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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提著行囊再度回到英國的土地,藍亦婕的心情像天空厚重的雲層,沉重得無力負荷,她幾乎不敢去想,自己已經被哥哥遺棄的事實。

    他已經做了選擇,他只要紀——,不再要她了!

    走出倫敦希斯洛國際機場,她停下腳步,回頭注視機場大門。

    沒有人追來!哥哥當真狠下心,不管她了!

    她既心痛、又難過,悲恨地咬唇,把剛買來的車票撕成碎片。

    她不想再回學校唸書了!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就算拿到全世界最高的學位,也挽不回哥哥的心。

    她決定離家出走,找間小旅館藏起來,等哥哥親自來接她回家。

    她相信哥哥還是愛她的,只是一時被紀——那女人迷惑,矇蔽了理智,才會出手打她,只要她一“失蹤”,哥哥馬上就會明白自己對她的在乎,到時候她又是哥哥心目中惟了最重要的人了!

    她緩緩抿起小嘴,滿足地微笑。她有信心,哥哥一定會來接她回去的!

    然而——一個多禮拜後,她遊魂似的走在倫敦市區的沙夫茲巴利大街,這是蘇活區最熱鬧的一條街,每天有許多觀光客和倫敦當地居民會湧向這裡,她神情萎靡的擠在人群中,和身旁熱鬧歡笑的人群顯得格格不人。

    她走過商店、夜總會和迪斯可舞廳,卻連一絲進去玩樂的慾望都沒有。

    哥哥不理她了!他真的不要她這個妹妹了!

    十天前她還信心滿滿,肯定哥哥一定會來找她,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逐漸失去信心。

    昨天她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陸伯,試探他的口風,誰知道一撥電話才知道,紀——在她走後的第三天生了,哥哥升格當了爸爸,這下更不會在乎她了!

    她好害怕哥哥真的不要她了,又後悔自己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鬧離家出走的醜劇?現在可好了,她演得高興,卻沒有人捧場,哥哥連來英國找她的意願都沒有,她找不到回家的理由,只能漫無目的在街上一天晃過一天。

    她鼻頭一酸,深怕自己就這樣被他遺忘了,但是要她厚著臉皮,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去,她也辦不到。

    究竟該怎麼辦?她麻木地移動雙腿往前行進,不知這樣走了多久,鼻端飄一陣食物的香氣,這刺激她的腸胃急促蠕動,她才發現自己正餓得發慌。

    她從早餐——不,從昨天晚餐就沒吃了,現在胃裡空蕩蕩的,像個無人的足球場,早就沒有任何能提供消化的食物了。

    她停下腳步,轉頭搜尋飄出香味的正確位置,她看見一間餐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閃爍明滅,像在熱情的向她招手。

    她摸摸隱隱作疼的胃,考慮了一會兒,便舉步走向那間木色調裝潢的小餐館。

    身為人類最大的悲哀,就是在難過、悲傷時,還會感覺到飢餓,明明是毫無胃口,卻得為了填飽肚皮而進食。

    她站在餐館的入口向內張望一下,裡頭似乎已經沒有空桌了,一位笑容可掬的服務生走向她,禮貌地問:“小姐,請問一個人嗎?”

    “是的。不過,好像沒有空桌了……”

    “那邊那桌只坐了一位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替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坐。”服務生指著靠窗的一張桌子告訴她。

    藍亦婕餓壞了,不想再去尋找另一個用餐的地方,再說那位褐發的男士看起來挺斯文的,暫時共坐一桌,用用餐、聊聊天,應該沒有關係吧?於是便同意服務生的提議。

    事實證明,那名陌生男子的確很有紳士風度,他聽了服務生的要求,立刻將自己的咖啡杯挪到一旁,再拉開身旁的椅子,竭誠歡迎她的加人。

    “謝謝!”她微紅著臉,走到他身旁坐下。

    她點了一份潛艇堡三明治,外加一杯熱咖啡,邊喝咖啡,一邊緩慢地用餐。

    幾乎從她一坐下,那名男子便開始找話題和她聊,舉凡姓名、年齡、職業……莫不一一詢問,能言善道的他頗能帶動氣氛,用餐期間,幾乎沒有冷場。

    那名陌生男子很親切——或許是太親切了,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有意。

    他是那種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大多數的女人都會喜歡他,但她目前除了家庭問題外,沒心思多想這些浪漫情事,所以都只是禮貌地回應,回答多有保留。

    填飽肚子之後,她見湧向餐館用餐的人逐漸增多,便起身說:“我該走了!諾基古德,謝謝你慷慨與我共享這張桌子。”

    “啊?你要走了?”有拉丁血統,名叫諾基古德的男子惋惜的低嚷。他原以為自己今晚會有一場豔遇!

    “是的,再見哎呀!”

    她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皮包,推開椅子正想起身,不料腳踝被椅腳絆到,當下身體一傾,重心不穩地撲倒在諾基古德身上。

    砰!幾乎是同一時間,尖銳的槍聲響起,一道不知從哪裡來的凌厲強風自她耳邊掠過,她詫異地轉頭一看,正好看見自己耳畔被削斷的髮絲,緩緩飄落在桌上。

    那是——

    子彈?!

    紅色的布條高掛在枝頭上,在夜晚寒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著。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黑色緊身T恤和草綠色野戰長褲,隱身在露天咖啡座對面的屋頂上,一頭半長的黑髮用一條皮索隨意紮在腦後,肌肉厚實的背脊抵靠著煙囪。

    他將來福狙擊槍抵住肩窩,右眼透過望遠鏡頭,瞄準坐在窗邊悠閒喝咖啡的褐發男子。

    枝頭上的紅布條是他事先結下的標記,是用來測量他和狙擊獵物之間的距離。

    他微微勾起唇角,手指堅定地扣在冰涼的扳機上,等待適當的時機,接收成功的果實。

    設定目標、線、追蹤、狙擊,是他一貫的作業流程,他是個賞金獵人,認識地的人都叫他“狐狸”。

    他熱愛冒險,對他來說,追逐的樂趣與高額的賞金一樣吸引人,愈是棘手難纏的角色,他愈有興趣,若是連美國的FBI都束手無策,那就更有趣了。

    一個月以前,美洲某國政府出資,高價購買這個名叫諾基古德的南美毒梟的性命,事成之後,將有三十萬美金的報酬。

    他並不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想要諾基古德的命,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那三十萬美金。

    於是收集一個禮拜的資料之後,他在古巴盯上了他,然後飄洋過海,一路追蹤——從南美、北美、輾轉來到英倫,足足花費三個禮拜的時間。

    不過就快結束了!

    他再度露出笑容,長期握槍而長滿薄繭的手指緩緩摩挲扳機,耐心等待最佳的時刻,好一槍奪取諾基古德的性命。

    然而——事情似乎有了意外!

    他透過望遠鏡頭,看見一位窈窕姣美的年輕女子走向諾基古德,短暫交談後翩然坐下。

    他揚了揚眉,訝異地想。是諾基古德的情婦嗎?怎麼在這個時候出現?

    不過無妨!他自會避開她,她妨礙不了他的狩獵行動,他想要的獵物,沒有一個能幸運自他手中逃脫。

    事實上,他也絕非善心,不忍傷及諾基古德的情婦,而是沒人付錢買她的命,他不甘心買一送一。

    他繼續密切觀察,等待第二次機會降臨……

    終於,那名情婦吃飽喝足,起身準備離去。他立即把握這個機會,將望遠鏡頭中的十字線瞄準諾基古德,然後在他選定的最佳時刻,用力扣下扳機。

    他百分之兩百確定,這發子彈會穿透玻璃,直接貫穿諾基古德的心臟。

    然而就在他扣下板機的那一刻,諾基古德的情婦突然撲到諾基古德身上,如果這發子彈的路徑無誤的話,它將會落在她身上,而不是諾基古德的心臟。

    “該死!”他飛快移開長槍,但卻阻止不了已經發射的子彈,只讓它稍微偏了方向,那發子彈依舊如他所預料,快速朝對街的餐館射去,利落地穿透玻璃,削落女子幾根頭髮,然後嵌進她身後的牆壁裡。

    槍響擾亂了餐館原有的平靜,小小的餐館轉瞬間變成災難現場,顧客、服務生爭相逃竄,陣陣尖叫聲、哭喊聲,刺得人耳朵發疼。

    機靈狡猾的諾基古德早在混亂之初就逃之夭夭,藍亦婕被嚇傻了,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傻愣著,一直到身旁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大家開始奔跑、推擠,她才赫然回神。

    子彈?!有人要殺她嗎?是誰?

    還是——那人認錯了對象?

    她直覺轉身,想跟著眾人逃出餐館,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難,但才剛移動腳步,就被倉皇逃生的人推到一旁。

    “哎喲!”她的後腦勺撞上堅硬的圓柱,震得她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轉了兩圈,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頭又痛又暈,只能用手撐住額頭,等待那場暈眩過去。

    好不容易,暈眩的現象漸漸減輕,她起身想再離開餐館,忽然被人用蠻力從後頭一把扯回來。

    “誰?!啊——”她回過頭,看到身後那張陰鷙扭曲的怒顏,便嚇得放聲大叫。

    “閉嘴!”那人用大掌按住她的嘴巴,把她像袋麵粉似的拖到餐館後方的小巷裡,壓在貼滿藝術磁磚的牆壁上,頗具威脅感的憤怒臉龐,一寸寸逼向她。

    那是一張不算俊美、卻很有性格的面孔,刀削似的臉龐稜角分明,臉頰上有幾道淺色的小疤痕,增添了幾許野蠻氣息,卻無損他的容貌。

    他額頭和嘴角的肌肉因憤怒而抽動,斗大的牛眼冒出紅色的火焰,兩道濃眉緊擰在一起,咬緊的牙根兇相畢露,像隨時打算撲上前,活活撕開她的喉嚨。

    “你……你是誰?”她嚇得雙腿不住發抖,但還是力持鎮定地問。

    “你該死的趕跑了我的獵物,你要怎麼賠償我?”

    屠熙朗將不住顫抖的女孩揪到眼前,不滿地皺起眉頭。

    諾基古德的情婦是東方人?看起來怎麼這麼年輕?說不定還不滿二十歲。

    才這麼想完,他隨即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要的是諾基古德的腦袋,管他的情婦滿二十歲沒有?

    “什……什麼?”

    藍亦婕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他在問什麼。

    “我問你——諾基古德人呢?”

    “諾基古德?”她彷彿被人催眠,呆愣地重複。

    “對!諾基古德,他逃到哪裡去了?你和他約在哪裡碰頭?”

    “我……我不知道!”

    她連諾基古德從哪裡來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他往哪裡去?

    “你不肯說?”他又將冷硬的臉龐往她面前推進一寸,相對的,威脅性也增加一倍。

    “我不是不肯說,而是……真的不知道!”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肯告訴我吧!”屠熙朗冷冷一笑,右手拂過戰鬥褲,下一秒,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短槍。

    他將槍柄抵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惡劣地擠壓,從額頭開始,緩緩往下磨蹭。

    “你想不想讓自己的臉上多個洞呢?在額頭這裡的話,你就多一隻眼睛;在人中這裡的話,你就多一個鼻孔;要是再往下——你就多一張鮮紅的櫻桃小嘴。現在你肯不肯告訴我,諾基古德在哪裡,被嚇壞的小女孩?”

    藍亦婕偷瞄陷入自己軟嫩肌膚裡的黑色槍管,恐懼得幾乎哭出來。

    就因為她和諾基古德同桌吃飯,這個人便要殺了她嗎?

    不,她還不想死呀!她一定要想辦法救自己。

    “快說!”浪費不少寶貴的時間,屠熙朗早已失去耐性。

    “我我說!他……他在……”

    藍亦婕假裝思考,卻趁屠熙朗疏於防備時,舉起膝蓋,用力往他胯下一撞。

    “呃——”屠熙朗沒料到這個嚇得不住顫抖的女孩也有反擊能力,下腹的重要部位受到重創,疼得他悶叫一聲,像團蝦米似的拱起高大的身軀,古銅色的臉龐迅速轉白,嘴裡咒罵連天。

    感覺揪著自己的手放鬆了,藍亦婕立刻從他腋下鑽出,頭也不回地拔腿奔向闃黑的小巷內。

    她拼命的跑、不停的跑,連一刻也不敢放鬆,就算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也不敢停下來。

    她還想回家,她不想死在異鄉呀!

    她看見窄巷盡頭透著明亮的燈火,知道那裡應該就是熱鬧的大馬路,只要能夠順利到達那裡,就算那個人追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她加快腳步,衝向窄巷的盡頭,往那代表安全的光明之處奔去。

    窄巷外頭,果然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她很快找到一具國際公共電話,插入信用卡,飛快按下哥哥家中的電話號碼。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尊嚴,只希望哥哥趕快來救她!

    電話很快接通了,一個柔細的女子嗓音透過話筒傳來。

    “你好,這裡是藍公館。”

    藍亦婕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她哥哥的妻子——她一直不願承認的嫂嫂紀——,所以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開口說話。

    “喂?請問您要找誰?”電話那頭又問。

    藍亦婕又累又怕,離家出走一個多禮拜,無人聞問的委屈,再加上聽到故鄉傳來的熟悉聲音,不覺一陣鼻酸,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她好想家!

    “……”她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細微的啜泣聲卻透過話筒,傳人對方耳中。

    “你是……你是亦婕嗎?!”

    會打他們的電話哭泣的女人並不多,紀——很快便猜到是她。

    “亦婕,你在哪裡?我和你哥哥都很擔心你,你這樣突然離家出走,你哥哥急得吃不下也睡不好,你知道嗎?”

    “嫂嫂——”紀——明顯的焦急和擔憂,和她溫暖的關懷,讓藍亦婕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嫂嫂,我好怕!那個男人要抓我……我好怕……”

    “亦婕,你說慢一點!什麼男人要抓你?你現在人在哪裡啊?快告訴我呀,亦婕!”

    “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拿槍在追我,我現在人在——”喀啦!

    一隻古銅色的大手自她後方伸來,輕鬆按掉她的電話,她詫異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對著光,站在她後面。

    即使她根本看不清這人的長相,還是能從他孔武有力的身材認出他就是剛才那個拿槍威脅她的男人!

    “救命啊——”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句求救聲,就被男人用手刀迅速擊向後頸,她兩眼一閉,接著便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中。

    屠熙朗上前接住她癱軟的身軀,一對情侶正好並肩走來,他立即低頭親吻藍亦婕的臉龐,佯裝關心地問。

    “親愛的,你怎麼了?你頭暈嗎……”

    等那對情侶走遠了,他才把她摟在自己懷中,維持相依相偎的親蔫姿勢,將她帶進停在路旁的車裡……

    “唔……”好刺眼!

    藍亦婕自黑暗中醒來,試著想睜開眼睛,但照射在眼皮上的刺眼光線,卻讓她幾度無法如願。

    她努力了幾次,終於將沉重的眼皮撐開。

    睜開眼睛,她首先看見的是白色麻紗質料的床幔和頂篷,輕軟的布幔分別束在床的四側,既優雅又浪漫。

    她知道自己正躺在一張漂亮的白色大床上,但虛軟的身體沒力氣爬起來,只能微側過頭、眯起眼,循著刺眼的光線,尋找亮光的來源。

    那是一扇開啟的典雅白色長窗,大片玻璃被白色木條區隔成六小塊,同色系的蕾絲薄紗窗簾隨著河岸吹來的微風輕柔地飛舞。

    不單那扇窗戶,這個房間全是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傢俱和裝潢浪漫而優雅,頗具英國古典氣息。

    從她所躺的那張架高的古董大床上,可以遠眺窗外的一彎清流,清澈的河水在陽光的照映下呈現瀲灩的水光,絢爛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終於醒了?”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跳,飛快地將頭轉向床的另一邊,看見一個長髮披肩、雙腿修長的男人,跨坐在一張櫻桃木色系的高背雕花木椅上,下顎支在椅背上,滿臉譏誚地盯著她。

    “你——”啊,他就是那個追捕她的男人!

    她被他抓到了?

    “你就是那個拿槍威脅我的壞人吧?你無緣無故把我抓來,到底想做什麼?”

    藍亦婕立刻跳起來檢視身上的衣物還好!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連顆鈕釦都沒有少,他應該沒對她做什麼不規矩的事吧?

    “我無緣無故抓你做什麼?哼!”屠熙朗哼笑著起身,一腳踢開櫻桃木椅,大步走向床邊。

    “你忘了我在弗德餐館後面的巷子裡問你的問題嗎?還是你故意裝傻,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我要諾基古德的下落,告訴我諾基古德在哪裡!”他揪著她的上衣搖晃她,聲如雷吼。

    “我也告訴過你,我和他僅有一面之緣,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哪會知道對方要去哪裡呢?”她簡直快抓狂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番”,她都已經說了她不知道,他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抓來,氣死人了!

    “你說的話,能信嗎?”他輕蔑地上下打量她,鼻孔還不住發出嗤嗤聲,顯然對她不以為然到極點。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說的話,有哪句不能信?

    “如果你是我,你敢相信南美大毒梟的情婦說的話嗎?”

    “南美大毒梟?”藍亦婕震驚的瞪著他。“你是說——那個諾基古德是南美大毒梟?”

    “嗯哼!有人出價三十萬美金要他的命,我追蹤他有三個禮拜了,要不是你出來搞破壞,現在那三十萬美金可能已經匯入我的帳戶了。”

    “騙人!”

    風度翩翩又斯文俊美的諾基古德怎麼可能是南美大毒梟?真要說的話,眼前這個凶神惡煞還比較像呢!

    “看你這副樣子,八成也被他那張皮相和甜言蜜語給騙了吧?他的女人散居世界各地,如果真要數,一天一夜都數不完,只有像你這種沒大腦的蠢女人,才會傻得去當他的情婦!”

    “我才不是諾基古德的情婦!”她可不是那種用錢就能買到的女人。

    “唔,不錯嘛,你總算還有一點羞恥心,知道當毒梟的情婦是可恥的。”他涼涼諷刺,從扁平的煙盒裡掏出煙點上,當場吞雲吐霧起來。

    “你說什麼?我到底和你有什麼過節,你幹嘛非要這樣誣賴我不可?”

    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他逼成失去理智的瘋子,藍亦婕已經氣得顧不得他有槍還是什麼可怕的武器,只想狠狠地開口罵人。

    “我誣賴你了嗎?如果你和諾基古德沒有關係,你幹嘛替他擋那一槍?要不是你擋在前面,那槍絕對可以讓他當場致命。”

    “那只是巧合!”

    說起來她也覺得自己很倒黴,餐館裡那麼多人,她偏偏和諾基古德坐同一桌,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任伺接觸,她就不會被這討厭的傢伙抓來了。

    “好個巧合!”他噴出一口白煙,諷刺地冷笑。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為什麼不親自去查證?只要你調查過,就會知道我是清白的!”她氣嘟嘟的大吼。

    “我會去查的。”他起身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說。“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只要被我查出你和諾基古德有任何牽扯,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你最好快點查清楚,因為我想回家了!”

    屠熙朗沒有回答,只是扭頭走出房間,舉腳將門踹上。

    “什麼態度嘛?惡劣!”藍亦婕氣得在他背後猛扮鬼臉。

    他真是她生平僅見,最不講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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