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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陡地——

    冰冰粉臉泛怒,銀牙輕咬嘴唇一下,道:“我不要說!那個茶房簡直殺了他也難解心頭之恨,在我乍進店時,他欺我是一個孤單的女客,口出穢言汙語,是以,我進內時,故意向他堅要上房,不想你……”

    她的話聲倏止。

    不用再說,古玉琪也心中瞭然,立即說道:“在下錯怪了姑娘,請毋見怪!”

    微微一頓,又問道:“姑娘何以會來到此地?”

    陶冰冰揩了揩粉頰上的淚水,道:“我是來此追尋公子的。”

    古玉琪聽得一怔,看著陶冰冰,心頭暗忖:“這又是一件麻煩事,姑娘家的心情變化莫測,她既然回家,又盲目地來此追尋自己何事?”

    心念之間,劍眉微皺,疑奇地問道:“姑娘追尋在下何事?”

    陶冰冰聞言,撲簌簌地又滾下淚水。

    女人是水做的,真的一點不假,其淚水說來就來,可以說是便當至極。

    她這一落淚,更使古玉琪如墜入五里霧中。

    同時,心中不由又想想前幾天,她被少林一個和尚所挑逗之事,正好自己路過,將和倘擊斃,她才免被汙,難道她會為此來糾纏自己收留她不成?

    這是不可能的,現在自己情牽孽繞,弄得一身情債,正在無法安排之時,她又橫插上一腳,豈不更增加煩惱?

    若然如此,需要儘速設法擺脫她才是,省得……

    忖思中,只聽陶冰冰哽咽道:“我回家以後,聽得家人說及,四象幫眾已被天一教血洗,連同幫主喬賜文也未能逃出毒手。”

    “家父聞此噩耗,當即隻身趕往崤山,要想將祖遺基業奪回,他老人家這一去,音訊杳然。”

    “我為了家父隻身冒險,是以,星月要趕向崤山一探究竟,詎料,行至此處感到有點疲倦,準備投宿,卻遇見了公子。”

    她說完,想著父親的安危,芳心已碎,唏噓出聲。

    古玉琪聞聽“天一教”、“四象幫”,頓時想起自己先後遭受“玄衣女”的凌辱,怒憤填膺。

    是以,待陶冰冰話聲一落,便接口道:“那麼,姑娘趕到崤山,自信能救出令尊?”

    陶冰冰揩了一下淚水,哽咽道:“我知道自己的武功有限,但是家父隻身前往,迄無音信,叫我這做女兒的,如何能放得下心來?”

    話聲微頓,又道:“我們這一次巧遇亦甚好,家父與我兩代,承蒙公子出手搭救,今生難以補報,只有待來世銜結了。”

    她的淚水,再次滾滿兩頰。

    微仰著螓首,朝著北面眺望,由於淚水流個不停,她已不再揩拭了!

    古玉琪目睹著當前這一個楚楚可憐的少女,不禁心頭惻然,但腦海裡卻又想著自己本身之事。

    他略微一陣沉思,終於下定決心似地道:“姑娘,在下與你同到崤山走一趟,看看天一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敢如此囂張?”

    陶冰冰似乎未聽—清,螓首一側,疑奇地看向古玉琪,顫聲道:“公子,你……你說什麼?”

    古玉琪道:“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與你同往崤山一行。”

    陶冰冰這才聽清,剎那間——

    秀眸中射出異樣光彩,道:“公子,難道你沒有事?”

    古玉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傷心地道:“在下自出道以來,一直就為著各種瑣事奔波,對於切身之親仇師恩,涓滴未報,耿耿於心,曾未或已,但事有欲速則不達之情事,只有慢慢地探索了。令尊之事,迫不及待,何況在下與天一教也有著……”

    話未說完,驀聞——

    身後傳來銀鈴般的脆聲,截住道:“有什麼?有恩抑是有仇?”

    古玉琪與陶冰冰身軀疾轉,同時兩人的心頭暗驚,尤其是古玉琪,他功參化境,來人已至身邊,自己只顧與陶冰冰說話,卻未聽到,對方這份輕功,當是已達飛行絕跡的境地了。

    聽聲音,來人的年齡並不太大。

    兩人四目落處,只見丈餘外立著一個身著藍色緊身衣褲的少女,年約十七、八歲,她雙眉如遠山含黛,眸珠猶如兩潭秋水,高鼻櫻唇,粉頰如同塗丹,身材肥瘦適中,遠遠地挺立當地,真如一朵出水的芙蓉。

    古玉琪自入江湖以來,所看到的少女不在少數,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當前這一個美豔絕倫的少女。

    她美豔之中,帶有威嚴。

    威嚴中,卻又孕育著一份端莊嫻靜。

    她的點漆雙瞳,滴溜溜地看著古玉琪與陶冰冰。

    由於雙方都是內功佳絕,雖在夜間,相距丈餘遠,仍能將對方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

    她的嘴角上現出了一份輕蔑的笑容。

    古玉琪略微一怔,之後,由於明對方身份,遂冷冷地道:“姑娘問的是哪一方面?”

    其實,古玉琪與陶冰冰的談話,她並未聽見,只是在古玉琪出口的最後兩個字被她聽清,是以隨口而問。

    古玉琪這樣一反問,頓使她微微一怔。

    少女的心思玲瓏剔透,她一見面前的俊美少年,話聲冷漠,似乎對她有莫大的反感,嘴角上那一份輕蔑的笑容,重新泛上來,答非所問地嬌聲道:“敢情,我這一個不速之客,來打斷了你們的喁喁情話,深夜相約荒郊,漫步星月之下,倒是……”

    她未說下去,竟自咯咯嬌笑出聲。

    笑聲,如珠走玉盤,出谷黃鶯,令人聞聽之下,心神俱醉。

    她與當前之兩人,素未謀面,竟然出言譏諷。

    陶冰冰雖是江湖兒女,端莊大方,但也受不了這樣的譏誚,不由得粉面緋紅,連耳根也發熱起來。

    對方素殊平生,竟在一個男人面前,出言汙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頓時粉面罩煞,反玉腕,“嗆”的一聲,撤出了背上長劍,嬌叱一聲,道:“你敢汙辱姑娘!”

    人隨聲動,手中長劍一抖,就要……

    古玉琪何嘗不怒,相反的,他更氣得劍眉上挑,雙眸射出兩縷火炬的眸光,也要猛撲而上。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忽然一動,暗道:“此女太陽穴不高,從其雙眸中神光看出,應該已修為到返璞歸真之境地,陶冰冰武功有限,絕非敵手……”

    心念之中,見陶冰冰要出手,立即翻手抓住她的左臂,說道:“請姑娘稍待!”

    他不管陶冰冰高興不高興,側頭對少女喝道:“姑娘說話須放尊重點,你不能如此出言無狀,難道男女就不會無意之中相遇於郊野,請姑娘還我一個明白,否則,哼!”

    話語之音,隱含著如不解說出理由,就莫想活著離開。

    這時——

    他忽然覺出自己還緊緊地握住陶冰冰的玉腕,不由玉面一紅,立即鬆開手,向橫裡移動了兩步。

    那少女又是一陣咯咯嬌笑道:“江湖兒女,就是約會談談,又有何關係?我並沒說你們的壞話,何必那樣的著急,我只能這樣的解說,如果你們不承認,我也沒有辦法了。”

    她略微一頓,又緊接著道:“這位姐姐的火性倒很大,也用不著害臊,既然約會就大大方方的,倘若氣壞身子,那可不是玩的。”

    這些話,簡直是在挑戰。

    陶冰冰乃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也如何能禁受得了,早已氣得嬌軀抖顫,欲哭無淚,是以再次嬌喝一聲道:“姑娘與你拚!”

    話聲中,嬌軀和弩箭離弦,激射而出。

    手中長劍,招出“天河倒洩”,幻化出漫天劍影·,對著當前的少女停身處罩下!

    那少女笑容採斂,嬌軀如同幽靈似地一晃,輕輕地已滑出了陶冰冰所幻化的劍幕之外。

    其身手之矯捷,意是江湖上罕見的高手。

    陶冰冰一招未著,劍勢一變而為“滾湯潑雪”,捷似閃電般地又向少女的全身要害指去!

    她這先後兩招,都是凌厲無匹,只要對方稍慢一絲毫,立時濺血當地!

    但那少女卻不慌不忙,仍然玉面含笑,立在當地。

    眼看陶冰冰幻化出幾十柄劍尖,相距全身上下要害不及二寸之時,卻見她腳底一湧,同時,右手倏伸,纖纖玉指,直指向劍身!

    “錚!”的一聲輕微地聲響。

    陶冰冰只覺虎口發熱,長劍把握不住脫手而去。

    直飛落向丈餘外的泥土上。

    同時,那藍衣少女的左手輕輕一揮,櫻口出聲,“嘻”地一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退後吧!”

    陶冰冰只覺她揮出的左手,帶出一股奇大無比的勁力,竟將她推得“蹬蹬……”連連後退八步之多,方才拿樁站穩。

    說起陶冰冰的身手,在江湖上雖不能算得上頂尖高手,也在二、三流人物之內。

    即使一般高手,要想在百招內取勝於她,也非易事。

    可是——

    與這藍衣少女竟然一招未到,就被人家將長劍擊落,又復推得後退八步之多,也足見對方武功之深奧。

    她那份驚疑就無法以言辭形容了。

    尚幸藍衣少女似乎並無惡意,否則,恐怕早已橫屍當場。

    陶冰冰乍一站住嬌軀,一股羞慚之心頓時使她湧起拚命之意,一聲淒厲嬌呼,道:“你……你……什麼?竟未說下去,嬌軀一晃,就要……”

    她快,那藍衣少女更快,纖掌一抬,又打出了一縷柔綿的掌風,將她縱起的嬌軀,再次阻住。

    口裡卻嬌脆地喝道:“你還是安靜地立一會吧!”

    陶冰冰只覺那股柔綿的掌風,潛力奇大,竟把她縱起之身形硬生生地又逼退半步。

    這些事情,古玉琪站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裡也暗驚藍衣少女內功的造詣。

    古玉琪恐怕陶冰冰受挫,一時想不開會跺腳一走,或者自尋短見,是以,立即躍近她的身側,輕聲說道:“在下目睹此女武功造詣,已抵不可思議之境地,姑娘絕非對手,請姑娘退後一步,待在下……”

    陡地——

    那藍衣少女一陣咯咯嬌笑截住道:“夠親熱的,姑娘對她還沒有領教的興趣。”

    古玉琪對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少女,恨得牙根癢癢,她自己也是一個少女,怎的會這樣不知羞恥?但不知她究竟是什麼來路,看情形,似是有意來此找岔。

    他跨前兩步,冷冷地道;“姑娘一再冷嘲熱諷,究意是何居心?不妨明言,若是有為而來,在下與這位陶姑娘絕不退後,否則,請留下一兩手看看。”

    藍衣姑娘微笑道:“姑娘亦正要你留下幾手。”

    她說著話,目不旁瞬,看向古玉琪,芳心裡也暗暗驚駭對方雙目射出的神光,自己雖然與他未曾動過手,從其目光中看出,確是功參化境。

    古玉琪被當前之藍衣少女,激動得怒火上升,但表面上依然抑壓住怒火,說道:“在下古玉琪……”

    那少女立即接道:“姑娘早知道你名叫古玉琪,還有一個綽號,叫笑魔,對不對?”

    古玉琪聽得一怔,微微一頓,道:“笑魔可能是另有其人,在下卻不敢當,姑娘既然是有為而來,不妨也請說出姓名,也叫在下見識見識。”

    藍衣少女道:“姑娘還沒有那樣厚的臉皮,在一個陌生男子漢面前說出姓名,如果你真要知道,以後說不定有機會再告訴你,現在為時尚早。”

    至此,古玉琪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立即大聲道:“那麼,就請姑娘賜招。”

    話聲甫落,驀見——

    藍衣少女笑容頓斂,現出了一副肅穆之容。

    皓腕一動,竟自腰間撤出一柄二尺長的短劍,刃薄如紙,藍汪汪的如同一泓秋水,劍端芒尾竟有尺許長。

    她順手一揮,發出“嗡嗡”之聲。

    古玉琪暗忖:“這把劍,與自己的冷泉劍一般無二,難道就是恩師所說的青虹劍不成?若真是此劍出世,那麼持劍之人,卻要小心應付,一定要想辦法打聽出她的師門淵源,若是正道自無話可說,否則,必須要設法奪下,以免其藉劍為害江湖!”

    心念之間,藍衣少女莊容說道:“請你亮劍!”

    古玉琪的“冷泉”劍,被宮奇剖取蛟腦,丟棄在湖畔,被人家拾去,雖然拾劍之人留言,暫為保存,卻不知為何許人?他究竟要保存多久,更未言明。

    現在,經藍衣少女一逼,古玉琪卻岔開話題,問道:“姑娘手中之劍,如果在下的眼睛沒有看錯的話,應當是一柄‘青虹’劍!”

    藍衣少女聽古玉琪說出劍名,不由一怔。

    旋即,櫻唇綻笑,手中劍一抖,劍端芒尾暴漲五尺餘長,檀口出聲,道:“你卻很識貨,既然知是一柄利刃,為什麼還不亮劍?”

    在她揮劍之時,古玉琪頓感一縷熱氣撲來。

    由此,他益發證實這是“青虹”劍,恩師講過,此劍屬陽,如果施用之人內功雄渾,也可發出灼人熱氣。

    若要對抗這種熱氣,除非“冷泉”劍所發出之森森寒氣中和之外,再就是“混元罡氣”可以抗拒。

    古玉琪所練乃是“無形罡氣”,由於他屢逢奇緣,已經練達寒暑不侵的境地,更加本身練就之“無形罡氣”,自然感覺不出熱氣灼人,若換上一個普通武林人物,可以說不用過招,就會被熱氣灼傷。

    當下,他感到熱氣撲來,心頭暗懍,不知不覺中已運出了護身罡氣。

    他見少女蠻橫,強壓著怒火,道:“姑娘既不肯賜告芳名,敢問令師諱號怎麼稱呼?”

    藍衣少女似不耐煩地道:“你這個人,到底怎麼啦?叫你亮劍,而你卻問這問那,徒不言師諱,於不言父名,何況他老人家遁世多年,不願攪進江湖是非,你為什麼一定要打聽名字?”

    古玉琪.被她駁得俊面一紅,遂冷冷地道:“姑娘一定要比?”

    少女道:“誰與你半夜三更談著玩的!”

    話一出口,突覺說得有點語病,粉面泛紅。

    她微微一頓,又道:“亮劍!”

    古玉琪道:“可惜在下的劍被一位朋友保存著,不然的話,一定要用劍領教姑娘一劍,現在……”

    說著話,探手衣襟底下,已自摸出“佛面寒晶杖”,道:“在下就以此領教絕招如何?”

    藍衣少女一見他從衣襟底下摸出一根約二尺長,晶瑩透明的短杖,雙眸滴溜溜地亂轉,若有所思。

    有頃,說道:“你不妨先借用那位姑娘的長劍,我不能佔你的便宜,必須雙方都用劍才行。”

    突然——

    古玉琪抓住她的話柄,毫不放鬆地道:“在下是一個男子漢,人家那位姑娘之物,未必相借,如果姑娘站在她的立場,你會借給我嗎?”

    藍衣少女是何等靈慧,已知古玉琪的話中有話,立時咯咯笑道:“難道你們連這點交情也沒有?”

    古玉琪見她胡言亂語起來,不由怒道:“姑娘不必嘵杖口舌,在下就以此杖領教,儘管賜招,如果在下橫屍當場,自怨學藝不精,倘若姑娘輸個一招半式,又當何說?”

    少女不加思索地道:“你的劍先失,姑娘以此劍相贈。”

    古玉琪被她的話,驚得怔住了,心頭暗忖:“會武之人,神兵利刃視同生命,而此女竟敢以此柄奇絕古今的神劍作賭,不知是何用意?”

    想著,遂道:“在下倒不想貪圖這個便宜,只希望姑娘說出來歷即可。”

    藍衣少女倏地粉面罩霜,冷“哼!”道:“焉知你一定能勝?”

    女孩子家都有一份好勝之心,她聽見古玉琪所說,似乎滿有把握一樣,正打斷了她的興頭,是擬,面色立變。

    古玉琪雖然認識了幾個少女,但他卻不瞭解少女的心性。

    這時,見她面色不愉,他自無法知道她的心情,遂道:“說不定。”

    話聲剛落,藍衣少女一聲嬌喝:“接招!”

    “招”字甫落,青光一晃,招出“羅天綱地”!

    同時,她的左手駢指如駢,點向古玉琪胸前。

    她這一招兩式,虛實兼備,端的毒辣無儔。

    其身形的快捷,簡直如同幽靈一般。

    陶冰冰一直立在旁邊,靜聽著兩人的談話,這時,一見藍衣少女出手的招式,陰狠、毒辣,不由嚇得“啊!”了一聲。

    在她想來,古玉琪的武功,即使再高恐怕也難以躲過,勢非傷在對方的劍下不可。

    本來她對古玉琪深具好感,此時,見他形勢危機,豈能不嚇得芳心“怦怦”亂跳,她哪還敢再看,就在“啊”叫聲中,已自用手掩起雙眸。

    詎料,等了一會,竟未聞半點聲息。

    她急忙拿開手,這才看清了一切。

    原來古玉琪就在藍衣少女之劍芒離他不到二寸之時,一聲高叫:“來得好!”

    他身形一晃,已自躍開五尺。

    在電光石火之瞬間,手中“拂面寒晶杖”,疾捷無倫地點向少女的劍身。

    也就在同時,左手五指箕張,扣向少女玉腕。

    如果藍衣少女不立時撤劍抽劍,不但她的劍要被點中,就是她的玉腕,也會被古玉琪抓住。

    豈料大謬不然,那少女並未撤身後退,右腕一翻,想要橫砍“寒面寒晶杖”,左手化指為掌,劈向古玉琪右胸肋。

    兩人這一變招換式,使旁觀的陶冰冰並未看清。

    古玉琪也暗暗驚奇少女的快捷,立時撤杖後退。

    少女得理不饒人,跟蹤而進,招出“三陽開泰”,竟然幻化出三朵劍花,劈刺兼備,指向古玉琪上、中、下三盤。

    同時之間,她的左手,也幻化出數十指影,點向古玉琪右肋各大穴。

    古玉琪自出道以來,所遇見的男男女女高手不在少數,此女還是他第一次所碰上的對手。

    當然,他並沒有施展全力,實在的,他僅用了七成真力。

    他見少女的招式簡直形同拚命,也不敢怠慢,腳下展開“三光錯綜步”,剎那間,人影已沒。

    少女反應靈敏,嬌軀疾轉,揮劍而上,古玉琪就在滑身之間,“佛面寒晶杖”同樣地也化出了漫天白色杖影,與少女青瑩瑩劍氣,混合成一片。

    “嗆!”的一聲脆響,杖劍相接。

    兩人都同時撤身後退,各自檢點兵刃。

    古玉琪見自己的“佛面寒晶杖”絲毫無損,這才放下心來。

    藍衣少女對自己的劍,深具信心,但她對古玉琪那一根短短的小杖,竟然如此堅固,暗暗驚奇。

    兩人乍分又合!

    一片青瑩瑩的劍氣,如同波濤洶湧!

    一片白光閃閃的晶杖,猶若瑞雪飄飛!

    陡地——

    又是一條白線,從閃閃的白光中,“嘶”的一聲,飛縱而起,直向青瀠瀠的劍氣中衝去!

    那少女眼明手快,一聲嬌呼道:“你要……”

    同時,古玉琪也是喊聲出口.道:“白兒,快回來,不得無禮。”

    那條白線“嘶”的一聲,又鑽進閃閃白光中。

    驀聞——

    那少女一面打著,一面喝道:“敢情你要施放毒物,姑娘也不懼,有本事你儘管施展,為什麼老是隻守不政,難道你怕了?”

    這時,古玉琪被她先前所撩撥起來的怒火全消,哈哈朗笑道:“姑娘要在下還手?”

    少女接喝道:“還是假的不成!”

    古玉琪一聲清嘯,嘯聲甫落,道:“好,姑娘真要如此,在下……”

    他倏地住口不說,身形一晃,又施展開“三光錯綜步”,他安心要以這超絕人寰的步法將她困住。

    剎那-間——

    變成一片藍霧,圍繞著青瑩瑩的劍影。

    圈子越圍越小,已經不到一丈方圓。

    陡聞——

    一聲嬌脆的清嘯,圈中青瑩瑩的劍影,沖霄而起!

    藍衣少女想從空中翻出圈外。

    詎料——

    她的身形剛起,外面的藍霧,也隨著她的嬌軀漲起,仍然轉困得水洩不通,圍得她已感到伸展不開手腳。

    任她功臻化境,也不免心頭“噗噗”亂跳。

    她嬌軀落地,銀牙一咬,運集了全身功力,盲目的向外面藍霧之處劈去!

    劍尖著落之處,只感到藍霧的前面有著一堵無形的鋼牆,震得她的纖腕有點疼痛。

    她豈肯甘心受困,靈機一動,喝道:“你仗著奇詭莫測的鬼身法取勝,又算得什麼好漢?”

    古玉琪童心未泯,“嘻!”地一笑道:“好,姑娘接招!”

    “招”字未落,他已將學自玄靜禪師以及“文姬”呂瑤又重新教過的“目送天地”絕招施出。

    霎時間——

    藍衣少女只覺四周及頭頂被杖影遮住!

    其情形真如天罩下來一樣。

    然而——

    雖然有著一片杖影,卻感覺不出有什麼玄奧之處。

    她雙眸犀利,發現有一處破綻。

    說時遲,那時快,一招“潛龍昇天”,身隨劍走,已從那一處杖影稀疏之處鑽出,身在空中,一擰一拗,飄落在二丈以外。

    古玉琪哈哈笑聲中,已將“佛面寒晶杖”收起,拱手說道:“姑娘技臻神化,在下自嘆弗如,適才若非姑娘劍下留情,在下早已濺血五步。”

    其實,古玉琪乃是故意如此,要她鑽出。

    因為他想起了與人動手過招,尤其是女孩子,總得讓她一著,否則,激起她的羞怒,將不可收拾。

    他有此一想,所以手下稍緩,即露出洞隙。

    他話聲微頓,抬起衣袖小聲道:“多承姑娘留情,僅將在下的衣袖挑得一條小縫,銘感五內。”

    那藍衣少女何償不明白人家是讓自己,芳心裡也在暗暗感激,她知道旁立的那個少女絕對看不出,是以也悄聲道:“多謝公子。”

    旋即,高聲說道:“姑娘與你算是平手,接著!”

    她右手一抖,短劍出手,一縷青瑩瑩劍光,直向古玉琪挺立之處射來。

    短劍乍出,又道:“後會有期!”

    人如脫弦之弩箭,蕩空激射而去。

    她這突然的動作,使得古玉琪一怔。

    他連想也來不及想,伸手一抄,竟將激射而來的短劍輕輕接住,就要縱身追趕,但藍衣少女的人蹤已杳。

    劍一人手,使他又發現一宗怪事。

    原來劍身上裹著一張箋紙。

    他急忙將箋紙拉下,捏在手中。

    恰在這時,陶冰冰已趨近前來,疑奇地問道:“古公子,她怎的會將這樣一柄利劍丟給你?”

    古玉琪由於陶冰冰看見他手中的箋紙,自不便當面閱讀,只得說道:“在下也不明白,她究系何意?這柄劍,據我所知,名叫‘青虹’,屬陽,是以,有灼人之熱氣……”

    忽地——

    陶冰冰截住道:

    “毋怪你們兩位動手時,我只覺得有陣陣熱氣撲來,而且,灼得我有一點窒息的感覺,不得已才退到三丈以外,我還以為是她發出的什麼掌風呢。”

    古玉琪又道:

    “這青虹劍如果武功絕佳之人使用,更見威力,適才這位姑娘已是功臻化境,所以你站在三丈以外,也會感到灼人。”

    微微一頓,向東方看了一下,又道,:“天色已曙,我們走吧!”

    說完,從衣襟底下摘出原來“冷泉”劍鞘,將劍入鞘,出乎意料,這“青虹”與“冷泉”,竟一般大小。

    陶冰冰看著也暗暗稱奇。

    但她的心裡卻蠻不是味道,因為這個不知姓名的姑娘,不惜以神劍相贈,定然有著一份居心,若然如此,自己豈不……

    “豈不”什麼?她卻未再想下去,總而言之她的芳心裡平添了一份酸溜溜的滋味。

    女孩子的心變化多端,她這倏然的靜默,使得古玉琪如墜五里霧中。

    但他卻未及多想。

    轉身將陶冰冰的長劍拾起,交還她道:“請姑娘帶好,立刻起程。”

    陶冰冰接劍入鞘,隨著古玉琪向崤山進發。

    由於施展輕功,自不便行走官道,盡找山路行走。

    同時,古玉琪知道崤山靠近少林派發祥地嵩山附近,為免於路途阻難,所以行走山路能減少麻煩。

    山脈起伏,連綿不盡,石壁陡峭,險峻異常。

    空山幽谷,靜蕩蕩地不見人蹤。

    當然,陶冰冰的輕功,是難與古玉琪相比。

    古玉琪心無禮教之嫌,恐怕她會失足,遂抓住她的手臂,向前飛馳。

    陶冰冰經他挽扶,心裡自然感到甜甜的。

    芳心裡如一朵綻放的花朵,對先時苦悶一掃而空。

    他還是喜歡自己的,只要能緊緊抓住他,不怕那個藍衣少女的糾纏,何況他連她的姓名也不知道。

    行走之間,已馳至一座邃谷。

    兩面石壁陡峭,谷底由於年久而成化石,與兩側石壁聯成一體。

    在這罕絕人跡的幽谷,自不虞有變,是以,兩人大膽地放緩腳步,一面談著江湖見聞,一面緩行。

    驀地——

    陶冰冰螓著一抬,卻見左側崖頂,有個人影一晃,忙輕聲說道:

    “古公子,你看……”

    言尚未盡只聽崖上一陣怪笑!

    緊接著——

    “轟隆!轟隆……”

    火星四冒,碎石狂飛,一塊一塊碩大無匹的巨石,已將兩人進入的狹道口塞住!

    這時——

    崖頂人影亂晃,巨石接二連三臨空砸下。

    峭壁高達數十丈,巨石亦有數百斤,落在地上少說也有千斤以上,只要被碰上一點,怕不立成肉餅才怪。

    後路已斷,前面同樣地亦被阻住。

    古玉琪不禁大怒,就要附壁上升,但又使他為難,陶冰冰卻無法安排!

    正在猶豫之間,上面已停止推落巨石。

    但前後道路已絕,顯然有人預先安排。

    古玉琪自己倒不懼怕,但身側有一個武功不甚高強的陶冰冰,如果自己冒險登上懸崖,陶冰冰留在谷底豈不……

    他正在為難,驀聞——

    崖頂上傳來一陣熟悉的“嘿嘿”冷笑。

    笑聲甫畢,只聽有人道:

    “古玉琪,如果你的記性不太壞的話,對吳楓鎮的那件事,我們應當清算一下了,他們在九泉之下的英靈,一直在等著我要為他們復仇。”

    古玉琪循聲望去,卻見崖邊伏著一個人,正是吳楓鎮玉樓春所遇見的青衣幫五煞,當晚被自己擊殺了四煞。剩下一個“賽諸葛”花同。

    這個人一肚子壞水,想不到又在此處出現。

    古玉琪接住道:

    “小爺也正想算賬,省得撇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怪寂寞的,小爺絕對成全你與……”

    “寒諸葛”花同陰森地一笑道:“看看誰成全誰?”

    話聲中,他的雙臂連揮。

    剎那間——

    兩側崖岸邊,各現出十數個人影。

    一陣弓弦響處箭如飛蝗,直向兩人停身之處,攢射而來!

    陶冰冰驚懼得一聲大叫,就反手撤劍,要撥打弩箭。

    就在她掣劍之時,古玉琪伸手一拉她的手擘,竟然未能拉出長劍。

    雙眸落處,但見頭頂及四周,弩箭蝟集,離兩人立身之處三尺以外,平空懸住,而不落地!

    她那份驚疑自非言詞所可形容!

    轉頭看看身側的古玉琪,但見他雙眸射出尺許長的兩縷光炬,恰如在他的眼上安放了兩條短棍,其形像好不怕人!

    忽見——

    他的嘴唇一陣輕微啟動,似在對誰說話。

    “嘶!”的一聲,一條白線,從蝟集得不見天日的弩箭縫隙中激射而出。

    也就在同時,古玉琪“啊!”的一聲叫喚:“痛煞我也!”

    他雖然如此叫喚,但人卻未動,雙眸從身外密集的弩箭中向外窺去。

    卻見兩側石壁上現出一些人影,一陣歡呼,道:“小雜種,看你……”

    聲音未盡,陡見——

    谷底弩箭如流星似地激射而上。

    一陣慘呼之聲,從兩側石壁上摔下十數具屍體。

    又是一縷白線過處,有人一聲呼叫,被一隻巨大的蝙蝠抓起,丟下了谷底!

    懸崖上的“青衣幫”嘍羅,不知何故自己射出的弩箭,會在突然之間,又從下面激射上來。

    只嚇得他們沒命地四散奔逃,走得慢一點的,被蝙蝠抓掉耳朵,抓出眼珠的有好幾個,躺在地上慘叫!

    一陣慘叫之聲過後,復歸於沉寂。

    這些事情,只看得陶冰冰,怔疑莫名。

    她看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武功,不自覺地將嬌軀偎依在古玉琪的懷中,說道:“琪……琪哥哥,你會邪術?”

    古玉琪輕攬纖腰,聞言一怔!

    旋即——

    他明白了她的問話,笑道:“這哪裡是什麼邪術,乃是我利用護身罡氣,將弩簡明吸住。我又故意地喊叫一聲,引逗他們俯身看視,趁此時施展反彈力,又將弩箭彈出,使他們防而不備地死在自己所射出的弩箭之下。”

    忽聞——

    有一聲微弱的呻吟聲。

    古玉琪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胸肋插著一支弩箭的青衣人,痛得全身發抖,蜷曲地躺在那裡。

    他趨前一看,正是被“白兒”從懸崖上丟下來的“賽諸葛”花同。

    這麼高的縣崖,竟未摔死他,算得上是命大。

    古玉琪看著他那副痛楚的樣子,心頗不忍,暗忖:“我這樣的造下殺孽,豈不……”

    他不願想下去,轉頭四顧,又見十數具屍體,都是全身弩箭,死狀極慘,不由得長嘆一口氣,無限傷惋地道:“爭奪殺伐,何時才是寧日,你們與我又有什麼不可解開的仇恨,會如此下得辣手,唉!”

    陶冰冰見他無端傷感,偎依在旁邊,輕聲道:“青衣幫為害江湖,荼毒人類,你雖然一片仁心,而他們卻惡根深種,除惡即是務善,又有什麼……”

    突然——

    一聲慘叫,截斷了陶冰冰的話語。

    兩人循聲望去,乃是“賽諸葛”花同,痛得身軀翻轉,箭桿碰在石上,已完全沒入體內,一命嗚呼!

    古玉琪見狀,喃喃道:“這是為惡的下場!”

    一陣沉默,古玉琪前後望了被阻塞的幽谷,想不出辦法通過。

    他的擔心,只是為了陶冰冰,如果僅是他自己,就是再險峻一點,也擋不住的。

    但也總不能老耽在邃谷內,何況陶冰冰急著要到崤山尋找其父,而自己也必須儘速去尋找鳳如玉,以免她流落江湖或者被人陷害。

    他正在猶豫之時,忽見“白兒”斂翅落下。

    靈機一動,遂以傳音人密之絕技,道:“白兒……”

    剛剛說了“白兒”兩字,從峭壁上又有兩塊巨石,挾著悠悠風聲,一上一下,當頭壓下!

    古玉琪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前他們立身之地,竟無凹處可躲,他牙根一咬,反手將陶冰冰一推!

    旋即真力猛運,暴然出掌,向那當頭砸來的巨石推去。

    “啪!”

    一聲暴響,下面那塊巨石,被古玉琪掌風一託,陡然上升三尺。

    緊跟著——

    他身形一晃,抓住陶冰冰的臂肘,向前一帶。

    “啪!轟隆隆……”

    下面那塊巨石向上升,恰好與上面那塊巨石撞個正著,一聲暴響後,同時砸在地上,煙塵瀰漫,碎石狂舞。

    古玉琪帶著陶冰冰,竄至前面凹入之山坳,說道:“姑娘,請你在此稍待,在下上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青衣幫的嘍羅,小爺統通打發他們回去!”

    反身竄出,見谷底煙塵迷瀰漫,不禁冷“哼!”出聲,雙臂陡揚,已然貼著山壁拔高十餘丈,單掌一按山石,又掠起五丈餘高,身子再一晃,雙足猛然往山石上一蹬,又竄起了八丈多……

    在空中身形一頓,覷準了一聲塊微突出的山岩,輕輕向上一點,呼的一聲,沖天而起!

    眼看距山頂僅有七、八丈的距離,心中暗喜,一聲清嘯,聲震四山,嗡嗡不絕,一道藍煙起處,已然翻上崖頂。

    他雙足堪堪貼到崖邊,猛覺一股極端強猛的勁風,迎面襲到,同時,一個蒼老而陰鷙的聲音喝道:“給我滾下去!”

    在這間不容髮之中,古玉琪雙足後跟一鉤崖邊石沿,整個身子,倏然後仰,反掛而下。

    他輕輕躲過那股絕猛勁風,雙手反拍,一按山岩,勢如閃電,疾翻上崖,同時,口中冷漠地道:“未必如意!”

    話才出口,眼前灰影一閃,一股強烈無儔的掌力,勢如狂濤駭浪猛擁而來。

    這時,蒼老而陰鷙的聲音再起:“不信就試試!”

    古玉琪被這突然而來的掌風,已激得怒火重起,雙肩微晃,一縷藍煙,平地拔高六丈多……

    身在空中,一擰一拗,“唰!”地射向崖上,翻身落地,佇立在崖頂!

    攏目四睇,已看清了面對自己而立,適才連施暗襲者,乃是一個年極蒼老,身著灰色長衫,雙目深陷,血唇外翻的猙獰老人!

    在自己身後,卻又環列而立著八個手持大刀的猙獰灰衣大漢!

    個個目射兇光,怨毒地看著自己。

    那灰衣老人陰鷙至極地冷笑一聲,道:“姓古的,今天你認命吧!”

    古玉琪嘴角輕輕地向下一撇,雙目神光暴射,細細地打量著當前這一個面色狠毒的獰惡老者。

    灰衣老人又是一聲冷笑道:“還是看清楚,省得到了閻王殿裡告狀時,弄不清死在誰的手裡!”

    古玉琪的俊面上,冷得更深,沉聲道:“想來你應當也是青衣幫走狗,但在做這樣鼠竊狗盜之事以前,可曾想一想你的身份名譽?”

    灰衣老者突然尖聲大笑,聲若梟嗚,刺耳難聽。

    笑聲甫落,陰鷙地道:“姓古的,瞎了你的狗眼,聾了你的鼠耳,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搜陰爪’騰川偉做事向來如此!”

    古玉琪心中不禁暗驚,“青衣幫”的勢力,難道已擴展至關外不成?他隱約記得歐陽師叔曾說過,這“搜陰爪”騰川偉乃是關外八魔中之佼佼人物。

    難道他已降順了“青衣幫”不成?

    不然,何以恰在此時,會對自己下起手來?

    關外群魔,鮮少在中原活動,雖然前些日子自己曾與“獨眼哭天淚單行”史俏娘有一點過節,但卻與這老魔頭風馬牛不相及。

    現在騰川偉當面能叫出“姓古的”,無疑的,他確然與“青衣幫”拉上了瓜葛。

    此次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自己必須要小心應付!

    心念之中,故作驚容,道:“哦,想不到閣下乃是名震關外的佼佼人物,敢情閣下進入中原,找到青衣幫作為靠山?”

    “搜陰爪”騰川偉“嘿嘿”一陣陰笑,道:“正是!”

    古玉琪面色驟寒,道:“小爺有言在先,我與青衣幫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恨,無論誰人與青衣幫沆瀣一氣,只要遇見小爺,一律格殺,難道你在關外橫行夠了,想到中原尋死?”

    “搜陰爪”騰川偉一怔,旋即“嘿嘿”陰笑道:“姓古的,我不管你與青衣幫有仇沒有?我要你為北海三星償命!”

    聲音未落,身形一晃,一股凌厲掌風潮湧而來。

    這時——

    古玉琪身後的八個灰衣大漢,立即退後數丈抱刀環立,預防他逃走。

    古玉琪身形一滑,已輕靈地脫出騰川偉掌風範圍之外,沉聲說道:“北海三星甘心為虎作倀,荼毒黎庶,死有餘辜,我們雙方遠日無冤,今日無仇,何苦聽從青衣幫的挑撥?”

    他並不是懼怕“搜陰爪”騰川偉,而是不願無端與天下綠林道作對,同時,他希望這些人一旦會幡然悔悟,一心向善。

    他更有一種想法,明年“中秋節”自己與“獨眼哭天淚單行”史俏娘尚有一段約會,如果得罪了騰川偉,屆時又多了一個敵人!

    是以,他不願與騰川偉為敵。

    “搜陰爪”騰川偉獰笑一聲,運爪如風,直逼而上,口中陰沉地道:“姓古的,你擊斃北海三星,也可曾想到與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些日子以來,老夫尋得你好苦,既然碰上,你只有替他們償命了。”

    古玉琪聞言,這才知道他的進入中原,是專門尋找自己要為“北海三星”報仇。

    眼看滕川偉雙爪已臨,立即又飄身後退。

    滕川偉又陰陰一笑,縱身追上,道:“老夫讓你死後明白,北海三星與老夫有金石之盟,豈能饒過你的狗命,接招!小雜種!”

    身形連晃,連出九招,招招狠毒,式式毒辣。

    古玉琪火怒直升,禪功真氣猝然發動,運轉全身,同時旋展分合神功,將對方的爪風消散於無形。

    立時,岸上指影掌風呼嘯!

    兩人身影不見,殺得難分難解!

    當然,古玉琪並未施展全力,否則,“搜陰爪”滕川偉老早回老家了!

    “搜陰爪”手下的八名抱刀弟子,為兩人的掌風一逼,連連後退數步,才拿樁站穩,為首一人低聲道:“咱們上!”

    聲方出口,北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道:“你們還是站著等候吧!”

    八個大漢,疾捷回頭,只見又是一條身影一閃,內中一個覺出“命門”大穴一熱,撒刀倒地,一命嗚呼!

    其餘七人,大吃一驚,見方才崖下的另一個少女,亦已上來。

    他們七人,呼嘯一聲,七把大刀“霍霍”揮舞,圍攻而上!

    陶冰冰秀目一挑,喝道:“你們找死!”

    嬌軀一層,手中長劍暴出!

    詎料——

    這七個大漢,個個身手矯捷,手中大刀風聲霍霍。

    恁的陶冰冰武功高強,也不免有“雙拳難敵四手”之感。

    眼看陶冰冰就要毀在這七個人的手下之時——

    突地——

    從一塊大石後面,射出一條嬌小身形,如同幽靈似的,已閃入了刀風之內,頃刻之間,晃得七人眼花撩亂。

    “哎——”

    一聲慘呼,一條人影,凌空飛起,“啪噠!”一聲,摔在地上,手中大刀,扔出丈餘外,一命嗚呼!

    緊接著——

    又是數聲慘叫,血光崩現中,那條藍影,又如幽靈似地逝去!

    地上遺下了八具屍體,個個都是天靈蓋碎裂,倒臥地上,腦漿流出,雙目暴睜,慘不忍睹!

    本來陶冰冰被七個大漢殺得已無招架之力,正在準備閉目待死,突感四周一鬆,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就是她暗暗痛恨的藍衣少女,想不到她會突然而臨,將自己搭救下來。

    這時——

    她一見那藍衣少女逝去,急得她急忙喊叫:“那位姊姊,請留步!”

    但人家的身形快捷無倫,連頭也不回,瞬間已消失。

    這時——

    古玉琪與“搜陰爪”交手已達百招以上。

    由於古玉琪不願無端與關外綠林道結怨,始終未施展全力,是以,才使“搜陰爪”維持了百餘招,但他已經內力不支。

    突聞——

    門下弟子慘呼連連,不由手中一晃。

    “嚓!”

    一聲悶哼,人影倏分。

    “搜陰爪”滕川偉面色蒼白,額上汗水潸潸而下。

    他痛得全身抖顫,道:“小雜種,你殺好了!”

    古玉琪雙目如同朗星,沉聲道:“我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可是,念及你為友報仇,尚具有義氣,我不願趕盡殺絕,去吧!”

    滕川偉“嘿嘿”一陣獰笑,道:“今天這一掌之仇,早晚有湔雪的一日。”

    古玉琪不屑地道:“小爺隨時候教,不過,日後再落在我的手中,卻沒有這樣便宜!”

    “搜陰爪”滕川偉看了地上八個大漢的屍首一眼,雙目陡射兇光,看向陶冰冰,陰鷙地道:“他們被你所殺?”

    由於他全神與古玉琪對敵,是以,並未看清藍衣少女,只認為是陶冰冰所為,不過,他卻看見兩個身影。

    微頓之下,又道:“你的那個女同伴,請出來讓老夫見識見識。”

    陶冰冰粉面罩霜,叱道:“姑娘的同伴,不願見你這一個老魔頭!”

    滕川偉仰天一陣淒厲的長笑,道:“好!好!血債血還,後會有期!”

    說完,激射而去。

    陶冰冰目送滕川偉消失的身影,輕嘆一聲,帶著埋怨的口氣,道:“琪哥哥,你放縱了他,後患無窮!”

    古玉琪也輕嘆一聲,道:“姑娘,在下下山之時,家師諄諄告誡,切忌殺戮,言猶在耳,但這半年以來,我感到殺戮過甚,所以想起來,還是希,望他們這些人,能懺然悔改。”

    默然片刻,古玉琪忽地說道:“適才那位藍衣姑娘……”

    陶冰冰未待他說下去,已自截住道:“若非她伸手援救,恐怕我早巳被他們剁成肉醬了!”

    古玉琪望著地上腦漿四溢的八具屍體,心中浮起一陣莫名的感觸,喃喃道:“她這樣濫造殺孽,替我無形中樹了強敵!”

    他傷心地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向前行去。

    陶冰冰依在他的身旁,輕聲說道:“我以為她是對的,惟有以殺止殺,才可以截止惡人作惡,像他們這些人,都是惡根深種,絕非一時之間就可以感化過來。試問你能有那許多工夫,天天守候在他們身旁講解仁義道德?”

    她略微一動,又道:“我曾聽家父說過,江湖上惡人多如過江之鯽,就是你不殺他,他亦必想盡辦法來陷害那些不是同路的人。所以他老人家的意思,向來是以殺一儆百的手段,以促使惡人警惕悔過!”

    她想起父親,不禁芳心如焚,腳下加快。

    兩人一陣急馳,已漸近崤山。

    陶冰冰的一顆芳心,急劇地跳動著。

    她暗暗禱唸著,父親不會有危險的,現在,他定然還活生生地生存著,說不定他到別的地方去找人報仇了。

    古玉琪冷眼旁觀,見她神情激動,遂道:“姑娘放心,吉人天相,憑著令尊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絕不會遇見危險的。”

    說話之間,驀聞——

    前面半山腰上,有人高聲喝道:“來人止步!”

    一支響箭,劃空而過!

    古玉琪與陶冰冰立即止住身軀,四眸落處,但見一個滿臉橫肉,兇睛暴露的大漢。

    他身穿綠袍,衣上繡著一個拇指頂大的白色圓圈。

    他手持強弓,上面搭著一支硬弩,正對著兩人立身之處。

    話聲微頓,又喊道:“再敢前進一步,可莫怪大爺放箭!”

    從箭簇帶風之聲聽來,那人的臂力相當雄渾。

    古玉琪審度山勢,但見石壁陡削,險峻異常。

    通往山上,經人工開鑿一層一層的臺階,曲曲折折,那手持強弩的兇惡大漢,站在半山坡的石壘內,只露出上半個身子,居高臨下。

    要想上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古玉琪側頭輕聲問道:“姑娘可曾到過四象幫總舵沒有?”

    陶冰冰道:“我小時曾隨父親來過,但卻記憶不清,好像再沒有別的路徑。”

    古玉琪才要答話,半山腰上的大漢,再次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如果要上山,須要拿出過關令符,否則,就得說明來路,待通報後,方準通行!”

    古玉琪接道:“我們確是準備到山上晉見……”

    他想不出究竟要晉見誰?因為他不明白,這是“天一教”的總壇?抑是分壇?是以,無法說下去。

    就在他微頓之時——

    那兇惡大漢,卻接下去,道:“敢情,你們要晉見我們的堂主?”

    古玉琪急忙接道:“不錯,正是要晉見你們堂主。”

    那大漢兇眼一翻喝道;“拿出令符!”

    古玉琪卻道:“我們是慕名來訪,並沒有什麼令符。”

    那大漢一聲暴喝:“胡說,再不說實話,馬上要你倆的狗命。”

    強弓端起,作勢就要發箭。

    古玉琪的腦筋一動,暗忖:“如想上山,得闖過這道關卡,必須要及時設法將此人制住,不然的話,驚動裡面之人,勢將增加麻煩。”

    心念中,他口裡說道:“近聞天一教乍臨中原,所作所為,發乎仁,止乎義,想不到也是一些窮兇惡極之輩!”

    “輩”字剛出口,弓弦復響,一支弩箭,對著他的前胸激射而來,如被射中,怕不要穿個透明窟窿。

    古玉琪一聲冷“嘿!”右手倏伸,已將激射而來的弩箭,用食、中二指輕輕夾住!

    就在同時之間,從他腰間白玉葫蘆內,“嘶!”的一聲,射出一條白線,沖霄而上。

    他張口喝道:“孽障,你敢對客人如此無禮?”

    伸手向空中一抬,喊道:“白兒,給我制住!”

    那兇惡大漢,見古玉琪伸手就將自己射出的強弩輕輕鉗住,心頭一驚,他知道來了勁敵,轉身就要放出響箭,知會第二道關卡。

    在電光石火之瞬間,凌空落下一隻白色蝙蝠,煽動翅膀,擊在他的肩頭,只感到一陣劇痛,就此不省人事!

    古玉琪一見“白兒”將大漢擊倒,立時拉住陶冰冰的玉腕向山上縱去。

    迨縱至那大漢身旁一看,早已氣絕身亡!

    這時——

    “白兒”斂翅落在古玉琪肩頭。

    他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兒,你怎的將他擊死了?”

    陶冰冰疑奇地問道:“難道留著他有什麼用處?”

    古玉琪道:“我只是想從他的口中,探悉天一教教主是誰?以及這裡的堂主又是誰?還有令尊的下落。”

    陶冰冰聞言,秀眸蘊淚,她預感到父親已是凶多吉少,因為她從這一個守關的嘍羅看出“天一教”的兇殘!

    試想:陶彥田隻身來此,豈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顫聲道:“琪哥哥,如果家父要有三長兩短,我要手刃仇人,方才甘心!”銀牙緊咬,雙眸射出怒火

    古玉琪點頭,道:“應當如此。”

    說完,當先帶路,直向山巔縱去。

    陶冰冰反手掣出背上長劍,隨後緊跟。

    行過一座山峰,但見峰巔上有一個木架,上面懸掛著一具屍首,有無數的蒼蠅圍繞著,吮吸著屍身上的血水,由於面目全非,已難認清是誰人?

    陶冰冰一見屍身,一聲哀嚎,就要撲去……

    古玉琪手疾眼快,抓住她的肘臂,道:“姑娘,鎮靜一點,不會是令尊吧?”

    陶冰冰拭了一下淚水,仔細一看,卻又不敢斷定,是否父親已經遇害?但其衣著,確是其父的衣裳!

    她的芳心已碎,哀聲道:“我想……”

    哽咽不出聲,疾望著那具腐爛的屍身!

    陣陣臭氣,撲鼻而入!

    古玉琪緊抓住陶冰冰的手臂,恐怕她會再次撲上去,立即說道:“姑娘,不管是否令尊,足見天一教手段毒辣,現在,你要穩定心神,化悲憤為力量,以備報仇!”

    但是,骨肉連心,陶冰冰豈能就此止住淚水,依然如同決堤似地流下。

    古玉琪怕她傷心過度會暈厥過去,立時沉聲道:“姑娘這樣哀痛,對身體有損,若果是令尊遇害,你又憑著什麼去手刃親仇?”

    陶冰冰霍然一震,止住淚水。

    怒泛粉頰,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道:“是的,我要手刃親仇!”

    古玉琪怕她有失,緊依在她的旁側。

    山路陡峭,坎坷難行。

    陶冰冰似乎神智已亂,毫無顧忌地向前狂奔。

    正行之間,又是一支響箭,劃空而過。

    同時聞聽有人喝道:“什麼人敢到天一教崤山分堂禁地亂跑,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

    “嗖!嗖!嗖!”三支強弩,擦身而過!

    古玉琪擔心陶冰冰會出聲嬌叱,立即以“傳音入密”的神功,說道:“姑娘,冷靜一點,我們已深入禁地,須要多加小心,如果弄不好,仇未報,卻陷身在他們手內,就不堪設想了!”

    尚幸古玉琪如此一叮囑,陶冰冰才未出聲。

    兩人隨著喝聲,已停住身軀。

    但見對面半山腰上,有一座石屋。

    屋前並排立著四個身穿綠袍的大漢,個個背後插著一支鐵管,手中端著強弓硬弩,作勢欲發!

    他們的衣襟上,同樣也是繡著一個白色圓圈,其大小形狀與初進山時那人一模一樣。

    從這形像上看,其衣襟上面的白圈,可能就是“天一教”教徒的標誌,不過,古玉琪過去卻未見過。

    究竟是否標誌?只是猜想而已。

    當下,古玉琪忽然靈機一動,順口接道:“你們這裡確是天一教分堂?”

    內中一個大漢喝道:“是怎樣?不是又怎樣?”

    古玉琪面含微笑道:“如果是的話,我們就算找對了地方!”

    古玉琪與陶冰冰立身之處,相距石屋約有十幾丈遠,雙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話聲一落,四個兇惡大漢都同時一怔,不知這一對少年男女是何來路?但他們初履中原,所向望風披靡,不虞有人敢到虎口捋須,是以,先前發話的那人,又大聲喝道:“你們哪裡來的?”

    古玉琪道:“在下兄妹是奉玄衣娘娘之命而來,求見堂主。”

    那四個大漢互望一眼,內中一個說道:“玄衣娘娘住在什麼地方?”

    古玉琪道:“萬花洞!”

    陡地——

    四個大漢同時一陣“嗄嗄”怪笑,刺耳難聽!

    笑聲剛落,先時發話的大漢喝道:“小雜種,你信口雌黃,玄衣娘娘日前飛鴿傳書,已經離開萬花洞,你快說實話,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立時取你們的性命。”

    古玉琪道:“在下走時,玄衣娘娘並未離開萬花洞……”

    聲音未落,又一個大漢截住道:“你們如何進得山來?難道有令符?”

    古玉琪一眼瞥見“白兒”從四個大漢的背後山峰上,疾射而下,他靈機一動,伸手向山巔一指,脫口說道:“帶令符的那人不是在你們身後嗎!”

    四個大漢不知是計,同時回頭向山巔上望去。

    電光石火之瞬間,古玉琪雙肩一晃,快似流星奔月,激射向四大漢立身之處。

    他身在空中,已運出“玄天指”神功,雙手齊彈,射出兩縷開山裂石的勁風,已點中了兩個大漢的“命門”穴,頓時倒地了賬!

    其餘兩個聽風辨位,匆忙中以強弓當作武器,反手向古玉琪砸去!

    雙方這些動作,都是在同一時間。

    古玉琪身軀落地,探手疾抓向另一個大漢。

    他的手還未到,那大漢一支響箭凌空射起,同時,他的口中吐出了一聲悠長嘯聲!

    嘯聲剛發,古玉琪左手“坎離拂穴”中之“彈指拂穴”絕技,已然彈中那大漢的麻穴,那大漢立時摔倒地上!

    還有一個大漢,似乎反應靈敏,見同伴兩死一傷,身軀一縱五丈餘,直向山巔縱去。

    同時,在他縱起之時,箭與嘯聲齊發,無疑是在知會里面之人!

    他還未跑得數步,只覺面前一縷白線閃過!

    緊接著——

    肩頭一陣劇痛,竟失足摔下懸崖,也進入了鬼門關!

    這時——

    陶冰冰也縱上半山腰,纖手揮動利劍,就要砍向被點中麻穴的大漢!

    古玉琪見狀,急喝道:“姑娘且慢,在下有話要問!”

    說著,趨前低聲喝道:“小爺問你話,如能照實答覆,絕不為難你,倘有半句虛言,你的三位同伴即是榜樣,可莫怪我心狠手辣!”

    那大漢的麻穴雖被點中,卻能說話,聞言雙眼一翻,射出了怨毒的光芒,一聲冷“嘿!”道:“小雜種,你進得來,卻出不去,要問話,大爺不知道,不知道!”

    古玉琪冷笑一聲,道:“不答履,卻由不得你!”

    他伸手抓住大漢的手腕,又道:“我問你,天一教總壇設在何處?前幾天曾有一位老人家名叫陶彥田,他現在什麼地方?”

    那大漢嘴唇緊閉,一言不發,雙目怨毒地看著古玉琪!

    古玉琪就要施展禪功逼問口供,驀聞——

    陶冰冰在山巔發出一聲驚叫,他恐怕她遇見危險,立即丟下那大漢,飛身縱上山巔,隨著陶冰冰視線看去!

    但見有十幾具死屍,堆在一起。

    陶冰冰聲淚俱下,道:“這些屍體,看來都是四像幫眾!”

    話聲方落,她又是一聲嬌呼,纖手遙指谷底,道:“那裡就是四象幫總舵!”

    古玉琪也已看到谷底黑壓壓的一片房舍。

    這時——

    從谷底傳出一片嘯聲,此起彼落。

    剎那間——

    屋前廣場上,集合了一大群人,個個手持刀刃,向山巔望來!

    古玉琪側道,說道:“姑娘,走!”

    “走”字出口,人如大鵬似地向山谷飄落,衣袂飄飄,真如凌空而下的仙童。

    陶冰冰也跟蹤而下。

    兩人並肩立在廣場的一邊,向對面望去!

    突然——

    那一群人中,有人驚呼道:“古玉琪!”

    這一聲喊叫,對面約有三十餘個“天一教”教徒,個個面色上,顯出驚懼之色,不約而同地將手中兵刃握緊。

    古玉琪冷笑,道:“不錯,小爺正是古玉琪!”

    他的話聲一落,對面譁然一陣騷動,有人連連後退。

    正在這時——

    從人叢後面傳來一陣陰惻惻地笑聲。

    倏地——

    對面人群一分為二,中間閃開一條路,走出了一個面容猙獰的五旬老人,他身著綠色長袍,衣襟繡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圓圈。

    古玉琪何等穎悟,一見這位猙獰老人,更從他衣襟上的圓圈看出,此人必是負責此地的分壇堂主。

    因為其餘的人衣上的圓圈,有的如同拇指頂大,有的如同雞蛋大,很明顯的,這是表現他們的身份地位。

    圓圈大者,地位一定也大!

    這老人雙眸兇睛外射,如同一隻噬人猛獸。

    他立定身軀,對著古玉琪一打量,獰聲道:“玄衣娘娘日前飛鴿傳書,囑令追捕你這小子,想不到你卻自己送上門來,哈哈哈……”

    笑聲如同夜梟啼叫,聽得人毛髮悚然。

    古玉琪聞言冷“哼!”道:“小爺確是給你送上門來,不過,要待這位姑娘的事情完結之後,再談論我們的事情。”

    說著,轉頭對陶冰冰道:“姑娘,正主在面前,你可以問了!”

    陶冰冰秀眸圓瞪,嬌叱道:“四象幫與你們何怨何仇?竟然斬盡殺絕,今天不給姑娘交待一個明白,你們悉數替他們償命。”

    獰惡老者睨了她一眼,道:“你是四象幫的什麼人?”

    古玉琪緊接道:“你先不要問她是什麼人?小爺問你陶彥田現在什麼地方?”

    獰惡老者一陣“嗄嗄”怪笑,道:“小子,你們既然有本事進山,難道就未看見第一個木架上掛著的那一具腐爛的屍體?那老傢伙自不量力,竟敢……”

    話未說完,陶冰冰一聲淒厲長嚎,已是雙眸盡赤,長劍一揮,晃身疾上!

    獰惡老者身形一側,避過劍鋒,伸手打出一凌厲無儔的掌風,將陶冰冰的長劍揮向一旁!

    古玉琪立在旁邊一看,暗暗心驚,此人功力絕高,陶冰冰豈是敵手,漫說報不了仇,恐怕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他靈智一動——

    大聲喝道:“姑娘暫請沉靜一點,既然要報仇,並不急在一時,最低限度也要問問名字,省得他死後作個無名之鬼!”

    但陶冰冰心痛父親慘死,哪裡肯聽,長劍如烏龍出水,形同瘋狂一般地向獰惡老者沒命地砍殺!

    那獰惡老者的身手,豈是等閒,雙手一圈一合之間,又推出一股狂猛無儔的掌風,喝道:“小丫頭,你是誰?”

    陶冰冰被他的掌風一推,“蹬蹬蹬……”後退七步,方才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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