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言立刻打開袋子,迅速流覽裡面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周圍的空氣頓時降到冰點。
連語從廚房端水果出來就看到畢言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她擔心地往他身旁一坐,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資料。
“你調查我爸爸?”父親的照片映入眼簾,她驚奇地問道。
“你說什麼,他是你爸爸?”更加震撼的消息讓畢言一時間懵了,顫抖著手再次問道:“他真的是妳爸爸?”
“是啊,這就是我爸爸呀。”連語莫名地望著他,不知為何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小語,連啟真的是你爸爸嗎?”尚天陽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次。
連語對他點頭,“是呀,怎麼了?”
畢言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思考不了任何事,他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說出傷害她的話,所以他匆忙起身,跑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裡。
“畢言……”望著畢言異常的舉動,連語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你有權知道一切。”說完,尚天陽把資料遞給連語。
看完資料,連語的臉頓時變得蒼白,不相信地搖頭,“不……不可能。”
“我想畢言比你更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尚天陽看到她慘白的模樣,感到一絲不忍:“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知道他父親的公司為什麼說破產就破產,你知道嗎,他十歲就肩負起照顧三個弟妹的責任,這中間的艱難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嗚,不是真的……”連語的淚水聚滿眼眶,“我爸爸怎麼會做這種事?他不可能做這種事,不可能的。”
“小語,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實終歸事實,沒辦法改變,畢言過得太辛苦了,希望你能好好用你的愛來彌補他。”他不希望好友繼續生活在無愛的世界裡。
“他還會愛我嗎……”連語失魂落魄地低喃:“我爸對畢家做了這麼卑鄙的事,他還會愛我這個兇手的女兒嗎?”
“會的,只要你不輕易放棄他,他會愛你的。”尚天陽相信只有連語能化解這一切,畢竟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連語的心很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上去找他吧。”尚天陽輕輕拍她的肩膀,然後起身離開。
許久,連語才慢慢走上樓,扭動把手開門走進去,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然後站在他身旁一句話也不說。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淡漠的語氣從他嘴裡吐出。
“對不起,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連語眼眶再度溼潤,“真的對不起。”
像是沒有聽見的她說話一樣,他自言自語:“我的家曾經很熱鬧,每到週末的時候,我父親總是會請他那商場上的朋友來家裡喝茶聊天,而我母親會準備許多的點心來招待我父親朋友的那些家眷,讓她們賓至如歸。”
說到這,畢言看連語一眼,“可是,這一切卻毀在你父親手裡了,他把劣質的材料賣給我父親,讓我父親的公司蒙受無法彌補的損失,最終破了產,我父親受不了祖父一手創立的公司毀在他手裡,含恨跳樓身亡……”
“不……”連語淚如雨下。
“你知道嗎?我母親就是躺在那片花海中追隨了我父親逝去的腳步,她總是說……思念太苦了!”畢言宛如地獄來的惡魔在慢慢地折磨連語,“還記得嗎?我曾經跟你說過薔薇花的花語是愛的思念,就是思念太苦,所以我母親也選擇了死亡。”
連語崩潰了,放聲大哭,淚水迷濛了她的雙眼,讓她再也看不清楚這個世界了。
“嗚……對不起,對不起……”無數個對不起從連語口中說出來。
“哈哈……”畢言大聲狂笑,“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他瘋狂的用拳頭在牆壁上拚命地捶打著,直到血絲滲出來。
“不要這樣。”抱住他的腰,不讓他傷害自己,她哭著乞求:“求你不要傷害自己!”
“嗚……”哭得聲音嘶啞的連語緊緊抱住他,不鬆手。
瘋狂的畢言安靜了,任由她抱住自己,她的身子依然那麼柔軟、那麼溫暖,讓人眷戀不已。
為什麼,老天爺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麼!
畢言在心裡痛苦地吶喊著……
他慢慢轉過身,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凝視著她淚水斑駁的臉蛋,痛苦與不捨糾纏著。
終於,在看到她淚水再次撲簌簌地落下來時,他心疼的俯身封住她那輕顫的櫻唇。
他像個絕望的人一樣,用力地啃咬她的嫩唇,大掌緊緊壓制著她的腦袋,霸道的舌頭蠻橫地撬開檀口,吸吮著小嘴裡的甜蜜,彷彿要把她的靈魂給吸出來,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連語熱切地回應著他,舌尖伸出與他死命地纏繞在一起,煽情的吻讓連語氣息微亂,小嘴瘋狂地張開咬住他的下唇。
……
激.情過後,就剩一片漠然的寂靜……
“你走吧,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會追究了。”畢言雙眼木然,“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就當這一切是個夢吧。”
連語紅腫的雙眼已經流不出淚水,絕望地凝視他,希望這一切真的能是一場夢,可惜它不是……
連語慢慢地起身穿好衣服,然後向門口走去,而畢言站在房門口,一直望著她,一直……
連語失魂落魄地走進家門,連氏夫婦看著歸來的女兒這副模樣,全都嚇壞了。
“小語,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呀!”連母倒抽一口氣,急忙拿著乾淨的毛巾幫女兒擦拭臉蛋。
女兒傻呆呆的樣子,嚇得連母幾乎要昏了過去,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小語,你說說話,好不好?”
連語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雙眼無神地直視前方,宛如沒有生命的洋娃娃,破敗不堪。
“小語,我是爸爸。”連父著急得直跺腳,“你看看爸爸呀!”
連語這回終於有反應了,“爸爸?”
“小語,爸爸在這。”連父抓住女兒的手,急切地安撫她。
彷彿回神了一樣,連語的眼神越來越明亮,神智也變得清楚。
“爸爸,你知道有畢氏建築這個公司嗎?”她緊緊盯地著自己的父親。
連父的臉色頓時發青,身體不由得往後一晃。
“妳……怎麼會知道這個公司?”
畢氏建築已經在二十年前就破產了,為什麼小語會知道這個公司的名字?
父親眼中的驚恐已經說明了一切,連語痛苦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小語,你怎麼會知道畢氏建築?”連母看見女兒流淚,丈夫神色異常,疑惑不已,轉頭問丈夫:“老公,到底是怎麼回事?畢氏建築不是已經破產很久了嗎?”
“爸,當年畢氏破產跟你有沒有關係?”連語睜開眼睛,冰冷地問道。
女兒眼裡的森冷,讓連父踉蹌幾步,跌坐在沙發上,“我……”
“爸,你告訴我,有沒有關係?”咬緊牙根,連語從嘴裡一字一句地問出來。
“妳……怎麼會知道畢氏建築?”雙手禁不住顫抖,連父不敢直視女兒透亮的眼睛。
“爸,我的男朋友叫畢言。”連語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我們分手了。”
“什麼?”連父頓失血色,最後的防線被徹底擊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爸,到了現在,你還不告訴我實話嗎?”連語激動地喊了起來:“我只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報應,真的是報應!”連父痛苦地大喊,雙手捂住臉,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只是不應該報應在我的女兒身上啊。”
“老公,怎麼回事,畢氏破產真的跟你有關嗎?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母扯著丈夫的衣袖,呼喊道。
連語的淚水撲簌而下,感到了無比的絕望,“爸,你告訴我吧。”
“好,我說。”連父滿臉悔恨,向她娓娓道來:“二十年前,爸爸的公司規模還很小,經營得十分辛苦,在一次偶然的機緣下,有幸認識畢氏建築的董事長,從此成了畢氏建築的材料供應商之一,公司才得以發展起來。”
“那為什麼你要做出這麼忘恩負義的事情?”連語含淚指責他。
“當時畢氏正在建設一個大的工程計畫,需要大量的材料供應,為了能吃下這塊大餅,我把公司所有的資金都壓在這個計畫的材料上了,我根本不知道這批材料裡會混有劣質品,當初抽檢的時候全都是合格的,誰知在最後一次抽檢的時候發現了問題……”
“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材料都陸陸續續送進工地了,我如果把這個事情說出來的話,公司就會損失慘重,甚至還會揹負債務,所以我……”連父捂住臉,後侮萬分。
“所以你就隱瞞不報,是嗎?”連語冷冷一笑,“爸,你的自私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爸爸也不想啊,我沒想到會發生坍塌事件,害得畢氏破產。”連父淚水默默地掉下,“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你供應劣質材料或許不是故意的,但是事後你銷燬關於那批材料的所有資訊就是故意了。”連語沒想到自己尊敬的父親會做這麼卑鄙的事,“你甚至為了洗脫嫌疑,偽造了材料的抽檢鑑定書。”
“當時我實在太害怕了,如果被發現那批材料是我供應的,那麼我會坐牢的,小語,爸爸不能坐牢,要是坐牢了,你們母女怎麼辦?”連父為自己辯解,企圖能得到女兒的諒解。
“我一直尊敬的父親竟然是一個這麼卑劣的人……”連語神情痛苦,含著淚倏然大笑,“你的一念之差把畢家毀了,你知道嗎?”
“小語,對不起,對不起……”連父抓著女兒的手乞求道:“原諒爸爸,原諒爸爸……”
在一旁的連母早已淚流滿面,跟著丈夫一起抓著女兒,“小語,你不要這樣。”
“爸,你該乞求原諒的人不是我,是畢言,是畢家兄妹!”連語掙開父母的手,“我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會是這麼一個人。”
說完,她像行屍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間。
連語望著桌子上擺放的那個房屋模型,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把模型緊緊抱在懷裡。
“小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哭累的她抱著模型蜷縮在角落和衣而眠,睡夢中不停地囈語:“畢言……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就這樣,連語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曾出來過,無論連氏夫婦怎麼哀求都不開房門,也不出來吃飯,讓連氏夫婦在這幾天憔悴了不少。
“小語,爸爸求求你快出來吧。”連父拍打著女兒的房門,“爸爸願意去自首,願意去求得畢家人的原諒,只要你出來,爸爸願意做任何事。”
“小語,媽媽也求求你了,出來吧。”連語已經把自己關在裡面不吃不喝很久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吱”的一聲門開了,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映入他們夫妻的眼簾,看到她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東西,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然後連語虛弱的身子慢慢地越過他們,往屋外走去。
“小語,你要去哪裡?”女兒虛弱的樣子讓連母疼在心裡,“媽煮了你最愛吃的海鮮粥,你吃點,好不好?”
連語置若罔聞,拖著身子一直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