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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陰謀詭計

    胡鐵花嗄聲道:她為何要這樣做?

    楚留香緩緩道:只因我們若和龜茲王結盟,就對她大為不利,她這樣做,正是要我們和龜茲王鬧翻,還有,她也算準了你説的話,一定沒有人信你若一怒而去,她只怕便要叫你死在沙漠裏。

    胡鐵花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道:她難道就是就

    楚留香一字字接着道:冒充新娘子的人,只怕就是石觀音。

    胡鐵花全身都發起冷來。

    楚留香道:據聞石觀音乃是江湖中少見的美人,年紀縱然大些,但必定駐顏有術,何況在黑夜之中,你又醉得很厲害。

    胡鐵花蒙起臉大叫一聲:老天!仰面倒了下去。

    這時他們已回到帳篷,這一跤正跌在牀上,牀上的姬冰雁竟還在矇頭大睡,竟似連一點感覺也沒有。

    楚留香面色微變,一把將胡鐵花拖了起來,向牀上努了努嘴,兩人目光相遇,心裏都有些發冷。

    姬冰雁素來機警,就算在自己家裏,也絕不會睡得這麼熟的,他若是也遭遇到什麼不測

    胡鐵花狂吼一聲,撲了過去,一把將毛氈抓了起來。

    毛氈裏睡的竟非姬冰雁,而是龜茲國的武士,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夜吃喜酒的衣服,連靴子都未脱下。

    胡鐵花抓起他頭髮,將他從牀上擰了起來,厲聲道:你怎會睡到這裏來的?快説!膘説!

    那武士全身就像是沒有一根骨頭,軟軟的掛着。

    楚留香皺眉道:此人已被點了睡穴。

    話未説完,胡鐵花已出手如風,拍開了這武士的穴道,正待再追問一句:你怎會睡到這裏來的?

    誰知這武士剛張開眼,就失聲驚呼道:我怎會到這裏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鐵花怒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正要問你。

    那武士拚命搖着頭,顯然是宿醉未醒,還在頭疼,又用手拚命敲了七、八下,忽然大聲道:

    我記起來了,昨夜我喝得太多,去撒尿,撒完尿正想去睡,誰知剛走過這裏時,突有一個人將我拖了進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胡鐵花道:是誰拖你進來的?

    那武士道:那人出手好快,我我就算清醒時,也無法看得見。

    胡鐵花怒道:老子狠狠揍你一頓,你就會瞧見了。

    他反手一個耳光還未出,楚留香已拉住了他,道:放他走吧!

    胡鐵花滿心不願意地放開了手,剛放開了手,那武士就跌跌潼撞地逃了出去,胡鐵話跺腳道:這小子必定也是同謀,不知將死

    他又想説死公雞這外號,話到嘴邊,忽然發覺此時此刻,這死字實在是大為不吉,立刻改口道:老姬一定也落人他們的手中,卻叫這小子來

    楚留香截口道:此人穴道一被拍開,立刻清醒,這種制人不傷神的點穴功夫,正是老姬所使的手法。

    胡鐵花道:你説你説這小子是被老姬制住的?

    楚留香道:正是!

    胡鐵花跺腳道:這死公雞為同要玩這一手?此時此刻,他難道還有心思開咱們的玩笑?他目己又到那裏去了?

    他一氣之下,還是將死公雞這外號説了出來。

    楚留香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們都以為老姬很沈得住氣,其實此人面冷心熱,也和你我差不多,昨夜我要他將那最厲害的對手留給我,他聽了嘴裏雖沒説什麼,心裏一定很不服氣,我看他八成是先趕去找那人較量了。

    胡鐵花道:但他怎知那人在那裏?

    楚留香嘆道:司徒流星既已説出了他們紮營的方向,老姬怎會找不到?

    胡鐵花想了想,立刻轉身向外面衝了出去。

    楚留香卻又拉住了他,道:你要幹什糜?

    胡鐵花跺腳道:老姬未必是那小子的對手,我自然是要趕去幫他。

    楚留香道:你忘了方才答應人家的話?

    胡鐵花急得跳腳,道:這怎麼辦呢?

    楚留香道:你留在這裏,我去找他。

    胡鐵花道:現在你我三個人都分散了,那石石觀音若是

    楚留香一笑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她怎忍心傷你?胡鐵花臉也紅了,頸子也粗了,大吼道:死臭蟲,你若再開這樣的玩笑,莫怪我和你鬧翻。

    楚留香微笑道:我的意思只不過是説,石觀音既不惜這樣做,來離間咱們和龜茲王,顯見她暫時還不願現身來和咱們正面碰頭,她自然也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

    胡鐵花道:哼!

    楚留香拍了拍他肩頭,笑道:你且在這裏喝兩杯酒消消氣,我去去就回來的。

    他剛走出去,那巨人昆彌卻走了進來。

    胡鐵花瞪眼道:你來幹什麼?

    昆彌用胳臂抱着胸,也瞪着眼,卻不説話。

    胡鐵花道:你莫非是想來看住我的?

    昆彌道:哼!

    胡鐵花大笑道:老子説不走就不走,老子若要走時,憑你這傻大個也看得住老子麼?

    嘴裏説着話,突然一拳打了出去。

    昆彌伸出巨靈之掌,就來抓他的拳頭。

    誰知胡鐵花手腕一轉,竟在他協下輕輕搔了搔。

    這巨人雖是一身鋼筋鐵骨,卻倒怕癢,被胡鐵花一搔,就吃吃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

    胡鐵花斜着身子用肩頭一撞,就將他兩百多斤的身子撞得飛了出去,拍了拍巴掌,大吼道:

    拿酒來,拿酒來,你們要老子留在這裏,就要管老子吃香喝辣他滿肚子火,竟全出在這些人身上。

    楚留香嘴裏雖在説笑,心裏卻沉重已極。

    他這次雖又窺破了石觀音的陰謀,但還是沒法子向龜茲王證實,他雖然算出石觀音必已到了附近,但還是猜不透她藏在那裏,何況石觀音一計不成,必定還有二計,敵暗我明,總是防不勝防現在小潘早已隕命,石駝下落不明,胡鐵花含冤莫白,姬冰雁也身涉險境,同時出關的五個人,已都落到如此地步,李紅袖、宋甜兒、蘇蓉蓉的下落,卻還是絲毫也沒頭緒。

    局勢如此,又叫楚留香心事怎能不重。

    更何況他現在要保護這些人,還不得不保護龜茲王父女,在情在理,他都不能讓這父女遭別人毒手。

    但琵琶公主昨夜為什麼會突然去找他呢?她這樣做是不是也有陰謀,是不是要穩住楚留香,叫也顧不了別的事。

    楚留香嘆了口氣,決定不再想下去,先找到姬冰雁再説,黑猴孫空同司徒流星等人所説的若非誇大之辭,此刻處境最險的就是姬冰雁,若論機智深沉,奇計應變,姬冰雁雖是無人能及。但若論真實武功,姬冰雁還未必能及胡鐵花的。

    但大漠遼闊,一望千里無人蹤,要在這浩瀚無際的大沙漠上找個人,實如大海撈針一般。

    楚留香隨時隨地都在留意着,不敢弄錯方向,在如此空闊的地方,行走的方向只要差之毫,便失之千里了。

    幸好這時紅日初升,驕陽之威,遠不酷烈,夜間的寒氣,卻漸漸散了,正是一日中最舒服的時侯。

    楚留香施展出妙絕天下的輕功,一口氣奔出數里,腳下既未有絲毫停頓,眼睛也未放過四下的一草一木。

    突聽嘩啦啦一片聲響,隨風捲了過來,楚留香心裏方自一驚,眼睛卻已瞧清那隻不過是隻大鐵鍋。

    但在這無人的沙漠上,那裏來的鐵鍋?只見這鐵鍋被風吹得直滾,來得好快,楚留香一掠丈餘,用腳尖輕輕一挑,接在手裏,瞧了半晌,迎着將鐵鍋吹來的風向,急掠過去。

    這一次他眼睛更是留神,半頓飯功夫後,卻瞧見前面有堆風化的石,幾株中原罕見的仙人掌。楚留香雖然從未在沙漠中行走,但經過這些天的閲歷,已知道在沙漠中,這種地方已是絕好的紮營所在。

    龜茲王的叛臣和刺客,營幕莫非就紮在這裏?但放眼四望,還是瞧不見帳篷的影子。

    楚留香微一沉吟,在沙上伏下身來,獵犬般搜索了半晌,突然屈指如鐵爪,在沙上挖掘起起他雖是赤手空拳,但力貫掌指,十根指頭竟不遜鐵鍬鋤頭,三抓兩抓後,便自地下掘出了些燒焦的柴木。

    這裏顯然就是龜茲王叛臣們的紮營所在,他們必定是發覺自己行藏已露,是以連夜撤走。

    這些人行事竟如此仔細,帳幕撤走後,竟是不露痕跡,楚留香心念轉動,已知道這些人中必有心計深沉的扎手人物。

    但姬冰雁是否也找到這裏,是否已見過了這些人?若是見過,敵眾我寡,他是否已遭了毒手.楚留香心裏更是焦急,目光轉處,突又發現那堆風化了的岩石上,有兩隻清清楚楚的腳印。

    大漠之上,人們留下的腳印,轉眼就被風吹走,這兩隻腳印都留在石頭上,入石几達半寸,石質風化後雖已鬆軟,但若非力貫腳底,還是踩不出這麼深的腳印來,由此可見,這兩隻腳印必是故意踩出來的。

    楚留香暗暗忖道:這莫非是姬冰雁故意留下來的?他已來到這裏,藏身在這嚴石上窺探,卻不料對方也有高手,發現了他的行蹤,那刺客中的高手,自然立刻和他動起手,這時他才突然發覺自己力量的孤單,是以在這石間留下兩隻腳印,讓我知道他的行蹤。

    一念至此,他也掠上石,就立刻又發現兩隻腳印,這兩隻腳印入石較淺腳尖對着正西方。

    楚留香暗道:這兩隻腳印必定是姬冰雁臨走時留下的,這時他必已和那刺客高手去決一死戰,心裏不免緊張,腳印也踩得較淺,看這腳印指向正西方,顯見也們的去向,必在西面。

    想到這裏,楚留香立刻直奔西方。

    但奔出數十丈後,他卻又停下腳步,暗道:不對!

    姬冰雁這人犯起牛脾氣來,簡直比胡鐵花還要拗幾分,他既已決心與那刺客決一死戰,必定不願別人打擾。

    是以他留下那龜茲武士做也的替身,正是不願讓楚留香發覺他的去向,此刻又怎會故意留下腳印,讓楚留香去找他?楚留香嘆了口氣,轉身又奔回那堆石,也站到那塊腳印上,面向西方,心裏暗暗轉着念頭。

    姬冰雁知道我遲早總會找到這裏的,是以留下這腳印,讓我知道他已到了這裏,但他卻不願我去幹預他的決戰,所以故意想擾亂我的方向,那麼,他和那刺客高手,到底是往那裏走的呢?

    南面他自然絕不會去,因為那是楚留香來的方向,西方既也不是,那麼就剩下東方和北方。

    楚留香正在猶豫不定,忽的又想到一件事。

    姬冰雁素來最討厭刺目的陽光,在家時往往要睡到中午過後才肯起牀,不到快天亮時也絕不肯睡覺。

    所以他下意識間,決不會奔向東方去迎那初升的朝日,此番必是去向北方,這點雖不能完全確定,但如今好歹只有去試試了。

    楚留香立刻轉奔北方。

    這些日子來,楚留香已知道在大漠之上,水就是生命,是以隨身總不忘記帶只羊皮水袋。

    此刻他喝了幾口水,一口氣又奔出一兩里路,只見前面又有幾株仙人掌,但卻已全部被砍斷。

    楚留香停下腳步,從地上拾起了半個仙人掌,瞧看上面被砍斷的切口,瞧得似乎十分仔細。

    這時若有人在旁邊,一定會覺得奇怪,不知這半截仙人掌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上面還會長出什麼花來不成?楚留香瞧了羊晌,雙眉卻越皺越緊,不住喃喃自語道:好快的劍!好快的劍法!

    原來他從切口上便可瞧出砍斷這仙人掌的劍法之高下,姬冰雁使的不是劍,楚留香見到他對手劍法竟是如此犀利,自然不禁更為他澹心,在地上找了半晌,又拾起半截仙人掌來。

    這半截仙人掌切口遠不及那半截平滑,似是用極鈍的鐵器打斷的,而姬冰雁使的兵刃正是判官筆。

    楚留香又瞧了半晌,眉頭漸漸開展,喃喃道:和這麼強的對手纏鬥了半日,他氣力還絲毫未衰,想不到這些年來,他武功竟也如此精進。

    他本以為姬冰雁這些年來席豐履厚,醇酒美人,功力雖未擱下,氣力必然有損,但是此刻,他才稍微放了些心。

    但他兩人正在惡鬥之中,無端砍斷這些仙人掌幹什麼?這卻是因為仙人掌中,藏有水份,兩人苦鬥半天,唇乾舌燥,竟停手在這裏喝了些水,再打下去。

    由此可見,楚留香方向並未找錯,他也喝了口水,喘了口氣,這倒不是因為他走得累了,而是因為他算準找到他們之後,或者也有一番苦鬥,所以他要在這裏養精蓄鋭,補足力氣。

    又走了片刻,前面一堆沙丘聳起,高達十餘丈。

    大漠上滄海桑田,變幻極快,昨夜還是一片平地,今晨説不定就有沙丘如峯般聳起。

    這些沙丘自然極不穩定,一般人雖然能竄上,只要稍一不慎,沙丘崩潰,他整個人就難免要被活活埋葬在千萬斤黃沙裏。

    楚留香吸了口氣,一掠而上,如飛絮,如落葉,輕飄飄站在巔峯之處,極目四望,只見四周圍數里之內,不但有許多處大大小小的沙丘,而且還有一堆堆的風化了的石,一片片低矮的荊棘。

    沙漠中也並非寸草不生,有些植吻,簡直不需要什麼水份,也可以生長的,只是永遠長不高大而已。

    突聽嗆的一聲,一道劍光,如長虹經天,在遠處的幾堆石後一閃而過,劍光之急,不可力物。

    楚留香立刻紙鳶般滑了下來,燕子般飛掠而去。

    他不敢出聲,只因高手相爭,最怕分神,姬冰雁聽見他的呼聲,神志只要稍有鬆弛,説不定就有殺身之禍。

    但等楚留香掠到那堆石後,那裏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了,石旁的荊棘,竟已被劍光削斷了一片。

    楚留香越來越覺得這人劍法之鋒利實是驚人,黑猴孫空和司徒流星形容中的話,竟非誇大之詞。

    突聽又是嗆的一聲,金鐵交鳴。

    楚留香飛也似的趕到那裏,那裏竟又沒有人了。石卻已倒塌了一片,碎石如粉,了滿地。

    這片石卻必是姬冰雁掌中判官筆掃塌的,絕非長劍,由此可見,姬冰雁氣力猶存,還可一拚。

    楚留香長長鬆了口氣,到目前為止,他雖然還沒有瞧見這兩人動手,戰況之激烈,卻已可想見。

    兩人竟從數里外一直打到這裏,從晚上打到早上,又從早上打到現在,這樣的惡鬥,倒也少見得很。

    現在兩人既然還好像戰了個平手,楚留香也不着急了,只因他着急也沒有用,在這種地勢下,要一下子找着他們,談何容易,何況姬冰雁若是知道他來了,怕他插手,説不定還會成心和他捉起迷藏來。

    所以楚留香索性沉住了氣,靜靜地聽着,過了半晌,果然又有一聲金鐵交擊聲,自左面傳來。

    這次楚留香並不直接撲過去,卻自右側繞過,想繞到這兩人的前面,迎頭攔截住他們。

    但這次他還是撲了個空,那兩人竟又打到另一邊去了,楚留香則苦笑着搖了搖頭,面色忽然大變。

    前面的一片黃沙上,竟有幾點碧血。

    若是換了胡鐵花,他瞧見這血跡,也許還不會如此着急,只以為這鮮血是從對方身上流出來的。

    但楚留香卻知道,姬冰雁的判官筆只要點中對方,那人必已倒地不起,既不會帶出血來,也打不下去了。

    他心裏越着急,越不敢出聲呼喚,姬冰雁此刻已負了傷,説不定傷勢還不輕,若是分了神,豈非更立刻便要遭對方的毒手!要知楚留香雖然豪邁不羈,但為了朋友的安危,他的小心謹慎,竟還在婦人女子之上。

    一堆石上也有幾滴血跡,楚留香縱身躍了上去,正想再靜待刀光劍影,自樹梢石頂露出來。

    誰知就在這時,前面一堆沙丘,突有兩個人轉出,兩人掌中兵刃,俱都舞得風雨不透,卻絲毫不聞兵刃相擊之聲,想是兩人打了半日,都已將對方的招式摸清,早已用不着等到招式用老,便發招變式。這樣的打法,雙方出手自然更快,也更兇險,無論誰的出手只要有半分偏差,對方的兵刃立乘虛而人。

    但他們的出手雖精采,形狀卻都已狼狽不堪。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打得七零八落,身上、頭上、頭髮眉毛,俱都沾滿了黃沙,看來就像個從黃沙裏鑽出來的活鬼,楚留香若非知道冰雁用的兵刃,簡直分不清這兩人誰是姬冰雁來。

    只見姬冰雁左肩上用衣袂扎得緊緊的,裏面有絲絲鮮血滲出,果然方才已被對方刺了一劍。

    但兩人正在打得吃緊,他又怎能包紮自己的傷口?難道對方傷了他,還等他紮好傷口再打這兩人打了半天,難道已生出惺惺相惜之心,所以一人受了傷後,另一人並沒有乘危進擊。

    但看兩人出手的招式,卻又都是拚命的招式,誰也沒有打算讓對方活着,誰的手下也沒有留情。

    楚留香越瞧越覺奇怪,他見姬冰雁暫時還可抵擋,知道自己若是插手,姬冰雁反而不免惱怒。

    但對方所使的劍法,楚留香竟覺得眼熟得很。

    但見這人運劍如風,劍法之快,難以形容,但自肘以上,卻紋風不動,每一招俱是以腕力發出來的。

    使這樣劍法的人,據楚留香所知,普天之下,只有箇中原一點紅。但這人所使的劍法,卻又和一點紅略有不同。

    嚴格説來,這人的劍法竟比一點紅更沉穩、更嚴密,但卻沒有一點紅那種一劍封喉的狠毒與剽悍。

    楚留香心裏正在猜疑,不知道這人和一點紅有什麼關係,看來他縱非一點紅的同門,也必定頗有淵源。

    這是雙冷得像冰一般的眼睛,狠得像狼,灰自得似山巔的積雪,堅定得像是積雪的山峯。

    這雙眼睛,除了中原一點紅外,再無別人。

    楚留香又驚又喜,忍不住巴要出聲呼喚。

    突見一點紅長劍當胸刺出,姬冰雁雙手一錯,判官筆指成十字架,迎了上去,正是一着十字封門。

    只不過別人使這一着十字封門時,純是守勢,姬冰雁使出這一着,卻是守中有攻,雙筆剪刀般向對方剪了過去。

    這一着攻守兼備,本是妙着。

    但楚留香直到他使出這一看來,全身都涼了。

    原來一點紅正是要誘他使出這一着來,只因也劍法與天下各門各派俱都不同,以腕力發劍,變招比別人快得多。

    而姬冰雁這一守招中有了攻勢,防守之方便被分散了幾成,對付別人時,對方劍招到此已盡,他本可剪住對方兵刃。

    但一點紅此刻自肘以上,還有餘力,他若是將這點餘力使出,長劍向前一挑、一送,姬冰雁還未剪住他的劍時,他的劍已刺穿了姬冰雁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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