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崖壁,深邃幽遠的星空,彷彿還帶些火氣的風,偶爾掠過樹梢,從枝椏間火灼過的傷痕上吹過,簌簌如泣,恍如雲天外幽幽的輓歌,或許,草木也有情,才能借風聲成歌。
春山空,長夜靜,這樣的夜晚總會讓人感覺渺小無助,感覺淒涼漫長。
而荒崖間的這兩個人,卻恨不能這夜晚就此變成永恆。
想把世界放在你的手心。
想用瞬間來收藏住永恆。
只有在這個夜晚,可以不管明天,不管那些他們不想卻又不得不做的爭鬥殺伐。*在一起的兩個人,被身外無邊的黑暗所壓迫,只有緊*在一起,才些許能感覺到一點溫馨。
這無邊的暗夜裡,這悽悽荒崖間,這兩個無助的人。或許有人豔羨他們身負異寶絕學,能天涯海角如神仙般御風飛行,但又有誰能體會,空自有驚天動地的藝業絕學,卻無法開解甚至只是沖淡一下那心裡的苦楚,想念卻不能相守,執手卻又有隔闔。
也只能偷偷在這暗夜裡,且把憂傷暫放。
也只能是這樣短暫的逃避一個夜晚求得片刻慰藉。
這是一場夢吧?
美妙的有些不真實。或許象是一杯鳩酒,明知道喝下去會有無法去面對的結果,卻仍忍不住要喝,是無法抗拒的味道,像無法拒絕彼此曾共生死過也曾兵戈相向這樣糾纏不清的回憶,現在只想緊緊地擁抱,哪怕在世人眼裡分別代表正邪兩個極端。
只是,漾滿了笑容的眼睛深處,絲絲隱隱的憂傷一閃而過,這般含了憂愁的笑,更教人心碎傷懷。
……
鬼厲望著睡夢中陸雪琪悽美的容顏,眼神哀傷而溫柔。
腦海裡一會是死靈淵裡相依相攜的那個女子,白衣勝雪,伸出手欲挽時,卻被玄蛇一擊而散;一會又變成青雲山上,漫空劍勢,無可抗拒的殺氣裡,一個綠衣女子,歌吟一樣的曼聲低唱,卻是以生命和靈魂為賭注擋下了誅仙,三生七世,永墮閻羅,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柔荑在手,涼涼的柔滑,偶爾會傳來一陣輕輕的顫慄,彷彿這女子在夢裡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驚恐顫慄。這般女子天生的柔弱,更是教人心疼,想把這小手握的更緊些更暖些,掌心間卻忽地莫名傳來一絲溫暖,傳入心間時卻又如洪鐘大呂,轟鳴得心裡一陣悸動,就是當日青雲山大殿上,那個天地孤寂的時刻,滿堂的人的面孔那樣熟悉卻又那樣陌生,原本熟悉的殿堂卻裡突然充滿了冷到骨子裡的寒意,突然間被整個世界拋棄,只有一雙軟軟的小手拉過來,從掌心傳來一點暖意,傳來對這世間的一點點留戀。
腦海中,白衣綠影交替著,回憶是痛苦的,卻總不請自來。
究竟是想握怎樣的一雙手,相攜這一生?
鬼厲痛苦地閉緊雙眼。
他此時的樣子,誰看了也不會想到,這個緊閉雙目滿面苦楚的男子,就是那個滅門無數的鬼王宗第一號戰將,一度令無數人膽寒的鬼厲。
如墨的夜空深處,彷彿有一雙嘲弄的眼睛,冷冷地看下來。
如果天有眼,何止看向鬼厲,就算是看遍這山河大地,何嘗不也是這樣冰冷冷。
忽地靜夜裡,隱隱一陣破空之聲由遠而近傳來,多年的征戰殺伐敏銳了鬼厲的感覺,他的眉峰輕輕跳了一下,緊閉的眼睛鬆動了些,卻依舊微合著雙目,原本哀傷的臉上換作一副冷冷的神情。動念間,噬魂已然飛回手中,青光隱去,依舊是一根不起眼的燒火棍模樣,一股熟悉的冰涼感覺又自手心傳來,浸入全身。
不遠處小灰吱吱的叫了起來,三眼靈猴是世間的靈物,寂靜的黑夜裡被這破空之聲驚起。猴子吱吱的叫聲也弄醒了饕餮,這原本因找不到獸神就顯得極不安份的異獸彷彿發現了什麼,抬頭向夜空就是一聲咆哮“吼啊”,四隻眼睛在沉沉夜色裡竟如火焰燃燒一般,閃出四團光焰,暴躁的吼聲在寂靜的峰谷間飄蕩了開去,撞上山壁又繼續四散迴盪重迭,一時間天地間都是這戾烈的獸吼。
吼聲驚醒了陸雪琪,起身站在鬼厲旁邊,鬼厲那件“火後餘生”的外衣依舊披在身上。天琊神劍通靈,隨心意飛入手中。
鬼厲睜開眼睛看了一下走近來的陸雪琪,臉上浮起淡淡一層笑意,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卻沒有說什麼,一起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荒野黑夜的,有誰會來?
無論是什麼人來,又有什麼重要的?
夜色如墨。
隨著破空之聲由遠及近,夜色裡幾道光芒閃過後,自空中落數人,全然都是老相識。當先一個是青雲派的曾書書,緊隨其後的是李洵,再後面的還有幾位,看衣著打扮和李洵一樣,應該是焚香谷的一干弟子,眾人落地站穩後,收起各式法寶,紛紛站在鬼厲身前幾步遠的地方。
看見這些正道弟子半夜裡突然出現在這荒崖上,鬼厲不由微感意外,眉頭微微一蹙,轉念一想心下已然明白,曾書書想必是奉師命為追殺妖獸而到南疆,焚香谷長居南疆,地理熟悉,而且和青雲派一向交厚,曾書書南來後一定是匯合了焚香谷,一起追蹤獸蹤,陸雪琪也許應該也是和他們一起而來,只是不知怎麼的闖到鎮魔洞遇上獸神,遇上自己。
也正如鬼厲所想,當日這些人隨李洵追蹤到鎮魔洞,在洞中李洵等人被小白困住,爭鬥時突然感到地裂洞坍般地震動,隱隱似有一股毀滅般的力量復甦,困住自己的那個古怪白衣女子也似是也驚愕於這突如其來的異相而動作放緩,李洵幾人趁勢紛紛逃出古洞。後來獸神召出八荒火龍與鬼厲一戰,火龍最後一擊,勢如毀天滅地,鎮魔古洞毀,引發地火,噴發的火雨象流星一樣下個不停,鎮魔洞周圍的山巒立刻沐浴在一片火雨中。
李洵等人逃出鎮魔洞,左等右等總不見陸雪琪出來,心下都大是擔心。原本李洵就對陸雪琪頗有染指之念,一度還求恩師去青雲山提親,曾書書更是一定要找到陸雪琪才肯罷休,於是這些人就一直在附近尋找。這幾天一路找來,漫山遍野都是大火連綿,濃煙滾滾夾著灰燼遮天蔽日。山間處處都可以看到燃燒著的參天巨木,看到被火燒成焦炭模樣的禽屍獸骸,天上不停地墜下繞紅的石塊,天地間彷彿祝融重生,變成了一個火的世界,最初還有鳥獸的哀鳴掙扎,一兩天過去,就成了一片死寂,再也看不到一點生命的痕跡,只有大火在這燒成一片死寂的山野間繼續燃燒,觸目盡是淒涼。這些正道弟子看到這樣的慘狀,不由得都唏噓嘆息不已,這樣一場浩劫後,不知要等多少時日才能恢復往日的生機。這幾人仗著修為深厚,依舊在這火一樣的山野裡晝夜搜尋不已。
今晚是因曾書書興之所在,對奇魔異獸所知較多,感覺比較敏銳,方才饕餮那幾下低吼聲音雖小,但在這靜夜裡恰好被他依稀聽到,於是連同李洵等人趕來看個究竟,如果真是有惡獸火劫餘生,也好順手除去以免遺禍。但卻沒有想到,大老遠循聲而來,妖獸沒看到,卻撞見了鬼厲,邊上還有他們找了幾天的陸雪琪,而且兩個人不但沒有打起來,反而是好端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起,這比撞見只妖獸還讓人驚訝。特別陸雪琪身上還披著件焦痕斑斑的長衣,顯然不是女子衣物,難不成是鬼厲的?這樣的情形,曾書書尚不覺得如何,因為他約約知道些鬼厲和陸雪琪複雜糾葛,焚香谷里識得這二人的見此卻大感奇怪,特別是李洵,瞥眼見陸雪琪和鬼厲並肩而立,還有她身上披的那件外衣,眼睛裡火花一閃後轉作一種擇人而噬的熾焰,面色卻陰晴不定,心裡強烈地爆出一股莫名的忿忿,突地上前一步指著鬼厲大叫一聲:“好妖人,今日被我們撞見,正好叫你伏誅於此。”身後的焚香谷弟子隨聲也紛紛圍了上來。
李洵這樣一喊,曾書書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於鬼厲,他總是無法泛起那種敵意,總是想著以前的那個大竹峰上的張小凡,那個自己青雲派的小師弟,還有他那隻小猴子,從心裡不願和鬼厲動手。
鬼厲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冷著臉看著要圍過來的人,清冷的神色裡透出一股倨傲,噬魂上隱隱有青光亮起,夾雜著絲絲紅線在青光中盤旋不已,一陣肅殺的寒意泛起,瀰漫了開來。陸雪琪彷彿感覺到這寒間,伸手拉住的鬼厲的手,眉間泛上一股厭嫌之色,冷冷看向李洵,也沒和自己青雲門的曾大師兄招呼。
無盡的黑夜彷彿開始凝固。
沒等誰再說什麼,忽然間霹靂般一聲“吼啊”,黑暗裡彷彿憑空亮起四盞燈,一團黑影從鬼厲身後的黑暗裡現出,就像是憑空從那虛無的黑暗中幻化出來的,一隻生了四隻眼睛,形象猛惡的怪獸走到鬼厲身前,伸出長長的脖子,對著李洵眾人又是一聲大吼,獠牙闊口,猛惡至極。怪獸的肩上還蹲著小小一隻猴子,奇怪的的這猴子居然在眉心正上方還多生出一眼眼睛來。這三眼的小猴看上去雖然小,卻好像一點也不怕這巨獸,不僅不怕,反而還不時好整以暇地伸出猴爪拍拍巨獸的大頭,彷彿在安慰些什麼。
眾人乍一見這樣猛惡之獸,都不由一驚。
“饕餮?”,曾書書首先叫了出來,這就是當時在青雲山,群獸犯境時,在獸神身邊隱現的那上古異獸饕餮,隨後看清饕餮肩上的的猴子是三眼靈猴小灰,眼神彷彿被定住了一樣,直楞楞地盯著小灰的第三隻眼看了半響,“三眼靈猴靈目已開?怎麼會這樣快?”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誰,小灰又被他看得惱怒起來,對著曾書書呲起了牙,猴爪指了指他虛空一揮,冷不防不知道從哪飛出一物射向曾書書,嚇了他一跳,擋落來物一看,卻是一塊小小的石子,不由苦笑一聲:“還會役物打人了,這猴子,也不學點好”。
“饕餮我要帶走。”鬼厲轉眼看了下曾書書,淡淡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又是閉口不言了。
“饕餮兇惡暴戾,你要它作什麼?”
“不是我要,是鬼王命我帶它回去。”
“此等妖人惡獸,如不除之,不知要危害多少人,今日我焚香谷的弟子要為天下蒼生除害”不等曾書書再說什麼李洵插口道,隨後手一揚,身後焚香谷眾人各找位置站好,各式法寶的光芒漸次亮了起來。
鬼厲手裡的噬魂青光更盛。
饕餮彷彿聽懂些什麼,突然咆哮一聲,巨大的身子以和體形不相稱的速度飛騰而起,帶著風聲如一團黑雲般惡狠狠地壓向李洵等人,前頭的空氣彷彿變成實質,幻成一堵勁牆呼嘯著衝著李洵等人。半空饕餮的身體中越長越大,黑雲的範圍已籠罩了李洵等人方圓十數丈有餘,巨嘴賁張,六隻怪眼圓睜,李洵等人在黒夜裡都能看到它嘴獠牙的閃光。小灰猝不及防被甩在地上,爬起來憤怒地對著饕餮叫了幾聲,小爪子摸摸自己的腦袋,轉身又躥上鬼厲的肩頭。
李洵盯著當頭撲來的饕餮,左手劃出個古怪的法訣,右手向前揮出,一道白光裹著一條尺多長看不出什麼材質玉尺一樣的東西衝向饕餮,那便是是李洵須臾不離身的法寶九陽尺,身後的焚香谷弟子也是法寶齊出,各式法寶的光芒雜合成一圈斑駁的光暈隨著九陽尺的白光迎向饕餮,轟然一聲巨響,狠狠撞上饕餮身前的那堵勁牆,被畢竟是人多勢眾,而且焚香谷與青雲派天音谷三分天下,得享大名近千年年也非全是浪得虛名,這麼多人聯手之力非同小可,轟然一聲巨響過後,先是饕餮身前凝成的勁牆被九陽尺穿過後被隨後的光團撞散,四散的氣流如湍急的流水一樣嘶嘶作響,隨後饕餮猛惡的身體撞上了那團光暈,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後碩大的身體被彈回半空,狠狠地摔在地上,在地面激起團團煙塵。李洵畢竟是焚香谷年輕一代一等一的好手,爭鬥經驗異常豐富,見眾人聯手一擊奏效,機不可失,法訣轉換,手中九陽尺旋轉了一下後電射而出,在空中分化成四道電芒,厲嘯著直取饕餮的四隻巨眼。一道青光突然,彷彿在無邊的黑暗中突然升起的一盞明燈,說時遲那時快,青冷冷的光芒瞬間就劃破了黑暗,攔住了九陽尺的四道勁芒,兩樣法寶撞上後,也沒什麼聲響,但噬魂的青光中突然生出了絲絲紅芒瞬間纏上了九陽尺,沿尺而上反攻向李洵,夾雜交錯的紅絲恍如情人的眼波,溫柔又無法躲避地纏上李洵。李洵只感到一股夾雜著絲絲吸力的令人煩惡無力的感覺穿過九陽尺漫上來化作一團籠住自己,全身經脈一震,一身精血幾欲狂湧而出,大駭之下,急忙轉換法訣,鼓一口真氣封住尺上攻來的紅絲,左手拍出一股勁氣擊向迎面而來的青光,右手法訣轉換,勉力收回九陽尺後退了回去。剎那間眼前人影一晃,鬼厲冷冷的身形鬼魅般出現在面前,手中的噬魂金青紅三色流轉,三種顏色交疊,詭異卻又彷彿和諧,泛出令人心悸的光暈,茫茫地照亮了十數丈方圓,
鬼厲曾經被這九陽尺暗算,肩頭被一穿而過,所以剛才一見這九陽尺襲向饕餮,霎時記起當時肩穿之痛,立即祭出噬魂,封住了九陽尺幻出的四道厲芒,替饕餮擋下這一擊,噬血珠還沿尺而上,直攻李洵。
尺棍相交後,李洵好容易收回九陽尺,鬼厲也沒有乘勢攻來。李洵因此得以暗自調息,理順剛才顯些奔洩而出的精血。心裡暗自吃驚,不知道為何對方的道行精進如斯。驚移不定間,瞥眼間看到鬼厲臂間露出一縷絲絛,樣子像是系在玄火鑑上的飾物,不由又驚又怒,他原來就懷疑玄火鑑在鬼厲身上,現在隱約看到這絲絛,恨不能現在就奪下來看個究竟。但剛才噬魂的威力讓他心悸不已,自忖憑一已之力取不下鬼厲,於是轉頭向曾書書說道“曾師兄且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共為天下正道除掉此害。”引時身後的焚香谷弟子剛才一擊退饕餮,信心大漲,又各舉法寶圍上來,擺出一個圍攻鬼厲的陣勢。曾書書文教在焚香谷眾人攻擊饕餮時就沒有動作,一雙眼睛在鬼厲和小灰間來回遊移,現今聽李洵招呼自己合攻鬼厲,臉上一變,現出一股猶豫之色,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身子晃了兩晃,卻沒有依從李洵之言,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的陸雪琪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人像傻了一樣一動不動,神色變幻不定,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手中的天琊神劍一抹藍光也是遊移閃爍。剛剛才和鬼厲共同對上強橫無區匹的八荒火龍,憑鬼厲臂上的一樣古怪法寶才讓火龍退走,兩人得以劫後餘生,自己身上還披著鬼厲的外衣,彷彿還有他的氣息,有心想上去助鬼厲,但這樣公開與李洵與焚香谷與天下正道為敵,卻是無論如何也踏不出這一步,一時間也只好呆在原地。
李洵等人見曾書書沒依言出手,面現不豫之色,卻一時也沒有進一步攻上,幾人就這樣對峙而立,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鬼厲肩上的小灰卻一下子跳到地上,對著李洵呲牙咧嘴怪叫不已,三隻眼睛金光下隱現紅芒,小小的猴身響起一陣輕微的爆響,身後饕餮被摔到地上好像也沒有受傷,伸長了脖子,咆哮著又站了起來,剛才被打落在地不僅沒有畏怯之意,反而四隻眼睛裡兇焰更盛,搖晃著站好後又是作勢欲撲。
驀地天邊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流星般劃破長夜,眨眼間場中又多出了一個白衣女子,正是小白。她原是狐族,以妖入道,近千年的修為令她見識超常,當日獸神召出火龍時,她本能地感知到那股幾乎無法抗拒的危險壓力,而且她知道那洞裡有一處兇惡的八兇玄火陣,陣法的終級運用是會召出一條強大到無法想像的火龍,她擔心獸神已經能夠全部激發玄火陣的威勢,召出火龍,於是先自逃了出來。但出來後,沒見鬼厲的蹤影。也是分外掛念,所以一直沒有離去好等鬼厲出來。方才隱隱聽到兇惡的咆哮,像是饕餮,便飛身趕了過來看個究竟。她落地後先看到了站在場中的鬼厲,又看了看半圍著鬼厲的焚香谷眾弟子,對著李洵等輕蔑地笑道,“我當是哪個,原來又是你們這幫焚香谷的惹厭傢伙,老孃看著就不順眼,就想收拾一通。”言語之間,全然不把焚香谷眾人放在眼裡。
焚香谷的弟子聞言氣得鼻子都歪了,從沒想過被天下奉為名門正派的焚香谷會被人這樣譏諷。李洵雙眼更像是要噴出火來,根本說不出話來,身形晃動就要動手。不知怎的突然瞳孔一陣收縮,猛然間想起此前還曾經與這女子見過,就是他偷襲鬼厲得手時,這個女子曾經隨手擊退呂順,輕鬆擋下法相的大梵般若,更恐怖地是後來她空手就接下陸雪琪的天琊劍,當時呂順認出她就是從棼香谷逃脫的九尾天狐。千年的狐妖,千年的道行,怪不得在鎮魔洞裡她輕輕鬆鬆就能擋下自己一干人等放跑金瓶兒。晃了一下的李洵沒有出手,面上陰晴不定地站在場中思緒紛紛,後面的焚香谷弟子不明就裡,也沒有上前,小白好像自顧身份,沒上前動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只是看向焚香谷眾人的眼神里一片譏諷之色。
鬼厲看到小白到來,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卻招呼了一聲小白道:“我已經找到饕餮,可以交給鬼王了。”
小白掃了一眼在那裡咆哮不已的饕餮,又深眼看了一下陸雪琪,突然回眸對鬼厲一笑,道:“既是如此,我們先帶它回去。”說完,伸手抱過幾乎要變大的小灰,揮手卷起一道白光籠住還在叫哮的饕餮,也不等鬼厲說什麼就騰空而去。
鬼厲見此,望了一眼陸雪琪,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好,陸雪琪一雙妙目卻是望定了鬼厲,鬼厲見此幾乎如呆住了一樣,嘆了口氣,手中的噬魂化成一道青光到了鬼厲腳下,載著鬼厲騰空而起,陸雪琪眼裡一片悵然,泫然欲泣。李洵卻大叫一聲:“妖人,留下玄火鑑”,也是一道白光追起,鬼厲卻一揚手,迎面一副太極圖形,夾著一道道熟悉而熾熱的巨力大浪般湧來,不得已運功擋去,巨力消散,自己卻又落到地面,再欲追時,鬼厲已追上小白遠去了。
“師兄,玄火鑑在這人身上?”焚香谷眾弟子紛給上前問道。
“沒錯,這個妖人臂上縛的,就是我焚香谷的鎮谷之寶――玄火鑑,我們要儘快趕回去,向師傅稟知此事。曾師兄,陸師姐是否賞面再去我焚香谷小坐?”李洵一邊回答眾弟子,一面問曾書書,一雙眼睛最終停在陸雪琪身上再不肯離開。
陸雪琪看著鬼厲遠去的方向,不待曾書書說話,先自說道:“獸神已死,我要和曾師兄回山稟告師傅。”說完轉頭看曾書書如何舉動。
曾書書一聽吃了一驚:“師姐,此話當真?獸神已經死了?”
“不錯,我親眼所見”,陸雪琪幽幽說道,神情恍惚,鎮魔洞裡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彷彿又回到和鬼厲共抗火龍的那一瞬間。
曾書書見是如此,也轉身向李洵等人一拱手:“如此我和師姐要先回山覆命,李兄,盛意心領,我們不再討擾了。”
李洵見狀也只好作罷,道聲別,狠狠又看了一眼陸雪琪,恨不能把她吞在眼裡帶走,率領一眾焚香谷弟子向焚香谷方向飛身而去。
陸雪琪也不言語,藍光閃過已騰身而起,曾書書苦笑著搖搖頭,趕忙也跟了上去。
荒崖上只剩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