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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七耀星陣

    李媚娘微笑着把扇子拿開,説道:“那我就是單的了……”

    三個人六隻眼睛一齊盯着那碗湯,天欲仙子用筷子將鴿子蛋一個一個撈出來,放在旁邊的小碗裏,全廳百餘人屏着氣息等待,大廳裏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氣氛異常緊張,異常凝重

    鴿子蛋被撈出一個,東方鈺和董靜宜的心裏跳動一下,目光隨着對方的筷子來回移動着。

    “八個,九個,十個,十一個……”

    碗裏只剩下了半碗清湯,二個的心直往下沉,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意思是説“完了……”

    正在失望之時,李仙子的筷子又一動,又有一個鴿子蛋被撈了出來,董靜宜和東方鈺的心裏一陣喜悦,暗忖道:“十二個那是雙的了……”

    他們幾乎已經想好了比試的題目,那足可發佔到六成勝券……”

    李媚娘又撈了許多時候,微笑了笑説道:“好象下面還有一個。”語音剛落,果然又挾了一個上來。

    董靜宜和東方鈺二人隨撈上來的這個蛋,陡然大感失望,臉色不覺微變。李媚娘則得意洋洋的把碗中餘湯傾掉,果然裏面再也找不到鴿子蛋了。

    “十三個,是單的……”董靜宜和東方鈺都失望的想着。

    李媚娘微笑了一下,想説點什麼,但沒有説,蹙起眉尖,考慮了半晌,然後開口對大家説道:“最後的比鬥項目,我想……”語聲到此,她略略停頓一下,致使東方鈺和董靜宜頓時十分的驚慌和緊張,眼睛一動不動,注視着她。

    “……我門下弟子七人,平時練了一個七耀星陣,你們二人只要能在陣內,支持上兩個時辰,沒有落敗,這第三關就算你們順利的通過了……”

    聽李仙子這麼一説,董靜宜和東方鈺二人的心裏不由的憂喜參半,要知道他們的功力雖然強,卻也不是李媚孃的對手,因此一聽對方並不親自出手,首先心裏就不免高興一放,可是轉念又想道:“敵人門下的七大弟子,在江湖上都有着響噹噹的聲名,雖然一個對一個,自己足在力量可以制勝,但糟糕的卻是要對付她們七人聯手,李媚娘若無幾分把握,又豈能以此題相試……”

    董靜宜和東方鈺想到這裏,不由心裏又是一陣憂慮……

    李媚娘微笑着又接着説下去道:“其實我門下七大弟子,只有五個在此,所缺的二員,由第三代弟子充任,因此你們有很多機會,甚至可以將此陣破去……”

    董靜宜一想不錯,勾魂倩女陸霞青已經死了,而散花仙子沉秀蟬在洞中高卧未起,即使她來了,多半也不會對自己下毒手啊!這樣真的有取勝的希望。

    天欲仙子又吩咐點燃起一根降龍香,另外在旁邊還放着一根,以便在第一根燃完後,立即接着起第二根,兩根全燃完了,那剛好是二個時辰。

    香煙氤氲繚繞中,大廳左右各走出幾個絕色美女,此時她們都已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裝束很是利落,赤手空拳的排成雁列,面對天欲仙子,一齊躬腰行了一禮……

    那一共是七個人,東方鈺注意着她們,他只認識其中的二、三個人,其餘的是面熟而已。至於董靜宜,她雖曾和杜曼珍動手過招,但卻連一個名字也叫不出來。

    李媚娘微微笑了一下,側臉向着董靜宜和東方鈺説道:“今天的機會,可以説是十分難得,本巖的七星陣自練成以來,還沒正式應用過,難得二位都是武林裏的一派宗主,七星陣首次出手,就能碰上這等敵手,實在是榮幸之至……”

    天欲仙子再接着説下去道:“二位也許不認得劣徒們,我來引見一下……”

    言罷,她首先指着那站在最前面的女子説道:“這是我的大徒弟三手紅姑杜曼珍……”

    二人隨着她手指看去,只見那杜曼珍長身玉立,長得杏眼桃腮,身材十分苗條,正是一個美人胚子。此時杜曼珍躬身向二人施了一禮,目光相對,董靜宜衷心微凜,敢情她發現社曼珍眸中神光充足,稜稜有威,看來內功造詣極深。

    董靜宜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為了救東方鈺,曾和杜曼珍動手過招,當時因為對方太過於大意,因此被她看出破綻,手起一劍,擊飛對方的獨門兵器天魔玉爪,如今狹路相逢,單她一個人恐怕就不易應付。

    李媚娘又在發言了,繼續介紹她的弟子,她指着站在杜曼珍肩下的一個説道:“這是我的二徒弟逍遙仙姑鏡容芳……”

    其次引見的,就是芙蓉劍潘竟霞、迷魂奼女古翠雲、瑤台玉女陳麼鳳。那兩個第三代弟子,一個名叫羅玉琪、一個名叫方雲皓,也都長得丰神楚楚美豔非凡……

    片刻之後,全介紹完畢。董靜宜、東方鈺二人相對看了一眼,站起身來,答禮之後,就緩緩從座中走入大廳中,微笑着拱手道:“七星巖絕學不凡,愚姐弟自忖不堪一擊,時光寶貴,我們就此領教各位高招吧!”

    那七人客氣的還了一禮,步法走動,頓時分站北斗七星的方位,跟着寒光連閃,各自拔出兵器。

    董靜宜和東方鈺二人貼背站好,也拔出長劍,他倆絲毫不敢大意,兩雙目光炯炯地注視着敵人……

    這七星陣實在是厲害無比,尤其是象杜曼珍這樣的高手加以運用,其威力非常之大,較之剛才九宮劍陣,不知道要強出多少倍。這一點,董靜宜心中清楚。

    杜曼珍沉叱一聲,身形微幌,步法象流水一樣欺進,東方鈺恰好與杜曼珍對面,長劍一起,一縷青光,直攻出去。

    陣法忽然發動,只見對手七人,竟象走馬燈似的一輪急轉,人影急幌,東方鈺這一劍已經落空,身前劍花閃閃八七件兵器挾着鋭利的破空嘯聲,一齊向他身上落下。形勢萬分的緊張。

    他大感吃驚,陣法才一開始,攻勢就如此綿密而又凌厲,只怕要支持二個時辰,實在是不易辦到的,東方鈺感到形勢困難重重,必須奮力拼搏。

    他大喝一聲長劍悠然劃出半圈,幽蘭九劍中第五招“藏蕤自守”已經發出,劍上真力溢出,再加上那冠絕一時的精微招術,青光如幕湧起時,頓時護住全身,端的可以誇口説,一點水也潑不進去。

    “嗆,嗆,嗆”,他手中長劍連連震動三下,覺得手指有點痠麻,敢情敵人的內力異常強勁……

    董靜宜很快的戳出四劍,東方鈺覺得此時才壓力一鬆……

    敵方七個人轉動如飛,方位時時變換,出招之間,配合的嚴密,可説是天衣無縫。

    二人兢兢業業,守多攻少,一任敵人攻勢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他倆只是穩固的守着,毫不動搖。

    坐在大廳中間的天欲仙子,不由皺了皺眉頭,輕輕的呼了口氣。

    眾弟子聚精會神的看着,這可是一場精采絕倫的打鬥,實在是不容易看到的呀!

    轉眼之間,雙方已對拆了三十多個回合,杜曼珍久攻不勝,不由心頭焦躁,長嘯一聲,嬌聲喝道:“南來北往,龍逝虎逸,鬥橫柄豎,七星聯珠。”

    她一言甫畢,頓時陣法一變,只見迷魂奼女古翠雲一振手中銀劍,身形倏動,舞起一片銀光,硬生生朝二人聯手的縫隙中撞來,來勢極快,一閃即至……

    這可是送死的招術,要知道面對着一個強大的敵人,使用這等不顧本身安危的打法,乃是最危險不過的,董靜宜、東方鈺二人不由心中一喜,連想也沒有想,二支長劍一齊劈出,青光怒卷中,眼看仇敵即將濺血劍下。

    斜刺裏寒風捲來,他們忽然又發現二條人影,舞起遍體寒光,不顧命的疾撲過來,聲勢的急劇,較剛才迷魂奼女古翠雲來,更有過之……

    二人劍已發出,急切間收不回來,只得怒喝一聲,各各劈出一掌。

    他們的掌風十分凌厲,呼呼亂響,但斜刺湧出一股勁力,二人的掌風忽然向右一偏,儘管聲勢驚人,卻在敵人縫隙中呼嘯穿過。並沒有殺傷力。

    那急攻過來的二道寒光,只緩得一緩,重又飛快的捲到,異響刺耳,離身不過數寸,非常危險……

    董靜宜、東方鈺二人大吃一驚,悶哼了一聲,此時他們的四周兵器叢集,已經無路可走,因此腳一點,齊齊的縱起半空。

    就在他們縱起的當兒,“嗆,嗆”二聲,手中的長劍被悠悠擊盪開去,卻把二人的身形,帶得一南一北的分散落下。

    敢情二人攻向古翠雲的銀劍,如電般在董靜宜的腳下掠過,只要她縱起的時間,稍微慢個分秒。這一雙底平指斂的六寸金蓮,休想保存得住。就這樣,她還感覺一陣寒氣掠過,小腿上的肌肉不由發出顫抖。

    董靜宜首先落地,鏡容芳一抖銀蛇棒,八、九尺長的兵器,忽然直飛出來、棒頭一顫,頓時化成五、六點銀星,籠罩住她的“璇璣”“期門”、“庫門”、“心坎”等要穴。甚是危機。

    董靜宜暗自凜懼,長劍怒揮,青光如牆湧起,但身後劍風壓體,古翠雲和潘竟霞二柄長劍業已一上一下的連翩攻到……真有顧前顧不了後的架式……

    就在這危機一發,董靜宜當機立斷,身形滴溜溜旋起,幾個轉折,反而從潘竟霞、古翠雲二人身側穿過,步法翩翩,身形曼妙萬分,三人見了不由大駭。

    東方鈺此時已入重圍,手忙腳亂,顯得十分狼狽又危險,董靜宜怒叱一聲,剛想衝將過去。瞬息之間,她又被三、四道寒光所包圍、她接連不斷的衝突,也難以奏效,僅能自保,難越雷池一步。

    第二支降龍香已經點燃起來了。東邊已現出魚肚般的白色,朝陽即將從東方升起,而殿內雙方比鬥還在進行、寒光亂舞,劍氣瀰漫,戰鬥已入酣境。

    東方鈺衣服上裂破幾個大洞,招式發出時已經顯得緩慢而無力,驀地杜曼珍怒嘯一聲,白光連閃,天魔玉爪已連連攻去。精光亂閃,東方鈺的長劍上下翻飛,“鏗鏗”的一聲,將之架住。

    東方鈺用力的抬,發覺那白玉製成的天魔爪,此時卻重如山嶽,非但沒有抬動,還被迫下降了二寸。

    東方鈺大驚失色,未來得及第二次交力對抗,就寒光連閃,二柄長劍破風刺來,他躲又躲不掉,頓時心裏叫聲糟糕,右手一鬆,長劍“嗆啷”掉在地上。

    寒光電閃,忽然齊齊的在他身前停住,距身不過半寸,他悠然長嘆了一聲,一剎時十分喪氣,因為這最後一場決定命運的戰鬥,對方終於贏了……

    三手紅姑杜曼珍朗朗説道:“二位能夠抵擋住我們七人的聯手攻擊,支持了一個多時辰,可以説是雖敗猶榮……”她的話聲尚未説完,廳外忽然傳來呀的一聲,緊跟着一條纖巧的人影縱了進來。

    眾人都為這一聲驚呀!引得一齊注目,目光到處,發現來者乃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女,姿容秀麗,她的肩頭還停着一隻綠色的大鸚鵡。

    敢情來者不是別人,乃是散花仙子沉秀蟬。

    東方鈺、董靜宜大大的吃了一驚,她在此時出現,只怕難逃天欲仙子的毒手。

    董靜宜也已停手,她的臉色灰白,一則是因為比鬥業已失敗,不幸的命運已經籠罩着他倆,二則卻是因為沉秀蟬的突然到來,不能不叫她為沉秀蟬擔心……

    天欲仙子忽然開了口,冷冰冰的聲音,使得人們的身體大大的顫抖一下,只聽她説:“蟬兒,你過來……”

    那語聲十分的刺耳,董靜宜已可看出,她目光中閃爍着惡毒的光采……

    她想警告沉秀蟬,令她快快逃走,但如此一來,豈非證實她通敵事實……

    沉秀蟬一步一步的向李媚娘走去,心裏不禁的犯着嘀咕,但她自忖師父是十分喜歡她的,這次急急的趕來巖上,雖然是因為看見東方鈺處於危急而“呀”了一聲,但自己相信這可不能構成通敵之罪啊,其他可並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露出來呀!

    但她哪裏知道,因東方鈺借用了她的長劍,而引起了天欲仙子的懷疑,後來又經杜曼珍和陳麼風的探查,李媚娘已經確定了沉秀蟬業已叛變。

    大廳裏剎時立間變得異常沉寂,鴉雀無聲,此時即使有一粒小小的芥菜籽掉在地上,相信即使是武功很差的人,耳朵正常,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東方鈺大喝一聲,腳步一滑,向右跨出兩步,頓時脱離了敵劍的威力圈子,潘竟霞、古翠雲二人吃了一驚,手腕一動,一青一銀二道光華電射而至……

    東方鈺為之怒哼一聲,揚眉嗔目大聲喝道:“且慢——”

    喝聲如雷,神威凜凜,古、潘二人驟吃一驚,手中劍頓時戳不出去。

    大廳裏一百多人的目光,一齊注視着他,連天欲仙子都暫時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不知他要幹什麼?

    東方鈺沉聲徐徐説道:“東方鈺賭鬥已經失敗,生死聽憑處置,你是勝利者,有話但請吩咐吧……”一言甫畢,他斜睨古翠雲潘竟霞二人,嘿嘿冷笑了兩聲。

    敢情他發現天欲仙子對沉秀蟬不懷好意,形勢十分危急,因此迫得他大喝一聲,慷慨陳言,把天欲仙子的注意力暫時吸引過來,這是他的苦心用意。

    但他還是十分焦急,因為這終究並不是徹底解救的辦法……

    李媚娘臉上頓時春風和煦,和剛才判若兩人。敢情她見到東方鈺慷慨激昂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由在她的心裏浮起一陣喜愛,暗忖道:“這孩子不但俊美,而且英氣勃然,只可惜……”想到這裏,她看了董靜宜一眼,微微地搖着頭。

    這一眼,她頓時發現董靜宜在傳眼神打手勢,秀眉雙蹙,看見她回頭,竟顯得有點侷促樣子。李媚娘忽然之間,有一點醒悟,不由勃然震怒起來。

    她冷冷的笑了兩聲,且不答東方鈺的話,忽然轉過身來,雙眼怒瞪沉秀蟬,然後對沉秀蟬陰側惻地説道:“蟬兒,你可知道本門的三大戒條……”

    “徒弟知道……”沉秀蟬吃吃地回答師父的問話。剛才她發現董姐姐連連向她使眼色做手勢,她還沒有悟出用意,就被師父從中發覺了。

    此時,師父問她本門的三大戒條,立刻使她非常吃驚,一看師父的臉色,聽其聲音,才感到事態十分嚴重。

    大廳裏沉寂如死,緊張的氣氛讓人窒息,杜曼珍、古翠雲、潘竟霞等七人,連連形成一圈,已把沉秀蟬、東方鈺和董靜宜三人納在七星陣之內。

    鴉雀無聲,大廳裏一百多對眼睛都一齊注視着李媚娘和沉秀蟬,誰都不説話,但誰都知道結局是多麼可怕,空氣格外緊張,眾人都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房跳動的聲音……

    停在沉秀蟬肩頭的綠兒,突然撲撲翅膀飛了起來,她似乎也感到氣氛有點不對。

    天欲仙子冷嘿一聲,陰氣森森。沉秀蟬身上一陣哆哼,幾乎窒息過去……

    李媚娘問沉秀蟬道:“蟬兒,叛師背道的該受何等處分?”

    沉秀蟬腦中轟然一聲,頓時象萬丈高樓失足,剎時間神智十分混亂。但她畢竟是個聰明人,片刻之後,又把紊亂的情緒安定下來,吭聲説道:“師父請別聽信謠言,弟子不敢叛師背道,有下情稟告……”

    李媚娘立刻大怒起來吼道:“你這孽畜!到現在還要花言巧語,珍兒,速設香堂,看我逮住叛徒治罪……”

    杜曼珍“哦”的應了聲,匆匆離去,準備設香堂的事去了。

    人影微閃,沉秀蟬已被李媚娘一把抓住,立時動彈不得。

    要知道李媚娘武功雖然高強,但沉秀蟬十多年修練,也不至於一照面就逃不出手去呀!敢情沉秀蟬一點也沒有反抗的意志,因此她並不躲避。

    綠鸚鵡尖叫一聲,嚇得雙翅急展,穿窗逃出……

    東方鈺忽然悄悄地掩將過來,怒喝一聲,兩掌箕張,急急伸出時,已經籠住李媚娘背後數大要穴。

    董靜宜跟着發動,左指右劍,長驅而進,連環疾轉,剎時已攻出十四、五招。

    她所使的都是“袁公劍法”中的絕妙招數,劍動風生,寒飆陡起,李媚娘頓時十分狼狽,手一鬆,沉秀蟬已被董靜宜拉到身後。

    劍風如潮中,董靜宜連連揮手對沉秀蟬説道:“這裏沒你的事,快些走吧!”

    沉秀蟬遲疑着,東方鈺也急着大聲喝道:“沈姐姐快走,你落在她們手裏,將受何種歹毒之罪?……”

    沉秀蟬頓時心中一凜,驀地間一幕幕悽慘的景象浮在眼前,斷肢折腿,呻吟哀號,她不由想起了師門刑責之慘,死並不可怕,但殘酷的毒刑,卻非她所能忍受的。

    李媚娘大喝一聲,拳腳交加,寶扇連揮,剎時間董靜宜已連退七、八步,岌岌可危。

    東方鈺赤手空拳的受陳麼鳳、鏡容芳的圍攻,也是險象環生。她幾個師姐已急急圍將過來,兵器在燈光之下,寒光閃閃

    此時不走,就走不成了。但她豈能棄鈺弟弟、董姐姐於不顧?

    “噓”的一聲,身後兵器破風之聲甚是厲害,她本能般的一旋身,頓時錯開尺許,一柄微帶紅色光華的長劍,掠肩而過。

    “這乃是三師姐的芙蓉劍呀……”她痛苦的想着,十多年的至好姐妹,那成想,一旦竟變成仇敵。

    潘竟霞惡狠狠的罵道:“好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快點拿命過來……”言罷,長劍一振,上下翻飛化成數十點紅晶般光華,象一張網般迎頭撒下……

    沉秀蟬為這些氣結,傷心萬分,心神微分,敵焰立即大盛,嘩的一聲,她那白色的衣袖飛下一片,手臂上感到痛楚。

    其他的人,紛紛包圍上來,但她此時若想逃走,還有很多的機會,可是她實在放不下鈺弟和董姐。

    李媚娘奮起神勇,十合之後,招式愈發辛辣沉雄,董靜宜連連後退,已將貼着廳壁了。

    扇招如蝴蝶般翻飛不定,但卻快到極處,李媚娘雙目張處,短短的喝一聲,手翻處,“雁衝殘雪”、“夜度關山”、“沙淨草枯”,頓時滿天扇影飛舞,“啪噠”一聲,團扇緊緊壓住長劍。

    李媚娘冷然怒喝道:“董靜宜,你也是一派宗主身份,想已賭鬥失敗,竟又食言反悔,出招暗算,嘿嘿,但即使你食言背信,也休想生出七星巖……”

    董靜宜大為氣憤,怒喝一聲,要想分辯,但剎時之,只覺敵人扇上忽然力量大增,長劍下沉尺許,強迫得她奮力反抗,因此無法開口反駁。

    李媚娘手上勁力忽然一鬆,董靜宜大大的喘口氣,卻聽對方又説道:“董靜宜,原來也是貪生怕死的人……”

    一言剛説完,她手中又是一緊,潛力大如山,董靜宜枉自氣得眼睛都紅了,偏偏連一句話也無法分辯。

    要知道董靜宜與東方鈺二人,剛才所以突然動手,純粹是為了想救出沉秀蟬,至於他們自己早就抱着必死之志,聽憑天欲仙子任意發落。

    江湖上講究的信守諾言,所謂一諾千金,既然和人賭鬥,那怕捨去了頭顱,也要實踐所約。李媚娘這幾句話,就是指責他倆不守諾言,實在是把二人氣苦了。

    扇子忽然一滑,頓時幻成七、八柄扇影,錯落有致的猛攻過來,捲起滿天勁風。這就是天欲仙子扇功的威力。

    這一招可沒有什麼出奇,董靜宜長劍連環,狠狠反擊。但就在此時,她的肋下一麻,敢情敵人的一隻纖手,這時正從她身上撤將回去,立刻她目瞪口呆,不能説話,原來已經被點了穴道。

    東方鈺見狀瘋虎似的撲將過來,卻被好幾個敵人擋住。

    李媚娘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回過頭來,直向沉秀蟬縱去,身形還沒落地,驀地雙掌箕張,當頭撲下。

    勁風陡然下壓,沉秀蟬駭極而叫,滑步飄出二丈,身體尚未站穩,身後啞穴一麻,立即呆立在地。

    李媚娘旋轉身過來,臉上笑吟吟的,向東方鈺走去,一伸手,揮退了圍攻的眾人,微笑地説道:“東方弟弟……”

    東方鈺沉喝一聲,想道:“你威風耍夠了吧!大不了把這條命給你……”説到給你這二個字時,他聲音微顫,驀地右手握拳,狠狠地向自己天靈蓋上擊去……

    敢情他力盡筋疲,自知難以抵擋敵人的進攻,又見二位姐姐為了他而被對方擒住,又復無力拯救,情急之下,想起若被敵人擒住,不知還要受上些什麼洋罪,想到這裏,頓覺生不如死,念頭一轉,頓時揮拳自斃。

    這一下的力量,何止千斤,就是一塊岩石,也要被擊成粉碎,難道腦袋瓜子比石頭還要硬嗎!

    李媚娘急得驚叫一聲,玉指揮處,“吭”的一聲,對方立即挺立不動,作出奮拳自擊之狀,離開頭上要害不過數寸,只要遲上一點,豈非立刻就是腦漿迸射之局。

    她心裏連道好險,但轉眼之間,連她自己也莫名其妙起來,這人可是我的敵人呀!為什麼我竟對他如此關心呢……

    她不由陷入沉思,想起生平閲人之多,何慮千百,但凶終隙末者卻是十居後其九,即使是最心愛的面首,最多亦只好個十天八天,最後還是吸乾精髓,棄諸溝壑,象對東方鈺那樣的心情,可説是絕無僅有的呀!

    “這難道是愛情嗎?”她心裏想着。但轉眼之間,不覺失笑,因為自已着起來雖然年輕,其實年令不小,而東方鈺卻是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這怎麼可能呢!

    但是……但是……這是什麼原因呢?

    這連她自己都有點迷惑,有點糊塗……

    杜曼珍趕回來了,很快的就在大廳裏設起香堂,這在江湖上的各種幫會和派別,差不多都有這種情形,凡是處置叛徒時,都要召集全門弟子,大開香堂,然後在祖師神位之前,明正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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