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丹暗忖:“哇操!我如今既冒充了是曾經飲過那銀壺中的毒液,業已神志不清的黑衣蒙面人,對她的話,自然不能不聽……”
略一沉吟之後,仗劍舉步而入。
他此時業已辨清了這確是“百花魔宮”,因此特別提高了警惕之心,舉足踏入精舍,早已提氣護身,從蒙面黑紗以內,目光左右一掄。
但見精舍以內,陳設極為華麗,中間垂着一幅錦幔,一股如蘭似麝的醉人幽香,隱隱透射而出。
車丹舉目一掃,不見那紅衣女,暗暗忖道:“她準是在這幅錦幔之內……”故意加重步履之聲,又走了兩步。
意思是:“我進來了。”
果然,低垂的錦幔之內,又是一聲嬌笑道:“再進來啊……”
車丹目注那微風入户,帶着波動的錦幔,心念千廻百轉,暗忖:“哇操!地到底是什麼意思?……”
忽然心頭一朗,暗暗點頭道:“對了!她是在試驗我,我可不能露出馬腳!”當下跨前一步,用劍尖輕輕撩開錦幔一角,低頭走了進去。
目光接處,不禁一怔。
只見那紅衣女背向而坐,高翹起羊脂白玉般的粉臂,對着一面直徑兩尺的古銅圓鏡,正自緩緩梳理着那如煙似霧般的雲發。
古銅鏡中,映出她那美如春花般的臉孔,目光如水,淺笑嫣然。
車丹瞧在眼裏,心頭落下了一塊石頭,暗忖:“我還以為她真的看出了什麼毛病,原來她絲毫沒有防我,我真是白躭心事了……”
但隨又一怔,心道:“雖然她沒發現我是冒充,但這深夜之中,要我進入她房中,而且這副模樣……”
想到此時,不禁臉上一紅,心頭卜卜發跳,好在有黑紗蒙臉,不愁被她瞧去,停下步來,木然而立。
忽見古銅鏡中,紅衣女捫嘴一笑道:“喂!你真是第五號麼?”
車丹入耳一驚,心頭跳得更厲,暗急道:“哇操!她這話不分明是在懷疑我麼?我怎樣答覆於她?……”
他不知那些飲下了毒液的黑衣蒙面之人,是不是還能説話,如果別的人,都不説話獨他能開聲説話,那豈不一下子就被她試出來了?
但他判斷,那些黑衣蒙面之人,定是不能説話了,如果還能清楚地説話,豈能算是神志不清?
這些問題,飛快地從腦中一閃而過,車丹急中生智,面向着古銅鏡中的少女,點了點頭。
不管怎樣,總算應付過去了。
紅衣女接着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帶你來的意思麼?”
剛才是點了點頭,此時不用多想,車丹腦中靈光一閃,趕快搖了搖頭。
紅衣女妙目一轉,立即從古銅鏡中,射出兩點寒星,嘴角微微一哂道:“想要我告訴你麼?”
這兩道眼神,雖然不是直接射來,車丹照樣被這兩股懾人的光芒,勾得心頭一凜!
“哇操!又是一個恰查某!”
自然,他希望紅衣女告訴他,勉強鎮定下來之後,又點了點頭。
紅衣女突然一聲格格嬌笑道:“聽着!你是個假五號!”
紅衣女這句話,宛如一聲悶雷,車丹心絃劇烈震盪,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一緊手中青萍劍!
他此時既不能搖頭,也不能點頭,唯一能做的,只有殺人滅口!從蒙面黑紗以內,雙瞳一閃,便待手起一劍!
但目光觸到古銅鏡中,倩笑嫣然的紅衣女時,握住劍柄的手,不禁軟了下來。殺人之事,在車丹並不太難,但要殺一個笑臉如花,在他心目中,認為毫無抗拒之能的少女,卻鼓不起這份勇氣。
就在此時,紅衣女盈盈而起,素手握着那柄整理雲發的玉梳,翩若驚鴻的扭轉嬌軀,啓朱唇,露貝齒,微微一笑道:“我説出了你的秘密,你不見怪麼?”
車丹微微一愕,暗忖:“哇操!貓戲老鼠,看來她把這事,看得並不在意……”當下冷哼了一聲不答。
紅衣女笑了笑,接道:“我是一番好意,假如你去到前殿,被我師父發覺了,就沒命啦!”
車丹再也忍耐不住,怒道:“哇操!你師父是什麼人?”
紅衣女道:“我想先問你!”
車丹道:“哇操!你少神秘,神秘太多了會變成”小兒麻痹恐怕該我先問你吧?”紅衣女道:“為什麼?”
車丹霍地一抖手中青萍劍,幻起一片森森寒芒,冷笑了一聲説道:“有道是強者為尊,該我問你!”
紅衣女毫無驚詫之色,花容一綻,格格笑道:“原來你這樣想?你是強者?你少臭美啦!”
車丹怒聲道:“你還笑?”
紅衣女收住笑聲,緩緩接道:“你要我哭?”
車丹冷哼了一聲道:“生死一發,難道你一點都不躭心?哇操!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
紅衣女道:“假如你真要殺我,你耽心有什麼用?而且……”話到此時,輕揚羅袖,掩口一笑道:“你不過想嚇嚇我!”
車丹聽了一怔,暗忖:“原來她是個毫無心機的少女?……”當下沉聲説道:“你想錯了,假如你不好好地答覆我的問話……”
紅衣女截住話頭,捫嘴一笑道:“你想打我一下是麼?……”
款擺腰肢,酥胸兒一挺,笑得花枝招展,接道:“我要瞧瞧你……”拿起手中玉梳,閃電般朝向車丹迎面一晃。
車丹猝不及防,一幅蒙面黑紗,竟被她輕輕挑起,不由暗罵道:“哇操!三八查某!”不禁心中怒火一騰,方待發作,只聽紅衣女噗嗤一笑,嬌聲説道:“哎喲!原來是位公子哥兒呢,奴家失禮了。”
車丹雙目一睜,怒聲喝道:“快説!你師父可是那玉玲瓏賤婦?”
紅衣女微微一怔道:“你怎麼隨便罵人?”
車丹冷哼了一聲,昂然説道:“哇操!她是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我豈止罵她,我要一劍把她劈成兩半!”
紅衣女道:“你和我師父有仇?”
車丹冷冷説道:“仇深似海……”話到此時,忽然心中一動,厲聲接道:“有個潘紫環姑娘,她在那裏?”
紅衣女道:“你問她幹什麼?”
車丹劍眉一挑道:“她是我師妹!”
紅衣女啊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車丹!”
車丹微微一愕道:“你怎麼知道?”
紅衣女道:“我師姐提到你。”
車丹道:“你師姐可是玄雲鬼女?”
紅衣女忽然笑容一斂道:“不許罵人!”
車丹雙眼一瞪道:“我還要殺人!”
紅衣女道:“難道也想殺我?”
車丹道:“那得看情形了……”他略為一頓,掄了掄手中青萍劍接道:“先説説我那潘師妹,在於何處?”
紅衣女道:“説了之浚,你就不殺我了?”
車丹略一沉吟道:“好!冤有頭,債有主!只要你句句實言,不歸谷中,我就饒你一人!”
紅衣女道:“假如我不説呢?”
車丹突然神色一厲,怒聲低喝道:“你敢不説?”
紅衣女微微一笑道:“你那師妹的事,我告訴了你,也沒什麼緊要的,不過我想説句實話,你可不要生氣!”
車丹道:“你説!”
紅衣女道:“你當真不生氣?”
車丹怒道:“有什麼好生氣的?”
紅衣女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指頭,朝向車丹鼻頭之上,筆直一指,笑了笑道:“看!你口説不生氣,已經生氣了!”
車丹怔了怔,暗忖:“不錯!我果然生氣了,言不由衷……”立刻語音轉和,苦笑了一聲道:“好!你説吧,我決不生氣。”
紅衣女星目一陣眨動,緩緩地道:“我想告訴你,如果你真要殺我,可不是一樁容易之事!”
“哇操!女人縱然會飛,也要蹲下來放尿。”車丹聞言眉頭一軒道:“我不信你是銅打鐵鑄之人!”
紅衣女道:“你真要不信,那就太笨了。”
車丹道:“我笨?”
紅衣女口角一哂道:“如果不是你笨,那就是我笨了。”
車丹不耐地睜目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紅衣女冷笑了一聲道:“這意思還不明白?……”她微微一頓,接道:“我早發現了你是假五號,又分明瞧出了你手中的一柄劍,光華特異,準是一柄寶劍,但卻一點不加防範,把你領到這裏來,一口説出你的秘密……”
她話到此時,神秘地笑了笑,又道:“明知你要殺人滅口,我好笨啊!”“哇操!難道是我笨啦!”車丹被她這一説,弄得六神無主。
半晌,點了點頭道:“話雖不錯,但在此時,只要劍光一起,便教你人頭落地,難道還有誰來救你?”
紅衣女道:“就救我也來不及啊!”
車丹道:“那你?”
紅衣女道:“我什麼法子也沒有,只想求你別殺。”
車丹道:“我並沒存心殺你。”
紅衣女翦水雙瞳之內,光輝一閃,柔聲説道:“這樣説來,我還不笨啊,我早知道了你並無殺我之心!”
車丹吁了一口氣道:“不!也許笨的是我。”
顯然,他從紅衣女舉動神色之間,看出了她必有所恃的,但卻猜不透她所恃的,究竟是什麼?
紅衣女此時束手無寸鐵,雙方之距離又只是五步遠近,如果自己劍發絕招,她憑什麼保得性命?
思忖之間,幾乎躍躍欲試。只聽紅衣女輕輕一笑道:“你笨?”
車丹皺了皺眉頭道:“因為我想不通,你究竟憑恃什麼?”
紅衣女無限深意地盈盈一笑,道:“你肯退後兩步麼?”
車丹茫然地愕了一愕,略顯猶豫之色!
紅衣女接道:“你就前進兩步吧!”
車丹目光左右一掄,終於退後了兩步。
紅衣女微微一笑道:“你看啊!……”
只見她扶住妝台的玉手,忽地輕輕一旋。
隨着她手掌的施動,但聽“軋軋”兩響,車丹目光一瞥。
只見自己原來站立之處的幾塊尺餘見方的花磚,突然急速下沉,地面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略帶長方的阱口。
車丹微微俯身,目光接處,只覺阱口之下,黑洞洞地深不見匠,不由駭然一凜,又倒退了兩步,背脊貼着那幅錦幔而立。
只聽紅衣女嬌聲帶脆,格格笑道:“想通了吧?”
車丹雖然心中暗生凜駭,口裏卻是不服,哼了一聲道:“憑這種設阱暗算於人,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事,而且也未必……”
紅衣女道:“未必麼?”
車丹昂然説道:“未必擒得住我!”
紅衣女柳眉一挑道:“你好倔強啊!……”
她頓了一頓,一雙宛如點漆寒星的明眸,飛快地瞟了車丹一眼,玉手一按妝台,笑道:“得罪了!”
“卡”的一響,錦幔之內,閃電般掣出兩柄半月形的鋼環,剛好從車丹的腰際兩側,疾射而出。
車丹心頭巨震,方待一縱身形,閃了開去。
説時遲,那時快,又是“崩簧”一響,兩隻鋼環倏地一合一扣,業已結結實實地齊腰圍住!
兩隻鋼環粗逾臂兒,又是百鍊精鋼所制,縱有絕世神功,也莫想掙動分毫!車丹空負“降龍三劍”絕學,一招未施,已被生擒活捉了。
他心中怒火一騰,咬牙罵道:“好鬼女!你笑裏藏刀,計算於我?……”青萍劍霍地平舉,劍尖直指紅衣女,運掌一推,疾射而出!
但見青芒一閃,直奔紅衣女兜胸而到!
車丹怒極之下,飛劍襲敵,運掌一送,用了十二成功力,相距又不過數步之遙,青萍劍劃空一嘯,劍鋒已扣近紅衣女胸際。
忽見紅衣女嬌軀一側,好快的身法,紅影閃動,避開劍鋒擦胸而過,玉手一撩,正好抓住劍柄。
回頭柳眉含嗔,怒道:“怎麼?鬧着玩兒的,你就頂真?”
車丹愕然道:“哇操!你是鬧着玩兒的?”
紅衣女道:“自然啊……”
放下玉手中玉梳,又在那妝台上按了一下,扣住車丹的兩隻鋼環,霍然張了開來,又是“卡”的一響,向後縮去。
車丹大感意外,迅疾地橫跨了兩步,眉頭一軒問道:“你是什麼意思?”紅衣女笑了笑道:“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叫你知道:鼓不打不響,鐘不敲不鳴,不來這麼一下,你還以為我落在你手心裏呢?”
車丹眉頭一揚道:“如今是我落在你手心裏啊!”
紅衣女道:“我要有這種存心,就不放心你了!”
車丹暗忖:“她這話果然不錯……”不自禁苦笑了一下,問道:“那你究竟是什麼存心?”
紅衣女道:“我?……”忽然幽幽一嘆,欲言又止。
車丹瞧在眼裏,不禁微微一愕,暗一忖:“莫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紅衣女悽然一笑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車丹道:“求我什麼事?”
紅衣女道:“你肩頭上的那柄劍,可是叫做”巨靈劍?”
車丹道:“不錯!”
紅衣女黯然説道:“那個贈你劍的老人,他在何處?”
車丹心中一動,暗忖:“原來她也是想打聽離塵大師?……”當下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紅衣女柳眉輕顰,嘆道:“你何苦説謊?”
車丹原乃心地光明之人,一聽紅衣女指他“説謊”,“哇操!我是”路邊尿桶,眾人用每人都可罵我!”不由臉上一紅怔怔道:“你們一再追問於我,到底那位贈我巨靈劍的隱逸高人,和你們不歸谷,有什麼淵源?”
紅衣女道:“還有誰追問於你?”
車丹軒眉答道:“玄雲鬼女!”
紅衣女輕嘆了一聲,忽然合上雙目,眉峯緊鎖,似有無限愁苦。
車丹暗暗詫異,心想:“哇操!這就奇了,她追問離塵大師下落,究竟用意何在?”一時之間,不禁滿頭霧水。
終於咳了一聲道:“假如你能説出其中原委,我或者可以考慮一番。”
紅衣女霍然張目緩緩接道:“我想先問你不肯實説的原因?”
車丹道:“這很簡單,那位高人,曾經叮嚀於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不能失信!”紅衣女道:“他叫你不要説出他的棲隱之處?”
車丹點了點頭道:“是!”
紅衣女悽然欲淚,顫聲道:“這就難怪你了……”話到此時,眼角泫然,竟然從粉頰之上,滾落了兩顆眼淚。
“哇操!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真是傷腦筋!”
車丹至情之人,一見紅衣女這副神態,雖然心裏疑雲重重,但憐惜之念,也就油然而生。禁不住眉頭一皺道:“在下不解姑娘傷心之由。”他心腸一軟,竟然改變了稱呼,叫起姑娘來了。
紅衣女輕揚羅袖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哽咽説道:“你不知道啊!”
車丹道:“那位隱逸高人,乃是佛門弟子,他高蹈遠舉,只因厭棄塵寰,你們定要問他的蹤跡,可是有對他不利之舉?”
紅衣女微微一愕道:“他皈依佛門?”
車丹道:“不錯!法號”離塵大師。“
紅衣女臉上神色,倏忽數變,忽又幽幽一嘆道:“你全想錯了,我怎會對他老人家有不利之舉?”
車丹道:“你別騙我,那玄雲鬼女的口風,我早聽出來了。”
紅衣女輕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把我,當成我師姐一樣?”
車丹道:“有兩樣麼?”
紅衣女道:“自然是兩樣,我想見他老人家,唉!我只是……”
話到此時,忽然一頓,拿起手中之青萍劍,倒轉劍柄,緩緩遞向車丹,道:“還你劍啊!”車丹接劍在手,不禁心中暗忖:“看她這份神情,乃是出於至性的流露,不像是在矯揉做作,這就奇了!”
思忖之間,又聽紅衣女幽幽一嘆,悲聲道:“蒼天!難道就要教我抱恨終身!”車丹聞言霍地一驚,抬頭看去,只見紅衣女香眉顫動,淚如連絲,竟真的在傷心飲泣了。禁不住脱口説道:“姑娘你就別哭,如果你想見離塵大師,我説好了!”紅衣女仰臉淒涼一笑道:“真的麼?……”忽然笑容一斂,玉首輕搖,接道:“不!你不能説!”
紅衣女此話一出,車丹頓又墜入了十里霧中,不禁心中大奇,暗忖:“哇操!這實在叫人難以理解了。”
當下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不想見那位離塵大師了?”
紅衣女道:“我要見他老人家。”
車丹道:“那為什麼又不要我説出他的棲隱之處?”
紅衣女道:“他老人家既已叮囑於你,你不應該説啊!”
車丹心頭一凜,暗忖:“不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離塵大師對已有天高地厚之恩,豈可把他諄諄叮囑之言,忘在九霄雲外?……”
想到此時,頓覺自己反不如面前的紅衣女。
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在“百花魔宮”,而這悽婉淚零的紅衣少女,正是自己血海仇人玉玲瓏的女徒。
就在此時,又聽紅衣女緩緩説道:“我仍然想求你一件事。”
車丹接聲道:“你快説吧,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定然照辦。”
紅衣女道:“你能再見到那位離塵大師麼?”
車丹連連點頭道:“能!能!我能見到……”話到此時,陡然憶起離塵大師臨別之言,暗忖:“他説假如”降龍三劍不能奏功,許你再來,如今自己和玉玲瓏半招未接,怎可就去見他?”
一想到玉玲瓏,立刻心頭一沉。
方待説話,只見紅衣女破顏一笑道:“君子千金一諾,我這裏先謝謝你了……”話完,稽首施了一禮。
“哇操!先斬後奏啊!”車丹還禮不迭,但口中卻急道:“你到底什麼事啊!”紅衣女道:“我想求你去問他老人家一聲。”
車丹道:“問什麼?”
紅衣女道:“就説我孺慕之情,想見他老人家一面。”
車丹愕然道:“姑娘今年多少芳齡?”
紅衣女道:“虛度十七!”
車丹道:“據在下所知,離塵大師皈依佛門,與世隔絕,業已一十五載,他會識得姑娘麼?”
紅衣女柳眉一皺,戚然説道:“這個……”她頓了頓,接道:“但請傳到此話,他老人家必……”
車丹突然眉頭一軒,肅容説道:“在下在這百花魔宮,尚有一事未了!”紅衣女道:“什麼事?”
車丹突然神色一變,劍眉雙挑,一陣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説道:“姑娘雖對在下沒有惡意,但今晚終必反臉成仇!”
紅衣女似已悟出了車丹話中之意,不禁玉容泛白,芳心暗震,半晌,幽幽説道:“你不是答應我了麼?”
車丹微微一愕道:“答應你什麼?”
紅衣女道:“去問他老人家。”
車丹道:“你就這樣急麼?”
紅衣女低低一聲嘆息,用了一種幾乎難以聽到的語音,顫聲道:“假如我能早見到他老人家一天,也許可以免卻幾場浩劫奇災!”
車丹道:“那是過去的事了。”
紅衣女雙目一睜道:“過去的事?”
車丹道:“難道以後還會發生。”
紅衣女道:“今晚就會發生。”
車丹心頭一震道:“你是説……”
紅衣女輕輕嘆了一聲道:“中原武林九派掌門,今晚在這座百花宮中,莫想有一人生還!”
車丹大吃一驚道:“有這等事?”
紅衣女道:“你不相信?”
車丹勉強抑住激動之情,沉聲説道:“少林掌門人靈脩大師神功蓋世,你師父玉玲瓏想一網打盡九大門派之人,豈非做夢!”
紅衣女眉頭一皺道:“任他絕世神功,老命難過三鼓!”
車丹聞言之下,心知紅衣女話必有因,不禁駭然一凜,張目問道:“你師父所憑什麼?”紅衣女不假思索地答道:“用毒!”
車丹忽然心中一動,道:“莫非五鼓斷腸酒?”
紅衣女搖頭苦笑道:“憑九大門派之人,江湖經驗豐富,明知是宴無好宴,縱令酒不斷腸,誰又肯飲?”
車丹急聲問道:“那是什麼毒?”
話音甫落,忽聽精舍之外,傳來一聲嬌呼道:“啓稟四姑娘!中原九大門派共三十八人已到宮外,谷主有請!”
車丹心頭狂震,騰身一飄,向門外撲去。
※※※
自從紅衣女一口説出她師父玉玲瓏,要用毒來對付九大門派之人,車丹早已把一腔私仇化為公憤,只是在勉強抑住心頭的怒火。
此時一聽靈脩大師等三十八人,業已在玄雲鬼女的導引之下,到了魔宮以外,他再也忍耐不住,騰身而起,直向門外撲去。
顯然,他一時激憤之情,難以自制,想闖出魔宮,去告訴靈脩大師,不要上了玉玲瓏賤婦的惡當。
那知他身法雖快,那紅衣女更快,眼前紅影一閃,業已擋住去路。
此時紅衣女手中,已多了“柄銀光耀眼的長劍,但卻反貼肘後,神色之間,毫無對敵之意。
車丹怒聚眉巔,瞠目喝道:“你待怎樣?”
紅衣女星目閃動,隱泛淚水,悽然説道:“我要問你。”
車丹橫劍怒道:“問我什麼?”
紅衣女嘆了一聲道:“這座百花宮中,雖非刀山劍樹,也無疎虎穴龍潭,可以説步步兇機,你要到那裏去?”車丹俊目閃光,冷冷説道:“哇操!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縱令是虎穴龍潭,我也要闖!”
紅農女圓睜着一雙妙目,苦笑了一下説道:“依我猜想,你大概是想闖出宮外,去阻止那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之人,進入這座百花宮?”
車丹眉頭一揚道:“哇操!你少臭美,中原武林羣雄,未必就怕了這座百花魔宮?我只要提醒他們加意防範!”
他最後一句,終於説出了自己的心意。
紅衣女妙目一轉道:“防範什麼?”
車丹冷笑道:“防範你們用毒!”
紅衣女神色凝重,嘆息了一聲説道:“那防不勝防啊……”話語略頓,驀又妙目一睜道:“你把我也算上了!”
她忽然想起車丹説“防範你們用毒”,其中“你們”二字,自然是把她也包括在內,故此提出反問。
車丹此時心急如焚,委實提不起閒情逸致,和她辯論是非,估計三鼓將到,驀地眉頭一軒叱道:“你是讓不讓開?”
長劍振腕划起“片寒光,便有出手之意。
紅衣女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怎麼蠻不講理?我是和你商量一件事啊……”車丹哼了一聲道:“商量什麼事?……”
他似乎立已發覺紅衣女果是一片真誠,並沒有和自己對敵之心,一柄揚起的長劍,緩緩垂了下來。
紅衣女妙目流盼,柳眉微舒説道:“此時三鼓快到,如果你想挽回今晚百花宮中一場浩劫,救下三十八條性命,我願意……”
話到此時,忽然臉色一沉,翠眉聳動,回頭喝道:“玉奴!”
精舍門口,應聲立即出現了一個青女侍女,用着萬分驚疑的目光,向車丹瞥了一眼,但卻迅速收回目光。
轉向紅衣女恭聲請道:“婢子在此,四姑娘有何吩咐?”
紅衣女若不經意地問道:“中原九派之人,果然到了宮外?”
那侍女玉奴點頭答道:“是。”
紅衣女眉頭一皺道:“大師姐呢?”
那玉奴又向車丹瞥了一眼,遲疑了一下道:“大姑娘在宮門外被一個老和尚用手掌抵住後腑重穴,那老和尚説,如果谷主不出去見他,他不肯放人?”
紅衣女轉向車丹道:“那老和尚是誰?”
車丹沉聲説道:“領袖中原武林的少林掌門人靈脩大師。”
那玉奴面現驚容,“哦”了一聲道:“四姑娘!此人不是五號啊……”紅衣女臉色微微一變,眉宇間忽泛殺機,左手向門外一指道:“誰來了!”玉奴微微一愕,扭頭向後看去,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扭頭之後,再也莫想回頭,就此向鬼門關上投到去了。
紅衣女起手劍落,銀光一閃,血雨飛空,那玉奴的一顆帶發人頭,滾瓜落地,一具無頭屍體,斜斜地倒向一側。
紅衣女一劍斬了侍婢玉奴,卻沒有立時收劍,竟自怔怔地楞在當場。
顯然,她一念之下,殺人滅口,此時忽又勾動了主婢之情,但見她神色悽然,半晌,幽幽一嘆説道:“玉奴!只怪你素好饒舌,如今聽去機密,萬萬留你不得,但望你走在黃泉路上,不要怪我……”
她話到此時,眼角含淚,轉向車丹,顫聲説道:“你該相信我了吧?”
車丹自非鐵石心腸,眼看紅衣女不惜殺了自己的侍婢,不禁大受感動,連連點頭説道:“信你!信你!十步之內,必有芳草,想不到姑娘你……”
紅衣女截住話頭道:“你既然信我,可肯依我麼?”
車丹脱口答道:“姑娘只要解得今晚九大門派之人一厄,在下無不依從!”紅衣女嫣然一笑道:“這是君子一言了?”
車丹隨聲答道:“駟馬一鞭!”
紅衣女喜動眉梢,歡然説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車丹怔了怔道:“你放心好了?什麼事?”
紅衣女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答應了,自無反悔,我就對你説吧……”話到此時,笑容忽斂,顯然,她在思量如何措詞,因為她出口之言,十分重要。
車丹心急不耐,大聲道:“哇操!拜託你好不好!你就快説吧,終不成是要我項上人頭?”
紅衣女苦笑道:“你想到那裏去了!我……”
車丹眉峯一聳道:“快説!”
紅衣女嘆了一聲道:“我怕你不答應啊……”她目澄秋水,直注在車丹臉上,流露出一派悽婉欲絕的神色!
車丹瞧在眼裏,忽動憐惜之念,軒眉説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豈有反悔,你怎的還不快説?”
他在紅衣女的如水柔情之下,激發了奔放的豪情,一口説出“豈有反悔”,竟然毫沒考慮到紅衣女所要求於他的,究竟是什麼?
紅衣女聽了他爽快答覆之言,出乎意料地神色一黯,雙目緊鎖,突然之間,淚珠披紛而下,哽咽着説道:“你待我太好了……”
車丹眉頭一皺道:“你快説自己的事吧!”
紅衣女輕揚羅袖,拭去了臉上淚水,嘆道:“縱令你後悔,那也是應該之事,我決不怪你,因為……”
她頓了頓,接道:“你師門血海深仇!”
車丹微微一愕道:“你説什麼?”
紅衣女低垂玉首,用着一種幾乎難以聽到的聲音,斷續説道:“我想求你……求……你……不要對……對我師父……記仇!”
車丹聞言之下,不禁心頭巨震,“哇操!這……”
他未料到紅衣女竟是這麼一個請求,大丈夫一諾千金,既然有言在先,如今怎辦?他臉色漸漸發青,半晌説不出話來。
他頭可斷,血可流,怎能不報師門之仇?
但他出口之言,豈能不算?
兩人默默相對,只有兩顆跳躍的心和落地匿沙之聲可聞。
紅衣女忽然打破沉寂,嘆了一聲道:“怎不説話?”
他委實無話可説,教他説什麼好?
紅衣女緩緩抬起頭來,顫聲説道:“我不該強你所難,這事……唉!……”她強笑了一下,接道:“我只求你一次……今晚!”
顯然,她從車丹的臉色之上,已經瞭解了一切,不敢存過份之想,只希望解決了眼前的難題再説。
車丹舒了一口氣道:“你説今晚?”
紅衣女點了點頭道:“我只求你今晚不要和我師父對手。”
車丹遲疑了一下,軒眉説道:“好!我答應你,過了今晚……”
就在此時,忽聽梆鼓三響!
車丹悚然一驚,急道:“你説的三更……”
紅衣女苦笑道:“你別急!那老和尚既然把我大師姐制住了,我師父一時不會下手,不過……你先脱下這件黑衫,我領你出去!”
車丹怔了怔道:“我去那裏?”
紅衣女仰臉説道:“你去告訴那九派之人,最好不要擅自闖進這座百花宮,如果……”
車丹雙目一睜道:“如果怎樣?”紅衣女皺眉説道:“你別管!我凌凝碧自有辦法!”
車丹愕然道:“你叫凌凝碧?”
紅衣女低鬟一笑道:“叫的不好麼?”
車丹嘴角一動道:“不!叫得很好,只是你大師姐叫做玄雲,還有個叫玄雪,你怎麼少了一個”玄字?”
紅衣女點了點頭道:“不錯!我還有個三師姐叫做玄雯,只有我不用”玄字。“車丹詫然問道:“那為什麼?”紅衣女嘆了一聲道:“這個以後再談吧,現在……”她話到此時,忽然臉色一沉,柳腰輕擰,紅影一閃,穿户而出。
車丹心知有異,一緊手中長劍,跟身而出。
只聽紅衣女一聲嬌叱道:“站住!”
車丹目力特強,早已發現那是個黑衣蒙面之人,竟然不聽紅衣女喝叱,在一片叢竹幽篁以內,一閃而沒。
紅衣女凌凝碧微微一愕,騫地回頭問道:“莫非你有同伴之人,在此卧底?”車丹被她一語提醒,登時心中雪亮,暗忖:“這準是聖手空空常老兄!”他因見紅衣女對待自己一片真心誠意,當下點了點頭道:“只能算是認識之人。”紅衣女妙目圓睜,奇道:“有這等事?此人能逃過我師父的眼睛,那準是位非常之人。”車丹忽然想起一事,笑了笑道:“這算什麼?當年……”
他本待提起玉玲瓏當手在玄陰谷弒師犯上,也被聖手空空常伯翦親眼目見之事,但話到唇邊,倏然止口。
這事要是在玄雲鬼女的面前,他就毫無保留地説了,但當着紅衣女凌凝碧,他委實不忍説出令她難堪之言。
紅衣女卻愕了愕道:“當年什麼?”
車丹苦笑道:“當年他是個非常之人。”
紅衣女花容微變,柳眉一軒道:“他莫非想暗中計算我師父?”
話音甫落,忽聽翠竹幽篁以內,飄來一個低沉的語音道:“四姑娘!你放心好了,老朽看在當年凌大俠的金面之上,決不會暗中計算你母親就是!”那果然是聖手空空常伯翦的聲音,車丹聞言之下,不禁心頭狂震,神色突然一變問道:“什麼,你是玉玲瓏的女兒?”
紅衣女也是萬沒料到這個藏身竹林以內,根本陌生而又冒充的蒙面人,竟然一口道出她的身世。
她大吃一驚之下,又被車丹劈頭一問,一時惶然失措,説不出話來,半晌,才幽幽一嘆道:“難道我也有罪麼?”
翠竹林裏,又飄來聖手空空常伯翦低沉的語音道:“車老弟!淤泥中自有青蓮,這四位姑娘雖是不歸谷主的親生之女,但卻同流而不合污,老弟的那位潘師妹要不虧她,怕是早已香消玉殞了。“聖手空空一提到潘紫環,車丹心頭又是一震。
他一時之間,臉色倏忽數變,情緒波動不已,原先只知紅衣女是玉玲瓏門下的一個女徒,誰知竟是仇人之女?
他腦中電轉,鋼牙猛咬。
開始他想劈頭一劍,把紅衣女斃在手下,稍消心頭之恨,繼而他想不顧而去,到前殿去找玉玲瓏。
但聖手空空的幾句話,又使他頓然轉念,眉頭軒動,沉聲問道:“我潘師妹人如今在那裏?”
紅衣女蹙眉説道:“此時你問她無益。”
車丹臉色一變道:“為什麼?”
紅衣女斂窖説道:“因為她被服用了一種……”
車丹雙目一睜,厲聲接道:“毒藥?”
紅衣女柳眉輕顰,嘆道:“你放心好了,假如你信得過我,三日之內,我還你一個清醒如初,知情解語的師妹!”
她在“清醒如初”之下,加上了個“知情解語”,話完之後,眉峯眼底,流露出一絲幽怨之聲。
車丹眉梢一挑道:“你的話上得了算麼?”
紅衣女苦笑道:“我凌凝碧豈是亂打誑語之人?只是我救了她……”她微微一頓,雙眉蹙的愈緊,仰面接道:“誰肯救我?”
車丹奇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紅衣女幽幽一嘆道:“我救了那潘紫環之後,我師……我母親必不饒我。”車丹驀地提高了聲音,怒溢眉宇説道:“她不饒你,我不饒她!”
紅衣女搖了搖頭,默然無語。
車丹突然心中一動道:“誰是凌大俠?”
紅衣女怔了怔,尚未作答,忽聽翠竹林裏打了一聲哈哈道:“車老弟不識得凌大俠麼?”反正凌大俠認識你!”
車丹微微一愕道:“什麼?凌大俠認識我?”
忽聽那幽篁陰影以內聖手空空笑聲又起,接道:“自然。”
車丹大惑不解,想不到自己從未涉足江湖,師門遭逢慘變之後,便來到這勾漏山中,幾時識得個凌大俠?
當下眉頭一皺道:“那位凌大俠現在何處?”
只聽聖手空空接聲道:“凌大俠高隱之處,如今除了車老弟之外,世上還有誰個知道?”車丹怔了怔,轉面向紅衣女看了一眼,突然心中一朗,面向翠竹林中,大聲發問道:“常老兄!你莫非説的離塵大師?”
聖手空空常伯翦飄來一聲低笑道:“車老弟,你問四姑娘啊!”
車丹原乃聰明絕頂之人,聞一業已知十,那裏還須再問?
憑紅衣女不過十六七歲之年,在她懂事之時,離塵大師早皈依佛門,高棲遠隱,而她卻一再希望知道離塵大師的棲隱之處,假如她和離塵大師毫無瓜葛,那她為什麼?聖手空空開始説出她是凌大俠之女,繼而又説凌大俠乃是自己認識之人,車丹略一聯想之下,恍然頓悟。
但他萬料不到,那位傳授自己“降龍三劍”的空門高人,居然和兩手血腥的“不歸谷主”玉玲瓏,有着一段孽緣?
他雖未親見離塵大師的莊嚴法相,但他曾聽過離塵大師提起當年之事,情天恨海,像有無限苦衷,如此看來,證諸聖手空空之言,那是一點不假了。
因此,他不須再問紅衣女,當年的凌大俠,就是今日的離塵大師,那必是千真萬確的事了。
離塵大師對他有天高地厚之恩,“不歸谷主”玉玲瓏是他的殺師仇人,以及為害中原武林的禍首罪魁。
這紅衣女凌凝碧,雖是玉玲瓏的女兒,卻也是離塵大師的掌珠,其中恩怨混淆,聚於一身。
但車丹是深明大義之人,不禁心中暗忖:“既然是怎麼回事,我要好好對待於她,至於殺師之仇,我只找玉玲瓏,和那玄雲鬼女算賬!”
想到此時,轉向紅衣女道:“凌姑浪!你如能把找師妹救了出去,並替她解除迷魂之毒,我立刻帶你離開此地,去見……”
紅衣女雙目一亮道:“去見我……”
她話到唇邊,把“父親”兩個字,忽然嚥了回去,黯然地搖了搖頭道:“你那師妹潘紫環,我已決定救她,你就不用躭心了,至於……”
她頓了頓接道:“以後再説吧!”
車丹怔了怔道:“為什麼以後再説?莫非你不想去了?”
紅衣女苦笑道:“就是我要救你師妹,也不能操之過急啊,我也必須先等到我取得解藥……”
話到此時,忽聽前殿宮前,傳來雲板之聲。
紅衣女神色微驚,急道:“快!我領你越出後面宮牆,到宮外去會合九派之人,但請千萬記住,對我母親千萬不可……”
明眸閃光,緩緩接道:“你不是她的敵手!”
車丹眉梢一挑道:“哇操?我……”
紅衣女趕快眉頭一皺,破顏笑道:“我説錯了啊!反正是我父親傳你的劍法,我願你天下無敵,但這一次……”
話音未了,翠竹林中飄來聖手空空的語音道:“車老弟,老朽也到前殿去了,你快去會合靈脩大師……”
但聽衣袂飄風之聲,幾株竹梢,微微晃動了幾下,便已寂然。
“哇操!你老頭一天到晚就和這些”查某扯個不清!”車丹略一沉思道:“哇操!凌姑娘,我就依你!”
紅衣女嫣然一笑,那一雙宛如點漆寒星的眼神,在車丹臉上閃了兩閃,立即流露出無限情意。
接着便領了車丹繞到精舍後院,越牆而出。
※※※
百花魔宮,宮外戒備森嚴,宮內酒香洋溢,交談甚歡!
主位上端坐着“不歸谷主”玉玲瓏!
兩邊客位上分坐着左奇酆浩及右怪韋丙。
作陪的是脂粉情魔歐陽垢。
場中則有歌舞助興!
左奇酆浩及右怪韋丙,在師妹“不歸谷主”玉玲瓏甜言蜜語及歐陽垢頻頻勸酒之下,早已喝得差不多酪酊大醉了!
但二人一向鬥慣了,誰也不肯先下去休息!
左奇酆浩舉起酒杯,含糊的對脂粉情魔歐陽垢道:“穿花衣服的,來!我再敬你一杯,那天稀裏糊塗的打了你一掌,真失禮!”
右怪韋丙接聲道:“對!我……我也敬你一杯……”
歐陽垢豪笑道:“兩位師兄好酒量!來!乾!”
一杯又下肚後,右怪韋丙道:“穿花衣服的,我看你以後少和那些娘兒們混在一起了,免得下次一起又挨我一拳!哈……”
歐陽垢聞聲色變,就欲發作,但目光一掃及“不歸谷主”玉玲瓏,但又忍了下來,乾笑道:“是……是!小弟一定改進!”
左奇酆浩舉杯向“不歸谷主”玉玲瓏道:“玉師……師妹,我……我再敬你一杯,祝你永遠青春……美麗……哦!”
右怪韋丙慌道:“玉…師妹,我敬你……”
説完仰口一口而乾“
左奇酆浩勃然色變,不示弱的乾了一大杯後,向右怪韋丙破口大罵道:“混蛋!是我先敬玉師妹的,你居然一搶先!”
言未完,劈出了一掌。
右怪韋丙亦不客氣的還了一掌!
“轟!”一聲,燭火齊搖,杯盤破碎一地!
然而,擔任歌舞表演的少女們,卻無動於衷的表演着!
“不歸谷主”玉玲瓏讚許的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真是訓練有素,怪不得歐陽宮主能一直獨霸西南!”
歐陽垢恭聲道:“多謝谷主誇獎!”
左奇酆浩和右怪韋丙聞言,相視一眼,心意立通,只聽他二人長笑一聲後,迅速的對場中少女劈出了數掌!
“啊……”
“哎……”
少女尖叫聲,立即亂成一片!
原來捉狹的左奇酆浩和右怪韋丙內心不服,存心拆歐陽垢的台,劈出數掌,但見衣物紛飛,場中少女個個成赤裸!
連貼身肚兜亦飛之夭夭了!
怪不得一時雞飛狗跳!
左奇和右怪得意的大笑不已!
脂粉情魔歐陽垢氣得臉色發青,正欲不顧一切發作起來,陡聞耳邊傳來玉玲瓏清晰語音道:“垢!稍忍些!”
歐陽垢聞言不怒反喜!
他一聞及玉玲瓏對他的親蜜稱呼,渾身骨頭皆酥了!
自數年前他和玉玲瓏“火熱”一陣子後,他已好久沒接近這“妖姬”了!”不歸谷主”玉玲瓏不但人美,武功高深莫測,一身精湛的“牀技”更是令色中餓魔歐陽垢垂涎三尺!
他門下四鳳雖亦諳“牀技”,但和“不歸谷主”玉玲瓏相此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堪一提!
怪不得歐陽垢喜形於色的坐了下來!
他反而十分的感謝左奇酆浩和右怪韋丙這一場胡鬧!
因這陣子儘管歐陽垢對“不歸谷主”玉玲瓏獻足了殷勤,但玉玲瓏因忙着對付九大門派之人,根本無心與他胡纏!
可謂吊足了歐陽垢的胃口!
如今,喜從天降,即將可達夙願,歐陽垢能不喜乎!
此時,就是左奇酆浩和右怪韋丙動手揍他,他亦欣然接受!
甚至叫他跪下,他亦照辦!
總之,歐陽垢樂歪了!
玉玲瓏安撫住歐陽垢之後,含笑對左奇酆浩和右怪韋丙道:“二位師兄神功大成,酒量更豪,小妹佩服!”
二位渾人一聽,師妹讚揚,喜得直抓首不已!
玉玲瓏暗暗一笑,又道:“二位師兄,小妹不勝酒力,先告退了!”
二位渾人齊聲道:“師妹先下去吧!我們也要去休息了!”
玉玲瓏走後,左奇酆浩對歐陽垢道:“穿花衣服的!我去休息了!”
右怪韋丙亦大聲叫道:“我也要休息了!”
歐陽垢恭聲道:“二位師兄,請吧!”
二位渾人得意洋洋的走了後,歐陽垢對那些赤身裸體的少女們笑道:“夠涼快的吧!下去吧!哈……”
眾女方才被那對渾人突然作弄,大驚失色,破壞了宮中規矩,自忖必死無疑,想不到歐陽垢卻毫不介意的叫她們下去!”
眾女不由欣喜的齊聲道:“是!多謝師父不殺之恩!”
其實,她們真該謝謝玉玲瓏説的那個“垢”哩!
※※※
脂粉情魔歐陽垢“心涼脾肚開”(愉快)哼歌帶笑的一直往“百花魔宮”的獨立後院走去。
那兒是百花魔宮之唯一禁地,“不歸谷主”玉玲瓏之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