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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意孤行

    且喜是有點慌亂的,她一度以為,他要吻她。剛剛秦閔予的眼神,是那麼的熟悉的犀利。以前,他也總會這樣,牢牢的盯著她,害得她以為自己有什麼錯處被他抓到,冥思苦想之後,想要開xx交代的時候,他就會突然吻住她微啟的唇,很強勢的攻城略地。他的吻,總是那麼誘惑,會讓且喜不自覺的按照他的節奏與他共舞,難以自恃。所以,秦閔予最後只是抱住她的時候,她是鬆了口氣,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且喜……”

    “唔。”

    “且喜……”

    “哦?”且喜把頭轉過來,“為什麼叫我,那次,你也是這麼叫我。”

    秦閔予輕嘆了一下,“我在叫魂。”叫顧且喜的魂,也叫自己的魂。

    且喜推開他,正待理論,明明自己沒有失魂落魄的好不好。這時,迎面過來一輛車,忽然大按喇叭,燈光也直直的打過來晃得她睜不開眼睛,似乎要撞過來一樣。

    “啊!”在且喜的驚呼中,秦閔予抱過她閃到路邊,跌倒在隔離帶的樹叢中,樹枝把他們的胳膊、手,劃得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而那輛車,夾雜著刺耳的剎車聲,堪堪的貼著秦閔予的車頭停下來。

    且喜在秦閔予的保護下,倒是沒有摔疼,只是嚇了一跳,我在那裡,半天不知道先動哪裡好,後來還是秦閔予把他拉出來站定。他先是上上下下查看且喜有沒有傷到,才轉身去看那輛突然衝過來的車。

    時間已晚,這個路段的車不多,所以暫時只有三兩個圍觀的人,倒是沒有堵車。他們倆都判斷一定是誰喝多了,這會兒睡倒在車裡了,才會這麼冒失,也才會這麼半天都沒人下來查看和詢問,所幸也沒真的傷到。

    秦閔予扶著且喜真的站到那輛車前面,才發覺,不對勁,車裡面坐著的,赫然是趙葦杭。由於車燈、路燈的關係,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出,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朝著一個方向——顧且喜。

    自己家的車,且喜豈會認不出,她只看了一眼,就僵在那裡,不能動。離婚到現在,有將近兩個月了吧,雖然知道,趙葦杭並不知道自己新家的地址,課就是偶爾會站在窗口向下望,回家的時候,也是四處看看,既想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又怕真的看到。

    她也是因此,認識了蘇僉機。小區裡面,也有人開同款同色的寶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總是盯住人家的車牌看,彷彿總是看不清上面的數字。她追著看的次數多了,弄得那輛車的車主有一天終於忍不住停下車,和她打招呼。那是一個特別時髦的女子,頭髮燙著大大的卷,穿著清涼,卻不是品味。“我的車有什麼不對?”

    “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每次都認錯?他欠你錢,你總惦記著?”那個女子把墨鏡卡在頭髮上,露出特有風情的那雙眼睛。“這次記好了,這是我的車,我是蘇僉機。”

    且喜點點頭,“我叫顧且喜。”說著,還伸出手去。

    蘇僉機看了看且喜的那雙手,轉身往車上走,“上來,我捎你一段。”鬼使神差,且喜就上車了,雖然她車裡的味道,同趙葦杭的完全不同,可是,她還是坐在那裡,貪婪的看著這輛熟悉有陌生的車。後來,在小區裡面遇到的次數多了,蘇僉機只要沒事,總會拉上且喜,兜兩圈再回來,一來二去,她們也熟悉了。

    “謝謝你總帶著我。”且喜表示謝意。

    “不用客氣,肯坐已經是給我面子了。”蘇僉機給人的感覺也是冷傲,但有同止夙完全不同。止夙是外冷內熱的,對著比較親近的人,就會既和氣又好相處,熱心無比,是和煦的暖陽。可蘇僉機的這種冷,即使在表達善意的時候,也是夾槍帶棒的,一句話從不肯好好說的,可行動中,又總是帶著體貼。哪天,她偶爾早期,她都會等在小區門口送且喜上班,車裡還有牛奶之類的,要她吃。且喜也覺得不好意思,可是蘇僉機說:“你也嫌這車髒?”一句話,讓且喜再不敢推脫,每傳必到,親近這輛車的同時,也和蘇僉機成了車友。

    且喜不知道,這當口,怎麼會讓思緒飄得那麼遠。或者是因為真的對著趙葦杭的車,對著趙葦杭,她卻想不出自己那麼迫切的心情是為什麼。想著他,也希望他也一樣想著,盼著他,也奢望他也一樣盼著。可是,婚離了,公公出院了,退居二線。他們都算是功成身退,且喜推出自己的婚姻,他退下自己的崗位。他們這一家人,從且喜自願謝幕離場開始,再沒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所以,且喜知道,自己多少是有點怨氣的,她不怨他們讓她離開,她只怨他們在她離開後的寡情淡意。儘管,她知道自己對這段婚姻,對公公婆婆,也做的並不足夠,但是她依然每日關注著新聞,關注著一切小道消息,她還當他們是家人,還惦記他們,而他們,或者已經把她這個外人遺忘,再無往來,再無音訊。

    秦閔予看看他們兩個,走過去,敲敲趙葦杭的車窗,“下來。”

    趙葦杭轉過臉,看了一眼秦閔宇,眼裡滿盛怒意。發動汽車,瞬間加速,倒車,開走,一氣呵成,趙葦杭就如他來時那般突然的,消失在夜幕中。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有位熱心的老伯還說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碼,遞給秦閔宇,要他們一定要上報交通隊,這也是維護交通秩序。秦閔予謝過老人家,把那張紙摺好,揣起來。

    “且喜,上車。”秦閔予推著呆立在那裡的且喜,再不走,熱心群眾真可能幫他們聯絡警察。

    且喜上車做好,車開出去好一會兒,才突然想到要問:“他為什麼一頭扎過來?”陌生人,或者是意外,趙葦杭,卻一定是故意的。

    秦閔予看了看她,不說話,她只是需要問出來,有沒有人回答,並不重要。況且,自己並不是最適合回答的人,即使猜到,也不願意回答。

    “秦閔予,我,我和趙葦杭,離婚了。”

    這麼有衝擊力的消息,在秦閔予那裡,確實波瀾不興似的,他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專心開車。

    車開進小區裡面,他還是沒反應,且喜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我離婚了。”

    秦閔予剋制著把車停好,頭看向窗外,“為什麼離婚?”

    “為了他的前程,為了我踏實的繼續生活。”且喜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說出來之後,才覺得,原來答案就這麼簡單。不能怨,這裡面,為自己的部分,還是多一點。

    “為什麼要結婚?”

    “啊?”

    “既然這麼隨便就離婚,當初為什麼要結婚?!”秦閔予的語氣也不是太好,他控制不了自己去想如果她不那麼草率後的無數中可能。

    “結婚的時候,就決心,不離婚。”現在回想,才覺得這種決心的可笑,不能真的保證什麼,也控制不了就那麼的愛上。

    “這樣也行?”秦閔予覺得,他從來沒真正瞭解過且喜。她迷糊,她執著,但有時候,她比誰都任性,都決絕。她待人有的時候,是一汪水,涼涼柔柔,課決斷以後,就變成堅冰,尖銳鋒利,斬斷過往,毫不留戀。所以,看似軟弱可欺的顧且喜,其實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包的嚴嚴實實,她遇到問題,未必會反擊,而是能躲則躲,迂迴,或者是她的人生哲學。

    “是不行。”且喜把臉貼在車窗上,“秦閔予,我是不是會永遠一意孤行下去?戀愛一意孤行,結婚一意孤行,連離婚都是。”她其實想用一廂情願,可是,又覺得這個詞的程度還不夠,一意孤行似乎更適合自己一點。

    “會吧。誰讓你總能碰到肯陪你行下去的傻瓜。”後面這句,秦閔予沒說出口,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一個傻瓜,不同的是,他是有野心的傻瓜,所以沒等到她放棄的時候,先抽身離開了。可是不能忽視的是,抽身的時候,心也抽痛的厲害。

    “秦閔予,想到我的生活,就會這麼繼續下去,我就會很難受。每次,我都很清醒的知道,所有的決定是我自己的選擇,這樣,後果也只能自己負擔起來,很多時候,都覺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後悔麼?”

    “有點吧。”

    “對什麼?”

    “對什麼都有一點,又都不太多。”

    “沒有到想要補救的程度?”

    “嗯。”且喜點點頭,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爭取的時候,就能夠相對比較積極,而對於挽回什麼,卻始終消極的可以。

    “回去睡覺吧,等你找到下一個一意孤行的方向,就好了。”秦閔予揮揮手,趕且喜下車。

    “秦閔予,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現在是失婚狀態啊,你不同情,不安慰,就只會趕人!枉我把你當成朋友!”

    “我沒覺得你需要同情,也不稀罕你當我是朋友,快下去!”秦閔予說這話,倒不是有什麼情緒在裡面,而是那種無奈有好笑的口吻,想攆小狗一樣把且喜攆下車。

    且喜慢吞吞的下車,磨磨蹭蹭的走進樓門,恨不得關門都是慢動作,幾步的路,她走了好幾分鐘。秦閔予知道,她是希望自己留她,開了個頭的這些話,讓她有點不吐不快。可是,他不想聽,一點也不想聽,他沒有能力幫她解決這樣的問題,也不想聽她訴說。顧且喜不需要他來開導,也一樣會韌性十足的,有聲有色的活下去。在生活面前,她絕對不是個需要同情的弱者,這一點,三年前就已經證明。

    可是,儘管心裡把彼此都想了個透徹,看著她這麼走了,他也還是不好受。秦閔予打開車門,他需要夜晚的涼風,幫他冷靜一下。現在的場景,同三年請的那個清晨,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他明明不捨,還要任她離開,不同的是,她現在,心中的,已不是他。

    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對顧且喜的態度,就是關係那麼鐵的鄭有慶,都曾經在酒桌上替且喜打過抱不平。“顧妹妹不錯,你差不多就收了得了。”

    秦閔予回想自己當初是怎麼說來著,是啊,說的是:“我沒有資格。”這可能是最接近他內心想法的一句話了吧。顧且喜需要很多東西,都是那時的他無法負擔的,比如愛情。不能付出,卻還貪戀她給予的陪伴,他也知道這並不光彩。可是,他的確需要她在身旁,給她一個笑臉,就好像給了她一個世界一樣,他需要這種肯定與支持,來自顧且喜的肯定與支持。

    且喜總是羨慕他有很多親戚,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但是她沒發覺,這些人,都是媽媽這邊的親戚,屬於爸爸這邊的,一個也沒有。

    小時候,媽媽對他說過爸爸的事情。爺爺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時候,就因為在家也是捱餓,跟著同村的叔伯們出去鬧革命。沒多久,解放了。他一直待在部隊裡,家裡人做主,給他娶了媳婦,就是奶奶。他那之後,回來過幾次,對家裡的安排,並沒有表示異議。

    沒多久,他去參加朝鮮戰爭,就和這邊完全斷了聯繫。奶奶那是已經有了爸爸,家裡的老人相繼過世,她只能指望著他能早點回來。可是,她沒能等到那一天,就去世了,流下爸爸一個人,村裡家家孩子都是一幫,沒人肯照顧爸爸,後來是住在江邊的一個老漢,把爸爸領了去,把他養大。

    那個幹爺爺,秦閔予還有點印象,從他有記憶開始,年節的時候,都要去他家裡看他。但是,沒住在一起,也談不上有多少感情。媽媽說,因為他們家的房子是媽媽家裡提供的,所以,幹爺爺總是不肯搬過來和他們一起住,只推說要住爸爸的房子。所以,那些年,爸爸早出晚歸的賺錢,就是想買個大房子,把他接過來,抓在一起。可是,幹爺爺沒能等到那一天,就去世了。給他辦喪事的時候,秦閔予第一次看到爸爸哭,一聲聲的叫著爸,淚流滿面。

    媽媽經常和他說,以後,對她好不好都不要緊,但一定要孝順爸爸,因為他太苦了。沒有親人關心照顧,孤零零長大,太苦了。這也是媽媽為什麼對且喜特別好的原因吧,覺得她沒有父母在身邊,可憐得很。

    上初中沒多久,他的爺爺竟然出現了。他在朝鮮戰場上回來,就定居在北京,寫信回來,輾轉找到他們。秦閔予當時就想,這麼容易就能找到,早幹什麼去了!全家人似乎都沒有為這個消息感到什麼欣喜,反而覺得特別負擔,對於由誰去趟北京的問題,爭論了很久。

    媽媽是堅決不去,但也表明立場,別人去,她也不攔著。秦閔予也堅決不去,也反對爸爸去,他那時,在家裡就已經有發言權,父母也都很尊重他的意思。最後,還是爸爸一個人去了,回來後,對那邊的情況隻字未提,秦閔予也沒興趣打聽。

    高考的時候,秦閔予的志願跳的是大學,而不是城市。但他很明顯的感覺到,爸爸關注他的志願,希望他都報北京的大學。那時,家裡已經有了電話,爺爺偶爾會打電話過來,爸爸讓她接電話,他就接過來,敷衍兩句,無非是說些學習的事情。在秦閔予這裡,親戚就是身邊的這些人,爺爺只是個稱呼罷了,他也叫,但是沒有任何感情。

    高考失利,進了C大,媽媽才告訴他,爺爺又結了兩次婚,但都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跟爸爸表示,想讓秦閔予到北京去。爸爸也很矛盾,他也知道秦閔予不會願意去,可是爺爺的盼望和囑託,他也不能不理。秦閔予沒能考上Q大,倒是無意間解決了這個問題。那此後,爺爺可能是斷了這個念頭,電話裡漸漸冷淡下來。

    秦閔予當時的感覺就是,他們全家人,跟麼就沒被人家放在眼力,更逞論放在心上了。他再同他們聯絡,無非是為了老年有靠,仗著自己在北京,好像他們都該巴不得的投奔過去。後來,看看這個孫子好像沒什麼大出息,他就放棄了。他放棄了,秦閔予還不肯呢。

    秦閔予憋著這口氣,一定要出人頭地,出息了,也囂張給他看看。可是,等到真正身處異國,拿到了通向成功的那把鑰匙,他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幼稚。如果當那個爺爺是外人,何必和他爭這一口氣,雲淡風輕好了,而如果當他是親人,就更加沒有必要如此。說到底,就是替爸爸不值,既然這樣,加倍順著爸爸就是了。

    那個清晨,和且喜一起醒來的清晨,為什麼會那麼生氣,除了為了掩飾無措的狼狽,也是因為覺得還是中了他們的算計。不久前的一天,他無意間在鄭有慶的宿舍門口,聽到丁止夙和鄭有慶的對話。

    “你就說幫不幫忙吧!”丁止夙的聲音。

    “你非得這樣麼?秦哥他們的事情,我們不要插手。”

    “我是不想管的,你看我這些年,當真管過麼?”

    “你總針對秦哥,是不是……”鄭有慶的爆脾氣,很詭異的吞吞吐吐起來。

    “是什麼,你說我是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他?”鄭有慶別了半天,才說出這句。

    “開玩笑!我喜歡他,喜歡秦閔予?!”丁止夙冷哼一聲,“秦閔予就那麼好?誰就都該得喜歡他?我沒興趣。”

    “你是沒興趣,還是偏得不喜歡他?”鄭有慶很犀利的接上一句,他的縝密思維在此時就可見一斑。

    “既沒興趣,也偏得不喜歡他。”丁止夙不在乎的說,她的態度,倒真是坦蕩的很,毫不掩飾她真的不在意。

    “不喜歡,為了我們,也爭取和平共處啊。”

    “我為什麼要爭取,他對且喜好,我就對他客氣點。他對且喜又不好,這會兒,更是要溜之大吉,弄得他什麼似的,我的左右,就是不能讓他得逞。他就是被你們給慣壞了,才事事都那麼任性。”

    “秦哥以後會給且喜交代的。”

    “誰要他以後交代,我要他現在就交代到這,別以為我們且喜好欺負!”言語間都是忿忿。

    “他不想做的事情,誰能奈何,你有什麼辦法?”

    “就是沒有,才要你幫忙,你的腦子怎麼還那麼笨!”

    “是啊,我笨沒關係,你聰明就行。”

    “怎麼叫我聰明就行?”

    “以後孩子長得像我,頭腦隨你,不就行了。”鄭有慶對自己比較威武的樣子,還是比較滿意。

    “孩子,哪裡來的孩子?”丁止夙疑惑的問,隨之而來的是鄭有慶的嚎叫。

    聽到這裡,秦閔予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他知道丁止夙打的什麼算盤,甚至且喜可能都在等他開口。要什麼交代,無非是希望他能同且喜結婚,最理想的是讓且喜能夠隨出國去。

    現在的秦閔予,或者已經能夠比較冷靜的處理這些事情,說開了,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但當時,就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似乎輿論一邊倒,他被孤立了。所以,從那時開始,怎麼看且喜,都覺得她是在裝嬌弱,博同情。她做什麼,都會讓他有關於居心方面的不好的連線。或者是被野心,被向前迷失了自我,那麼熟悉的顧且喜在那段時間,只等同於他前進道路的絆腳石,面目特別可憎。

    因此,那短短幾日積累下來的猜疑,在那個清晨,在觸目可及,觸手可及的顧且喜面前,終於落實了。所以,他鄙夷,他傷心,他帶著很多很複雜的感情,迅速的離開。他雖然醉倒,但也知道,和且喜並沒有什麼發生,所以,後來的那句對不去,事實上是有很多所指的,裡面暗含自己對於沒有配合劇情發展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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