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球的星辰再次出現在上下八方,但比之任何一次更為密集。
閃耀的繁星像片天網般把他們包裹其中。其中百多顆明亮如家鄉地球看上去的太陽,顯示她們的距離不應超出一光年之外。
整個天地亮得有若把以百計的白晝加了起,一切物質都失去了實體感。
若非晶石有過濾光和熱的能力,只是那種強烈至難以想像程度的射線,已足可使他們溶掉。
黑暗在這是完全沒有位置的。銀河系千億計的星,在感覺上正向他們擠過來,叄人都有著透不過氣來之感。
帝后號恢復了動力能,在方舟操控下開始飛行起來,但無論他如何加速,飛船到了亞次光速便不能增快,而且受到一堵無形的力場限制,似是直線飛航,其實只是在銀心這奇異的中心點團團轉地飛行著,完全沒法離開這銀河系的核心,也無法回到剛才幻象紛呈的層次去。
帝后號就若給捕捉在蛛網內可憐的小飛。
方舟最後頹然把飛船停了下來。叄人呆看著外面宏偉至使人呼吸頓止的奇景,眼睛開始適應,辨認出星光包括著光譜內的所有色光。
它們有如千億顆緊擠在一起運動的明珠,閃爍不停,各自發出特異的輝芒。
飛船忽又旋動起來。周遭的星光開始暗淡下去。
這是沒有可能的,為何竟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驀地緊摟著方舟脖子的舒玉智尖叫道:“快開動飛船!”
叄人的思感能聯結在一起,催動飛船再繞圈疾飛。
令他們驚異的是“這趟繞的圈子明顯比以前收窄了一半,晶石的能量亦大幅減少,幸好外面星的光芒回覆了先前使人睜不開眼來的亮度。
巴斯基駭然道:“我們正在消耗著晶石的能量,在這根本不能提取反空間的能量。”
方舟驚呼道:“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舒玉智道:“這是銀心唯一與現實世界的連接點,也是睢一的出,假若往“下方”低能量的深淵墜下去,我們將永遠不能重回這能量層面;水遠不能離開這可怖的地方。”
巴斯基色變道:“快想方法!飛船的速度和能量正在不斷減退中呢。”
整個天地一分分地暗淡著。
方舟叄人無奈下,只得把本身的能量注進晶石去,以保持飛船的速度。
不過那絕支持不了多久。在這個完全沒法吸取正反空間任何能量的地方,失去了使生命延續的能量後,他們只有立即死亡。
就在此時,一道深黑的奇怪長芒在這奇異的空間烈射而過,一閃不見,便包裹著他們的星亦要“失色”。光與暗的對比,使他們一時間睜目如肓。
雷坡武、白樹和一眾將士,正在天羊星最外圍的行星實地視察如何安裝一個導彈發射臺時,消息傳來,黑獄人的後援到了天虎星系。
在這之前,他們一直沒有方法去偵察敵人的動靜。但自夫秀清設計出“定點反空傳訊儀”後,這悶局才被打破,把間諜偵察的能力底改觀過來。
此前聯邦都是採用直接傳訊的方法。簡單而言,就是把收集到的資料,以能量波的方式,在正空間發出,經過一段加速的程序後,進入反空間內,再由能量內一組智能烙印,控制能量波在反空間某一點彈出,由該處的儀器接收。
當中包括了深奧複雜的學問和技術,假若不受干擾,便像在同一個星球上通訊那麼輕鬆容易,只是時間隨距離增長。
但弊處就能量波在進入反空間前,黑獄人可以把它破壞。所以每當聯邦軍的偵察船到了敵人勢力圍內,船毀人亡不在話下,連半絲訊號都沒法傳回來。
夫秀清就是針對這點,設計了定點的傳訊方式。
大概來說,就是當有若在太空中微塵般的情報儀,收集到資料後,可生出驚人的能量,模擬出晶石能量運作的方式,把訊號在原地送入反空間內,送往某一預先定下的接收站,不須經過正式空間的旅程。
要把整艘飛船送入反空間內,現在仍沒有能力辦到,可是像光線般的能量波,夫秀清這新愛神卻是優而為之,製造出這有劃時代意義的通訊設備。
人類在偵察黑獄人的能力,完全改善了。
雷坡武沉吟半晌後道:“那定是封神第四師幸逃過仰馬星大難的二百多艘飛船,包括了一艘元帥級的飛船在內。還好!大帝號仍未來。”
拿不列猶有餘悸道:“美雅女的元帥號已這麼厲害,若再多來這麼一艘元帥級的飛船,我們如何應付呢?”
雷坡武道:“若在虛空中正面交鋒,我們可說必敗無疑,但換了這天羊系的內空處,我們卻可利用種種新設備與敵周旋,不是全無抗爭之力。”
第四師的指揮直約克道:“假設敵人過門不入,直赴家鄉星系,那我們不是被迫要在虛空和他們交鋒嗎?”
白樹道:“如此舍近圖遠,戰略上太划不來了。何況我們還有五個師團,分佈在各戰略據點。你若研究過主席對黑獄人的評估報告書,當知道他們要進行那麼長途的飛行,精神能將大幅削弱,尤其在仰馬星和天獅星接續的兩場戰爭,他們亦傷亡慘重,應該暫時沒有能力作那種長途跋涉的遠征,即使要到這二十光年的近處來,他們不先好好生息休養,也休想辦到。”
聽完白樹的分析後,眾人都有松一氣的感覺。
雷坡武道:“立即通知我們的女王,應是她出馬的時候了。”
深黑的奇異能量團拖著長長的尾巴,像流星般投進這河系的核心處來,也像流星般迅速消失。
叄人呆看著眼前這奇景,完全沒有辦法把握髮生了甚麼事。
帝后號仍在叄人的操控下繞圈運動著,圈子愈縮愈窄。
忽地一聲霹靂,船體劇震,電光爆閃,像個黑球般的能量團,擊中了帝后號。
龐大的能量,透船體而入,全被吸納到主控晶石內去。
震力把叄人拋得各散東西,分別“墜”在小飛船不同角落處。
他們“跌”得暈頭轉向,但同時又歡欣若狂,因為飛船恢復了動力,不但重新供應氧氣,失去了的重力也回來了。這明顯是來自反空間的壓縮能量。
舒玉智爬起來道:“我明白了,這就是黑獄人採礦的方法,難怪晶石如此珍實。”
兩人仍有點摸不著頭腦時,舒玉智看著船外恢復了燦爛的奇異星空,道:“這銀河系的核心就像一面放大鏡,把整個河系的星光和能量都凝聚到這一點來,所以才亮得如此厲害。她同時包含了無限的層次,藏著最奇異的事物,一方與反空間相接和對抗著,另一方卻不知通往何處去。”
巴斯基糊塗起來,呻吟道:“這和黑獄人的採礦有甚麼關連?”
方舟看著另一團在左方掠過的黑球,像燃盡了的黑火般熄掉,忍著身體的痛楚,點頭道:“我也明白了,黑獄人通過降神器,在這核心引力場的邊緣外,提取了反空間的能量後,把這一束壓縮的能量射進這來,假若它能穿透過去,引力的潮汐效應會把它加熱至聚變的程度,因而在另一頭就會變成黑獄人的寶貝晶石,但這卻絕非易事。首先他們要動用以千計黑獄人的精神力量,才能發出這束能量球,而照跟前的情況來說,尚未有任何一束成功穿越過去。”
舒玉智跳了起來,興奮叫道:“這是我們唯一脫身的機會,若我估計正確,只有擊中核心那中心心臟一點的壓縮能量束,才會取得銀核那獨異的力量,使我們在增速下脫出銀核這力場。”
方舟和巴斯基聞言精神大震,齊往主控臺撲去。
在三人的操控下,飛船不斷增速,繞著圈往銀核的中心點飛去。
他們雖想直線飛行,但銀核的奇異力場卻逼得飛船隻能作螺旋軌跡的旋轉。
每飛一個圈,便愈接近那無形的一點。
黑球仍不斷飛進來,但相隔的時間卻愈來愈長,顯然黑獄人的發射力量已人不如前了。
假若他們因力竭而停止“採晶石”,方舟等也要完蛋了。
“轟!”一聲巨響,飛船像給只無形的手抓著,凝止不動。
他們終於抵達了力場最中心的一點。
周圍的光芒倏地增強至難以忍受的地步,船內熱度瘋狂攀升。以他們超人的體質也受不了,紛紛倒在艙板,蜷曲捧頭,腦神經再不能有效運作。
飛船不由自主旋動起來,愈轉愈快。
外邊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晶石的船體反亮了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生死存亡之際,“轟”的再一聲巨響,四周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然後他們感到飛船與一股龐大無四的力量合為一體,以驚人的高速往某一方向擲去,就像被巨浪衝走的小舟那樣。而可把他們擠壓成碎粉的可怕力量,也正由四方八面往他們迫來。
當他們再睜眼時,已回到了銀核外河系那比較起來溫文平和的星空,可是壓體之力,仍是有增無減。
艙心那主控晶石體積比前增大了至少十倍。感覺上非常霸道,但光芒卻聚斂收藏,呈現出粉紅色的怪異冷芒,閃爍不定,事實整艘船都變成了這色澤和質地。
三人還沒有時間去思索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更來不及為由那可怕的地方脫身而歡呼時,前方某個物體擴大成一座巨大的太空基地,還張開了圓洞形的大艙門,要把他們吞噬進去。頓時便他們想起這應是黑獄人另一端的“礦物接收站”。
卡爾夫南與祝絲蒂作過第二次通訊後,把翟斯飛和勒汗召到辦公堂的桌前,道:“形勢並非那麼壞,我準備以聯邦軍總可令的身分,出征素女星系,好把姬慧芙的支持者徹底剷除,以免夜長夢多。”
翟斯飛以他一貫冰冷的表情和語調道:“我始終不相信祝絲蒂會心甘情願與老闆分享權力,她應知道老闆最終的目標,是當上聯邦的主席。”
勒汗道:“這會是個陷阱嗎?”
卡爾夫南胸有成竹道:“看來不像,首先,祝絲蒂總要對付素女星的亂黨,其次,就算是陷阱我也不怕,祝絲蒂答應把指揮權全交給我,她自己則往前線應付黑獄人,到時我先支使聯邦軍去打頭陣,看清形勢再坐收漁人之利,還有甚麼可害怕的。”
翟斯飛想想亦是有道理,沒再爭辯下去。
反是勒汗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淡淡道:“我卻認為有很可怕之處。”
卡爾夫南和翟斯飛同時愕然望向他。
就在此時,兩股集束光分別由他兩肘射出,分別擊中卡爾夫南和翟斯飛。
前者的護罩自動運起,但卻受不住那衝力,連人帶椅往後翻跌。
翟斯飛和勒汗並排而立,相距不到兩米,但他的反應卻比卡爾夫南還要快,幾乎在勒汗發動的剎那,他已向勒汗以光束反擊。
兩人同時慘哼橫跌開去。
翟斯飛不愧是人與機械的最佳結合,可是當他要發動第二輪反擊時,辦公堂的天頂和地板張開了十多個方洞,全身武裝的戰十不是由上而降,便是由地板處冒出來,手上的集束槍發出閃電般的光芒,擊打往翟斯飛和剛以移動器彈離地面的卡爾夫南。這是事前全無辦法估料得到的轉變。
翟斯飛怒哼一聲,掣起護盾,擋格著四方八面激射過來的光束,往卡爾夫南移去。
卡爾夫南氣得臉都青了,左手拿出腰間他最擅用的神經麻痺鞭,發出一道長芒,把一名戰十抽得往後飛跌,左肘分別射出一道強芒,往剛跳起來的勒汗刺去。
他的護罩乃未來科技積數千年研究經驗巔峰傑作,集束光射上去大部分都給卸往一旁,不像別的護罩般要承受所有能量而致迅速損耗。
任他們反擊下,勒汗的人紛紛灰飛煙滅,但戰士不斷由那上下的進湧進來,若沒有援手,形勢始終不利。
想不到勒汗這平時看來卑躬屈膝的人,在騙得他們信任後,忽然叛變。
翟斯飛這時已和卡爾夫南會合在一起,勒汗反不知躲到那去了。戰士像蟻群般奮不顧身地向兩人攻來。
這辦公堂的牆壁均有強大的磁能護罩保護著,不怕能量流的衝擊。
就在此時,大門洞開。一股強芒烈射而入,像巨浪般衝打在兩人處。
那力量實在太可怕了,而且有著強大的吸攝力,想卸往一旁都辦不到。
兩人在芒雨爆飛中,斷線風箏般往後拋跌,“砰砰”兩聲,分別撞在桌後的夾壁上,才滑落地板去。
一個千嬌百媚、身著黑色戰甲外披著銀光閃閃長袍的美女,在兩名魁梧男子左右擁護下,嬌笑著走進辦公堂來。
三雙手都捧著一具重型的集束炮,形相怪異之極。
美女發出銀鈴般的悅耳笑聲,嬌喝道:“不要動!”
卡爾夫南仍末從剛才的衝擊和震回覆過來,茫然看著正對自己叄個黑黝黝的炮,和把他們逼在牆邊的十名戰士,一顆心直沉下去。
翟斯飛的反應卻比他這正常人快得多,一見大勢已去,立即沖天而起,想由其中一個入硬衝出去。
“轟!”光團在他頭頂爆閃,將他整個人擲回地上。
同時另一穿著黃色盔甲的長髮美女躍了下來,右手揚起,一張能量網立時把翟斯飛卷個結實,便他動彈不得。
勒汗亦由同一入鑽了下來,向那在正門的美女跪稟道:“末將幸不辱命,終為蜂后完成了奪取樂園星系的使命。”
卡爾夫南渾身劇震,看著那銀衣黑甲的美女失聲道:“你就是太空海盜的領袖黑蜂后!”
慘哼一聲,另一張能量網已把他纏個結實,神經立即給凝固起來,再不能發動任何反擊。
黑蜂后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你的黑巫號和戰神飛船份上,早就把你收拾掉,比起改造人,你們差遠了。由今天開始,樂園星系就是我們太空海盜聯盟的大本營,現在不但擁有了巴斯基的所有設施和人才,還有你們未來科技的老本,加上我們先進的武器,以後再也不用顧忌姬慧芙了。”
卡爾夫南和翟斯飛差點給活活氣死,這才明白勒汗實是這神出鬼沒的黑蜂后派來的奸細,原本要對付的是巴斯基,現在卻由他們承受了。
黑蜂后向那把翟斯飛擒拿,身手驚人的黃盔甲長髮美女道:“芝芝!由負責把他們押往人性實驗室去,把他們變成這宇宙內最乖最聽詁的人。”
卡爾夫南和翟斯飛魂飛魄散時,勒汗仍是以那謙卑的樣子道:“對不起老闆啦,人性實驗室的智能系統早給我的人拆解了,只是瞞著沒有告訴你們罷了!”
卡爾兩人最後一線的希望都消失了,外面雖有著整個軍團在候命,但假若他們被控制了,那些人將全變成了這狠毒黑蜂后的手下了。
卡爾夫南一直想做的事,竟由這黑蜂后一手包辦,還拿他來作第一個實驗品。
這具是人算不如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