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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馬隆、貫洪、王道貞手中的鋼刀,分別卷、旋、翻,“當”的一聲,三刀彼此相互一擊,借勢消去前衝之動。三人步法點、踩、邁,身形隨之扭、閃、讓,手中鋼刀各自在空中劃了個圓弧,三道圓弧恰好形成一個光圈,如飛輪般向著天外來客身後旋轉而去。“戊午已未天上火”。“五行五音刀法”中的一記猛烈狠辣的招數。天外來客未動,雙目仍是凝望著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神色依然帶著三分憂鬱。展雲龍默然佇立,目光如利箭般盯視著天外來客腰間的楚武王劍。轉眼間、馬隆、貫洪、王道貞的三柄鋼刀組成的光圈已經旋飛至天外來客的右後肩。天外來客忽地抬手。但見他右手前伸,左肩聳動,腰間微閃,長袖便如波浪般湧動起來。“卟”的一聲輕響,馬隆、貫洪、王道貞的三柄鋼刀不知為何竟未卷中天外來客的肩膀,而是紮在天外來客的右手和長袖之上。三人頓覺手上一震,鋼刀便不由自主的滑了開去。“地遁”。天外來客所使這招恰是“遁甲九訣”的第二訣。王道貞大喝一聲“好。”馬隆、貫洪同時各自輕哼一聲。天外來客雙眉一皺,看著青龍偃月刀的雙眼似是鬱色更濃。展雲龍眼睛一眨,神情極是嚴肅而專注,刀鋒般的目光似乎欲穿透天外來客的那柄古銅繡劍。王道貞大喊一聲:“再看這招”!倏然間,馬隆、貫洪、王道貞輕飄飄地向著天外來客橫空滑了過去,輕若鴻毛,飄似薄紙。天外來客眉頭鎖得更緊。他知道,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所使的這招名為“丙子丁丑澗下水”,乃“五行五音刀法”中的陰柔招數,刀法看似輕徐柔緩,卻是變化極多,暗藏殺機。倘若稍有疏忽便有斬腰斷首之災。展雲龍眼中精光大盛,似乎已經等到了某種契機。天外來客飄起。卻見他整個身形在一飄之間向左斜斜滑出三、四丈遠。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低喝一聲,身形展動,三柄鋼刀緊跟著天外來客如影隨形般飄了過去。展雲龍右腳邁動,輕輕一跨,人影便平平飛了出去。一飛也是三、四丈遠。只見他身形總是面對著天外來客,目光始終不離楚武王劍。天外來客鬱郁地看著對面緊跟而來的青龍偃月刀,不禁微嘆一口氣,他身形頓止,右手長袖揮起輕輕一拂,馬隆、貫洪、王道貞的三柄鋼刀追著天外來客飄行了三、四丈遠,此時正是強駑之未,勁力驟減。三人正待再次換招,卻猛覺一股大力隨著天外來客揮舞的長袖迎面撲來。長袖拂在三柄鋼刀之上,發出一聲低吟,彷彿詩人的輕嘆。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全身大震,隨即向後跌了出去。一片青光亮起空中,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終於出手。“青龍在天”。這是展雲龍等到的最好機會,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他知道,天外來客一向右手使劍,如今揮袖拂擊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再要拔劍,已是不及。何況,展雲龍還看得出,天外來客的這一拂,至少凝聚了七成真力。沒有人能夠空手迎戰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即使雄居天下第一的天外來客也不能。所以展雲龍幾乎是贏定了。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的身形躍飛在空中,全身如遭雷擊,痛楚不已。只是,他們同時也看到了展雲龍的出手,心中不禁大感欣慰。他們雖然付出了代價,卻為展雲龍爭得了契機。但是,當他們三人嘴角汨流著鮮血,身子跌落塵埃時,卻驚奇地看到天空劃過的那道燦爛星光。大地上、藍天下,一片流星閃過。光華晶瑩奪目,映亮了整片平臺,映亮了整座道觀,也映亮了整個翠山之巔。那是天外來客的楚武王劍。他竟然用左手拔出了掛在左邊腰際的這把古銅繡劍,而且一出劍便是那招“天上人間。”流星閃向青龍。楚武王劍削向青龍偃月刀。劍是千古寶劍,刀是絕世名刀。孰勝孰負,就在這一剎那間。人們屏住呼息,等待著那一剎的到來。展雲龍突然變招,青龍偃月刀猛地一錯一挑,橫著砍向天外來客。“青龍擺尾”。他的刀向來只會砍人。而不會砍劍。刀變,劍也變。刀快,劍更快。天外來客的左手長劍一抱一刺,如同鬼使神差般迅即點向展雲龍右胸。“天驚石破”。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看得真切,同時是大驚。他們不敢相信,天外來客的長劍快得難以形容,竟然後發先至。他們知道只要天外來客的楚武王劍一旦刺入展雲龍的右胸,青龍偃月刀只有撒手塵埃,絲毫也傷不了天外來客。突然,天外來客眉頭忽地微微一皺,左手楚武王劍在展雲龍右胸前方一頓,立刻一斜一偏,刺向展雲龍的左胸。高手相爭,豈容這剎那的猶豫,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快落電閃,在天外來客的右肩一削而過。一片血光泛起。天外來客身形一矮,頭一擰一偏,青龍偃月刀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削落幾絲青發。站在天外來客身後的“南山客”柳春差點心膽俱碎。他明白,就在這剎那間,天外來客已經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個來回。也就在這剎那間,天外來客的楚武王劍已插入展雲龍的左胸。南山客柳春終於鬆了一口氣,只是,他仍然不明白,天外來客剛才何以會有那一剎的猶豫。面對展雲龍這樣絕世的高手,這種猶豫無疑是致命的錯誤。展雲龍右手青龍偃月刀撐在地上,卻是無力再次舉起。他以一種無奈而敬佩的眼光看著天外來客。天外來客左手長劍倏地一收,已是插回腰間。他右手疾揮,在左肩傷口四周連點,止住急流的鮮血。天外來客左肩,展雲龍的左胸,俱是一片鮮紅。展雲龍朗聲道:“多謝柳大俠不殺之恩,展某認敗。”天外來客淡淡笑道:“展候爺何嘗也不是手下留情,柳某感激不盡。”展雲龍道:“不敢。柳大俠放心,展某絕不食言,這就告辭。”他一轉身,大踏步走向正在靜坐療傷的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伸手在他們身上連著或點或拍,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迅即站起,衝著天外來客一拱手道“柳大使,告辭。”便隨著展雲龍飄然下山而去。天外來客望著展雲龍等遠去的背影,微嘆一口氣,讚道:“好一個展雲龍。”花開與慕容鐵二人一起走上前去。花開笑道:“展雲龍雖遭敗傷,卻方寸不亂,足見他神功和定力驚人。不過,柳前輩宅心仁厚,寧傷己而不殺人,亦是令晚輩敬佩不已。”天外來客道:“花公子過獎。”“南山客”柳春忍不住道:“少爺,方才你……”天外來客道:“此事暫時不提也罷。”他身子忽地一陣搖晃。花開忙道:“前輩,你的傷……”天外來客眉頭微聳,站定身形,淡淡道:“不礙事。”他轉眼望向慕容鐵,微笑道:“這位可是聞名江湖的慕客少俠”慕容鐵大聲道:“我那算得上什麼俠,前輩才是當之無愧、頂天立地的大俠。”天外來客微微一笑,道:“不敢當,慕容少俠說笑了。”慕容鐵奇道:“我沒有說笑啊!”天外來客又是一笑,道:“慕容鐵少俠果然是爽直之人。”慕容鐵怔住道:“這。”花開笑道:“前輩恕在下冒味一問,不知前輩以後作何打算?”天外來客微一沉吟,緩緩道:“看來,我的塵緣已了,也該回我的絮飛齋去了。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們年輕人吧。”花開道:“前輩放心,晚輩等一定赴湯滔火、在所不辭。只是,前輩此去,恐怕尚有不便。”天外來客道:“哦?”花開望了一眼西南側的松林,道:“前輩有傷在身,難免有些宵小之人想趁火打劫,暗中傷人。”慕容鐵道:“他們敢!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南山客”柳春拱手道:“那就有勞兩位少俠協助在下,護送一程。”花開道:“晚輩正是此意。”天外來客眉頭微鎖,忽道:“不好。”花開微詫,道:“前輩,何事不妥?”天外來客滿面憂色,道:“展候爺等四人受傷不輕,一路上若是有人陰謀加害,恐怕凶多吉少。”展雲龍、馬隆、貫洪、王道貞四人下了翠山,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四人都是挺著身子,邁著大步。他們的傷都實在不輕,但是他們能忍。只有一件事,使王道貞再也忍不住。他大聲道:“大哥,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憑什麼說是我們敗了?”神策八傑雖然貴為國侯,但彼此之間均仍以兄弟相稱。展雲龍淡淡道:“確實是我們敗了。”王道貞道:“但若非你的那一刀手下留情,他柳絮飛又豈有命在?”展雲龍苦笑道:“我的那一刀確實是有意偏了幾分,不過,就算我全力而為,也絕不會要了柳絮飛的命,最多隻不過使他傷得更重而已。”王道貞道:“這是為何?”展雲龍道:“因為在那一瞬間,柳絮飛同時運用了遁甲身法和無形勁氣,所以,那一刀就算我直砍過去,柳絮飛的無形勁氣還是會將它逼偏少許,再加上他那招遁甲身法中的‘鬼遁’,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制住他。”貫洪喃喃道:“無形勁氣和遁甲身法不愧是天下神技。”展雲龍嘆口氣道:“難道你們都看不出,柳絮飛是手下留情在先?”馬隆道:“大哥說的,可是指柳絮飛的那一劍突然改變方向?”展雲龍道:“正是。”貫洪道:“我也看見了那一劍,就是不明白。”王道貞喃喃道:“我以為他在玩什麼花樣。”展雲龍邊走邊道:“柳絮飛本來就不想傷我的性命,所以,他出劍先刺我的右胸。”貫洪似有所悟:“那是因為人的心臟都是生在左邊?”王道貞道:“是啊,可是他為什麼又最後改變了方向。”馬隆苦笑道:“五弟,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大哥左胸中劍,卻為何還能支撐到現在?”王道貞奇道:“對啊,你不說我還想不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展雲龍微笑道:“那是因為,我的心臟與常人不同,是生在右邊。”王道貞瞪大眼睛,忽地停住腳步,站在那裡,驚奇地看著展雲龍。馬隆在王道貞的身後一拍一推,二人又一起向著走去。馬雲隆邊走邊道:“五弟,這件事怪不得大哥,實在是因為你一缶口直心快,心計又少,所以這個秘密我們一直不敢告訴你。”王道貞道:“我又怎會怪你們。”他抬頭看了看天,忽地大聲嘆了口氣。馬隆奇道:“五弟,為何嘆氣?”王道貞道:“我是在擔心,以後萬一我一不小心,又把這個秘密洩露出去,豈不愧對大哥。”展雲龍道:“五弟無須掛慮,此事就算讓天下人知道了,又有何懼?”貫洪沉思道:“難道柳絮飛是突然發現大哥的心臟位置所在,故而冒險改變了出劍的方向?”展雲龍道:“不錯,他的劍幾乎就要刺入我的右胸,就在這剎那間,他的劍尖忽然感覺到我的心跳,所以才不惜自己負傷,臨時改變出劍方向。”馬隆嘆道:“柳絮飛不僅神功蓋世,而且如此仁義心腸。”王道貞大聲讚道:“這才是真英雄,真漢子,咱們神策八傑輸得心服口服。”展雲龍長嘆不語。貫洪忽道:“大哥,它日如果咱們神策八傑八人齊上,與柳絮飛一比高下,勝敗又會如何?”展雲龍沉吟道:“恐怕還是不免一敗。”貫洪道:“哦?”展雲龍轉頭望了一眼馬隆,道:“三弟,你說呢?”馬隆道:“大哥說得不錯,咱們神策八傑,以大哥武功最高,其餘七人相距大哥則均有一些差距。所以,若與柳絮飛交手,我們七人仍是在旁牽制,關健還是看大哥與柳絮飛之間的較量。”展雲龍點了點頭,道:“不錯。”馬隆接著道:“今日之戰,我們神策八傑雖是少來四人,柳絮飛卻也是身有內傷在先。”展雲龍道:“原來你也看出來了。”馬隆道:“我只是到後來才察覺這一點。”王道貞大聲道:“柳絮飛乃一代大俠,我看咱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跟他打了。”展雲龍道:“五弟所言極是。”四人繞過一個山坡,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一條河邊,此河名曰“小棠河”。展雲龍的目光忽然看到了什麼,眉頭立刻緊皺了幾下。小棠河綠波碧水,清澈如玉,可見水中魚兒揚鰭鼓鰓,遊姿悠逸。河上有座石橋,看去雕欄玉砌,精巧玲瓏。這座石橋是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此時橋上正站立一人。這個人背朝著展雲龍等四人,一襲黑色長衫,腰間掛著一個青黃色的葫蘆。展雲龍、馬隆、王道貞和貫洪的腳步似是慢了少許,他們彼此交換了幾個眼色,又大踏步向前走去。那黑衫人彷彿是非常悠閒的站著橋上的白玉雕欄邊,但見他雙手負背,不知是在欣賞漣猗盪漾的河水,還是為河邊那鬱郁蒼蒼、重重疊疊的竹林所陶醉。展雲龍等四人來到石橋邊,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四雙目光冷冷地看著那黑衫人。黑衫人的肩膀忽地聳動了一下,悠悠道:“四位侯爺姍姍來遲,在下在此已等候多時了。”說著,他的身子倏地轉了過來,卻見他臉上赫然戴著一張青銅面具。展雲龍淡淡道:“原來是賞心先生。”那黑衫人哈哈一笑道:“展候爺果然好眼力。”王道貞大聲道:“哼,你這般裝神弄鬼,未必太不把神策八傑放在眼裡了。”賞心先生笑道:“王侯爺好大的脾氣,在下帶著這副勞什子面具,倒並非是想瞞過四位侯爺。”馬隆冷冷道:“但你只不過是不想讓江湖上的武林同道認出你的真面目,看來你鬼鬼祟祟、故弄玄虛的性子一點都沒變。”賞心先生嘿嘿笑道:“馬侯爺對在下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在下真是榮幸之至。”展雲龍淡淡道:“不知賞心先生在此等候有何貴幹?”賞心先生悠悠道:“在下是專為四位侯爺的頸上人頭而來。”王道貞嘿嘿道:“憑你?”賞心先生淡淡道:“若在平時,別說是展侯爺,即使是與馬、貫、王三位侯爺較量,在下自問,亦是無十分把握。”馬隆嘆口氣道:“看來今天你是來揀便宜的。”賞心先生愉快地笑道:“到底是在下的知已,馬侯爺又說對了。”馬隆淡淡道:“動手之前,馬某倒想多問一句,賞心先生此舉是否是受人指使?”賞心先生道:“馬侯爺問得好。在下此來確實是為了幫一位朋友的忙。說實話,在下這位朋友一直視幾位侯爺是眼中盯,肉中刺,早欲除之而後快。今日總算是天賜良機,倘苦錯過,日後恐怕悔之晚矣。至於在下的這位朋友究竟是誰,等四位侯爺去到陰曹地府,自然也就知道了。”王道貞怒聲道:“哼,少吹大氣,王某今日倒想見識見識,閣下的‘葫蘆神針’究竟是如何歷害。”賞心先生微笑道:“王侯爺放心,對付四位侯爺這樣的絕頂高手,在下的葫蘆神針肯定不會少發。”展雲龍青龍偃月刀橫舉,淡淡道:“那就請閣下賜招。”他的身子忽地輕微一陣搖晃,同時輕咳一聲。賞心先生的目光透過那副青銅面具,落在展雲龍左胸的那片血跡上,眼神中充滿笑意。他嘆口氣道:“可惜,可惜,堂堂鎮國侯縱橫天下三十多年,今日卻是到了氣數已盡的時候。”馬隆、王道貞、貫洪三人撥出鋼刀,凝神注視著賞心先生,一語不發。他們的內傷已實在不輕,但卻不得不面對再一次的生死搏鬥。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隱隱閃著淺淺的青光,刀上的青龍越來越青。忽地,展雲龍的身子又是一陣搖晃。馬隆、王道貞、貫洪的心立即沉了下去。賞心先生哈哈一笑,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慢慢拍向腰間的葫蘆。猛然間,青光大盛,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眨眼間已到了空中,向著賞心先生當頭劈下。“青龍飛天”。馬隆、貫洪、王道貞的三柄銅刀同時削出。刀光閃閃,如驚虹厲電。“戊子已醜霹靂火”。正是五行五音刀法中的剛猛招數。賞心先生大驚,同時大悔。他後悔自己由於輕敵,上了神策四傑的當。原來展雲龍並非像看上去那樣不堪一擊。剛才賞心先生的腳一動,手一伸,展雲龍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絕對不能放過。此時此刻,不管賞心先生如何後悔,都已為時太晚。展雲龍的青龍偃月刀和馬隆、王道貞、貫洪三人的鋼刀已將賞心先生重重罩住,他的所有出路都已被封死。他無路可退。募地,賞心先生從懷中掏出一物,拋向空中。天空中泛起一片紅光。這片紅光並非血光,而是來自那塊被賞心先生拋在空中的圓石。“抨”的一聲大響,青龍偃月刀和三柄鋼刀同時砍在這塊紅色圓石上。圓石登時碎裂,同時噴射出更為強烈、更加耀眼的紅光,映亮了半邊天。紅光之中,賞心先生的身形彷彿一縷輕煙,無聲無息地飄了出去。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幾乎同時喊道:“祭天印!”武林中傳說已久的至寶“祭天印”竟然落在賞心先生的手裡。幾百年間,武林中儒、道、釋三大絕頂高手將自己畢生修煉的真力、念力注入一塊從天笠傳入中土的奇異圓石之中,放入丹爐煉製了九九八十一天,終於造就了這塊“祭天印”。傳說“祭天印”可救人或傷人於百步之外,並專破天下各種神兵利器和絕頂內功。如今,這塊武林至寶雖然毀於一旦,卻救了賞心先生一命。展雲龍、馬隆、王道貞、貫洪猛然間便覺心脈大震,熱血翻湧,感覺全身幾乎崩潰。隱藏在“祭天印”中的真力果然非同小可。四人的嘴角鮮血滲出。馬隆、貫洪、王道貞三人同時驚奇地發現,自己手中的鋼刀已經寸寸斷裂,碎落塵埃,成為一堆廢鐵。展雲龍緊咬牙關,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這把從三國關羽手中傳下來的寶刀又多了一個缺口,也是第二個缺口。而第一個缺口傳說是關羽大戰呂布時留下的痕跡。展雲龍望著飄出去的賞心先生的身影,輕嘆一聲,心中暗道:“可惜。”如果不是那塊“祭天印”,賞心先生此時早已身首異處。賞心先生卻是大痛。心痛。“祭天印”雖然救了他的命,但卻從此消失,他的心彷彿刀割針刺。但是,他的手卻絲毫不慢,毫不猶豫地拍在腰間葫蘆之上。漸漸消散的紅光之中,似乎突然閃過幾絲星茫.展雲龍青龍偃月刀疾速卷出,馬隆、王道貞、貫洪三人身形同時急閃。“叮、叮、叮、”幾聲輕響,幾點星光灑落橋面。賞心先生冷哼一聲,右手又在葫蘆上連拍兩下,一輪光茫又從葫蘆之中電般射出。展雲龍青龍偃月刀撥、挑、砍、掃,四傑的身形同時連著騰、展、跳、避。只是,光茫來得太快太疾,而神策四傑卻是筋傷骨痛,力盡氣竭。終於,有幾點星光悄然沒入神策四傑身上,隨著一陣搖晃,展雲龍、馬隆、王道貞、貫洪四人的身形相繼跌倒在地。賞心先生冷笑幾聲,道:“四位侯爺,在下這就送你們去陰曹地府,免得你們再受痛楚。”展雲龍、馬隆、貫洪閉目待死,王道貞卻怒聲喝道:“匹夫!老子就算變成厲鬼,也要向你索命。”賞心先生怪笑數聲,目光一瞥,看見河邊竹林中似有白影一閃,他揮手疾速拍向腰間葫蘆。葫蘆神針再次射出,射向神策四傑的眉心。這一次,賞心先生決意要了結神策四傑的命。錚然一聲,劍光亮起。劍光之中,葫蘆神針被削落塵埃。橋上不知何時,已站著一位一身白衣的青年書生,他的右手握著一柄劍。菊花劍。賞心先生目光呆了一呆,隨即乾笑道:“原來是愛管閒事的花開公子。”花開一拱手,冷冷道:“賞心先生,花某很想見識見識閣下的絕學‘葫蘆神針’。”賞心先生笑道:“花公子何必如此性急。在下日後自會領教閣下的落英劍法。”話音未絕,他的身影向後疾速地掠了出去,迅即沒入身後的竹林之中。花開仍是站著,並未去追。竹林中,遠遠地傳來賞心先生的聲音:“花公子,你來遲了,那四人的命已經不長,就麻煩你為他們送終吧!哈哈……”京城。皇宮。勤政殿。勤政殿通常是歷代皇帝召見大臣,引見官員的地方。當朝聖上宣武皇帝經常在這裡閱覽奏析或與臣下商討軍政大計。今天,宣武皇帝準備在勤政殿親自審問自己的親生兒子——太子瑞英。當燕王陪著太子穿過重重殿閣,走入勤政殿時,便見大殿正中的宣武皇帝正端坐在金鸞椅上。二人跪拜在地,行完大禮,良久,卻聽不見宣武皇帝的聲音。燕王心中大奇,抬起頭來,卻見皇帝正滿臉怒容地看著自己。燕王道:“陛下,不知微臣做錯何事……?”皇帝嘴唇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聲來,雙眼之中閃過幾絲無奈的神色。太子此時也抬頭注視著皇帝。他感覺情況有異,忙問道:“父皇,你……?”忽然間,殿旁傳來一陣大笑聲,從右側邊門走進兩個人來。燕王脫口道:“齊王,李公子。”來人正是太子的同父異母兄弟——齊王瑞洪,還有一位則是宮拜虎賁中郎將的秦樓樓主李慕白。齊王笑道:“皇兄,想不到吧,你我今日在此又見面了。”太子淡淡道:“皇弟,父皇在此,豈可如此無禮。”燕王斥道:“瑞洪,今日是陛下召見太子殿下,你來此做甚?”齊王悠悠道:“皇叔、皇兄,難道你們看不出,父皇已落入我的掌握之中。”燕王喝道:“瑞英,你好大膽子,竟敢劫持陛下,犯上作亂!”太子跪地的身形猛然躍起,雙手在胸前一錯,和身向著皇帝飛撲過去,姿式極是矯捷。募地,斜刺裡疾速竄出二人,各執鋼刀,飛身殺向太子。太子雙掌一切一穿,“啪啪”兩掌拍在兩柄攻來的鋼刀之上。那二人身子一震,向兩旁倒退了開去。太子的身形騰在空中,長袖揮舞,雙腳虛踩,仍向著宣武皇帝衝去。卻見人影一閃,一人冷哼聲中已挺劍攔住太子的去路。太子救父心切,雙掌翻、亮、挑、劈、推、搜,閃電般攻出五招。那人長劍壓、掃、斬、抹、抽,迅即還出五招,身形卻被逼得向後退了幾步。那人邊打邊冷冷道:“太子殿下,千萬不要亂來,以免傷了陛下。”太子眼光一掃,瞥見宣武皇帝身側已站定兩人,手執兵刃,凝神瞪視著自己。太子輕嘆一聲,雙掌虛拍三招,身形向後急退三步,然後站定。他定睛瞧去,攔在自己與宣武皇帝之間的共有五個人,俱是身穿御前待衛的官服。太子沉聲道:“汝等何人,竟敢攔我去路,劫持陛下。”剛才持劍攔截太子的那人拱手道:“太子殿下,在下秦樓盛瀛洲。”那兩個曾被太子震退的人分別道:“在下秦樓岑師參。”“在下秦樓韓效愈。”站在皇帝身邊的兩人各自道:“在下高衡。”“在下凌嵩。”太子冷哼道:“亂臣賊子。竟敢假冒御前待衛,罪不容恕。”站在太子身後不遠處的李慕白微笑道:“太子殿下,請息怒,他們只不過是想保護聖上龍體聖安,別無它意。”齊王悠然道:“恐怕真正要劫持父皇的倒是皇兄你自己吧。”燕王恕喝道:“瑞洪,你究竟想幹什麼?”齊王緩緩道:“本王今日是奉旨平亂。”燕王斥道:“明明是你自己犯上作亂,還要矯旨平亂。”齊王冷笑道:“從古至今,向來是成者王候敗者賊。”燕王罵道:“好你個不忠不忠之徒,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待。”齊王微笑著慢慢道:“明日一早,宮中便會傳出聖旨,太子與燕王圖謀刺殺陛下,被齊王和虎賁中即將李慕白率人誅殺。陛下因年事已高,傳位於齊王,自居太上皇,頤養天年。哈哈。”燕王忽怒交加,斥道:“像你這種不忠不孝不義之人,也想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妄想!”齊王冷冷道:“李世民有什麼了不起,本王要創出一番基業,勝過他十倍,百倍。”太子默然不語,目光看向宣武皇帝,卻見皇帝也正望著自己,他的滿臉脹得通紅,眼神中時而是憤怒,時而是無奈,時而卻是悔恨。太子滿目含淚,跪拜在地,哽咽道:“父皇,兒臣無能,讓您受驚了。”齊王冷笑道:“皇兄何必假仁假義,還是束手就擒吧。”太子霍然站起,身形一閃,已到了燕王身邊,他沉聲道:“皇叔勿驚,跟我殺出去。”燕王急道:“殿下你別管我,趕快自己衝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齊王嘿嘿道:“誰都走不了。這裡早已佈下天羅地網,就算你是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飛。”太子環顧四周,忽然想起一事,沉聲問道:“瑞英,司馬空等四位候爺是否已遭你的毒手?”齊王微笑道:“哼,孤掌難鳴之時,你倒想起他們來了。此四人平時自命英雄,倒也的確有兩手,雖是猝不乃防,中了我的圈套,卻還是傷了我一名高手,好不容易才被制住。”太子道:“他們現在何處?”齊王笑道:“皇兄放心,他們現在都還有一口氣,到時候,黃泉路上,就讓他們與皇兄作個伴吧。”太子雙掌橫舉胸前,冷冷道:“哼,我就先取了你這不忠不孝之人的性命。”齊王一驚,心想:“他的武功傳自高人,倒是要多加小心。”他念頭一轉,計上心來,淡淡道:“皇兄,父皇現下在我手裡,如果你想亂來的話,恐怕父皇難免有所不測。”太子徵住,半響,怒道:“卑鄙!”齊王哈哈大笑道:“怎麼樣皇兄?還是甘願受縛吧!”燕王喝道:“瑞洪,你真是無恥之極!”他轉臉又道:“大子殿下,眼下顧不了這麼多了,你還不快走?”太子長嘆一聲,轉身正待向殿門外衝去,卻見一人身形飄動已攔在面前,正是秦樓樓主李慕白。李慕白雙手負背,衣袂飄飄,神態極是悠閒,他微笑道:“太子殿下,在下今日總算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華山派的絕技‘天外來劍’了。”齊王笑道:“他自命忠義,又是待罪之身,自然是不會帶劍入宮。可惜,可惜。”李慕白微笑道:“那就給太子殿下取把劍來。”齊王一徵,忙道:“李公子,何必多此一舉。”李慕白道:“無妨,就算是在下給太子殿下最後一次機會。”齊王臉色一沉,默然不語。李慕白右手一揮,便見一柄青鋼劍向著太子倒飛過去。太子右手一揮,已接劍在手,淡淡道:“就讓孤領教一下閣下的畫影劍法。”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兵刀相擊之聲,隨即從勤政殿左側小門殺入三名分別身穿藍衣、紅衣和灰衣的老者。緊跟在他們身後,又走進四個人來。這四人互相挽扶著,身上血跡斑斑。太子、燕王驚喜交加,同聲道:“神策四傑!”齊王、李慕白臉色同時一變。跟在那三名老者身後的四人,正是神策八傑中留守宮中的司馬空、歐陽照、言世忠和孫仲舒。但見那藍衣老者雙手執著鋼鞭,紅衣老者單手用拐,灰衣老者則是一雙鐵掌,三人護著神策四傑,與衝上前去攔截的秦樓弟子和齊王府侍衛殺在一起。齊王眉頭一皺,沉聲道:“退下,放他們過來。”齊王府和秦樓的高手立即紛紛退後,那三名老者連衝幾步,已到了太子和燕王面前。藍衣老者大聲道:“太子殿下,燕王殿下,老夫方才三人前去救出神策四傑,所以來遲了。”太子遲疑道:“這位是……。”燕王忙道:“太子殿下,這位是祁世傑老英雄,那兩位是謝松年和範曉瀾老英雄。”太子道:“原來是風塵三俠三位老前輩。”李慕白心中一凜,暗道:“風塵三俠是前輩中的成名人物,在英雄榜中排名十四、十五、十六。倒是有些扎手。”只見燕王向著被齊王府和秦樓高手重重圍住的宣武皇帝遙拜道:“陛下,老臣擔心今日太子沉冤不能得雪,不忍眼見父子相殘,故而斗膽請來風塵三俠,意在危急時暫且救走太子殿下。老臣此舉,實是欺君,死罪,死罪。”宣武皇帝臉上忽紅忽白,嘴唇動了幾下,頜下虎鬚抖動不已。司馬空、歐陽照、言世忠、孫仲舒挽扶著上前見過太子和燕王,四人遙望皇帝跪拜道:“陛下,臣等護駕不力,使龍駕蒙難,罪該萬死。”齊王冷笑道:“放心,誰都活不了,本王一個一個送你們上西天。”太子目光四掃,卻見四面門窗出路已被齊王府和秦樓的人全部封死。他暗中一數,對方不下有三十來人。其中秦樓的盛瀛州、高衡、凌嵩、岑師參、韓效愈都是一流高手,最難對付的當然是秦樓樓主李慕白。忽然間,勤政殿大門外飛身掠進三個紅影,卻是三個紅衣侏儒。當先那個侏儒向齊王行禮道:“齊王殿下,所有禁宮大門都已關閉,並有專人把守,神策營和御林軍已全部被擋在禁城外面。”另一個侏儒嘻嘻笑道:“他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個個幹瞪著眼不知怎麼辦。”這三個侏儒正是荊山四童子中的包不大、包不小和包不四。太子冷冷道:“皇弟,想不到你竟然收羅了荊山四童子這等江湖匪類。”司馬空輕咳一聲道:“太子殿下,那個叫包不三的矮子已經位讓微臣給料理了。”李慕白微笑道:“司馬空,你們四個方才中了我的‘山河神指’,少說幾句話,或許還能活多一陣子。”言世忠“呸”的一聲道:“你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個人物,竟然使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真是無恥!”燕王道:“他們是如何加害你們的?”孫仲舒道:“齊王假稱有機密要事稟秦陛下,再三要求陛下屏退我等四人。陛下不準,齊王竟然自斷一指血諫,並聲稱事關皇家聲譽,終於騙得陛下信任,令我等四人暫且退出。藏在暗中的李慕白乘機出手,制住陛下,然後假傳聖旨,召我等四人重新入內,並以陛下生命相威脅,逼我等放棄抵禦,甘願受縛。不想李慕白又率人猝然出手,加害我等,二哥雖然傷了那個包不三,但最後我等還是遭了毒手。”燕王用狐疑的目光望著齊王,問道:“你也敢自斷一指?”齊王哈哈一笑,伸出一雙完好的手,彼此磋磨著道:“這只不過是江湖上的一種把戲而已。要是真斷一指,本王還捨不得呢?”燕王長嘆一聲道:“真是皇家不幸,出了你這種逆子。”紅衣老者祁世傑道:“燕王、太子殿下,老夫三人在此斷後,你們快殺出去。”司馬空、歐陽照、言世忠、孫仲舒各自強忍痛楚,拔出兵刃。司馬空咬牙道:“我等今日拼死也要把太子殿下送出去。”太子持劍在手,沉聲道:“各位請聽孤的號令,風塵三俠三位前輩立即護送司馬大人殺出禁宮。召集神策營和御林軍入宮平亂,其餘眾人隨孤在此斷後!”齊王心中一驚,心想這招果然歷害,神策營和御林軍向來只聽神策八傑的號令,要是真的讓司馬空殺出去,今日自己不僅前功盡棄,而且會遭致滅頂之災。他立即大聲道:“一個都不準放走,全部就地格殺!”殿外傳來一人的聲音:“齊王殿下請放寬心,裡面的一個都跑不出去,外面的一個休想進來。哈哈!”笑聲中,走進一個身著黑衫,腰懸葫蘆,頭戴青銅面具的怪人。看著這個人,太子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冷冷道:“賞心先生?”賞心先生緩緩摘下頭上的青銅面具,露出一張幾乎同樣鐵青色的臉,怪聲笑道:“太子殿下,草民有禮了。”齊王急問道:“賞心先生,事情辦得如何?賞心先生笑道:“姓展的和那三個鷹爪子都中了在下的葫蘆神針,活不過半個時辰。”齊王皺眉道:“怎麼還沒斷氣?”賞心先生道:“殿下不用擔心,他們連自己都顧不了,更絕對想不到宮裡出了事。如今,有一個人正在為他們送終呢。”齊王問道:“誰?”賞心先生道:“花開。”齊王驚疑道:“又是那個愛管閒事的花開?”賞心先生道:“不錯。此人自命俠義,自然是要為那四個鷹爪子運功療傷,但只不過是徒耗精力而已。”猛然間,大殿內響起一聲震天般的暴喝:“你們還不快走!”殿內所有的人同時一驚,便見宣武皇帝滿口鮮血,騰地從金鸞椅站起,彷彿一尊威猛的天神。他順手從腰間拔出一柄暗藏的短劍,閃電般削了出去。站在皇帝身邊的高衡、凌嵩二人被皇帝的聲音所震懾,不及清醒,匆忙間倉惶閃避,卻還是被宣武皇帝分別砍了一劍,身上血流如注。太子大驚,顫聲道:“父皇,你……”宣武皇帝身子晃了一下,咬牙站定,雙眼圓睜,怒喝道:“快走啊,難道你想讓我死不瞑目嗎?”太子雙目含淚,道:“父皇,兒臣與您同生共死!”他長劍一揮便衝殺過去。李慕白見勢緊急,畫影劍迅即攻出,攔住太子,口中喊道:“太子殿下,在下得罪了。”太子長劍橫空削出,便見一道亮麗的光茫閃起空中,映白了整個大殿,正是一招“天上人間”。李慕白讚道:“好!”畫影劍連圈帶舞,眨眼間畫出十八道劍影,向著光茫最亮處捲去。太子手上發招,口中急喊道:“風塵三俠,快走。”祁世傑、謝松年、範曉瀾三人各出兵刃,挾著司馬空向殿門外殺去。紅衣侏儒包不大、包不小和包不四人影一閃,已竄了過來,三人各自拔出一柄峨嵋鋼刺,與風塵三俠鬥在一起。歐陽照、言世忠、孫仲舒三人緊咬牙關,手執鋼刀,守在燕王身邊。燕王跺腳道:“你們還管我幹什麼?”秦樓方面,岑師參、韓效愈二人揮刀攻向宣武皇帝。此二人分別位居秦樓第五、第六樓主,身手端的不可小覷。齊王站在那裡已是呆了半晌,此時見狀,大驚失色,急喊道:“不要傷了父皇,不可用兵刃!不要傷他。”宣武皇帝短劍在身前連揮數下,哈哈大笑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皇嗎?”岑師參、韓效愈二人棄了兵刃,徒手又攻了上去,怎奈皇帝狀若瘋虎,短劍霍霍,一時卻也近不得身去。宣武皇帝本來就是馬上皇帝,縱橫疆場四十多年,武功自是非同一般。他原先穴道被封,急怒交加之下,竟然逆運氣血,衝開穴道,內腑筋脈受傷極重,此時更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像一頭怒獅一般,吼聲連連,大笑道:“好,且看朕今日率師平息叛亂!”排名秦樓“三山”之一的“神劍”盛贏州在一旁掠陣,準備看準機會一擊出手,制服皇帝。賞心先生卻是雙手負背,神色淡然,似是對殿內的形勢成竹在胸,瞭若指掌。驟然間,勤政殿的上方裂開一個大洞,洞口猛地跳下一人,落在宣武皇帝邊上,他大吼一聲,雙拳左右開弓,“抨抨”兩聲,崩在岑師參和韓效愈身上,二人悶哼一聲,向後連退數步,終於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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