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雲堡中早有準備,姜天霞被囚的消息,就是他們故意放出的。洛英傑等才一入堡,便被發覺。
卻說洛英傑領先入堡,他的獨門輕功“大騰挪怯”已入化境,是以去勢奇快。連越過兩層屋脊之後,前面乃是一片廣場。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卻見全堡似乎已入睡鄉,是以根本聽不出些許聲息。
他回頭一望,只見屋脊樓角之上,都伏著黑影,知道這都是自己人。此時因為他停下來步伐,所以也不再前進。洛英傑微微一笑,伸手揮了一揮,就屋脊上縱起,身形如流星下墜,落在廣場上。
“嗤……”的一聲冷笑傳來,洛英傑吃了一驚,只因這聲冷笑,絕對不會是自己人發來的。由不得遊目四顧,卻見到數丈之外的一顆大樹後面,轉出一條人影。
那個人影步履從容之極,走得極慢,但愈是這樣,愈是教人不敢大意,洛英傑全神貫注地,炯炯雙目,這時緊緊地盯著對方,不敢大意。
越走越近,洛英傑已清晰地看清楚那個黑影乃是一個道者全身,鶴髮童顏,背插長劍,黑夜之中那雙眸子有如寒星點點,十分的明亮。
洛英傑心中微凜,他已看出這老道並非易與之輩,生怕他出聲驚動敵人,因此就有先下手為強的心理。驀地低聲一叱,黑暗中只聽得“嗆”地一聲,一道冷森森青灩灩的光華忽然出現,疾如閃電般向前捲去。
洛英傑斷然突擊,志在必得,這一劍已經盡出全力,青光閃動之中,“劍破金城”,臨近敵人面前時,劍尖忽地一抖,化為七八點寒光,帶著“嗡嗡”異響,籠住了敵人的上身穴道。
蓄意發難,威力自然驚人,那老道的雙目一瞥之下,就知道不能硬接,怒聲長嘯,身形“嗖嗖”直向後退,緊跟著劍光一閃,“吃”地一聲啞響,兩條人影豁然分開。
敢情他在退卻中,極迅速地抽出長劍,倏斷一封。洛英傑見他守得十分的嚴密,硬生生收住了進攻的劍勢,躍開一旁。
老道劍尖一指洛英傑道:“你是誰?乘夜晚之便,竟敢大舉進犯我連雲堡?”
這時候又有幾條人影,落在洛英傑的身旁,卻正是蔣松卿、裴迪、申公明等人,眾人一聚攏。
洛英傑向身邊的眾人一使眼色,忽然齊齊地撤出手中的兵器,緩緩地圍將上去,那老者仰天一陣的大笑,說道:“你們竟想要以多勝少……”語音未落,黑暗之中冷笑聲四起,一連走出了十多個人來,把洛英傑等眾人團團圍在核心。
直到此時,洛英傑等人才知道人家已有防備,不由得心中凜駭,驀地大喝一聲,舞劍直取老道,那老道不是別人,正是元真子,一剎時雙方就打到了一起,十分激烈。
沉秀嬋等由後趕到,紛紛地加入戰圈,混殺起來。
連雲堡的人,越來越多,又點起很多的燈球火把,把廣場照得如同白晝,密密層層的圈了一大圈。
到東方鈺趕來之時,雙方已交手多時,其他的人還可支持,唯有沉秀蟬卻因對手的兇猛,不支而連連後退。
東方鈺正要出手,不料想卻又見遠遠馳來幾條人影,快如閃電一般,一到之後,立刻搶入人叢之中,將漸漸力不從心的沉秀嬋換將下來。
東方鈺舉目視之,見那數人乃是浪裡白條孔家棋,玉面神劍郝雷和追魂燕鬱紅紅三個人。
他們三人原在後面壓陣,見那數人激戰,此時分由隱藏的地點撲出,使得東方鈺的心中一定,忽然想起姜培恩與高月娟二人還不知去向,身形更不停留,一直向堡內深處摸了進去。
他判斷姜、高二女一定是去救姜天霞了,根據各方面傳說姜天霞被囚在明鏡樓神水堂。他擒住了莊內的一名壯漢,問明瞭途徑之後,很容易地找到位置。
正在東方鈺緩緩打量之際,心裡裝滿了疑惑。只因為此樓建得十分別致,居然會沒有一扇窗戶,正在他打量之間,忽然遠處響起了十分急劇的鑼聲。他心中一喜,想道:“這真是我動手的好機會。
想到了這裡,更加不敢怠慢,灑步走上臺階,他回頭一看,只見堡內伏兵甚多。
東方鈺撥出家傳金劍,驀地振腕一劃,直插入門縫之中。
“格登”一聲,門內鐵閂已斷,他冷然地一笑,推門直走進去,目光微動,只見這間屋子裡,滿地狼籍著藍翎短箭,分明剛才有人在此地觸發機關,所以才會有如此的現象。
東方鈺的心裡甚是吒然,但又有一絲的安慰的感覺。只因滿地的殘箭之中,他並沒有發現血跡,那是足可以證明姜、高二女並沒有受傷。
一條梯子在屋角旁,他大踏步直走過去,忽然聽得“嚓”地一聲,空屋無人,這聲音入耳驚心,他遊目四瞥,忽然看見天花板上裂開一個圓洞,洞中落下一團漆黑暗影。
東方鈺雖然對於機關埋伏,知道不多,但人卻機智萬端,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忽然想到那團黑烏光落勢既緩,體積又大,何況在發出之時,又先出了聲,像這樣的機關埋伏,就是一個三歲小女,也能從容地避開的。根本傷不著人的。那又何必要花上很多心血,做成這樣的機關,諒來必定另有來頭。
“砰”地一聲,那團烏光忽然爆散,紅光閃處,鐵片亂飛,敢情是一枚炸彈,那才如不是東方鈺見機得早,只怕此時早已被炸成粉碎了。
就是這樣,爆碎的鐵片,嗤嗤地飛過身邊,“得得”數聲,那隱身的大庭柱上,連中了好幾枚。
“嘩啦”一聲,他大喊聲,身形忽然繞柱一轉,然後筆直地升上柱頂,敢情就在他隱伏的柱後躲避鐵片時,柱子突然響了一聲,火星濺落,直向他身上淋來。這一著實出乎他的意料,當下狼狽不堪的繞到柱子的另一面,側地竄上柱頂。
“噝”他肩頭上的衣服,已被那火星掃中,頓時熊熊烈烈地燃燒起來。他大吃了一驚,怪叫一聲,伸手就撕下肩上整片的衣服,匆匆之中,連內衣都撕裂了一片。露出了雄健白皙的肌肉。
敢情這裡面的埋伏,的確厲害無比。當年設計這機關的人,早就想到了這炸彈落下時,可能有人先一步逃到庭柱後,因為庭柱很粗,足可以蔽住身形,而不致受傷。所以他另外在庭柱上又設上機關。那炸彈爆炸之後,庭柱上的機關也同時發動,各各濺出五枚火團,這火團霑體即燃,水潑身壓都弄不熄它,又當對方正在倉碎躲避之間,驚魂未定,絕想不到又存暗算。是以極不容易躲過。
想不到東方鈺機智萬分,功力更是高強,因此就在這火團落下的瞬間,居然避了開去,身上雖被火圈掃著一下,燃燒起來,但卻又撕裂衣服,化險為夷。
東方鈺大難不死,驚出一身的冷汗,低頭看看,剛才那落下的火圈,沾在地上熊熊地然燒,仗著地面是石質的,因此倒也不愁火勢會蔓延……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終因心中懸念著姜、高二女,不敢久待,驀地轉身,飄身飛起,帶著道冷冷森森的金虹,落在屋角那個橫下的長梯。
這一下並沒有觸發埋伏,他心下稍定,小心謹慎地走上了二樓。目光到處,只見二樓的四壁之上,站滿了數十個高高矮矮的銅人,另有幾個銅人,卻已是肢斷體裂,狼籍萬分地臥在地上,分明是在不久之前,這裡面也有過一場激戰。
他心裡忐忑不寧,不知道高、姜二女目前的情形怎樣,安危如何?匆匆一眼之後,身形穿過那些銅人,毫不猶豫地向那三樓走了上去。
要知道二樓的銅人陣的埋伏,並不是自動機關,乃是需要有人操縱的。但這時,那個操縱銅人機關的人,卻因上樓去提中了迷魂香的高、姜二女,而被姜培恩一掌劈死,因此東方鈺雖然是戰戰兢兢,戒心十足通過那群銅人,時刻提防著它們會暴起進攻,但是卻不知實情,竟白耽了心,直到他雙足踏上了扶梯,那銅人竟無一人離位攻擊。
東方鈺一步步走上去,忽然嗅到一股異香,頓時覺得心神微一迷惘,不由得大為吃驚起來。
要知道這奇異的香氣正是迷倒姜、高二女的迷魂香。此時東方鈺吸入的雖然不多,便卻因這迷香的藥性甚是霸道,卻因此也感一陣的頭眩。
東方鈺自上了一次桐柏山的七星巖後,對於江湖之上的鬼蜮伎倆知道得很多了。這時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地止住運動,屏住自己的呼吸,但兀自覺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彷彿就要倒下。
東方鈺此刻大吃一驚,身子凝立不動,探手入懷中,早已摸出一枚靈丹,急忙地放入了口中,入了咽喉之後,化成一股清香,直滲入脾肺,頓時就覺得自己的神智一清,當下恢復常態。
要知道東方鈺剛才服用的靈丹,乃是沉秀蟬所贈的靈丹。這種丹藥專解各種的迷香迷藥的,竟是十分的有效。乃是天欲仙子自煉而成,是以不同凡響。
七星巖的迷藥是聞名於天下的,是以解藥也具有特效。東方鈺服了一枚丹藥,神智完全恢復,當下步法移動,轉眼已徑直登上了三樓。
綜繞的香菸瀰漫了一室,但此時東方鈺已嗅不到一絲異味,抬目四外打量,發現香菸乃是從一支大約合抱的大香爐中發出來的,香爐的後面卻有一支香案,供著幾色果品素酒,壁上有一張畫,畫上乃是一位仙風道骨雲冠鶴髮的老道全真,兩條壽眉,長長的直垂下來,足足有尺許長,背上插一口長劍。杏黃色的絲穗披拂著。
東方鈺細細端詳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昔日曾聽師父二蘭山人,在無意之中談及過,崆峒派開山祖師名叫長眉真人,他在宋末元初之際,在崆峒山上清觀開山立派。莫非這畫上的仙風道骨之人,就是祖師長眉真人不成。
東方鈺不由得生出了敬仰之心,要知道崆峒派目前雖然是與他立於敵對的地位,但他所恨的卻只是涵真子這一個鼠輩。是以面對這武林一代宗師名祖的畫像,卻不由得肅然起敬,出起神來。
畫中的人,神態栩栩如生,鶴髮童顏,彷彿出自名家之手,東方鈺看了幾眼,不由浩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不論你是大英雄大豪傑,功業蓋世,萬代的敬仰,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杯,長埋枯骨。譬如這一代名祖長眉真人,想當年他主持上清觀,開創崆峒派,奠定了崆峒在武林之中數百年不拔的基礎,但而今名山依舊,上清觀仍存,但長眉真人卻早已物化數百年,不知道是化為蟲豸,還是早已化成了泥土!”
他想到這裡,又是一聲悠悠嘆息,忽然之間,覺得人生空洞洞的,江湖上爭名奪利,卻無非煙雲過眼,到頭來還不是兩手空空,無牽無掛。
東方鈺的目光在無意中掃向地板上,頓時他的一顆心卜卜亂跳,只見不遠處的地方,縱橫倒臥著幾個人,看模樣兒,當中是有姜、高二女無疑。
東方鈺急得怪叫了一聲,幾乎是急得暈了過去,忙忙地定了定神,快步地走到了二女的面前,卻發現地面之上斑斑點點的很多的血跡,這一下可把東方鈺嚇得三魂飄渺,驀地認為愛妻與高師妹,一定是慘遭毒手,早已不復人世。
東方鈺尖叫一聲,說不出話來,猛地撲在了姜培恩的身上,淒涼難受,眼淚竟像湧泉般直流出來。
姜培恩的面色蒼白,一動也不動,猶如是一尊大理石的塑像。東方鈺情不自禁地吻在她的唇上,忽然之間覺得她的嘴唇暖暖和和的,不由得大大奇怪起來,這時他已把姜培恩抱在自己的懷裡,只覺得對方的身子也溫馨無比,胸口處也似乎微微起伏,不象是人已經死去的模樣。
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他的眼力何等高明,此時已瞧出愛妻竟連傷都沒有一點,只是中了敵人的迷魂香藥而已。當下心中大喜,仔細地看一看高月嬋也是如此。這才將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完完全全地放下來,代之而起的卻是一陣狂喜。
他匆匆地取出二枚解藥,放在二女的口中,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姜培恩首先悠悠地醒過來了,忽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男子的懷抱中,當下不由得大吃了一驚,猛地直跳起來,一肘頂出。
她初醒過來,神智還不十分的清楚,以為自己已經落入了敵人手裡,是以這一肘的力量著實不少。東方鈺卻做夢也沒想到愛妻會來這一手,躲避閃退卻都已經來不及了。他深知愛妻的功力,這一肘的力量並非是他所能抵擋得住的。
姜培恩的一肘既已頂出,一回頭卻突然發覺抱自己的人,竟是東方弟弟,不由大吃了一驚,百忙之中低詫了一聲,發出的力量疾然收回了不少,“吭”地一聲,東方鈺的玉面變色,直滾出了一、二丈外。手撫左脅,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姜培恩急得心魂俱顫,顫聲叫道:“弟弟,沒傷著你吧?”
東方鈺忍住了痛苦,看見她面上變色,急淚瑩瑩,忽然地微笑了一下道:“我沒事,姐姐勿須耽心。”
此刻,高月娟也悠悠回醒過來,款款走近二人,東方鈺連忙說到:“二位姐姐、我們快走吧,這裡非久待之地。”
姜培恩又看了他幾眼,見他果真的無事,吁了一口氣,於是三人匆匆地沿著梯子走下樓去,這一次竟然一點阻礙都沒有,三人疾形飛起,出得大門,這才不由得吁了一口氣,總算安全了。
姜培恩悶悶不樂,只因她險些犯難。失陷於神水堂中,差一點就小命不保,卻未能救出老父。
高月娟秀眉一瞥,就已知姜培恩的心事。此時提議道:“姜伯父還沒有救出來呢,我們豈能回去……。”
一言未盡,東方鈺見姜培恩的一雙秀目,正註定在自己的臉上,目光裡包含著無限的希冀渴望之容。
東方鈺點了點頭,道:“我們要小心了……”
一剎之間,他看到姜培恩的臉上,露出了明媚動人的微笑,滿臉的陰霧愁雲,卻已一掃而光。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走廊之上,忽然聽得前面的腳步聲響,姜培恩的心裡一動,一拉二人的衣襟,倏然隱沒在走廊右側,那一叢樹林中。
不一會兒,腳步聲愈來愈近,似乎是兩個人,姜培恩焦急地凝視前面,果然是出現了兩個黑影,緩步走來。
這二人毫無戒心,還在大聲說話,其中一個說道:“像玉爪神魔宋信鐸這樣一身的武功,居然利刃貫胸,死於非命,嘖嘖,敵人可真厲害!”
另一個忽然打了他一下,低聲道:“你曉得什麼,玉爪神魔乃是被姜天霞這個大賊打死的,但姜天霞也沒有討得好去,竟也重傷死去,這就叫兩敗俱傷,但咱們的老道長,卻下令不準將姜老賊的死訊傳播出去,這樣的話就可以多引誘敵人幾次,使得對方投鼠忌器,心裡多少有些顧忌。”
這二人邊走邊談,毫無戒心。忽然右側的林叢之中一聲響動,發出“瑟索”的聲音。二人立刻停步回頭看去,只覺得樹叢冒出一條人影,頭裹玄帕,臉籠絲巾,上下一身黑,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之中炯炯生光。
二人不由一驚,左面那個乍著膽子喝道:“你是人是鬼?……”一言未畢,那黑衣人肩臂不動,身子忽然凌空拔起,幾步一邁,已經到了二人的面前,依舊一言不發。但從他的眸子之中。已經看出似乎是飽含著滿目的淚水一般。
二人駭了一大跳,不知不覺的向後直退,黑衣人突然欺近,舉掌一拍,化成十多雙掌影,右面的那個大漢甩鞘抽刀,剛剛只拔出了一半,只覺得一股潛力,直壓至前胸,輕吭了一聲,直直地飛出一丈以外,口中噴出鮮血,橫屍倒地。
另一個見黑衣人出掌擊來,妄圖對抗,拳掌並出,卻發現對方連身形都未挪動,驀地挺指一探,恰到好處的攻進護身掌圈。他窘迫萬分,只微微“啊”了一聲,就被制住穴道、泥塑木刻的站在當地,動彈不得
這還是那黑衣人要一個問話,所以才沒有取他性命。
那黑衣人就是毒手紅線姜培恩,此時她冷笑了一聲,解開對方的穴道,說道:“我問你的話你可都要實說,否則莫怪我心狠手辣,取了你的狗命……”
那壯漢瞠目不知所對,姜培恩看出他額角上流出很多的冷汗,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問道:“姜老英雄現困在何處?”
此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急得心裡一跳,原因是她剛才潛伏在一旁,已經聽清楚了兩個壯漢的對話。此時之所以如此問,無非是存在千分之一的希望而已。
東方鈺和高月娟都已現身其側,四隻眼睛灼灼地瞪著那個壯漢,只見他顫聲答道:“小的不敢扯謊,姜老英雄已經死了,小的還親自見到他的屍體被抬到堡後的空窯之中停放。”
敢情董靜宜雖然是埋葬了姜老英雄,但立即就被連雲堡中的人發覺,而被挖掘了出來,抬到空窯。
姜培恩尖叫了一聲,腦中轟的一聲,剎時間目瞪口呆,眼淚滾滾而下,弄得胸前都溼了一大半。
東方鈺秀眉一皺,殺氣陡上臉龐,跨前一步,劈胸一把將那壯漢抓住,道:“乖乖地在前面帶路。倘若敢出點花樣,這就是你的榜樣。”言罷,鬆開了抓胸之手,並指虛虛地向前面戳去。
指風所至,只聽得“嚓”的一聲,走廊右側的“X”字扶攔,驀地折斷,看得那壯漢一縮脖子,臉上變色,就是連姜、高二女也猛地一怔,只因剛才扶攔折斷時,東方鈺的手指離開足足有尺許遠……
其實東方鈺自己也是大怔特怔,原來他是想露出一手,但做夢也沒想到,才一出手,內家真力在他的體內溢出,就在他使勁一戳之際,向前衝去,致相隔尺餘,就將扶攔弄斷,這一手的功夫,若非是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焉能辦到。
他不由一怔,為什麼在一日之間,自已的功力方面竟有如此的進步呢?
姜培恩的心裡也是十分的疑惑不解,但當著敵人的面,竟也不加追問,只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這一眼的注視,竟又給她看出好些奇處,敢情東方鈺的一雙眸子,亮晶晶使人不敢注視。
這一點的變化,看在她的眼裡,雖然奇怪萬分,卻迅速被滿腔的悲痛所淹沒,不由自主地滾下兩滴眼淚。
壯漢被東方鈺這一手嚇得痴痴呆呆,連連道:“小的不敢……不敢………,小的一定好好帶路……”
東方鈺又冷冷地笑了一聲,透出些陰氣森森的味道,更把那壯漢嚇得連連哆嗦不已,臉色煞白。
高月娟在旁邊哼了一聲,她可看不慣那種膿包相的,厲聲喝道:“耽誤什麼,還不快走?”
壯漢又嚇一大跳,口裡連連說道:“走,走,走……”當真地轉身引導著三人穿過走廓前行。
越過高、姜二人剛才失陷的明鏡樓,姜培恩狠狠地瞪了幾眼,恨不得放一把大火,把這整幢樓付之一炬。
四個人一直進入了連雲堡的後堡,沿途也遇到好幾次敵人的巡邏之人,但以三人的武功聽覺,在很遠就可發現對方的蹤跡,三人立即躲藏起來,因此例也沒有遇上麻煩,倒也省事。
行行復行行,來到了一排平房的前面。這一排的平房建築得很簡單,但看起來卻是十分牢固。第一,砌屋的材料,都是徑尺的大石塊。第二,窗子上縱橫的都是鐵條,雖然是木製的,但卻又厚又結實,上面密佈著一排排的鐵銅帽釘,那壯漢伸手一指第三間屋道:“三位大俠、就是這間屋子,小的可不敢耍花樣,你們放我走吧!”
東方鈺冷冷笑了一聲,並不答理他,剛想進屋去看一看,只見身邊掠過一陣急風,姜培恩這時忽然縱起身形,比電閃還快,就衝進房去。
“爹爹——”一聲尖叫驀地傳出來,說不出有多麼的悽慘與難受,東方鈺心裡有如受錘擊一般,頓時恨得咬牙切齒。自己父仇未報,現在又添了岳父的一筆血債,臉上不由得飛起一股殺氣,握緊了拳頭,一轉頭瞪視著那個壯漢。
這時高月娟也飛身進去了,門外只剩下東方鈺和壯漢二人,夜風吹來,東方鈺衣袂飄飄,但人卻如同一尊石像似的,巍立著一動也不動。
壯漢哀求不見回答,心裡發毛,驀地起了偷偷溜走之念,
舉頭一瞥那東方鈺,只見他目光注視著遠處,似在沉思。
他暗中想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竟自一步步溜將下去,剎時之間已離開了七八步。
東方鈺忽然收回目光,炯炯注視著他,他心裡一害怕,別過身子放開腳步就跑。
那壯漢頭也不敢回,眨眼之間就已經跑出了十多丈遠了。只聽得東方鈺朗朗說道:“今天放你一條生路,歸去可要告訴那涵真老賊道士,東方鈺要向他索還二十年前的那筆血債,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準備挨刀子。”
那壯漢跑得飛快,頃刻之間,人影兒便沒入黑暗中。
東方鈺長嘆一口氣,走進屋去,只見姜培恩哀哀欲絕,哭得昏天暗地,高月娟在一旁相勸,也陪了不少眼淚。
東方鈺緩緩地走上前去,伸手輕撫姜培恩的玉肩道:“姜姐姐,人死不能復生,希望你要節哀,好在兩天之後就是八月中秋節了,到時少不得將那些萬惡不敕的賊子們,一個個在刀下伏屍……”
“姜姐姐,我們走罷。夜長夢多,敵巢之中豈能多呆……”說罷,他不由分說,伸手輕輕托起橫放在板床之上的姜天霞遺體,馱在背上道:“姜姐姐,高妹妹,咱們走吧!”