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走下了一群苗人,鬼厲和小白望去,只見七、八強壯的苗人戰士簇擁著一個看去大概有五十出頭的老者走了下來。
剛才的那一聲大喝,就是這老者發出來的。
周圍的苗人戰士紛紛行禮,原本激動的人群也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低頭,對這個老者表示敬意。
待這群人走到近處,那老者走出人群,來到鬼厲和小白身前,向他們看去,鬼厲二人也同時在打量著他。
這老者身材相當高大,雖然因為歲數變大,發角鬢邊都有白髮出現,但精神極是健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皺起眉頭,對著他二人仔細打量。
隨後,那老者道:“嘰哩嘰哩胡嚕嚕,呱啦呱啦嚕嚕胡?”
鬼厲一怔,聽著似乎和剛才那個士兵問的話差不多,想來多半是一個意思,應該是詢問自己是什麼身分,到這裡幹什麼吧?
只是他猜想歸猜想,卻依然聽不懂他話裡意思。只得道:“我們有要緊事情,想要…”說著正要抬手,忽地醒悟,連忙將手放了下來,道:“想要拜見祭壇裡的大巫師。”
他說這個話,其實心中也在苦惱,這些苗人根本聽不懂他話裡意思,說了又有什麼用?可是不說更是沒有禮貌,只怕當下就會觸怒這些苗人,一時心中焦急萬分。
不料似乎天從人願,這老者聽到鬼厲說話,突然眉頭一皺,上上下下又仔細打量了他們二人幾眼,忽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語言道:“你、你們是中土人?”
鬼厲和小白都是一驚,隨即大喜,此刻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多半便是這老者土味十足的言語了。鬼厲連忙點頭,道:“不錯,不錯,我們是中土來的,有要緊事情,想要拜見貴族的大巫師。”
那老者看了他們一眼,只見他們身上穿的卻是南疆邊陲的民族服裝,不過看來質地粗糙欽飭餃似炔環玻勻徊皇瞧脹ǖ納倘耍繞涫悄歉讎櫻焐鮒剩庖惶灼脹緡部床簧涎鄣囊路┰謁納砩希掛彩潛鵓叻縹丁?p>
“你們是什麼人?找大巫師有什麼事?”那老者緩緩道。
鬼厲與小白對望了一眼,拱手道:“這們…老丈,我有一們朋友因為受了重傷,三魂七魄被散去十分之九,僅殘存一魂。十年來如假死人一般,實在…”他說到此處,腦海中浮現出如今依然躺在狐岐山寒冰石室裡的碧瑤身影,一時觸動情懷,聲音竟然不禁有些顫抖。旁邊多數苗人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但看他神情聽他語氣,多半也知道他是在懇求什麼,一時倒對此人有些好感起來。
至於小白站在鬼厲身邊一雙明眸望著鬼厲,此時此刻,也收起了一直掛在她嘴角邊那一絲彷彿看透世情的淡淡笑容,為之肅穆。
鬼厲定了定神,鎮定心緒,道:“我曾聽高人指點,這般傷勢病症,定然要懂得還魂奇術的異人,以殘留一魂為憑施展奇術,招回失散魂魄,方可痊癒。我十年裡苦苦找尋,無奈天下之大,竟然無法找到。幸好近日裡,”他看了一眼小白,接著道:“幸好近日聽說貴族的大巫師有此等回魂奇術,所以特意前來懇求,請大巫師一定要加以援手。在下實在是感恩不盡!”
那老者聽了之後,眉頭緊皺,臉上神情大是複雜,但看鬼厲神色誠懇,實在不似說謊,沉吟片刻之後,道:“難得你們中土人還有這般情義,不過此事我做不了主,你們在這裡等一會,我上祭壇去請示一下大巫師,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他老人家不肯見你們,我也沒有辦法。”
鬼厲大喜,連連點頭,口中道:“多謝老丈了。”
者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之後,轉頭用苗語對身邊幾個苗人戰士說了幾句話,那幾個戰士同時點頭。隨後苗人老者獨自一人向半山上走去,剩下的苗人戰士慢慢聚攏起來,眼光都注視著鬼厲二人,也不知道是監視呢!還是奉命要保護他們。
至於其他圍觀的苗人只見那老者與這兩個外地人嘰哩呱啦(在他們耳中,中土言語一樣是亂七八糟的鳥語)說了一通,便吩咐幾個戰士看住人,自己返身上了山上祭壇,一時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鬼厲心事重重,心有所想,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苗人,小白卻依然又露出柔媚微笑,向四周緩緩觀望,惹來無數或好色或嫉妒或憤恨的目光。
只有小灰在她肩頭東張西望,對這些人不感興趣,最後目光落到旁邊那條溪水中,對裡面遊動的魚兒大感興趣,目不轉睛地觀看著,不時咧嘴而笑。身子也蠢蠢欲動,想要跳到小溪中玩耍的樣子。
苗人的祭壇,全部由巨大石場築成,雄偉高大中自帶著一絲粗獷古拙。那個老者從山道走上,來到祭壇之前,只見祭壇前面是個平臺,平整的用長方形的大石條鋪砌而成,相當平坦。平臺後頭,就是祭壇所在。
兩根巨大的石柱,高高豎立在祭壇前面,一眼望去,怕不有十丈之高,而且這石柱周身看不到一絲裂痕,竟是完整的一整塊巨石所雕刻而成,真不知道當年的苗人祖先從哪裡能夠找到如此巨大的石頭,而且居然能夠將它們搬運並豎立在祭壇前面。
走過這兩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塊建造的祭壇。七里峒的苗人祭壇,向來在南疆邊陲頗負盛名。一半是用巨大石塊建造,另一半則是直接開闢山體,在堅硬石壁上挖出來的。
老者走了進去,頓時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周圍的氣溫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許多。
那老者顯然大有身分,對苗人心中這個神聖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見他有什麼猶豫,直接就向祭壇深處走去,路上偶爾出現一個苗人巫師,雙方還彼此問好。如果讓鬼厲和小白看見了,想必多半能夠猜想出這個老人的身分。
能夠讓苗人巫師這等身分的人問好的,聊了祭壇裡的其他巫師之外,也只有苗人全族的族長了。
老者繼續向裡走著,走過寬敞的通道,來到了祭壇的最深處,也是這個祭壇裡最大的房間。
石門之上,垂掛著猛獸骨骼做成的裝飾,周圍石壁之上,到處塗抹著鮮紅的血液,以此象徵著祭祀祖先的虔誠。
從黑暗中望去,這裡的一切都分外猙獰。
不過對苗人來說,這裡是最神聖的地方,那老者臉上也出現了肅穆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進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蕩蕩,只有最裡面,燃燒著一團火焰,在陰暗中顯得特別醒目。
火焰前方,是一座同樣用整塊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頭為犬狀,但身子上卻有十足,腳上更有鋒利尖爪,而且在背上還有兩對翅膀,實在是很奇怪的雕像,看來就是苗人所信奉的神明。
而偌大的石室中,卻只有一個人,背影看去很是蒼老而佝僂,默默坐在火焰前方,彷彿是在冥想,又彷彿沉默。
這奇異的地方,不知怎麼,竟給人一種將時光留住,停滯不前的怪異感覺。
這這裡,彷彿一切都是靜謐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將火焰前方那個人的身影,照射的忽明忽暗。
老者緩緩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後一丈處停下,低聲而恭敬地道:“大巫師。”
坐在火焰前邊的那個身影動了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圖麻骨,你怎麼又回來了?犬神的旨意,我剛才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難道你還有什麼迷惑的地方?”
這個被他稱呼作圖麻骨的老者,就是當今南疆邊陲苗族的族長,只聽他恭恭敬敬地道:“大巫師,犬神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一定會按照犬神的旨意去做的。”
大巫師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只聽他道:“哦,那就好。但量是什麼事情,讓你轉了回來,我感覺到你心裡有些不安。”
圖麻骨族長微微皺眉,似乎在猶豫用什麼話語說明,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直接說了:“大巫師,七里峒下面來了兩個陌生的中土人,他們希望能夠拜見大巫師。”
火焰前方的大巫師身子動了動,一直面對著火焰和火焰前方那個犬神石像的頭顱也微微轉動過來,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發白的稀薄的頭髮。
“是誰?我已經將近一百年沒有走出這個祭壇了,怎麼會有中土人來找我?”
圖麻骨道:“是的,我也感到非常奇怪,所以上來向大巫師請問一下,要不要讓他們上來?”
大巫師沉默了片刻,道:“他們有說來做什麼嗎?”
圖麻骨道:“有,來的是一男一女,那個男的說了,是想請大巫師幫他一個朋友治病。”
大巫師哼一聲,道:“我要侍候犬神大人,沒空理這些人,你替我回絕了他們。”
圖麻骨怔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道:“好的,那我這就去轉達您的意思。”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只是他走了還沒幾步,忽然從背後傳來大巫師的聲音:“等等。”
圖麻骨轉過身來,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大巫師?”
大巫師佝僂的身影依然對著火焰,但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們要求我醫治的,是什麼病?”
圖麻骨道:“聽他們說,是一種相當古怪的病症,好像是一個人的魂魄十去其九…”
大巫師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一震。
圖麻骨繼續說道:“那男子說,曾經有高人指點過他,這種情況一定要有還魂奇術才能醫治。那男子也不知從哪裡得到挱上,說大巫師您可能會有這種奇術,所以想求你醫治。”
圖麻骨慢慢將話說完,大巫師卻沒有什麼反應,身影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火焰不斷騰起又落下,吞噬著火焰中的柴火,圖麻骨等了許久,卻依然不見大巫師開口說話,這才有些遲疑地道:“大巫師同,那我…去回絕了他們,叫他們立刻離開?”
大巫師依舊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圖麻骨慢慢轉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將要走出這個石室的時候,大巫師的聲音,卻再一次的響起。
這一次,連他也聽的出來,一向神秘睿智的大巫師,似乎也是在經過長久複雜的思考之後,才慢慢說出了話。
“你…帶他們上來吧!”
鬼厲忍不住握緊了手掌,然後再慢慢伸展開來,猛然驚覺,手心中因為焦慮而溢出了細汗。
有多久,沒有這般的激動和憧憬?帶著越來越大的不安,鬼厲一直向著半山腰上的祭壇眺望著。可是那位老者,去了許久之後,貪多沒有回來。
難道,那位祭壇裡的大巫師,不肯醫治外人嗎?
還是,自己莫非又做錯了什麼?
鬼厲忍不住這麼想著,甚至連心也開始跳的漸漸變快。
小白在一旁,眼光落到鬼厲的臉龐上,看著這個眼中掩蓋不了焦急的男子,那一份隱約的深情,彷彿就刻在他的臉上。
她輕輕嘆息,轉過頭去。
周圍圍觀的苗人,已經不如剛開始那麼多了,畢竟等了這麼久,族長進入了祭壇卻始終沒有下來,又沒有命令說要如何處置這兩個外鄉人,相當一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過因為小白的容貌太過美麗,卻還是吸引了許多年輕苗人男子站在附近,一邊大膽地看著她,一邊高聲談笑,想來是在談論她的美貌。
至於猴子小灰,則不知何時從小白肩上跳下,跑到河邊,蹲在清澈的溪水旁邊,看著在水中石塊縫隙間遊動的魚兒,忽而撲下身子,想伸手抓魚。不想魚兒甚是狡猾滑溜,東遊西竄的從它手裡跑走了,反濺的它自己一身水花…
不過小灰也不在乎,縮回手來,耐心等待,過了一會,水面平靜,那些魚兒又遊了回來,小灰看準機會,又撲了下去。如此週而復始,小灰對這個遊戲大感興趣,百玩不厭。
山腳下,人群漸漸散去,周圍回覆了平靜。
圖麻骨還是沒有回來,鬼厲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有幾次真想就這般衝了上去,闖入祭壇,捉住那個大巫師好好懇求,但每每念及碧瑤身影,終於還是硬生生壓下了念頭。
等待的滋味,竟是這般的折磨人。
他臉上漸漸明顯的焦急表情,除了小白看在眼裡,此刻那些苗人戰士也紛紛望見,彼此觀望,這些苗人戰士其實心中也大是奇怪。
只不過問話一聲,怎麼需要這麼久的時間,莫非族長和大巫師還有什麼其他重要事情嗎?
苗人性格粗獷質樸,雖然還不明白鬼厲等人窨是什麼身分,但讓此二人在這裡等候如此之久,這些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後,剛才那個身材高大的小頭目走了上來,粗聲粗氣地對鬼厲道:“胡嚕嚕,呱啦啦!”
鬼厲一怔,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卻見那苗人戰士從腰間解下一個獸皮縫製的大袋子,丟過來給他。
鬼厲伸手接住,入手一沉,只見袋口有個木塞,再看那個苗人戰士伸手到口邊,做了個喝東西的動作。鬼厲心中若有所悟,拔開木塞一聞,果然酒味濃烈,正是一袋烈酒。
鬼厲苦笑一聲,他本來就不好這酒水之物,如今更是沒有心情,不過那些苗人都盯著他看,心裡一想,也不好讓人家好意落空,當下向那個苗人戰士點頭微笑,將酒袋放到口邊,勉強喝了一口。
不料這一入口,登時眉頭一皺,苗人釀造的酒極是濃烈,味道更帶有這南疆邊陲的風骨,竟有股麻辣之氣,轟然入喉,他一時不防,還頗覺難受。
他的表情落到那些苗人眼中,十幾個苗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來,想必中土人氏喝這些苗人釀造的烈酒,不習慣的表情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笑聲中還有幾分自豪之意。
鬼厲心中一氣,但隨即想到這些人其實並無惡意,而且自己正有求於人,如何能夠發脾氣,只得苦笑一聲,正要將這酒袋奉送,那苗人戰士呵呵笑著,伸出手就要接過。
忽地一支白皙手掌從旁邊伸過,將這一大袋的酒水從鬼厲手中接了過去。眾人包括鬼厲都是一怔,見接過酒袋的,居然是俏生生站在旁邊的小白。
只見好拿起酒袋放到鼻端,深深吸氣,那酒味撲面而上,濃烈之極,但這女子看著竟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有股陶醉之意。隨即見她雙手一抬,將那酒袋放到口邊,赫然是大口喝了起來。
小白喝了一大口,這才放下酒袋,臉上漸漸顯露滿足神色,半響輕呼一聲“好酒!”
“哇”
這一片叫聲,卻是那一群苗人戰士發出,南疆苗族烈酒,酒性向來兇悍,在這一帶一直有最強的男人也就是酒量最大的人的說法。在苗族之中,女人一般都是不碰這種男人才喝的烈酒的。
不料今日眼前這看似柔媚的女子,竟然出人意料的大口喝這烈酒,而且看她喝完的反應,簡直就是資深酒鬼才有的特殊表情。苗族男子個個好酒,登時聳然動容,紛紛叫好起來。
小白白皙的臉上,此刻似乎是因為烈酒入喉關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但看好精神突然一振,右手握住酒袋,左手鬆開,向那群苗人戰士用蒼白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發出編輯編輯的啪的一聲。
那群苗人戰士又是一陣騷動,個個面上又是驚奇又是好笑,這個手勢分明就是南疆苗人中,男子間彼此敬酒是經常伏特邀請別人比酒的姿勢,這中土模樣的女子竟然做的標準無比,一時面面相覷。
但更厲害的,讓他們瞪直了眼睛的,居然還在後頭。
只見小白輕笑一聲,目光此刻真真柔媚如水一般,一昂頭,秀髮飄蕩,將酒袋放到口邊,咕嚕咕嚕大口喝了起來。
眾苗人大驚失色,鬼厲不明就裡倒還罷了,只在心中暗自責怪小白這時候居然還搞這事情出來,但在眾苗人眼中,這女子此刻幾乎就是世間第一奇女子了。
苗酒極烈,這麼一大袋的烈酒,如今放眼整個苗族,也沒有一個男子能夠一口氣喝下,多半喝到四分之三已然是大醉酩酊了。但如今看這女子喉頭毫不停歇,竟然是不停的大口大口吞下,一時眾苗人男子紛紛動容。
而偏偏,剛才小白還做了那個極其經典的手勢!
苗人性情畢竟剛直,而且當如此之多的男女面對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挑戰時,哪可能有絲毫退縮。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一聲吶喊,將手中長柄尖槍扔在地上,解開腰間掛著的酒袋,抬頭就喝。
苗人風俗,一般每個男子身邊都有酒袋,這一開了頭,登時如炸開鍋一般,眾苗人紛紛扔槍就酒,場面實在壯觀。
只有那個苗人小頭目突然清醒了過來,伸手到腰間拿酒,不料卻拿了個空,這才醒悟酒袋已然是在小白手中了。眼看著周圍男子同胞都在喝酒,苗人頭目急的滿臉通紅,大有此時不喝,難保要遺臭萬年的危險。
眼珠一轉,情急生智,苗人頭目嗖地一下竄到旁邊一個*近河邊的苗人士兵,霍然伸手將他手中的酒袋給奪了下來,放到嘴邊大口喝了起來。
那士兵登時大怒,所謂士可殺酒萬萬不能不喝,大吼了一聲就要上來奪酒,不料苗人頭目早有防備,突地一腳踢去,登時將他一腳踹到河裡,嘩啦一聲濺起老大水花,嚇了正在岸邊玩耍的小灰一大跳。
這士兵委屈之極,而且事關顏面,如何能夠就此罷休,當下連滾帶到岸上,一看可能搶不過那個苗人頭目,憤然一跺腳,大步跑開,衝進旁邊一戶人家,片刻之後在驚呼聲中,此人居然搶了一大袋烈酒出來,刷的一聲和其他苗人戰友站在一起,咕嚕咕嚕大口喝將起來。
鬼厲看得目瞪口呆,一時竟將山腰上的祭壇給忘了,只見一大群苗人男子為一方,另一方卻是個嬌柔女子,兩邊卻都瘋了一般拼命喝酒,這場面雖然壯觀卻實在滑稽,忍不住讓人冒汗。
此刻這個場面太過壯觀厲害,頓時吸引周圍其他苗人,瞬間消息散發出去,只聽著苗人尖利聲音此起彼伏,呼啦啦圍過來一大片人,此起剛才圍觀人群至少多了三倍以上。
商販丟下了攤子,獵人扔掉了獵物,屋子裡的人全部跑將出來,將這裡圍的是水洩不通,裡以外三層,當真是人山人海。
人群中不時傳來呼喊尖叫,想來多半是人們興奮之餘呼喊叫好的聲音。
只見場地中央,雙方拼酒此記得已然到了關鍵時刻,苗人烈酒,豈是等閒,縱然是經常喝酒的苗人戰士,此刻已經慢慢開始有人倒下。
每當有一人倒下,人群中登時發出“譁”的聲音,一片譁然,但興奮之色,卻更是充滿人們面孔。
又過了一會,越來越多的苗人男子面露痛苦之色,面紅耳赤,站立不穩,不免搖搖晃晃,雖然還要勉力支撐,但天旋地轉之下,只得頹然倒地。
啪,啪,啪!
眾苗人戰士酒量相差不遠的,倒了一大片下來,場中苗人這邊,只剩下三人站立,勉強支撐,其中包括那個苗人戰士小頭目。
而反觀小白這裡,眾人則看直了眼睛,只見小白雙眼似閉非閉,臉上紅暈漸漸變濃,幾乎像是從她白晳肌膚中透出來一般,風情萬種之至。更有那眼波如水,盈盈的像是要流露出來一般,讓人望睛眼便要心醉。
只是她美貌如此,酒量卻更是可怖,直到此刻,竟然還看不出她有站立不穩的跡象,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喝著烈酒。
在場苗人包括一些婦女,個個都是對喝酒認識很深的人,一眼便看出這女子無絲毫作假,當真便是以本身酒量單挑這一群苗人男子,驚佩之餘,更懾於小白絕世媚容,紛紛為之大聲呼喊叫好。
呯!呯!
兩聲悶響,苗人戰士那裡又摔倒了兩個,此時此刻,只餘那個苗人戰士小頭目在勉力支撐,但看他腳步漸漸趔趄,顯然也到了極限。
而小白這裡,面色越來越紅,忽地身子一歪,圍觀人群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小白卻是慢慢放下酒袋,長出了一口氣,雙眼中如要滴出水來一般,酒增媚意,人豔如花,右手依舊提著酒袋,左手卻向人群一揮,嬌笑道:“阿克西!”
人群頓時一片譁然,阿克西在苗語中正是好酒的意思,這女子酒量奇大,容貌更美,又這麼恰如其分大呼一聲:死:好酒…
剎那間人群爆發出無比熱烈的掌聲。
小白把頭一甩,似也有了幾分醉意,身子腳步也多了幾分◎◎,慢慢走到鬼厲身邊,依*住他的身子,對著他呵呵一笑。
鬼厲啞然。
小白閉著眼睛,頭輕輕擺動片刻,忽地又是一笑,大聲笑道:“三百年啊,三百年。”
仰頭,抬手,喝酒!
那喝酒的風姿,竟也是絕世的清豔柔媚!
轟!
最後一個苗人,那個頭目終於也頹然倒地,儘管極不甘心,但面孔紅得象是小灰屁股的他,已然是有心無力,片刻後不省人事,倒地呼呼大睡。旁邊有人跑去拿起他的酒袋查看,還有小半袋烈酒,不由得為之色變,大聲向周圍人群宣佈,人群譁然,顯然這已經是不可思議的記錄了。
但是,人們沒有忘記,仍然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子,還在喝酒。
小白的臉,此刻如紅玉一般,甚至連她白皙的脖子乃至露出一點點的胸口肌膚,竟也有了淡淡紅色。
看她模樣,此刻似乎也是站不穩當,但她靠著鬼厲身子,依舊在大口喝著。
人群之中,此刻漸漸安靜下來,人們臉上表情,已經從興奮慢慢變成了敬佩。
終於,小白喝下了最後一口烈酒,將酒袋拿開,雙眼似乎都睜不開了,然後她紅著臉笑了笑,表情慵懶,隨手一揮,將偌大酒袋丟了出去。
立刻有人跑過來撿起酒袋檢查,隨即發現,這酒袋竟然空空如也!
那人呆若木雞,片刻後大聲向周圍緊盯著他的人群宣佈,人群沉默久久,突地發出了震天價的尖叫呼喊聲音。
在一片喧譁聲中,鬼厲卻是如坐針毯,小白柔若無骨的身體軟軟的靠在他的身上,面孔白裡透紅,明眸半開半合間,眼波柔媚如水,緊緊地盯著他。
“你,你沒事吧?”鬼厲憋了半天,才喃喃說了這一句。
小白伸手抓住他的衣衫,身子一頓,似乎酒意上頭,雪白的牙齒輕輕咬了下唇,呼吸也漸漸沉重,但眼中柔媚,嘴邊笑意,卻是絲毫不變。
“你…”小白的聲音,彷彿也像是要滴出水來一般的柔媚,在鬼厲耳邊,輕輕道著。
“你可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