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陽逐漸西沉,莘莘學子們,揹著沉重的書包走出校門,踏上回家的歸途。
「藍憐!」
項允衝命司機停車,然後迅速下車,追上走在前方的清麗女孩。
「是你?」藍憐回頭看見地,直覺地露出笑容。
「一起走吧!」項允衝不由分說地舉步,徑自往前走去。
藍憐聳聳肩,隨後追上他的腳步,一起並肩向前走。
「好好的,幹嘛不坐車?」藍憐不以為然地皺著俏鼻問他。
有高級的轎車不坐,老喜歡陪她走路,他是傻瓜呀?
「偶爾散散步對身體很好呀!」項允衝側頭一笑。
那溫文爾雅、俊美無儔的笑容,讓藍憐呼吸一緊,但同時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
他用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騙過多少女孩的心?
「你想運動,還怕沒機會嗎?聽說你家有球場、游泳池,還有全套健身設備,不是嗎?」
「那不同!」項允衝痞痞的一笑。「球場、游泳池和健身器不會變出一碗熱騰騰的面給我。」
原來他是想吃她煮的面!一股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滑稽的感覺浮上藍憐心頭,不過她立即搖頭甩去這種想法。
「你想吃麵還不簡單,只要吩咐你家的廚子,想吃多少有多少,我煮的面太寒酸,連一條肉絲都撈不到,我才不信你真吃上了癮。」她不自覺噘起了小嘴。
「是真的吃上了癮!自從嘗過-煮的面之後,我再也不吃別人煮的了,因為沒人煮得出-的好味道。」項允衝嘻皮笑臉道。
其實他沒告訴她,除了面,還有另一個原因,吸引他捨棄豪華舒適的轎車,陪她在烏煙瘴氣的市區中走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但每每看見她孤獨纖弱的背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底就會浮現一絲心疼與悸動,然後他的雙腳就會不由自主地跨下車,陪著她一起走回家。
「少胡說了!」
藍憐害羞地紅了臉龐,心底飄蕩著暖暖的幸福感,只因為他喜歡她煮的面。
回到家,藍憐照例下廚煮了兩碗湯麵,和項允衝有說有笑地聊天,很快便將面吃完。
「你坐會兒,我先把碗洗一洗。」藍憐收走桌上的空碗,順手轉開水龍頭將碗洗淨。
項允衝坐在餐桌,單手支著下顎,望著她熟練地做家事的背影,最近一直盤繞在心頭的疑惑更深了。
他和藍憐究竟是朋友,還是情人?
如果只是朋友,為何她侵入他夢中的次數愈來愈多?如果是情人,那為何他們倆謹守禮分、連一次手也沒牽過?
他凝目注視前方,出神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喂!你還醒著嗎?」藍憐洗完碗筷,卻發現他在發呆,於是頑皮地將手伸到他眼前搖晃。
項允衝回過神來,對於她喊他的稱呼感到些許不滿。
「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的。」
「不叫喂要叫什麼?難不成要喊你項學長?」藍憐微微譏諷。
項允衝脫口說-「-可以叫我允衝!」
「什麼!?」
藍憐驚訝地睜大眼,隨即羞赧、不自在地轉開頭。
「你別胡亂唆使我,我才不要那麼叫你!」
「為什麼?」
她毫不遲疑的拒絕,令他更加不舒服。
「那麼叫太過親暱,我們又不是──」情人!藍憐嘎然止住了嘴。
「不是什麼?快說!」項允衝倔強的性子發作,非要追根究底不可。
「我……哎呀!我不說了!」藍憐張大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索性羞惱地轉過身去。
望著她鬧彆扭的可愛身影,項允衝臉上嚴厲的線倏軟化了,他含笑望著她低垂粉頸的模樣,每次見到她這樣,他的一顆心就像灌滿了氣的氣球,飽飽漲漲的、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以前他不明白那是什麼,但此刻他知道了那是愛!
他終於明白,他愛上藍憐了,愛上那驕傲倔強、從不肯輕易低頭的美麗少孩。
「藍憐?」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低聲喊道。
「嗯?」藍憐一轉頭,正好迎上他偷襲的唇。「唔──」
她從沒想過,有人敢用偷吻的方式奪走她的初吻,她震驚地睜大眼向著他關眸吻著自己,片刻後,又優雅地退開。
「你做什麼?!」
她捂著彷佛被燙著的嘴唇,震怒地跳開一大步。
「做我的女朋友。」他凝睇著她,勾唇笑著開口。
「為……為什麼?!」藍憐震驚過度,連說話都結巴了。
「因為我想跟你交往。」他仍是用那派慵懶的語調回答。
這算什麼爛理由?藍憐氣壞了。
如果他用誠懇、謙卑一點的語氣請求,或許她有可能同意與他交往看看,但他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好象她非答應不可,不答應便是不給他面子,她不由得起了叛逆之心。
「如果我說不呢?」藍憐昂起下巴,挑-地瞪著他。
她就不信如果她硬是說不,他又能奈她何?
「那我只好再吻-,直到-答應為止。」說著,他又傾身向前,作勢要吻她。
「不要!」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深怕他再一次偷龔成功。
「我的吻令你討厭?」他望著她的眼,認真地問。
藍憐一張粉臉立即浮現紅暈,迅速將臉別開。
說真格的,她並不討厭他的吻,他的吻輕柔得像羽毛落在她唇上,讓她有種被珍惜的感覺,問題在於──她並不想碰觸感情這種東西!
父母感情不睦,她從小看父親不斷外遇,最後甚至-下她們母女,和別的女人遠走高飛,母親為了撫養她心力交瘁的模樣,讓她對感情產生嚴重的不信任感。
當初父親也曾對母親山盟海誓,但是當她年華漸老、青春不再時,父親便-下她,尋找其它更年輕貌美的女人,如果這就是男人的真心,叫她怎麼敢將自己託付給這樣的人?
所以,她不想談感情!
「這不是討不討厭的問題,而是我不想談感情這種事!」她轉身背對他。
「為什麼?」項允衝問。
「因為我不信任男人,也不信任感情,男人根本沒有真心!」
他繞到她面前,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嚴肅地問-「如果──我保證我是真心的呢?」
「你?真心?」
她應該對他的保證嗤之以鼻,但他眼中的真誠,讓她的譏誚卡在喉頭。
藍憐的臉又紅了,幾乎無法直視那雙黝黑的眸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以往對追求她的男孩總是疾言厲色的她,而今卻無法抗拒他那對彷佛會說話的明亮黑眸,望著這樣澄澈的雙眼,她無法相信他是個口蜜腹劍、滿肚子謊言的人。
此時此刻,母親血淋淋的例子似乎不再鮮明,向來堅定的意志變得軟弱,她的心開始產生一絲動搖。
如果這雙強壯的臂膀,能為她擋風遮雨,那……
「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藍憐不禁要問。
如果他的回答是因為她長得很美、賞心悅目,那麼然絕對不會接受這份感情。
項允沖淡淡一笑,說-「我喜歡你逞強時的模樣。」
他也不相信自已會這麼快喜歡上一個女孩,但藍憐就是有這種魅力,讓每個男人都為她心動包括他!
他喜歡的並不只是她美麗可人的外貌,她那顆倔強、永不服輸的心,甚至她逞強時可愛的模樣,才是令他心動的主因。
藍憐心裡的寒冰漸漸融化了,她很清楚好強正是她最大的缺點,而他喜歡的卻偏偏是她最大的缺點,不是其它人所看見的美麗外表,況且──她並不討厭他呀!
但是,藍憐的心仍然有一絲遲疑。
她真的能信任感情,信任他嗎?
如果信了他,她是否會像母親那樣,受到極大的背叛與傷害呢?
項允衝看出她動搖了,於是緩緩走上前,輕撫她頰畔的髮絲,用略微粗糙的手指碰觸她柔嫩的臉頰。
「相信我!我發誓你不會後悔的。」
「我不能……」
她才一開口,項允衝便不由分說地低頭吻住她的嘴,他不要聽到她從嘴裡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唔……」
藍憐先是捶打他的肩、背,扭動身軀掙扎抗拒,然後然漸漸地放棄掙扎,到最後,更不知不覺將手環住他強壯的頸項,開始響應他的吻。
她投降了!
她願意嘗試一次,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交給他。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三年過去了。
項允沖和藍憐相繼自日德高中畢業,相約唸了同一間大學,雖是不同科系,但她和項允衝還是經常碰面、約會,一起上學、一起回家,朝夕相處之下,感情進展得更加穩固。
這天放學後,藍憐背起揹包正準備走出校門,忽然一位男同學衝到她面前刖攔住她。
「藍憐,今天我們一起走吧?我有車,我帶你去兜風、看電影!」他驕傲地回頭指著自己停在校門口嶄新的別克轎車,看見有人圍在車旁好奇地撫摸、觀望,他臉色一變,立即喳呼地上前趕人。
「你們在幹什麼?快閃開,別碰髒了我的車!」
藍憐從不在乎別人開什麼車,反正車子只是一種代步工具,品牌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文,但他那副有車就了不起的模樣惹惱了她。
她抿起小嘴,不屑地冷笑。
「藍憐,我把那些討厭鬼趕走了,快上車吧!」那個男同學掛著驕傲的笑容打開車門,篤定藍憐一定會坐上他的車。
藍憐隱藏起心底的厭惡,甜美著舉步走向他。
「我是要上車,不過──不是上你的車!」
她昂首越過他,走向停在他身後那輛黑得發亮的朋馳轎車,優雅地拉開車門,從容地上車。
黑色轎車呼嘯而去,那名男同學的臉色像被摑了一巴掌似的,一會兒紅,一會兒黑。
疾速駛離A大校門的朋馳轎車裡,一對戀人正吻得難分難捨。
「允衝……」藍憐微微推開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喘息。
她剛坐進車裡,立即被項允衝扯入懷中,猛然攫住唇,極其纏綿地熱吻起來。
「為什麼和那痞子浪費時間?-知不知道我等得心都焦了!」項允衝的唇離開她的,沿著髮鬢印下細碎的吻。
「我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叫他別狗眼看人低……啊!允衝,不行,司機先生會看見……」
他的手忘情地溜進她的T恤裡,激情地撫摸。她趕緊按住那隻帶箸強烈企圖心的手,不讓它越雷池一步。
「前頭有玻璃擋住,別擔心!」他的唇又沿著她白皙的頸項往上爬,回到她誘人的紅唇,熱烈地輾轉吻著,直到她像灘水似的融化在他懷中。
項允衝略微推開她,喘息說-「下個禮拜就要放寒假了,我媽、我繼父和我妹妹要去瑞士度假,所以都不在家,-要不要到我家來住一陣子?」
「我……」藍就有些猶豫,最近他的舉動愈來愈熱情,她害怕如果他們單獨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遲早會失控的。
「來陪我!」他的眼露出一絲懇求。「我是為了-才拒絕這趟度假旅行的,-若不來陪我,我一定會寂寞而死。」
他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令藍憐忍不住失笑。「真的那麼希望我去陪你嗎?」
「當然!只要有-,就算不去瑞士也無所謂。」項允衝立即露出笑容,一口白牙閃閃發亮。
「我本來應該去打工的,不過──好吧!我答應陪-幾天,好不好?」藍憐微嘆一口氣,無奈地同意了。
「我愛你,寶貝!」項允衝高興地綻開孩童似的興奮笑容。
藍憐又被地狂喜的模樣逗笑了,她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山區的夜晚特別寧靜,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夜梟啼叫聲之外,只有壁爐裡嗶嗶啵啵的柴火爆裂聲。
「壁爐耶……」藍憐坐在壁爐前,依偎在項允衝寬大的懷抱裡,望著壁爐裡燃燒得十分旺盛的熊熊火光,喃喃自語道-「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壁爐。」
和項允衝交往三年,她第一次到項家的別墅。
「以後-會有更多機會看見。下次我帶-去我家在瑞士的度假小屋,那裡的壁爐才真的棒。」項允衝微側著頭,嗅聞她發上蘋果洗髮精的香氣,吮吻她小巧精緻的耳垂。
「允衝,我……我不確定……」她搖頭低喃,雙眼無神地凝視壁爐裡的火光。
「-不確定什麼?」項允衝把玩她發滑的髮絲。
「我不確定我們之間……是否合適。」
藍憐早就知道項家很富有,但是每次到項家,她就不能不衡量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那佔地廣闊、照顧良好的庭院、雕飾精美的華美建築、昂貴稀有的高級傢俱,在在令她對這段感情產生懷疑。
以前她從不曾因自己家貧而自卑,至少她行得正、坐得穩,就算家境不如人又如何?但是面對項允衝與自己巨大的差別,藍憐首次產生退卻與不安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差距可說是天差地遠,這段感情真的能夠長久維繫部?
「-怎麼會這麼想?」項允衝不高興了,他不喜歡藍憐這種消極迴避的態度。
「不能怪我這麼想,我們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就算你不計較我的出身,也不能肯定你的家人會接納我。」
「我當然能夠肯定!我瞭解我的家人,他們不是那種現實的人,無論-是貧、是富,大家都會接納。再說-愛我不是嗎?我也同樣愛-,只要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變,就能克服世上一切難關!」
「感情不變?」藍憐怕的就是感情總是如風、如雲,說變就變,今日他們恩愛情濃,但明天以後的事,誰又能預料?
「-不信任我?」項允衝按著她的肩膀,把她的臉轉向自己,認真地問。
「我?」藍憐望著他有絲緊張的眼,笑著搖搖頭說-「我當然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現在我就不會在這裡了,不是嗎?」
項允衝這才稍微放心了。「藍憐,-要對我有信心,我真的愛-,我從未如此認真愛過一個女孩,-是第一個!」
「真……真的嗎?」藍憐粉頰羞紅,紅色的火光映照在她花朵般的臉龐上,閃耀美金色的光澤。
項允衝微愣地望著她,覺得她從未如此美麗!花朵般的容顏、玫瑰般的紅唇,閃耀著金紅火光的晶瑩雙眼,她唇畔掛著一抹純真靦腆的笑容,像塊磁石般,強烈吸引他的靠近。
「憐……」他的眼中寫著濃濃的情慾,需索的唇緩緩靠近,含住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