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七星巖前大開香堂,處置叛派門人。回頭再說那鸚鵡綠兒,嚇得雙翅急展,穿窗逃出。它確實是十分靈慧,雖然逃出,卻暗伏在窗欞之後,果然過了不久,立刻見到李媚娘大逞威風,把三人—一擒住。
它聰穎處不下於人,頓時發覺他的主人已十分危殆,心裡大叫一聲:“糟”,重又急急發起,雙翅怒展,真象利箭高弦一般,飛回住所。
七星巖離沉秀蟬住的地方,只有幾里路程,還不是眨眼之間,立刻飛到。
慧婢小櫻穿了一襲粉紅色仙童裝束的服裝,肩上扛著藥鋤,一個花藍掛在鋤柄上,正在採擷花果,以供主人回來後食用。
採著採著,只見雲端裡忽然出現一點綠影,她可清楚得很,這是綠兒回來了。但是,奇怪喲,為什麼飛得這樣快呢?難道出了什麼事情嗎?
綠兒穿雲而下,一瞥即至,雙翅還沒有斂盡,已連連急叫道:“主人遇到危險了,主人遇到危險了……”
聲音叫得又急又快,小櫻乍聞此言,不覺大吃一驚。急急問道:“你說清楚一點,在什麼地方遇險?對頭是誰?還有……還有……是不是很危險呀?”
綠兒胸前起伏不停,分明飛得太急驟了,因此真氣不調,一時之間,連話也說不出來。
小櫻急得連連搓手,藥鋤、竹籃都不要了,順手摔在地上,張口高叫道:“小蓮妹妹,你快來呀!快來呀……”
連叫了幾聲,小蓮匆匆自房裡走出,她聽到小櫻的叫聲,竟是這等急遽,不由地吃了一驚,慌慌張張的趕來。
綠兒緩過一口氣,急急說道:“主人被天欲師祖捉去了,聽說師祖要把主人弄死呢!東方公子和董姑娘為了救主人,都給點穴制住了……”
小櫻、小蓮頓時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要知道天欲仙子可是她們主人的師父呀!是以一聽到主人是被師祖擒住時,她倆如何不大驚失色呢!
櫻、蓮二婢年齡不過才十四、五歲,頓時慌得沒了主意,剎時間,美麗的眼睛裡流下晶瑩的淚珠,她倆感到束手無策。
綠兒急急提醒道:“我們趕快設法營救呀!”
小櫻流淚說道:“師祖的厲害,你不是不曉得……
綠兒大叫一聲,聲音十分尖銳,反把二人嚇了一跳。跟著它急說道:“快把阿玉、阿黃找來,還有虎豹獸群……”
話未說完,她頓時大悟,當下撮唇一聲長嘯,那嘯聲清遠悠長,嫋嫋入空,隔不多久,遠遠傳來一聲尖嘯。
一條金線,自嘯聲來處,急急飛來,片刻之後,現身出來,乃是靈猱阿玉。
小櫻急忙把話說了,那阿玉為主忠心,早就急得厲叫怒叫,滿頭金髮,根根倒立,神態威猛已極。
他震天般的一聲怒吼過後,喉底又連續發出短促而又尖銳的嘯聲,二婢和綠兒都知道,他已在召集全山獸群,下令集中待命。
綠兒忽然想起了那古洞之中,姜培恩還在養傷,她乃是主人的貴賓,理應去通知一下,也許她有計可以救得主人。
乘這裡集合未畢,它飛將起來,直向古洞飛去。
數里之遙,片刻即至,綠兒穿洞而入,只見姜培恩焦急的在洞中踱步往來。見了綠兒,她不由微吃一驚……
至此,作者應所前文鋪敘一番,沉秀蟬不是被董靜宜點了睡穴嗎?為什麼卻又在七星巖上出現呢?
原來自東方鈺和董靜宜走了之後,姜培思守著沉睡中的沉秀蟬默想心事,她心裡時常悲哀和害怕,因為她發現這個月中她的月經突然不來了,莫不是她和東方弟弟春風一度,竟已珠胎暗結?這可如何是好呢?她心如亂麻。
挹塵珠的失落,還沒有找回來,但比失落挹塵珠更嚴重萬倍的事情,更緊纏著她的心,她的父親是不是殺死鈺弟父親的人呢?倘若是的,那將來給鈺弟知道了,又會發生什麼後果?
她不敢想!但卻又不能不想,頓時她心情悶到達極點,感到十分害怕和悲哀。
少頃她驀地吃了一驚,這才發覺鈺弟弟和董靜宜已經去了好幾個時辰。
剎時之間,她的心裡又充滿了焦急,想起天欲仙子這等厲害,二人此時未返,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關心則亂,她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亂轉。
停在壁間突石上的綠兒,忽然“呱呱”的叫了二聲,雙翅一抖,到了沉秀蟬的床邊。敢情此時的沉秀蟬秀目忽啟,嬌軀欠伸欲起。
原來被點了黑甜穴的人,只要捱過四個時辰之後,穴道自解,人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她發現鈺弟和董姐都沒有在,又見姜培恩滿面愁容,不由吃了一驚。
姜培恩本身重傷未愈,因此心裡雖是著急,卻無力上七星巖打探消息,卻極力慫恿沉秀蟬去一次。
沉秀蟬本就十分擔心此事,一方是她的授業恩師,另一面卻是她情有所鍾的人,誰受到了傷害,都是糟糕透頂的事,因此她帶了綠兒,急急趕上巖來,走的時候,十分匆忙,因此雖然發現長劍失去,卻並未深究此事。但她做夢也想不到。情況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以致剛好到大廳,隔不多久,就被師父逮住了。
綠兒見了姜培恩,把經過匆匆說了,她為之大吃一驚。
不但董靜宜等三人失陷的事,令她吃驚,小櫻、小蓮集合獸群一旦上巖。只怕非但救不了三人、弄得不好,敵人在一急一怒之下,先行下了毒手,把人殺死。
她越想越急,忽然之間,頭兒感到微微昏眩,跟著胸前一陣窒悶和難受、翻騰欲吐。
內傷似忽嚴重,她知道是因著急之故,頓時一聲長嘆,垂頭黯然,不覺二淚如麻……
阿黃和小白猿已在綠兒到達前,被阿玉的嘯聲召去,因此這山腹古洞之中,只剩下姜培恩和綠兒二個。
姜培恩定一定神,掙扎的走出洞去,綠兒在頭頂上飛著,發現她步履不穩,虛飄無力。
山風甚勁,姜培恩感到絲絲寒意,禁不住混身抖索,牙齒一陣打震。她身負重傷,是以難忍寒風之苦。
此時,她必須要急急趕往沉秀蟬的住所,妥善的調派獸群營救的任務,否則,只怕救不了三人,反到成了催命之符。
要知道桐柏山群獸,自經沉秀蟬馴服之後,千百成群,繁殖頗快,只要攻上巖去,可夠天欲仙子受的,但正因為如此,天欲仙子一見獸群進攻,抵禦不易之時,一怒之下,先將三人殺以洩憤,這一種想法,倒也十分的合乎情理。是以姜培恩才想急急的趕去,將獸群作適當的調度。
但她的內傷實在太重了,因此才走了十幾步,胸口就越來越難過,氣血翻騰,臂腿痠麻,兩眼直冒金星。她知道不能逞強,輕嘆一聲,找了一塊大石坐下。
綠兒見她臉色灰白,雙睛昏暗無神,不由異常吃驚,連忙說道:“姜姑娘,你快回洞中休息吧!”姜培恩搖搖頭,堅強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下走去……
綠兒急得心裡亂跳,自怨自艾的想:“我不該把這惡噩告訴她呀!她的傷勢如此之……”它心裡又記掛著營救主人的事,但卻又不敢離開姜培恩,心裡好生為難。終於它憋不住,開口又叫道:“姜姑娘,你在此等我,我去找坐騎接你下山……”
說罷,它急展雙翅,匆匆飛走。
姜培恩坐在山石上等,前面數丈處乃是一片斜坡,亂石嵯峨,雜樹叢生,連稍會輕功的人,都能從容行走,但她卻望而興一嘆,難以舉步。
右面乃是一個二丈多高的斷崖,崖下是長可沒膝的雜草,綠油油的長得極好,草地的左面,有一塊高才尺許的大山石,石色白中帶青,石面上有一條尺來長的縫隙,一株翠綠色的小樹,茁生其上,枝葉扶疏,中露三、四個白中帶青的果實。
姜培恩看了一眼,並未在意,她此時腦中十分混亂,只在思考著如何才能救出鈺弟弟。
等了一會,她感到焦躁不堪,心裡頻頻轉念道:“綠兒找坐騎怎還不來呢?”
其實這不過是片刻之間,但因她心裡著急,故此感到已等得很久了。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一步步向下走去,驀地一陣子天旋地轉,頓時立足不穩,身子向後倒去……
“叭啦”一聲,她被跌落斷崖下面,若非草地很厚很軟,這二丈多的高地,就會奪去她的生命,就這樣她還是支持不住,竟哎喲一聲,暈死過去。
草太高了,以致她的身子橫臥草內,在外面卻看不到絲毫跡象。
綠兒派了一頭大虎來,卻沒有找到她,是時,綠兒已奉了小櫻之命,赴碧雲觀找天靈門掌門人青陽羽士求救,因此大虎回來之後,沒見到綠兒,這件事就被擱下了。
小櫻、小蓮對主忠心,此時全身披掛,背插金刀,騎在兩頭白額猛虎背上,身旁站著阿玉、阿黃、二猛、兩隻小白猿分乘大豹背上,身後數十條大虎,百餘隻金錢豹。兇獒、還有幾百只猿猴。
小櫻一拍虎頭,跟著把手一招,獸群立刻飛快的向前移動,萬蹄踏塵,如響輕雷,聲勢好不驚人。
阿玉、阿黃低嘯一聲,忽然速度加快,兩隻大腳掌滑行之間,就已縱出老遠,眨眨眼睛,就已馳出裡許,轉眼不見。
這時七星巖的大廳裡,氣氛十分肅穆,廳堂中央懸掛著一幅畫像,像中人羽衣皇冠,白鬢白髮,背插長劍,露出劍把和飄指的絲穗,貌相甚為清奇,仙風道骨,這就是天欲仙子的師父混元老祖。
香案設在畫像之前,上面供著三宗法器,一個黃色的瓷瓶,一把長約尺許碧光閃閃的匕首和一盤細如小指的白色長繩。
香案前一個合抱的大香爐,爐中插著三根粗如兒臂的柱香,香菸嫋嫋……
大廳兩側放著諸般刑器,有許多根本連名堂也叫不上來。
天欲仙子一身黑衣,頭裹黑帕,足登黑履,恭立在香案之前。
她的身後,站著二輩門人弟子待者,都是身著黑衣,神態肅穆,垂著頭不言不動。
董靜宜和東方鈺被點了穴道,關在一間小房裡面,因為處置叛派門人時,是不準外人觀看的。
李媚娘喃喃祝告道:“祖師父在上,弟子李媚娘為了整頓祖師父的幫規,維持本門的法紀,當著祖師父的面前,把叛變的女弟子沉秀蟬處決,請祖師父慈悲鑑察……”
禱告已畢,她又彎腰行了一禮,回頭厲聲叫道:“帶叛徒——”
廳門“呀”然大開,沉秀蟬五花大綁,被三、四個黑衣人推著進來,只見她臉色慘白,眼角噙淚,頭髮蓬亂得很……
她一進門,先頭聲叫了一聲“師父”,禁不住撲簌簌流下眼淚來。
要知道她並不怕死,但今天的事,實在冤枉了,她本無叛變之心,但陰差陽錯,卻使人疑惑她蓄意叛變。
李媚娘大喝一聲,怒聲叫道:“大膽叛徒,見了祖師爺還不跪下……”
“撲通”,她跪在香案之前,那柄碧光閃閃的匕首,離開她不過數尺之遙,寒氣砭骨,她不由一打哆嗦。
要知道這柄匕首,乃混元老祖昔年自用的利器,採用海心萬年寒鐵融合上好緬鋼,千錘百煉而成,真可以吹毛過發,切玉斷金,是以她跪在數尺之外,竟能感覺到匕首森森寒氣,這不可不算是一件寶貝了。
一旁閃出三手紅姑杜曼珍,朗朗開言道:“啟稟恩師,沉秀蟬叛變證據確實,按照幫規,應該遍受巖上三十六種天刑之後,再行凌遲處死……”
杜曼珍職司刑堂,此時臉色冰冷,侃侃而言,她不由心中冰冷,好象一瓢冷水從頭澆至腳下……
李媚娘冷酷的點一下頭,嚴厲的目光瞪著她竟象兩利刃一般,絞得她芳心片片而碎。
她從小被天欲仙子撫養長大,因此情兼母師,天欲仙子這等目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杜曼珍飄身過來,一指點在她脅下來,她周身一麻,若非有兩個黑衣人扶著她,非立刻扒在地上不可。
繩索一道道的被解開,最後連上衣都被撕將下,露出粉紅色的中衣。
一隻火爐被抬上大廳,烈火熊熊的燃燒著,相隔老遠,都覺得炎威迫人。
爐中放著幾根燒紅的鐵條,她知道這是三十六種天刑的第一刑——火刑。
杜曼珍伸出纖手,拿起鐵條,在沉秀蟬的面前晃了一晃,距離還有幾尺許,一股奇熱之氣,撲面而來。
大廳上數百隻目光注視著地,是那樣的冷酷而毫無同情,她悠然一聲低嘆,默然想道:“師父,你好狠心呀!我即使做錯了事情,一死已足蔽其過,這三十六種天刑遍嘗之下,三天三夜還是死不了啊……”
她想著,兩點淚珠突眶而出,悽楚不勝的低下頭去……
天欲仙子心裡浮起一絲難受,她看著沉秀蟬長大,親手教導她的武藝,目前年漸成長,羽翼將滿,竟然蓄意叛變,倒戈向敵,想到這裡,一腔無名怒火,頓時蓬勃燃燒,一伸手搶過杜曼珍手中烙紅的鐵條……
“嗤嗤”兩,青煙冒起,一陣焦臭,傳入鼻端。
沉秀嬋哼了兩聲,秀目緊閉,臉上倏青,前胸衣襟焦裂,一陣灼熱傳來。
幸好這時間並不太久,對方把手地縮回,因此她衣襟雖破,肌膚卻未受傷。
李媚娘冷冷問道:“賤婢,快把與敵勾結的情形從實招來?”
沉秀蟬痛苦的叫了聲“師父”,還沒有說將下,李媚娘驀地大怒,雙目睜處,精芒迸射,大聲喝道:“住嘴,誰是你的師父……”
喝聲如雷,雙眉軒飛,沉秀蟬語聲一窒,禁不住淚下如雨。
“叭——”
她臉上著了一掌,身軀被擊出數丈,“呼”的一聲,撞在廳壁上。頓時混身骨節象散了一般,半邊臉火辣辣的腫起老高。
敢情李娟娘盛怒之下,這一巴掌著實不輕。
“快……說……”李媚娘暴聲怒喝著。
她邁前兩步,烙鐵伸出,對準沉秀蟬的雙目,身子緩緩走近。
烙鐵逐尺逐寸的接近,眼看這一個可愛的好女兒,將在殘酷的毒刑下,一寸一寸的死去。
一聲慘叫傳來,使人毛髮為之驚然。
李媚娘遊目四顧,火紅的烙鐵縮回少許,但仍停在對方面前尺許之地。只聽她回顧說道:“珍兒,你去看看外面怎麼樣了?”
敢情剛才的一聲慘叫,並不是沉秀嬋發出的,而是由廳外傳進來的。
杜曼珍應一聲,匆匆的走出去。
火紅的烙鐵又向她臉上燒去,李媚娘臉上浮起一絲獰笑,心裡想道:“這是你叛師的報應……”
“砰”大廳門被撞得大開,一條黃影直飛進來,怪叫一聲,猛然撲向李媚娘。
廳裡一陣大亂……
李媚娘美目睜處,為之怒哼一聲,烙鐵怒揮,帶起一溜火紅光華,“靈蛇三頭”破空掃出。
她功力雄厚,冠絕一代,此時憤怒之中,猝施辣手,威勢有如山崩地裂,凌厲無比。
黃影臨空借力,雙掌向右方連緩拍出,呼呼二聲,竟然借力左跳八尺,輕輕落地,一雙火眼金睛,骨溜溜射出紅色的精光……
李媚娘宏聲大喝,宛如迅雷突發,手中烙鐵如長虹怒射,舞起天一紅光,追擊而至。
力猛招沉,勁風四溢,黃影怪叫一聲,飄身直退數丈,“嗤然微響,空氣中瀰漫著焦臭。
敢情那黃影乃是一隻高約三尺的金髮神猿猿,闊口巨掌,金睛火眼,分明是靈猱阿玉。
此時,它肩上金毛燎去了一大片,痛得連連厲嘯。
廳中央弟子亮出兵器,團團包圍攏來。阿玉不由犯了兇性,縱入人群,掌爪齊施,頓時響起一片慘號之聲。
要知道它周身刀槍不入,除非象李媚娘這等內家好手,要想傷她,實在比登天還難。
李媚娘怒喝一聲,叱退眾人,飛身而上,阿玉吃過苦頭,急得連聲怪叫,步步後退。
“砰”大響,兩扇窗子摔成粉碎,又是一條黃影縱將進來,就地上撈起沉秀嬋就走,有個侍者拔刀攔靠,吃它鐵爪猛伸,將腦袋抓得稀爛……
“得得得”,三、四宗兵器直砍在它背上,竟被彈得蹦起老高,它的皮毛夷然無損。
那黃影回過身來,一張大嘴,嘻嘻直笑,嚇得那幾個人連忙後退。
陳麼鳳、潘竟霞、鏡容芳聯袂趕來,三般兵器齊舉,沉秀嬋不由一皺秀眉,低聲喝道:“阿玉,阿黃快走,不得逞強抵敵……”
原來她發現李媚娘美目中射出怒火,已自撇下了阿玉,稍沒聲響的過來了。師父的利害,她知之詳矣,即使象阿玉,阿黃之類的獸,也難擋對方的全力一掌。
阿黃長嘯一聲,表示已聽到主人的話,還未旋身退走,面前寒光連閃,二銀一紅三道光華已怒射而至。
阿黃抱著主人,可不敢以身試險,騰身飛出丈許,身未落地,只覺一股劈空勁風,象怒瀑一般激射而來,敢情是李媚娘向側面發出一拳,直取它懷中的沉秀嬋。
這一記攻擊,威力無比,沉秀嬋只要中上,就是鐵人也得被錘扁……
被阿黃抱在手裡的她,穴道未解,動彈不得,黯然的一閉秀目,微嘆地想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沉秀嬋今天只得認命了。”
“蓬”的一聲,阿黃踉嗆的撞出丈許,敢情它救主情切,竟身軀一側,硬生生的捱了一下,痛得它連聲怪叫。
還好它跟了沉秀蟬將近十年,武學上的造詣,頗為可觀,雖然著了一下,但因事先有了防備,運氣卸力,加以皮骨堅實,雖然痛楚難擋,但卻並未受傷。
阿玉舒開雙爪,凌空撲向李媚娘,將要臨頭時,身子倏然在半空中一個翻滾,雙掌連連揮舞之下,又騰身飛起六、七尺,只見一股狂風在它腳下急急掠過……
敢情李媚娘斗然發出一拳,但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竟能臨空發招,身手如此嬌健。
阿玉怒嘯一聲,雙掌猛然拍下,那一雙鐵爪,長毛絨絨,看起來殊覺怕人。
李媚娘長袖平平揮出,看來輕飄飄的毫無勁道,阿玉不由大喜,金睛怒凸,悶哼一聲,頭上金髮根根倒豎,就在這飛袖影中,硬撲下去。
袖爪相接,李媚娘晃身微閃,那青蔥似的玉指,扣緊了阿玉的脈門,竟把這比虎豹還厲害百倍的通靈怪獸,弄得連連哀號,雙淚漣漣。
敢情她的確厲害百分,就在這剎那之間,已運起鐵指神功,全身真力都集中在左手五指之上,是以即使厲害如阿玉者,亦是忍受不住,兇威盡斂。
阿黃抱著主人,穿門逃出,眾人攔之不住,原因是它不怕刀劍等兵器,但眾人卻擋不住鐵爪一揮。
微風吹拂,眾人急急趕到廳外。目光到處,不由嚇得目瞪口呆。
敢情此時七星巖上下。已經佈滿了虎豹熊獒之類的猛獸,有兩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女孩,騎在二虎之上,統率指揮著,他們可都認識對方乃是沉秀嬋的小櫻、小蓮二婢。
沉秀嬋能夠驅役猛獸,眾人都已知道,但象這等威勢,卻是見所未見,不由得止步不前……
阿黃把制住穴道的主人,交給了櫻、蓮二婢,口裡卻發出了一聲長嘯,嘯聲未落,只見群獸齊聲咆哮,山鳴谷應,磨牙吮舌,神態猙獰可怖……
阿黃長臂振處,當先飛上,群獸一窩蜂的跟在後面,怒嘯猛撲。眾人心裡一慌,有好多人腳底抹油,向廳裡溜去,頓時人心浮動陣腳大亂。
驀地一聲怒喝傳來,那當頭逃走的二賊,忽然翻身栽到,連哼聲都未出口,便自嗚呼哀哉,名登鬼錄。
“誰敢向後退,這就是榜樣……”鏡容芳宏聲急叫道。
敢情她發現眾人一退不打緊,群獸隨後撲上,這一敗必將慘不堪言。大師姐不在,這督率同門部眾的千斤重擔,就落在她的肩上,因此她才使出辣手,用重手法隔空打穴,把領頭退卻的二賊,斃於指下。
獸嘶人喊,寒光飛舞,血肉橫飛,哀號連連,大廳之前,頓時變成一片屠場。
櫻、蓮二婢可沒有這份功力解開她主人的穴道,因此,急得什麼似的,愁容滿瞼而束手無策。
虎豹連續死傷了幾條,阿黃不由大怒,使出神威,硬生生的楞往上衝,刀槍寒光聚集,它連中十多下,但夷然自若,渾然無損,可把眾人嚇得連骨頭都酥了。
黑影象拋球似的,一個個向天空飛起,手舞腳掙的直落下來,不是“啪啦”一聲,摔個稀爛,就是落地之後,被群獸裂成粉碎。
七星巖的徒弟們,不禁膽顫心寒,向後退卻,獸陣咆哮前往,聲勢有若山崩潮湧,駭人已極。
鏡容芳為之大怒,三絕銀蛇棒一揮,一道銀光如電飛起,“叭”的一聲,把當頭撲過來的一條蒼背老猿,直打得飛起七、八尺高。
身後捲來腥風,她頭也不回,銀蛇棒如飛甩出。勁力外湧一頭吊眼白額大虎,斜斜的跌出二步,厲聲慘嘯。
銀蛇棒如長虹飛射,直取靈猿猱阿黃,棒至半途,她忽然使勁一抖,棒頭化為三點銀星,“嘿嘿”連聲,怒刺過來。
要知道她功力不凡,出招十分詭密,這攻出的一招,有個名堂,叫做“吳天飛星”,原是青城天河的劍法中的絕招,此時由她使出,頓覺凌厲可畏。
阿黃竟是十分認貨,知道厲害,雙爪一分不合,從肘下穿出,十指扣合間,鏡容芳不由微凜,敢情這隻厲害無比的怪獸,竟擅擒拿手法。
她移步換位,重又攻出一棒,斜刺裡一女縱來,手中劍銀光翻飛,幫助她雙手戰敵人,敢情乃是迷魂奼女古翠雲……
這一來,陣腳重又隱定,群獸攻勢為之一挫。
李媚娘久未出現,眾人不由奇怪,要知道外面喊殺連天,血肉橫飛,場面何等激烈,她終不可能沒有發現啊。
芙蓉劍潘竟霞突然慘叫一聲,神色大變,眾人舉目看時。只見她背上插著一支短的銀箭,鮮血淚淚地流出。
突然位在她身旁的一個宮中侍者,也尖聲厲叫了一聲,身形微晃,搖搖欲倒,一隻馬熊猛撲上去,人立舉掌一拍,當下天靈盡被打得粉碎,倒地斃命。
就在這倒地的一剎間,眾人看到他身上,也插了支短短的銀箭。
一陣大亂,人人自危,這暗器是哪個人發出的,竟是這等厲害與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