的眼,秀氣的瓊鼻,紅潤的雙唇柔嫩有光澤,一頭淺褐色的頭髮削薄到耳下,看起來既高雅又有氣質,很有日本女人的味道。
那女人發現她抬頭看她,立即朝她點頭微笑。基於禮貌,温蓓蕾也回她一個客氣的笑容。
那女人見她有響應,立刻端着咖啡走到他們桌旁,充滿期待地問:「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和你們聊一聊嗎?」
「啊?」温蓓蕾傻眼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會主動跑來搭訕。不過因為人家主動開口央求,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點點頭説:「請坐。」
女人在她身旁坐下,一臉熱絡地開口道:「我叫周嫺雅,上個禮拜才剛從國外回來,所以沒什麼朋友。請問-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温蓓蕾。」人家一臉笑容,她自然不能冷顏相待。
「這小孩是……」周嫺雅的視線轉到小宇身上,她雙眼一亮,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噢!他叫小宇,是我男朋友的孩子。」她簡單地回答。
「他……好可愛喔,有五、六歲了吧?」不知為什麼,周嫺雅的眼睛一直緊盯着小宇,眼中出現一抹強烈的渴望。
「上個月剛滿六歲。」
「是六歲沒錯……都長這麼大了!」周嫺雅眼眶微紅,神情激動地望着小宇。不但温蓓蕾覺得詭異,連小宇都一臉奇怪地看着她。
正巧小宇的薯條吃完了,温蓓蕾便對他説:「小宇,你先到遊戲區去玩一下,蓓蕾姐姐和這位阿姨有話要説,不過別走遠喔!」
「好。」小宇乖巧地滑下座位,跑向充滿五顏六色彩球的球池,和其它小朋友快樂地玩起來。
温蓓蕾這才詢問這個名叫周嫺雅的小姐:「請問──-認得小宇是不是?」
周嫺雅突然哇地哭出來,用力點頭道:「不瞞-説,我是小宇的親生母親!」
「小宇的母親不是過世了?!」温蓓蕾大為震驚。這是怎麼回事?
「過世了?縉培是這麼告訴-的?」周嫺雅抽噎了聲,哭得更傷心了。
「不是的!」温蓓蕾趕緊澄清。「其實他沒有這麼説,是我自己誤會了。」
封縉培確實沒這麼告訴過她,事實上他根本避之不提,所以她一直以為小宇的母親過世了,他不願提起傷心事。沒想到小宇的母親還活着!
「既然-並沒有過世,那麼為什麼會……離婚?」温蓓蕾難忍好奇地問。
周嫺雅狐疑地反問:「難道縉培什麼都沒告訴-嗎?」
温蓓蕾遺憾地搖頭,對於前一段婚姻他是絕口不提。
周嫺雅眼中閃過一道竊喜的光芒,不過温蓓蕾並沒有注意到。周嫺雅立刻哽咽地説:「我和小宇的父親發生一點誤會,他很生氣,堅持與我離婚,還把我趕出家門……」
「有這種事?」温蓓蕾雖然震驚,但仍有一絲懷疑。她所瞭解的封縉培,不是這種昏庸胡塗又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是他的新女友吧?他一定很疼-……-真幸福……」周嫺雅不斷啜泣,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別哭啊!」温蓓蕾不知所措地安慰她。
「温小姐,我可以請問-一件事嗎?」周嫺雅哽咽地問。
「什麼事?」温蓓蕾沒由來地感到一陣不安,眼皮跳個不停。
「上個月是小宇的生日對不對?」周嫺雅淒涼絕美地微笑,充滿母性的光輝。
「是啊!」温蓓蕾愣愣地點頭。
「我可憐的兒子,長到這麼大,還沒有和母親一起過一次生日。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我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難當……」
周嫺雅痛苦地捂着臉低泣,片刻後忽然抬頭拉住她的手央求道:「温小姐,我拜託-!能不能請-找個機會把小宇帶出來,讓他跟我聚一聚,也讓我稍微儘儘為人母的職責,我求-!」
「這──不行啊!」温蓓蕾嚇呆了,這種突兀的要求,她怎麼敢隨便答應?
「我求-!我求-啊──」周嫺雅硬是拉着她不斷地哭泣哀求,弄得温蓓蕾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大家都在看她們,她好尷尬,趕緊掏出面紙給周嫺雅,要她擦乾眼淚別哭了。
「不然我考慮看看吧!」為了安撫她,最後温蓓蕾只好這麼答應。
「謝謝-!温小姐,只要-願意考慮,我就很高興了。」周嫺雅破涕為笑。
「蓓蕾姐姐,我想睡覺了。」小宇一臉愛睏地走過來,嘟着嘴説。
小宇平日有午睡的習慣,温蓓蕾看看時間,確實到了他該午睡的時間,於是她立即起身道:「好,蓓蕾姐姐馬上帶你回去睡午覺。」
「這就是小宇吧?」周嫺雅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宇,並伸出白皙漂亮的手撫摸他的臉頰。「長得好可愛喔!」
温蓓蕾沒想到,小宇對於親生母親的反應竟是撇開頭,不悦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喜歡這個陌生的阿姨!不知什麼原因,她一靠近他就渾身不舒服。
「蓓蕾姐姐,我們回家了啦!」小宇拉着温蓓蕾的手,迭聲催促道。
「好好!」温蓓蕾無奈,只得對周嫺雅説:「對不起,我要帶小宇回去睡午覺了,至於-説的事,我會再仔細考慮的。」
「謝謝-!這是我的電話,如果-同意了,任何時候打給我都沒有關係──不過千萬不能讓縉培知道!否則他不但不會同意,還會把小宇藏起來,到時我就永遠看不到他了。」
周嫺雅將一張飄着淡雅香氣的粉紅名片塞給她,温蓓蕾點點頭,將名片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裏。
「小宇,再見!」周嫺雅微笑着朝小宇道別。
小宇略轉過頭,勉強回應:「阿姨再見!」
温蓓蕾朝她揮揮手,才牽着小宇的手離開。
周嫺雅佇立着,目送他們離去,見他們走遠了,她臉上慈藹的笑意霎時消失,只剩下毫無温度的冰冷。
她端起托盤,將它連同只喝了幾口的咖啡一起扔進垃圾桶裏,然後高傲地昂頭走出麥當勞。
回家途中,小宇愛睏地猛打呵欠,而温蓓蕾則不斷回想剛才和小宇母親會面的情形。
她以為已經過世的人,卻突然出現在眼前,還要求要與兒子私下見面,她該怎麼辦?
她轉頭再次細看小宇,發現他長得和母親一點都不像,完全像爸爸。
「小宇?」她握緊小宇的手,試探地問:「你想過自己的媽媽嗎?」
「想過啊!」小宇又打了一個哈欠。「因為爸爸連一張媽媽的照片都沒留下,所以有時候我會偷偷地想:媽媽長什麼樣子,到哪裏去了?不過沒有常想啦!我最喜歡的人還是蓓蕾姐姐!」
小宇的話讓温蓓蕾覺得很窩心,卻也有點感傷。一個孩子連自己母親的容貌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悲哀呢?
不管周嫺雅過去做過什麼樣的錯事,母親愛孩子的心是不可能有錯的,封縉培不能因為周嫺雅做錯事,就用不讓她見孩子來懲罰她。這樣雖然懲罰了周嫺雅,卻也傷害了小宇呀!
同樣身為女人,她能瞭解她想見孩子的心情,也很想幫助她,但是──封縉培絕不可能答應的!
她猶豫着,該為了一名陌生女子,而和他對立嗎?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周嫺雅不是陌生女子,她是封縉培的前妻,小宇的親生母親呀!
就在這樣的猶豫掙扎中,半天的時間過去了,轉眼又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刻。
晚上七點,封縉培準時回來,他一進門就先給温蓓蕾一個吻。吃過晚飯,接下來是他們和小宇共享天倫之樂的時光,只是温蓓蕾幾次出神,令封縉培感到疑惑。
深夜私下相處時,他才追問:「今晚-一直髮呆,有什麼心事嗎?」
「啊?噢──沒有呀!」她謹記周嫺雅的請託,不敢把她的出現告訴他。不過她嚥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問:「縉培,小宇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周嫺雅。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噢!沒什麼,我只是好奇。我在想……如果小宇的母親回來,要求要和小宇見面,你會答應嗎?」
「我當然不可能同意!」封縉培想也不想地冷聲回答。
那段慘痛的教訓他沒有一刻或忘,他絕不可能再讓那女人有傷害小宇的機會!
「但她畢竟是小宇的母親……」
「那種女人沒資格見小宇!」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毒手的女人,早已沒有人性,更不配當母親!
「可是──」
「-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吵架嗎?」他瞪着她,又愛又氣。累了一天,他只想抱抱她、吻吻她,但她卻只想惹他生氣。
温蓓蕾知道他的耐性已到達極限,立即吻了他一下安撫道:「別生氣,我只是隨口問問!我去替你放洗澡水,等你洗過澡就會好多了。」
她轉身想去放水,但封縉培卻抱緊她,不讓她走。
他低頭攫住她的唇,火辣辣地吮吻着。
她必須為了剛才惹他不快的行為,先給他一點小小的補償才行!
温蓓蕾沉醉在他的熱吻中,腦中模模糊糊閃過一個念頭。
她已經決定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