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俄頃,“七海窮神”曲挺濃眉微微一軒,道:
“不錯,確有‘馭風金雕’辛鈺此人……”
“鐵頭煞”標勝接口道:
“幫主,‘馭風金雕’辛鈺的府邸,就在這‘清河坊’鎮上東大街明月巷……”
“七海窮神”曲挺緩緩一點頭,目光投向宗元甲道:
“‘馭風金雕’辛鈺,早年是豫南‘輪光寺’靜空長老的俗家弟子,後來被靜空老和尚逐出門牆……辛鈺本人也不認靜空為師……”
宗元甲接口問道:
“原因何在,曲幫主?”
曲挺提起酒壺在自己杯中斟下滿杯酒,一笑道:
“一個‘好孩子’不會給師父逐出門牆的,宗老弟,你說是不是?”
宗元甲似有所悟的點點頭。
“七海窮神”曲挺又道:
“據老夫所知,‘馭風金雕’辛鈺跟活躍晉、豫一帶的‘虹影門’極有交往……”
一聲輕“哦”,宗元甲殊感意外,道:
“原來‘馭風金雕’辛鈺,跟‘虹影門’有所淵源?!”
“吉祥錢莊”掌櫃的“雙流掌”鈕天鵬,跟“馭風金雕”辛鈺雖然都住“清河坊”鎮上,但剛才“七海窮神”曲挺所說的情形,他並不清楚。
“彩鷹”梅香吟接口問道:
“曲幫主,‘虹影門’門主又是何等樣人物?”
“七海窮神”曲挺道:
“‘虹影門’門主燕銀,在北地江湖有‘蠍尾螫’之稱……梅姑娘,燕銀有這樣一個稱號,可以想見他平素為人了。”
“鐵頭煞”標勝從桌座站起,道:
“幫主,屬下先行告退……”
曲挺微感詫然,問道:
“你此去何處,標勝?”
“鐵頭煞”標勝道:
“回幫主,現在正值晌午時分,丐幫中弟子都出來外面乞求佈施……有關呂少俠之事,屬下可以吩咐眾弟子著手探聽……”
緩緩一點頭,曲挺目光投向宗元甲,問道:
“宗盟主,你等數位夜晚在何處打尖?”
宗元甲對“清河坊”鎮上情形並不清楚,是以向“雙流掌”鈕天鵬問道:
“天鵬,‘清河坊’鎮上可有清靜寬敞的客棧?”
“雙流掌”鈕天鵬道:
“回盟主,西街有家‘惠安客棧’,幽雅清靜,十分寬敞……”
聽鈕天鵬說出此話,宗元甲向曲挺道:
“曲幫主,您我數人,夜晚就止宿那家‘惠安客棧’如何?”
“七海窮神”曲挺道:
“也好,我老要飯到處是家,處處是家,宗老弟,老夫就打擾了……”
轉向標勝,曲挺又道:
“標勝,我和宗盟主等數位,止宿‘惠安客棧’,如有任何動靜不防找去那裡。”
標勝哈腰應了聲,向桌座上宗元甲等躬身告辭。
又移轉到剛才的話題,宗元甲道:
“曲幫主,‘馭風金鵬’辛鈺跟活躍晉豫一帶的‘虹影門,有所交往……‘虹影門’開山立櫃專做沒本錢買賣,辛鈺顯然也是同一流角色……”
“七海窮神”曲挺道:
“不錯,宗老弟,老夫也有這樣想法。”
“赤麟”宗元甲、“金戈雙衛”、“彩鷹”梅香吟、“羽化金劍”呂彬,和丐幫幫主“七海窮神”曲挺,打尖止宿“惠安客棧”,定下進深一座院落。
第三天午膳過後,眾人正在“惠安客棧”客房中的客廳談著時,“鐵頭煞”標勝匆匆走了進來……
“七海窮神”曲挺問道:
“標勝,可曾探得任何蛛絲馬跡?”
曲挺問出此話,宗元甲等眾人皆朝標勝看來……標勝坐下橫邊一張椅子,視線投向呂彬,臉上滿是詫異、驚疑之色,道:
“幫主,屬下江湖打滾的時間說來也不算短,但此番看到的倒是第一次……那人身上穿著一襲暗青色長袍,黑髮高梳,束上一條綢帶……那張臉龐跟呂少俠並未易容時的臉一模一樣……”
“羽化金劍”呂彬臉上一副詫然驚疑之色,朝標勝直愣愣看來。
宗元甲接口問道:
“標勝,你在何處看到這年輕人?”
標勝道:
“就在‘清河坊,鎮街一家‘長興酒店’店堂裡……那年輕人旁邊還坐著一個姑娘……”
“彩鷹”梅香吟問道:
“標分舵主,那姑娘長相如何?”
回憶了下,“鐵頭煞”標勝道:
“那位姑娘年輕漂亮,人品不錯……。
標勝把那姑娘的模樣,不厭其詳的描述一番,又道:
“幫主,屬下在‘長興酒店’看到的那年輕人和那姑娘,敢情還是小倆口呢!”
“羽化金劍”呂彬,臉肉微微起了一陣抽搐……似乎“不堪困擾”中,緩緩把頭低下。
聽“鐵頭煞”標勝說出那年輕姑娘的模樣,“彩鷹“梅香吟視線投向宗元甲,詫聲道:
“元哥,那不就是我們在石旗峰山麓‘界牌口’鎮街,那家‘四海春’酒店遇到的‘玉蝶’凌玲姑娘?!”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問道:
“標勝,你有沒有注意那兩個年輕男女,後來去了何處?”
標勝道:
“是的,宗盟主……小的暗中尾隨,這對年輕男女離‘長興酒店’後,走向東大街拐進明月巷,就是‘馭風金雕”辛鈺的府邸……”
“七海窮神”曲挺殊感意外的道:
“這對年輕男女進了辛鈺的府邸?”
標勝點點頭,道:
“是的,幫主……無意中另外還有一個發現,東大街明月巷一帶屬下很熟悉,平時十分清靜……屬下尾隨這對年輕男女進明月巷,發現有不少江湖中人進出‘馭風金雕’辛鈺的府邸……”
微微一怔,“七海窮神”曲挺朝宗元甲看來……宗元甲若有所思。
“鐵背熊”孟達一聲擂鼓似的“盟主”,接著道:
“這話我孟達不知道該不該說……”
目注孟達,宗元甲道:
“你說來聽聽,孟達!”
孟達道:
“據江湖傳聞,當初擊殺‘太極劍’古云、‘金錐’常天九、‘擒龍手,桑奇等數人的現場,那個臉龐酷肖少莊主的混蛋臭小子,都作壁上觀,前後在三人身上下毒手的是兩個蒙面人……”
宗無甲接口道:
“不錯,江湖有此傳聞……”
吞下大口的口水,孟達胳臂一揮,道:
“入孃的,其中一個蒙面人,不會錯,準是‘玉蝶’凌玲那個妞兒……”
“羽化金劍”呂彬驟然把頭抬了起來,朝孟達看去。
一雙墨玉似的眸子,閃射出熠熠光芒,但宗元甲還是很平靜的問道:
“我說孟達,你是根據什麼,作這樣的猜測?”
孟達有條有理道:
“就是在‘界牌口’鎮街的那家‘四海春’酒店,我孟達看到的……您,你們正談著蒙面人那回事上時,握在‘玉蝶’凌玲手中的酒杯,突然掌指一鬆,墜碎地上……”
孟達比手劃腳說出這些話時,當時“界牌口”鎮街“四海春”酒店那一幕,浮現在宗元甲的回憶中。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目光投向“羽化金劍”呂彬,嘴裡自語似的道:
“禍嫁江東,借刀殺人,可能出於‘玉蝶’凌玲之計,但那個酷肖呂兄弟的又是誰?”
“彩鷹”梅香吟接口道:
“元哥,另外那個蒙面人又是誰?”
宗元甲道:
“如果真若孟達所說,香妹,無可置疑的是‘玉蝶’凌玲的父親‘金駝’凌峰。”
孟達又道:
“‘玉蝶’凌玲那妞兒,‘作賊心虛’,有人揭開她瘡疤,心頭一慌,掌指一鬆,才把酒杯砸碎地上。”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孟達,就是你所說的那種情形了……”
眾人正在談著時,匆匆進來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這人長袍撕去一塊,額頭青腫,一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模樣,來到宗元甲跟前施過一禮,道:
“小的周飛,見過大掌櫃……”
宗元甲詫然怔住……這人看來有點面熟,如何口稱自己“大掌櫃”,從何處來的,模樣這等狼狽?
心念閃轉,宗元甲微微一皺眉,道:
“尊駕,是……”
那個自稱“周飛”的中年人,垂手肅立一邊,道:
“小的周飛是‘吉祥錢莊’夥計……”
宗元甲聽到此話,這才想了起來——不錯,三天前自己帶領“金戈雙衛”,偕同香吟,呂彬去“吉祥錢莊”,“雙流掌”鈕天鵬率領一列人出迎,其中就有此人。
“赤麟”宗元甲乃是經過風雨,遍歷刀山油鍋的人物,此刻看到“吉祥錢莊”夥計周飛,衣衫撕破,灰頭土臉前來“惠安客棧”求見,心頭不由暗暗為之一窒,問道:
“周飛,你找來宗某這裡,敢情‘吉祥錢莊’有了風吹草動之事?!”
周飛躬身一禮,道:
“是的,大掌櫃……晌午時分,‘吉祥錢莊’來了七八名粗壯大漢,不分青紅皂白,掀翻桌子,砸毀櫃臺,搗個一片稀爛……”
牛眼一瞪,孟達吼聲道:
“入孃的,光天化日,鎮街鬧處來了盜匪?!”
周飛搖搖頭,道:
“不像是盜匪——櫃檯銀錠散落地上,這些人分毫不取……”
雙目精光如電,宗元甲問道:
“掌櫃的‘雙流掌’鈕天鵬呢?”
周飛彎彎腰,道:
“回大掌櫃,這夥人身手十分了得,三招兩式已把鈕掌櫃戳傷在地……”
“七海窮神”曲挺倏然想到一回事,接口問道:
“周飛,行兇砸毀‘吉祥錢莊’的,可是‘清河坊’鎮上人?”
周飛道:
“不像是‘清河坊’鎮上人……小的久居‘清河坊’鎮上,附近四圍的街坊鄰居,即使不招呼,見到還是有點面熟……這七八名大漢,看來都是外地來的……”
劍眉微微一軒,宗元甲問道:
“周飛,鈕掌櫃傷勢如何?”
周飛躬身道:
“回大掌櫃,鈕掌櫃捱了對方几下,雖然傷勢不輕,但不致會有其他變故。”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周飛,你先回‘吉祥錢莊’,宗某等隨後就來。”
周飛躬身一禮離去。
敢情,任何一件事故的發生,不會沒有原因……“羽化金劍”呂彬雖然委曲求全,易容化裝,掩去自己廬山真面目,但“嘯天盟”這塊明晃晃的“招牌”,湘鄂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當然,“清河坊”鎮上這家“吉祥錢莊”,在江湖中人來說,不會不知道是“嘯天盟”所經營的買賣。
早不砸,晚不砸,偏偏就在“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蒞臨自己所經營的事業機構,及住進西街“惠安客棧”的第三天,這家“吉祥錢莊”便給人砸個稀爛,其中的來龍去脈,就耐人尋味了。
一副受到屈辱似的情怒,宗元甲喃喃向自己問道:
“砸爛‘吉祥錢莊’,是誰下的手?”
“七海窮神”曲挺接口道:
“這件事不難找出箇中內委真相,宗盟主……”
抬起臉,宗元甲問道:
“曲幫主,據您看來……”
“七海窮神”曲挺道:
“剛才‘吉祥錢莊’夥計周飛說,銀錠散落地上,分毫不取,可知不是盜匪……對方出手僅是傷人,並不將人置於死地……宗老弟,我老要飯放肆說一句話,他們對象並非‘吉祥錢莊’中人,而是向你老弟臺挑戰……”
聽到“挑戰”兩字,宗元甲一雙眸子閃射出利箭寒冰似的凌芒,卻又一副不解之色,道:
“這又是誰?”
孟達嘴裡冒出一句,道:
“操他奶奶的,準是那個下三濫的傢伙……”
宗元甲轉過臉,問道:
“你說,孟達,是誰?”
舌尖舐了舐嘴唇,孟達道:
“盟主,我孟達說是說了,對或不對,就不知道啦……就是窩藏那個龜孫王八臭小子的‘馭風金雕’辛鈺……”
怔了怔,宗元甲道:
“會是‘馭風金雕’辛鈺?!”
孟達有條有理的道:
“‘羽化金劍’呂少俠,易容改裝來‘清河坊鄰鎮上,不會有人知道……但,盟主,您就不一樣了,‘嘯天盟’睥睨江湖,傲視天下武林,您盟主騎了高頭大馬,經過‘清河坊’鎮街上,來到‘吉祥錢莊’大門前,誰都會多看一眼……”
嘿聲一笑,孟達又道:
“‘老壽星上架’嫌自己命長’盟主,就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要掂掂您的份量……”
僧浩接口道:
“廢話,剛才那周飛不是說了,砸爛‘吉祥錢莊’的人,都是陌生面孔……”
孟達笑了笑道:
“我說僧浩,活的人會打主意,會動腦筋,你僧浩想到的事,人家同樣會想到……如果辛鈺從外地請來幾個高手,可不都是陌生面孔啦……”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雙流掌鈕天鵬一身功夫不含糊,能在三招兩式之下把他戳傷在地,砸‘吉祥錢莊’的,顯然是高手之列!”
“七海窮神”曲挺道:
“宗老弟,我等去‘吉祥錢莊’一行,不就可以知道其中內委真相啦。”
眾人站起身時,‘鐵頭煞’標勝向曲挺道:
“回幫主,屬下先告退,如有任何情況,再來向您和宗盟主稟報。”
“鐵頭煞”標勝離去後,宗元甲等也向“吉祥錢莊”而來
“吉祥錢莊”已失去過去那副富麗堂皇,高雅整潔的面目……櫃檯塌下,桌椅翻身,宗元甲等走進店堂,那些夥計們正在收拾打掃。
剛才去“惠安客棧”的周飛,見宗元甲偕同眾人來到,躬身一禮,道:
“回大掌櫃,鈕掌櫃在裡間屋子……”
宗元甲微微一點頭,和“金戈雙衛”、“彩鷹”梅香吟、“羽化金劍”呂彬、“七海窮神”曲挺等來裡間臥房,見“雙流掌”鈕天鵬靠坐在床頭……
急步走近床沿,宗元甲道:
“天鵬,要你受累了……傷勢如何,宗某替你請個傷科大夫來看看?”
苦笑了下,鈕天鵬道:
“謝謝您,盟主,不必延請大夫,休養幾天就會好轉過來的……”
眾人坐下後,宗元甲問道:
“天鵬,來搗擾‘吉祥錢莊’的,都是些何等樣的人?”
“雙流掌”鈕天鵬道:
“身上穿著並不起眼,身手卻不含糊……‘螳螂腿’‘混元鐵沙掌’全有,所施展的都是上乘絕技……”
宗元甲接口道:
“剛才周飛去‘惠安客棧’說,那些人看來都是從外地來的?”
鈕天鵬點點頭,道:
“不錯,不像是‘清河坊’鎮上的人……盟主,我紐天鵬再也想不起來,何時何地跟這夥人結下樑子的?”
宗元甲就把自己數人在“惠安安棧”所談的情形說出,接著說:
“砸毀‘吉祥錢莊’此事,天鵬,並非由你而起,而是有人衝著我宗某而來的。”
“七海窮神。曲挺道:
“來搗擾‘吉祥錢莊’的,如果真是出於‘馭風金鵬’辛鈺所唆使,宗老弟,這夥人可能是‘虹影門’中的高手!”
“雙流掌”鈕天鵬聽曲挺說出這些話,殊感意外的怔住。
冷然一笑,宗元甲道:
“馭風金雕辛鈺夥同‘虹影門’中人,要找上我‘赤麟’宗元甲的岔子,還差得遠呢!”
舐了舐嘴唇,孟達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盟主,這些狗養的兔崽子,不敢明目張膽,只是偷偷玩出這些下三濫名堂,他們既然‘偷偷’,我們也來個‘偷偷’,暗中賞他一記大耳光……”
聽來有趣,梅香吟問道:
“孟護衛,你說,我們怎麼個‘偷’法?”
一指“羽化金劍”呂彬,孟達道:
“我們從鄂中來此,原來是要找那個跟少莊主臉龐酷肖的龜孫王八臭小子……現在已知道這個臭小子匿藏在‘馭風金雕’辛鈺家裡,我們想個法子,設法把這個臭小子偷出來……”
“哼”了聲,僧浩接口道:
“我說孟達,‘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馭風金雕’辛鈺稱雄鄂北,百里方圓都知道此人,他的府邸可不是土堆泥牆,能來去自如……別說偷個大男人,就是去取一枚繡花針,可也不是那麼單純呢!”
“七海窮神”曲挺道:
“僧護衛說得不錯,辛鈺府邸雖然不能說有天塹之險,但無可否認那是防備森嚴……要把那臉龐跟呂少俠相仿的人劫出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曲幫主,僧浩說的沒有錯,孟達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這次來‘清河坊’鄂北地帶,原是為了要揭開臉龐酷肖‘羽化金劍’呂兄弟此人的謎……”
一頓,宗元甲又道:
“‘鐵頭煞,標勝已探得此人行蹤下落,不如就把這件事作個交待……‘馭風金雕’辛鈺唆使江湖高手搗毀‘吉祥錢莊,,宗某到時再讓辛鈺交出一個公道。”
“彩鷹”梅香吟帶著一份關懷的口氣,道:
“元哥,你要從辛鈺府邸,劫出那個臉龐酷肖呂少俠的年輕人?!”
點點頭,宗元甲道:
“是的,香妹……這種場面並非我第一次面臨,辛鈺府邸再是戒備森嚴,固若金湯,也不能阻止我宗元甲的行動……”
梅香吟接口道:
“元哥,你要直搗‘馭風金雕’辛鈺府邸,我香吟和僧護衛、孟護衛陪你一起去……”
梅香吟話到此,“羽化金劍”呂彬帶著微微震顫的音韻,接口道:
“宗大哥,為了兄弟自身的事,怎能偏勞了你?!我呂彬和你結伴同去!”
搖搖頭,宗大甲含笑道:
“這並非照面交手,要求人眾勢強,我夜探辛鈺府邸,人手多了反會礙事,引起對方警覺……”
話到此,把“吉祥錢莊”的夥計周飛叫進房,吩咐道:
“周飛,鈕掌櫃身體尚未復元前,‘吉祥錢莊’暫時由你負責……你去街上叫幾個修建匠工,把遭毀損的東西都修理好。”
周飛躬身應了聲,道:
“是的,大掌櫃,小的知道。”
走來床邊,宗元甲拍拍鈕天鵬肩膀道:
“天鵬,你安心療養,你所遭受的屈辱,宗某會替你討回公道。”
靠坐床頭的鈕天鵬道:
“謝謝您,盟主。”
宗元甲囑咐一番後,偕同眾人離去……走在鎮街的“七海窮神”曲挺,看到一名丐幫弟子,就即吩咐這名弟子把分舵主標勝找來,往“惠安客棧”見面。
眾人回返“惠安客棧”客房不多久,“鐵頭煞”標勝已隨尾來到。
“七海窮神”曲挺道:
“標勝,‘馭風金雕’辛鈺府邸附近的情形你可熟悉?”
曲挺向這名丐幫弟子問出此話,宗元甲才知道把“鐵頭煞”標勝叫來“惠安客棧”的原因。
標勝道:
“回幫主,屬下對辛鈺府邸近圍形勢很清楚!”
客廳裡備有筆墨紙硯……“七海窮神”曲挺道:
“標勝,有關辛鈺府邸近圍的地理形勢,據你所知道的,都畫在紙上。”
“鐵頭煞”標勝坐下在桌上攤下一頁紙,東一筆,西一撇,畫了下來……丐幫弟子雖然挨家挨戶,乞求佈施,卻不乏藏而不露之士……
眼前這“鐵頭煞”標勝,看來是個四十左右的禿頂大漢,但這枝筆握在他手中卻是十分靈活,不多時,紙上畫下一幅精密入微的地圖。
把畫上每一角落的情形說清楚,標騰又道:
“回幫主,這是辛鈺府邸周圍的街巷通道,和附近的店鋪,住戶——至於府邸裡端的情形,屬下就不清楚了。”
細細看過後,守元甲道:
“曲幫主,從這幅圖中,宗某已知辛鈺府邸近圍一帶的地形……府邸裡端情形,到時見機行事即可。”
金烏西墜,玉兔東昇,匆匆將臨三更……
一抹身形,出自“惠安客棧”風火高牆,蕩空激射,疾若冷電……寥無人跡,靜悄悄的“清河坊”鎮街上,這抹身形如星飛丸擲,幾個起落過處,已來至“馭風金雕”辛鈺府邸的高牆外……
這人就是“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身懷絕技,一身是膽,今晚夜闖辛鈺府邸,要把那臉龐酷肖“羽化金劍”呂彬的年輕人,劫出辛鈺府邸,揭開這一團撲朔迷離的謎。
絕無聲息之下,宗元甲身影扶搖暴遞,縱上辛鈺府邸高牆。
一雙夜眼朝高牆裡端看去,府邸內美侖美奐,富麗堂皇……中間是一片大庭院,左右兩側兩行長廊,朝進深裡端迤邐而入。
宗元甲飄身而下,恍若枯葉敗絮附地,不曾發出一絲聲響,接著由長廊而入……
“篤篤篤!噹噹噹!”傳三響梆鑼聲,已是三更時分。
宗元甲循聲找去,星月光亮下,一名手提梆鑼的更夫,踽踽而來……一個“寒蟬易枝”之勢,宛若夜風輕吹,宗元甲飄落更夫前面,已把更夫去路截住。
更夫駭然一震,嘴皮哆嗦尚未出聲嚷叫,一柄明晃晃的寶劍,劍尖已指向咽喉。
宗元甲抑低聲音,道:
“長劍不會傷你,只要你照實說出一件事來……”
更夫吶吶道:
“好……好漢,不知你問的何事?”
宗元甲輕聲道:
“前些時候,辛鈺府邸來了凌峰、凌玲父女兩人,隨同一起來的另外有個年輕男子……此年輕男子夜晚止宿府邸何處?”
老更夫想了下,道:
“好漢,是不是個二十出頭,貌相很出眾的年輕小夥子?”
點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正是此人。”
老更夫指了指長廊前端,道:
“走完這條長廊盡端,左拐彎有一列屋子,末尾那間屋子,那位相公就住裡面。”
從這老更夫說話神情看來,宗元甲知道不是信口胡說,戲戟指疾吐,落下老更夫“暈穴”——“暈穴”並非致命要害,制穴時間一過,自己會醒轉過來。
宗元甲見老更夫暈倒在地,疾步向長廊盡頭走去……長廊盡頭,果然橫著一列精舍,數到末尾那間,紙窗暗黑,顯然裡面人已熄燈睡去。
雖然身懷絕技,但宗元甲對任何一件事的處理,都不敢稍有疏忽大意——何況此刻闖入辛鈺府邸,不啻進入龍潭虎穴。
“冷虹寶劍”掩在身前,宗元甲躡步貼壁而行,來到末尾那間緊閉的房門前。
此人冒頂“羽化金劍”呂彬身份,指揮凌家父女殺害江湖高手數人,不知其身懷之技又如何。
宗元甲心念閃轉,有了高度防患……
寶劍劍尖插入房門門隙,一響“咚”的輕細聲中,緊閉的房門張了開來。
劍走身前,宗元甲進入房中……夜眼縱目看去,房中擺設富麗,貼牆一張床榻上,頭臉向外的側臥一人。
宗元甲這門“夜眼工夫”,貫輸內家真力,雖在黝暗夜晚,也不啻光天化日。
朝床榻上目注看去,心裡暗暗驚詫不已……此人臉龐真和“羽化金劍”呂兄弟一般無二。
身懷絕技之流,一身內家功力如抵爐火純青之境,即使酣睡過去,稍有一絲聲息,也會立即驚醒。
眼前床榻上這年輕人,渾然不知自己處境,仍然鼾聲呼呼,沉入夢鄉。
這一發現,宗元甲已知對方,並非自己想像中身懷絕技之流。
宗元甲揭起棉被,這人才驚醒過來……朦朦暗夜中,看不清來人,這個“誰”字還在嘴裡打轉,宗元甲已戟指疾吐,接連落向對方“睡穴”、“麻穴”兩處穴道。
宗元甲鬆開隨身攜帶的牛筋細繩,將此年輕人負背上,用牛筋細繩緊緊扎住。
辛鈺府邸雖然不能稱為“固若金湯,有天塹之險”,但畢竟是稱雄鄂北,一位江湖大豪的府邸。
除了敲梆鑼的更夫外,尚有護院巡夜,老更夫被宗元甲制下“暈穴”倒在長廊,卻給其中一個護院發現……
這位護院雖然也是一個行家,發現老更夫暈倒長廊,一摸鼻息,揭開老更夫眼皮一看,不是病中暈倒,而是被夜行人制住“暈穴”——也就是說已有夜行人闖入府邸。巡夜護院這一發現,不敢怠慢,立即取下懸在廊牆的示警響鑼“噹噹噹!噹噹噹!”敲了起來。
警鑼響聲中,湧出二三十名手執刀劍大漢——但知有夜行人闖進府邸,卻不知夜行人藏身何處!
演變就在眨眼之間——警鑼聲起,宗元甲正背馱年輕人踏出房門。
一陣吼喝聲起:
“不錯,夜行人正從那間房中出來……快追……”
這些大漢揉身撲來時,宗元甲袍袖一拂,一股威猛無比的勁風到處,當頭十數名大漢,紛紛跌倒在地,頭撞頭,腳撞腳,疊成一團人堆。
宗元甲知道此乃藏龍臥虎之地,不敢稍有片刻耽留……身形一晃,一個“燕子飛雲”縱身法,撲登府邸風火高牆。
宗元甲內家功力造詣渾厚,雖然揹負一人,照樣施展絕倫輕功,沒有絲毫累贅之感……
一個“垂柳風擺”之勢,宗元甲足尖沿著風火高牆牆頂,身後“嗖!嗖!嗖!”破風聲起,無數枝梭鏢、羽箭,雨點也似的射來。
宗元甲身懷絕技,對區區鏢箭,哪裡放在心上——但生怕傷了揹負的年輕人……
足尖點上牆頂,手中“冷虹寶劍”嘶嘶銳響聲中,舞個滴水不透……
一聲蒼雄長嘯,身形猶若鐵翼巨禽,自牆頂飄落外面……立即施“凌風躡草”的輕功絕技,比眨眼還快的一剎那,已把“馭風金雕”辛鈺府邸,拋後老遠老遠……直往“惠安客棧”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