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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狂龍傲天

    唐思倩道:“我知道這些天你也一定在找他。”四把刀微微一頓道:“不說這些令人心煩的事了,知道葉白沒事就好,你一定餓了吧!我去叫夥計準備些吃的東西。”四把刀生怕在多面對唐思倩一刻,會多加重一分彼此沉重的心情。唐思倩道:“不用了,我不餓。”四把刀剛站起身又重新坐了下來,他的確應該和唐思倩好好的聊一聊,但還未等他先說話,唐思倩已經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聽說剛才有人來找你?”四把刀忙道:“哪裡有什麼人,只是一個小偷想偷我的東西,被我打跑了。”唐思倩看著地上的金子,已經明白了許多。四把刀身上絕不會有這麼多的金子,天下間也絕不會有這麼有錢的“小偷”。但她卻沒有繼續再問。四把刀不想說的話,她也不會逼他說出來,這些日子唐思倩的確已經變了很多。四把刀道:“對了,這些天那些龜孫子沒有欺負你吧?”唐思倩搖了搖頭。四把刀忿忿的道:“算他們識趣,不然我像切西瓜一樣,一刀一個,把他們全砍了。”唐思倩情不自禁的道:“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們……”四把刀道:“為什麼不去找他們,這些天他們一定讓你吃了不少的苦,這筆賬早晚要算。”唐思倩道:“我……是他們將我放出來的。”四把刀滿臉的愕然,道:“你說什麼?青龍教的人放你出來?”唐思倩咬著嘴唇,狠狠的點了點頭。四把刀沉默良久,嘴中才喃喃道:“沈如意還算是有點人味。”唐思倩睜大眼睛道:“你說什麼?”四把刀一笑,道:“沒什麼,他們為何會突然放你出來?”唐思倩道:“因為柳凡。”四把刀更為吃驚,道:“柳凡?可是千柳莊的少莊主柳凡?”唐思倩道:“他雖然戴著面具,但我還是可以認得出他。”四把刀霍然長身而起,怒道:“他媽的,我說柳夜明這麼多年都龜縮著不出來,原來……”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沒想到,真是沒有想到,柳莊明竟也是這等無恥卑鄙之流。”唐思倩道:“這也不能全都怪他們,說不定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四把刀大聲道:“有個屁苦衷,他們為虎作倀,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就是該殺。”唐思倩幽幽的道:“也許……也許是我看錯了。”四把刀道:“你用不著替他們那種人說話,他們根本不值得可憐。”四把刀又接著道:“不過你也可以放心,就算柳夜明父子真是青龍教的人,我不會去他們,我又打不過他們,我不會拿雞蛋去碰石頭。”唐思倩驚喜道:“你說的是真的?”這的確讓唐思倩大感意外,若是以前,四把刀就算明知不敵,也會去拼個你死我活,可今天四把刀已經變得理性了許多。他為什麼會如此大的轉變呢?四把刀道:“當然是真的,我人雖然粗了點,但還不是笨得要死,命只有一條,等要做的事情做完以後,再去殺個痛快也不遲。”唐思倩怔道:“你還要去做什麼事?”四把刀道:“去找葉白。”唐思倩聞言淚水又不禁汩汩而出。她又何嘗不想去找葉白,但她卻不敢提這件事,不但不敢提,她連想都不敢想,一想起葉白,她的整個心都在劇烈的震顫著。四把刀沉聲道:“葉白現在就算還沒有死,也一定傷得不輕,青龍教很可能也在一直找他。他們沒有見到葉白的屍體,絕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先找到葉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四把刀的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他已經找了近一個月,茫茫人海,哪裡去找葉白呢!以前他們去的的地方,他都已經找過,葉白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一個月來,沒有一點關於他的消息。唐思倩啜泣道:“我真的好想見他……”四把刀道:“你一定能見到他,沒見你一面,就算是閻王老子也不會收他的。”唐思倩道:“可是他能去哪呢!”四把刀道:“你比我先認識他,你知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地方,或者是常去什麼地方?”唐思倩茫然的搖了搖頭。四把刀突然眼睛一亮,興奮的道:“那你知不知道葉白以前一直生活在什麼地方?”唐思倩聳然動容道:“我聽他說過,聽說那是個神秘而美麗的地方,葉白好像是叫它‘密泉仙府’。”四把刀長長的舒了口氣,道:“我估計他一定又回到了那裡。”唐思倩道:“可是他卻從未告訴過我密泉仙府在什麼地方。”四把刀笑道:“只要知道他在哪裡就好,我們可以自己去找,我知道他的‘斥影神功’是在一處瀑布下練成的,所以密泉仙府一定是一處山腹之中,一定會有一條瀑布。”唐思倩道:“瀑布?”四把刀道:“這裡已經是山東境內,你所說的密泉仙府必定不會離這裡太遠。”唐思倩拍手笑道:“這範圍就小得多了。”四把刀也跟著道:“說不定明天我們就能找到那裡。”兩人越想越高興,好像明天葉白就會站在他們眼前一樣,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當年,白虎堂、青龍教眾多頂尖高手眼看著葉白墜崖,都未能找到那一處山腹密地,他們又怎麼會輕易找得到呢!兩人完全沉浸在了歡愉之中,全然不知道此時屋外正有兩雙眼睛在一直注視著他們。就在這時,四把刀突聞兩聲慘呼傳出,呼聲似是從對面屋頂傳出。呼聲尖銳而短促,可見那兩人剛發出呼聲就已經氣絕身亡。淒厲的慘叫聲,在秋雨綿綿的涼夜中聽來分外的刺耳,直叫人聽得毛髮皆立!四把刀的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在這一瞬間,他又變成了那個霸氣十足的四把刀。四把刀道:“你呆在這裡不要動。”語聲未了,他已箭一般的竄了出去。雨滴落在屋瓦上,如珠落玉盤“劈啪”作響,濺起陣陣水花。胖掌櫃和小六子聞聲也跑了出來,突見那整天醉得不像人樣的大漢竟似已經換了一個人,他們也是不由得一怔。只見四把刀站在雨中,宛若天神降世,讓人不可睥視!四把刀環視四把刀周,然後腳一點地,雙臂一振,人已掠上了對面的屋頂。屋頂之上躺著兩個黑衣勁裝的夜行人,兩人俱是面目猙獰,死相極其恐怖,屋頂的積水已被鮮血染成了殷紅色。看不出傷口,但很顯然,兩人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人從背後偷襲,一擊至命。四把刀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彎下腰將兩個黑衣人翻轉過來,飛快的撕開他們的衣服。不出所料,在這兩人的背後都刺著一條青龍。四把刀早已想到了他們會是青龍教的人,自己很可能已經被跟蹤了很長的時間,要不然沈如意也不會輕易就找到這裡。可是,又是誰殺了這兩個人呢!他們雖然算不上是頂尖的高手,但論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列入一流,有誰能在一瞬間殺死他們呢!夜更深。所有的聲音彷彿都被這兩聲慘呼聲掩沒……唐思倩撥了撥燈蕊,屋子裡燈光立刻明亮了許多。胖掌櫃哆哆嗦嗦的站在四把刀的身後,手裡捧著一件嶄新的衣服。這是他平時最為喜歡的一套衣服,他一直捨不得穿,等到他想穿的時候,這套衣服已經連他的肚子都裝不下了。現在他正好用它來送個人情,一錠金子至少可以買一百件這樣的衣服,剛才的事已經把胖掌櫃嚇壞了,他只以為那兩個人是為他的金子而來,而他又恰巧發現四把刀是個身手非常不錯的人,有他住在這裡,當然就可以放心了。胖掌櫃希望四把刀留下來,只要四把刀能留下來,要他給四把刀跪下,他都肯答應,畢竟一錠金子不是小數目,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賺這麼多的錢。四把刀也不客氣,一換上衣服,人立刻精神了許多,就好像這件衣服天生就該給四把刀穿。胖掌櫃眯著眼睛,笑道:“大爺,求您在這多留幾天,要不然……”他倒不是爽快,而是聰明,對四把刀這樣的人繞彎子,簡直是在自討沒趣。四把刀道:“要不然怎麼樣?”胖掌櫃道:“這幾晚店裡不安生,我看大爺身手這麼好,就算幫小人一個忙。”四把刀道:“那兩個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怕個鳥。”胖掌櫃臉憋得通紅,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只恨自己以前為什麼會看走了眼,得罪了這位大爺!唐思倩這時才問道:“你剛才都看見了些什麼?”四把刀道:“什麼也沒有看見,我上去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唐思倩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殺青龍教的人呢?他難道在幫我們?”四把刀道:“這也不奇怪,天下間有幾個人不恨青龍教呢!他們是死有餘辜。”唐思倩只是沉思著,過了片刻,道:“我想這可能與我們有關。”四把刀道:“不會吧!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幫我們這個忙。”頓了頓道:“管他呢!反正人已經死了,胖掌櫃,你去多拿些酒來,再為這位姑娘準備一間上房,若是你們招呼得好些,說不定我會多呆幾日。”胖掌櫃幾乎要高興得跳起來,立刻應道:“放心,在窯裡還有兩壇藏了七年的女兒紅,我這就給大爺搬來。”四把刀喝道:“那還不快去!”胖掌櫃笑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說完轉身下去,不大功夫,就抱著兩壇酒氣喘吁吁的走了回來。四把刀接過酒罈,拍開泥封,仰頭便灌,他喝酒只能用“灌”這個詞。胖掌櫃看見四把刀這樣的喝法,已經心疼得快要流下了眼淚,自己最好的東西竟全便宜了四把刀,他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下了四把刀的債!眨著間,兩壇酒已被四把刀喝得精光,四把刀只覺得自己這一個月來從未這樣舒暢過,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他以前都是借酒消愁,今天才真正喝出了酒的味道。一個人若是真正喝出酒的味道,他也就離醉不遠了!唐思倩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雖然躺在床上,但心中也是思慮萬千,明天真的能找得到葉白麼?不知不覺天已大亮,雨不知何時停了,冷風陣陣,陽光斜斜的照進來。今天又是一個豔陽天。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永遠都是這樣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天氣?深秋晝短,暮色將至。秋風舞動枯枝,伶仃的枝葉在秋風中顫泣著……突然,遠處一個猛虎般的大漢踏著泥濘的小路一路狂奔而來。剛下過雨的路面上到處都是積水,泥水已濺了這個人一身,大漢卻似渾然未覺,他瘋狂的跑著,偶爾滑倒在泥水中,他也全然不顧。大漢手中提著一把厚背吊環大刀,滿臉的驚惶與恐懼,不時的回過頭向後張望著,似是在看著後面是否有人追來。他的一張臉滿是虯髯,本應該威武彪悍,但現在卻已變得灰土土的一片。看他落拓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揣測出他已趕了很長時間的路。這個人長得高高大大,但力氣似已虛脫,氣喘吁吁。“啪”的一聲,他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大漢掙扎著爬起來,片刻也不敢停留。忽然,他臉上的恐懼之色更深,他似已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那大漢四下掃視一眼,在不遠處有一塊巨石,他不顧一切,飛身向巨石掠去,他剛剛藏好身形,遠處已奔來了三個黑衣人。這三個黑衣人行動敏捷,步履矯健,雖然也是一路疾馳而來,但身上卻幾乎沒有沾到一點泥汙。奔到近前,三個人頓然而止,其中一人俯下身,用手輕拈起一縷淤泥,又看了看那大漢留下的腳印,嘴角不由得掛起了一絲冷笑,道:“他就在附近。”那藏在石後的大漢屏著呼吸,一顆心都已快要跳出腔外,微微的探著頭,眼睛瞬也不瞬的望著三個黑衣人。他突然記起了一件事,一件要命的事。地面上還留著自己的腳印!他已經整整逃了五天,本來就快要逃擺脫這些黑衣人的視線,可偏偏卻遇上了這場倒黴的大雨!三個黑衣人已成扇形,朝大漢藏身的地方圍了過來。黑衣人手中俱是握著青鋒寶劍,三雙銳利的目光卻比劍鋒更冷。其中一人忽然朗聲道:“彭振海你不必躲躲藏藏,今天你插翅也難飛了。”那大漢咬了咬牙,一縱身已躍上了青石。有些事情若是躲不過去,就只能去勇敢的面對,人永遠無法和命運相抗衡。大漢突然覺得只有這樣才像個男人,才像個大丈夫。他猛一出現在青石之上,橫眉立目,氣勢洶洶,手中還提著吊環大砍刀,三個黑衣人也是一震,移動的步伐也不由得緩了下來。黑衣人頓了頓,但旋即冷笑道:“你現在還想逞英雄麼?”彭振海怒道:“我五虎斷門刀哪一個不是英雄……”三個黑衣人聞言互相凝望,突然齊聲大笑道:“你也是英雄?白虎堂的人若是也算英雄,那天下豈非到處都是英雄!”彭振海道:“那也比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惡賊好。”黑衣人道:“你明是武林正派五虎斷門刀的大弟子,背地裡卻不知做出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你難道就見得人麼?”旁邊的黑衣人道:“少跟他廢話,先做了他再說。”語音未落,彭振海狂吼一聲,沖天而起,揮刀直朝三個黑衣人撲去。五虎斷門刀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個門派,五虎斷門刀中的弟子各個都能臂擋驚車、決角斷碑,他們所用的兵刃也都是重約四十三斤的厚背吊環大砍刀。五虎斷門刀在江湖中雖不及白虎堂、青龍教之威名,但江湖中人也是聞之色變。彭振海這一撲之勢端的是兇狠無比。三個黑衣人微一示意,三個人已經朝著三個方向躲避過去。彭振海身材魁梧,怎奈這五日來連續奔波,早有些疲憊不堪,他一式撲空竟有些收勢不住,踉踉蹌蹌幾步才移住身形。忽聽身後黑衣人冷笑,道:“就憑這種身手,還妄想掙扎,我看他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彭振海聞言目眥俱裂,不由得勃然大怒,道:“老子跟你們拼了。”身形未動,忽聞身後寒風乍起,已有一把寶劍向他後腰刺了過來,劍氣森森,寒氣逼人。彭振海暗叫不好,猛然翻身一擰,一式“鐵板橋”,險險躲過,但第二把劍卻又緊接著遞了過來。那一劍看似平淡,但卻迅疾無比,快若閃電,讓人猝不及防,彭振海招式已老,新力未生,忙用刀一迎,但那劍卻又靈蛇般的縮了回去,未等彭振海回過神來,第三把劍已向彭振海刺了過來,彭振海一個躲閃不及,“哧”地,胸口已被劍鋒挑起條一尺多長的血口,鮮血立時汩湧而出。彭振海痛叫一聲,飛起一腳逼退黑衣人,人已經搖搖欲墜。三個人似早已料到他必無生路,是以,只憑借輕靈的身法,不住的繞著彭振海周身遊走著。彭振海左突右衝,卻始終衝不出這三柄劍光織成的漫天劍影之中,就算不被殺死,也早晚會被累死。彭振海只覺血氣上湧,右手一把厚背吊環刀,左手也跟著施展起五虎拳。這套拳法雖然虎虎生風,霸道至極,但卻最為消耗體力,十幾招下來,彭振海已經氣喘吁吁,漸漸體力不支。黑衣人見狀立刻加緊攻勢,三柄劍辛捷毒辣,舞動得風雨不透。彭振海已經完全成了困獸,雖然餘威仍在,但隔著重重劍網,他連黑衣人的衣襟都未沾到。“哧哧”幾聲,彭振海的前胸、後背、左腿等處又中了多劍,彭振海負傷而鬥,身形更加緩慢。突然一聲悶哼,一柄長劍已貫穿彭振海的胸部,緊接著另外兩支劍也刺入了彭振海的體內,彭振海縱是鐵打的人,也無法禁得起這穿體而過的三劍。“砰”,彭振海撲倒在地,兩眼滿是忿恨,鮮血已經流了滿滿的一地。三個黑衣人望著彭振海的屍體一陣冷笑,剛要收劍,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發現,在地上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條影子。秋日的已無烈陽的餘熾,但天氣卻更加的晴朗。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清晰的印在地上,但地上卻赫然是四個人的影子。三個人霍然轉身,在他們的身後果然站著一個人。那人冰冷得就像是一塊岩石,彷彿幾百年前便已經站在了這裡,堅實而冷酷。一身寬大的灰布衣裳在秋風獵獵飛舞著,但這個人卻動也不動。他的目光似死一般的沉寂,看到這雙眼睛,足以讓人聯想到可怕的夢魘,那是一雙代表著死亡的眼睛!三個青龍教的高手竟不知這灰衣人是何時來到他們身後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向後退著,額角上已泌出冷汗。人類先天的本能告訴他們,他們現在面對的正是死亡!灰衣人的刀就在腰中,那是把又長又窄的彎刀,刀還未出鞘,已經殺氣四溢,迫人眉睫。灰衣人沒有拔刀,他連看都沒看這三個黑衣人,可三個人卻已經駭得連手都在發抖!風還在呼呼的吹著,空氣彷彿驟然間凝結。三個黑衣人在內心深處已毫無鬥志,他們已完全接受命運的安排,而這灰衣人正似他們命中的剋星。“你們是青龍教的人?”灰衣人忽然開口,聲音似是從冰山中傳來,語氣中也全不帶半分的感情。其中一人終於鼓起勇氣,道:“不錯。”灰衣人冷冷的道:“很好。”黑衣人道:“你……你是什麼人?”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整個人都在顫抖。灰衣人道:“要殺你們的人。”黑衣人眼中的恐懼之色更深,握在手中的劍卻無力抬起,他們還是怔怔的望著灰衣人。灰衣人緩緩的從腰中抽出彎刀,他的動作那麼穩健,那麼輕緩,就像一個文弱的書生在在細細的欣賞著自己的羽扇……空氣驟然變冷,整個空間都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灰衣人的眼睛空洞而深邃,只有那寒芒四射的刀光印在他的眸子裡,彷彿這世上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一切都已變得毫無意義。三個黑衣人緊緊的靠在一起,剛才的傲慢都已經化作烏有,灰衣人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已逼得他們呼吸困難。但他們還是勉強道:“你為什麼要殺我們?我們只是些無名小卒。”灰衣人低頭看著自己的彎刀,道:“你們的教主在哪裡?”黑衣人悚悚的道:“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他們也絕不敢說出半個字,青龍教的十大刑罰,只要人聽一遍就足以嚇掉半條命,那種殘酷的折磨絕非人力可以想像。灰衣人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黑衣人中忽然站出一人,挺起胸道:“我們想知道你是什麼人?”一個人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灰衣人這才抬起眼看了看他,一個人若是突然由懦弱變得勇敢,總是值得人敬重,就算是敵人也是一樣。灰衣人道:“天楓……”灰衣人話音未完,迎面已有三道閃電向來襲來。黑衣人知道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這三個人的合力一擊威力可想而知!天空中忽然滑過一道光芒,這道光芒卻比閃電更迅疾,更奪目,快得令人乍舌,快得叫人難以置信!“砰”,三個黑衣人幾乎是在同時倒了下去,每個人的胸前都有著一條滴血的刀傷,他們死了,一瞬間,三條生命便已完結。黑衣人眼中全無絲毫的憤怒之色,他們的眼中只有恐懼和驚疑。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快的刀,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快的刀法!他們不信,死也不信。灰衣人的刀又緩緩的插回了腰中,動作還是那麼輕慢。他的臉上沒有興奮,沒有歡愉,完全沒有勝利者取勝後應該有的任何一種表情,他的眼睛永遠冷漠得令人心寒。灰衣人緩緩的轉過身。忽然,遠處的荒草叢間似有黑影動了動,灰衣人還是一絲表情也沒有,大步走了開去。過了半晌,草叢中的黑影才站起身,只見這人頭上戴著一個大竹笠,竹笠邊緣輕垂著一層黑紗,風雖然很大,但黑紗始終遮著那個人的臉。黑紗下會是一張怎樣的臉呢?是面孔猙獰,還是目清俊朗?他到底是什麼人?那人看著灰衣人走後,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但片刻又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遲早都要回來的。”他在和誰說話?難道是那四具屍體?那人慢慢的轉過身,他的身後正幽靈般的站著一個人,卻正是那剛走不久的灰衣人!灰衣人緊緊的盯著黑紗人,似是想掀開這層神秘的黑紗,看一看黑紗下那一張神秘的臉。這麼快就能感覺出自己的人畢竟不多。黑紗人鎮定自若,似是對灰衣人無半分恐懼之色,天下間這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黑紗人再次長嘆道:“你為什麼殺他們,你殺了他們又能怎樣。”灰衣人冷漠的眼中倏地閃過一絲光芒。他已隱然的感覺到這神秘的黑紗人,不但聽力絕佳,而且身體周圍似佈滿了一股奇異的力量,越靠近他,這股力量便越強大。身懷絕技的武功高手,視人命如草芥,本身就帶著一股殺氣,但這黑紗人身上的卻絕不是殺氣,他更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強烈、如此洶湧的力量!灰衣人冷冷的盯著黑紗人,一句話也不說。黑紗人道:“他們只不過是一些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天楓七郎,你要找的應該是真正幕後的主腦人物。”灰衣人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灰衣人驚疑的望著黑紗人,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黑紗人道:“自然是有人告訴過我。”天楓七郎自踏入中原以來,從未與一箇中原人說過話,那些知道他姓名的人也已經都變成了死屍,又有誰能告訴他呢?天楓七郎片刻間神情又變得冷漠,道:“很好。”黑紗人道:“你是為忍者而來?”天楓七郎臉上突又泛起吃驚的神色,顯然這黑紗人知道的要比自己想像的多得多。天楓七郎道:“你知道我是為忍者而來?”黑紗人道:“你與忍者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中原,你當然最有可能是為忍者而來。”天楓七郎道:“很好。”黑紗人道:“你本不該來的,你來了又有什麼用!”天楓七郎冷冷的盯著黑紗人,道:“為什麼?”黑紗人道:“因為你不該攪進這些事,這些恩怨。”——網絡圖書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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