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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7 豬頭與狗血

    回7豬頭與狗血無論是誰,聽到這話,多少都會有些震驚。李早O了眼。李好Q了咀。——他的咀可不只是O型,而是Q型,因為他還伸出了舌頭。咋了舌。張子牙馬上問:“結果你抓到兇手了沒有?”温夢豹卻轉身向另一邊的人橫睨了一眼:“你們仨好像都並不驚訝?”他説的三人,正是病漢、地痞和壯漢。此際,風很大,吹得人衣袂飄飛,山頂上有幾棵樹,樹幹筆直,長得老高,才有枝葉,然後又筆直上生,到頂端才有簇簇叢叢綠葉,枝蔓椏橫,在濛濛天色下看去,也蓊蓊鬱鬱,不知是什麼樹。這一刻,病漢依然掛在壯漢的背上,軟弱無力。壯漢掮了個病老頭,殺氣騰騰的站在那兒,不過奇特的是,他身上一滴汗也沒淌。身邊還有個潦落漢,好像一夜沒睡,站也沒站穩,就在哪兒打呃,腳步虛浮,但就是沒躺下也沒給絆着。他們身後就是車怒仕。他帶刀。站着。稍有不妥,他就斬立決。這是温夢豹一向給他“押在可疑人後頭”的主要任務。不過,現在温夢豹並沒有下這道命令。温夢豹平常下決殺令的時候,不一定會説“下手。”也不必説:“殺了!”他可能只是拔了一條鬍子。他的手下跟慣了他,只要意會,就馬上拔刀,殺人或者傷人,以温夢豹在六扇門的地位,大不了先斬後奏,殺了再定罪。只是,温夢豹現在也還沒拔鬍子。他只是扯着須稍,斜眄那病夫、大漢和浪子。那三人也面面相覷。浪子搔搔頭皮,好像已很久沒洗過澡了:“他好像是在説你。”那大漢沒啥表情,彷彿,他的臉皮跟他拳頭上的繭子一樣厚,使他擠不出表情來:“他説的應該是你。”那浪子樣地痞相流氓動作的説:“我是一向有表情的。他説話的時候,我擠眼揚眉吐舌頭的,連腳跟腳尖都輪着站。”那木口木面牛一般的壯漢説:“我是那種內心表情的那種人,哪怕你拿我的手放火鍋裏煮了,我也就那個表情。”但在他背上的那個病老頭卻嘆了口氣道:“他説的是咱們仨。看來,兵工廠的廠長的確是個明眼人。”然後他咳了兩聲,肺裏的氣很有點扯,聽了也讓人不忍心,“可是,我們沒有詫異,不代表我們就是兇手,或是奸細。”那流氓聽了,點頭不已:“你説話有點扯,但你説的不錯。”另一個悍漢聽了,也樸實的道:“你保重身子,你扯的比人家説的還對。”車怒仕的手已輕按住刀鍔。他很粗獷,肌肉賁張如老樹盤根。身子也長得粗壯。有人甚至盛傳他自幼是在狼窩裏養的,所以有狼的性情,一旦發作起來,跟野狼一般兇暴,一樣殘忍,一樣有戰鬥力,甚至會變成了頭狼!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給狼養大的,就變成狼,那麼,如果給牛養大的,就變成牛了嗎?如果喝了狼乳、飲了狼血,就會變成狼,那麼,吃了狗肉的和飲過豬血的,豈不是也很豬頭很狗血?從這個邏輯衍伸來説,以後真要交孩子去託養,還是託給龍大爺虎大媽好過了,至少,可以龍精虎猛,龍行虎步些吧!而且萬一事業成功,還可以成虎成龍呢!但話説回來,他用刀卻很靈巧。現在他的虎口已輕輕觸着刀柄,就像初戀的青年輕觸初戀女的胸脯一般。他以為温夢豹馬上就會令下。但沒有。温夢豹沒下令。沒有下達任何命令。連手勢也沒有。他反而向張子牙作出一個招手:“你過來。”張子牙看看李早、李好。李早點點頭,臉露憂色。李好卻搖搖頭,皺着眉。張子牙卻向他們倆搖了搖手。他左手四指迸攏,拇指屈貼手心,那是一個招呼,也是一個記號,更是一個安撫,意思是:——忍下來,別動手,我來處理。他知道李早要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勿要發作,更要提防小心。他也明白李好要他儘量不要跟上坡,情況很不樂觀,但他又苦無解決之法。反正,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温夢豹確不好惹,而且今天只怕也事無善了,除非,這兒的事另有變化,而且還是緊急的控制不了的變化。張子牙明白,今天遇上這等煞星,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他半生裏也歷過無數劫難了,有多少次都以為撐不住熬不下來了,但他都還是捱過了,頂住了,而且,一步一步的,向他生命的山坡逐漸登頂,而且正向他心目中的顛峯陟彼青山。他決定硬着頭皮去應付。應付温夢豹那麼一個莫測高深桀驁厲烈喜怒無常天威莫測的人。他徐徐走上山坡,強烈的山風吹襲,讓他有一種浮在雲端的感覺,也讓他可以俯瞰下來,一覽平原,而且有縱橫兩條大道,通向縣城,特別注意到西北一角,仍躺着死人,六扇門兵工廠帶來的人,仍在搜索檢查死去的人和相關線索。大搜索。張子牙眼尖,馬上就在下面走動人叢中發現,在下面的十幾二十名捕役官差裏,卻不是人人都着上官服吏裝,但其中至少有兩人,是統御指揮其他的人的,而且還指揮有度,分明也是兵工廠兩名帶職較高的,武功也肯定出眾,並且也是温夢豹的親信。那兩個人,都很年青,相同的只是,腰間繫了紅帶,帶端有個破日形的金勾子。卻見温夢豹一閃身,已飄上了亭頂。張子牙心下一凜。這種身手,不但他好久沒見過,幾乎連聽也沒聽説過。看來,這名來自京城的兵工廠第一號人物,沒有因官高權重、富貴傷身。忽聽在亭上的温夢豹説:“你也真夠意思,一面走上來,一面還能留意下面的人和事。”然後又吩咐道:“你也上來吧。”張子牙稍稍猶豫了一下:要是自己真的上了亭頂,那就只剩下他和温夢豹對峙似的,要是温夢豹真的要對自己下手,只怕不拼死惡戰也決難以活命了。卻聽温夢嗄嗄笑道:“你就只差那麼一步了,為何不上來?”張子牙苦笑道:“稟廠主,卑職的輕功,實在不像廠主,很不如何。”温夢豹笑意一斂:“那你要自己上來,還是我親自找人請你上來?”張子牙道:“不勞了。”三個字説完,他已上了亭頂。不徐。不疾。甚至連肩膀、衣袂都不動一下。亭頂上,只有温夢豹和張子牙。對峙?對話?還是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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